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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绣春风/将军似棵草,夫人是块宝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月梵声

    “嘘……”孟氏的尖叫生生的被沈睿之给逼了回去。

    “正好,陇右,剑南二道草寇猖獗,无恶不作,圣上早已有心派军将他们一举铲除,大军行程都已定下,如此甚好,你既文不能测字武不能挑糠,便随军做个火头兵或是勤杂兵之类无需动脑子的,也省得你整日吃喝嫖赌败坏祖宗的基业,毁我沈家门楣!”

    他说得云淡风轻甚至嘴角还隐隐有一丝笑容,沈睿言却一个晴天霹雳,傻傻地抬头望着沈睿之,嘴巴张得老大。

    “沈睿之,你敢!言儿堂堂沈家二公子,如何能与那等乡野贱民一般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做如此低贱的事!你想都不要想!你听好了,我但凡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老爷同意你这样做!”

    孟氏咬牙切齿挣扎着向沈睿之扑来,可没走几步便一跤放到软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虽身子不能动弹,一张嘴却兀自骂骂咧咧个不停。

    沈睿之面上淡淡看不出丝毫喜怒,他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香茗轻抿了一口,这才漫不经心地笑道,“哦……母亲这话儿子可就不明白了,那依娘看,什么才是高贵的人或事呢?像你这般蛇蝎心肠每日只知勾心斗角只为满足自己丑陋的私欲?亦或是像你父兄那般肥头大耳不学无术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他略略扫过孟氏瞬间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啊,本将军可是忘了,保家卫国不惜马革裹尸的战士们在娘眼中是乡野贱民,铲除草寇安邦定国的战斗被你看做是最低贱的事从而所不齿,娘以为你和你的儿子有多高贵呢?

    不过是一群蠢蛋草包罢了,既然这样,将他送进军营又有何不可?倒还要委屈战士们和他这么个怂货待在一起……”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四个侍卫面上都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鄙夷。

    “你敢!你敢!我要告诉老爷去,老爷啊!你的儿子活生生的给人欺负,你快来看看呀!”孟氏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道,一手死死抓住沈睿言的衣角,放声大哭。

    “我不去!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这么对我!”沈睿言瞧见母亲在身边胆子也壮了些,索性也坐在地上耍赖撒泼。

    沈睿之皱眉,心中一阵添堵。吉祥居就像个屠宰场,吵得他耳朵疼。

    “都给我闭嘴!本将军不敢?好啊,今儿本将军就让你看看吾到底敢不敢!”他肃着脸斥道。

    “带走!”干净利落地一挥手,青云青豹应声上前,一人架住沈睿言的一只胳膊便将他往门外拖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与孟室分开。

    “言儿!言儿!”孟氏凄惶大叫,一双手拼命地想扯住什么却也只是徒劳。

    “娘,救我!救我!”沈睿言奋力挣扎,身子扭得像水中的黄鳝。

    “你们也上!”沈睿之对这种磨磨唧唧的情深场面不屑一顾,人心怎么可以这样毒?阿毓和沈睿言差不了几岁,他们怎么就能想出这般毒辣毒的法子去谋害她?都是有子女的,她怎么就不想着为子孙后代积点福!

    沈睿之越想越恨,拳头攥得死紧,恨不得一剑劈死孟氏,可终究是忍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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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虎青戎得令,也迅速上前抓住沈睿言的腿,四人微微使力便将沈睿言抬了起来向门外跑去,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间中只有孟氏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响彻云霄,有小丫头在门外探头探脑,待看清屋中架势又慌忙缩了回来,跑的见不着影。

    “沈睿之,你要遭报应的,你要遭报应的!”孟氏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坐在地上又哭又笑。

    “嗤,你做了这么多恶事,要遭报应你在本将军前头。吾好心奉劝你,省点力气多求神拜佛保佑你家儿子平安归来吧!听是那些草寇马贼可是亡命之徒……啧啧……”

    话已至此,该说的他都已点到。沈睿之片刻也不想在这吉祥居中多呆,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蕙兰给大少爷请安……”他目不斜视心中正思量着事,冷不防身边传来平淡无波的声音。

    沈睿之有许多日子没见着孟蕙兰了,只听说她进了府给沈睿言做了妾。

    今儿偶然遇见,不觉颇惊。

    这孟蕙兰面色白中带青,原本丰腴的下巴颏儿如今削尖,更衬的一双眸子又红又大,头顶堆鸦似的发髻压得她似有些不堪重负,却依旧勉强着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今儿穿一身赭色裙衫,触目惊心的老气,许是暴瘦的缘故,衣裳空荡荡的,像是披在一具枯骨之上。宽大的衣袖下是一双布满青筋的瘦骨嶙峋的手,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岁的年轻女子。

    沈睿之看得一阵心惊,她脸上的绝望是那么深,眼中的仇恨是如此噬骨,如花的容颜被死亡所笼罩,正一点点地走向枯萎。

    那日,自己原本可以告诉他沈睿言中了合欢散,这样她便不会入内,也就不会成了他的妾……可是自己没有,说到底,还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深渊。

    不过是一念之差,便毁了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

    只是,他不后悔。孟蕙兰恶事做尽,几番施毒计陷害阿毓,自己一再忍让,她却得寸进尺。这次之事,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再者说,只要她日后安分守己,沈家总有她的容身之地。

    想到这,沈睿之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虚掠过,便要径直离去。

    “你个贱蹄子!还要不要脸!给我滚进来!”屋中突然传来孟氏凄厉的叫声,许是她听见了孟蕙兰和沈睿之说话的声音。

    孟蕙兰脸一白,身子像是被针扎一般剧烈抖动了一下,随后快速地瞟了沈睿之一眼,再度蹲身行礼,而后匆匆进至屋内。

    屋中果不出所料,很快便传来清脆的掌掴声和孟氏的尖声叫骂,间歇夹杂着女子刻意忍耐着的抽泣声和哀求声。

    沈睿之在门外站了良久,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

    沈睿之这一夜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是忙碌,明儿就是出征的日子,他有诸多事需要再三检查确认。

    比方说粮草军械的安全储存以及军需辎重的配备保密工作……事无巨细,样样他都亲自验看过才放心。

    等他好不容易觑个空躺在床榻上休息时,已是三更时分,圆盘似的月亮升得老高,柔柔地俯视着广阔的大地,暖风中传来花草熟睡的鼾声,静谧又美好。

    沈睿之阖上眼睛,周围安安静静的,连带着他的心都变得空落落的。

    耳畔再也没有她绵长的呼吸声,鼻息间熟悉的淡香也消逝得无影无踪。今夜,她不在自己身旁,可爱,却在咫尺千里外,玉佛寺无法忘却。

    他这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五更的梆子声敲响,天边隐隐有些亮意,是该起的时候了。

    晨熹透亮,天空是如此的湛蓝清澈,大片大片的祥云凌空飞过,洁白而又庄重。旭日徐徐升起,盛大的光芒穿破云层俯瞰秀美河山,万束金光齐齐洒在点将台下的巨大广场之上,大气磅礴,耀眼瞩目。

    数十万大军身着甲胄掣剑在手,列着整齐的军列,等待着来自大将军的最后一声号令。

    突然,鼓声大震,沈睿之纵骑持枪,狮盔兽带,银甲白袍,于点将台上睥睨万众之师,果然是人才出众武将非凡。

    偌大的广场之上一片肃穆,只有沈睿之沉稳刚劲的话语响彻云霄。

    “弟兄们!今天,我们就要奔赴战场,身后就是家乡,纵然流尽最后的血,纵然化成大漠里的一具尸骨,我们也要拼死守护它,要让夷夏人知道,我们大宋将士永不屈服,绝不退让!

    望你们以天下为重,苍生为念,上承天命浩荡,下续黎庶之托,英勇杀敌无畏艰险,则我大宋国运昌隆,苍生幸甚!

    “万岁!万岁!万岁!”年轻而又富有激情的鼓舞声冲破天际,热血沸腾的战士们高高举起手中枪剑,稚嫩的脸上满是保家卫国的坚定之情。

    这一刻,天地间万事万物都瞬间黯然失色,任谁也阻拦不住骨子里流淌的浓浓赤诚之情。

    沈睿之单枪匹马立于点将台上,神情肃穆,只心中的豪气却义薄云天。

    这一瞬间,他是天下人的沈睿之,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金戈铁马壮志豪情。大宋需要他,百姓需要他,他是为黎庶而战,为天下而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水月肥来啦!

    今天抓住国庆的尾巴好好浪了一回,开心的不要不要哒!

    ☆、去而归

    数百万大军掣剑在手,皆身着银铠银甲,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白旄黄钺,旌旗飘扬,浩浩荡荡迤逦前行,所见者皆叹军容肃整,制军有方。

    彼时,几十里之外的玉佛寺中,林锦毓已是一宿未合眼,禅房中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响,只有两支高烛时不时开出噼里啪啦的烛花,陪她静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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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不亮锦毓就匆匆忙忙起身,胡乱梳妆打扮好之后便往玉佛寺后玉佛山上跑。喜鹊画眉急忙想跟上去,却被陆欢一把拦住,“你们主子心里苦,让她去吧左右有我跟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喜鹊画眉对视一眼,这才作罢。

    陆欢带着些婆子丫头悄悄跟上金玉,玉佛山虽不算万分陡峭,然杂草丛生怪石林立,更兼茂林修竹,虬曲的枝干蜿蜒扭曲,盘根错节,甚是不好走,就更别说跑了。

    陆欢从小跟着父亲访遍名山大川采药求仙,饶是这样,走这样的崎岖山路都需万分小心,脚下留意。可林锦毓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小姐,却似脚下生风一般如履平地,提着裙摆只一会儿工夫便跑得无影无踪。

    这般追追赶赶可累坏了那些个婆子,皆一边嘀咕一边不住地擦着汗,“平日里只当夫人娇娇弱弱,想不到竟如此好动,倒教俺们这些粗人见笑了”

    陆欢嘴上不说默默赶路,只心中却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越急,脚程便越快,足见毓姐姐对将军一片绵绵之心啊!

    也不知行了多久,原本狭仄的山路瞬间豁然开朗,面前一片清明浩荡,原是已经到达了山顶。陆欢嘱咐众人勿要喧哗,到远处休息,没有命令休要近前。

    锦毓站在山顶,脚下便是悬崖万丈,江水拍打着石壁呼啸向前奔流。面前的群山绵延起伏,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巍峨秀美的玉佛山。山谷中云雾缥缈如同条条玉带横亘其中,青葱翠柏古树齐天,羁鸟往返不亦乐乎。

    可是锦毓心中的风景却不止如此,她合上眼任由微风吹拂她的乱发,衣裙随风飘起,飘飘然若乎谪仙。

    她无数次的想象出征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夫君,会以怎样一种姿态站于天下人面前,他的口中,会吐出怎样的话语激起年轻战士心中的火焰?

    踏上了战场,他不再是属于她的了。他的热血是为国家而流,他的银铠银甲,是为天下黎庶而穿从此他的身影,便只能在梦中出现。

    耳畔好像传来嘹亮的号角声,是他吗?自己站的这么高,也不知他是否能望见自己的身影。

    闭上眼,脑中影像挥之不去,昨日的温存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便人去楼空,留下自己一人在玉佛寺中苦苦等待。

    陆欢在她身后驻足良久,眼见着风越来越大,山谷中雾气弥漫,终究还是不放心她,这才走上前去徐徐说道,“毓姐姐,外面风大,您大病初愈,还是回去吧……”

    锦毓丝毫不惊奇她为何会在这,犹在这喃喃道,“欢妹妹,你仔细听?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陆欢颇有些不忍,“姐姐,我们回去吧,这山谷中只有风吹的声音……别的,竟是一丝声响也无啊!”

    锦毓不再看她,转而目光放空,似在凝视头顶上的苍穹,又或是无尽绵延的远方。

    好半晌,她才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崖顶。

    自从锦毓从玉佛山回来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迷,一个人坐在院子中不声不响,瞧着空中大片大片的云卷云舒,眸子微阖,好像要睡去一般。

    喜鹊画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不好上前打扰,只得闷闷地躲在一旁。

    就这般坐着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转眼间,原本高升的太阳逐渐西斜,拖着嗜血的夕阳缓缓落下地平线,天边只余一抹绚烂的锦霞。微风吹过,树影斑驳,闲花一片片落下,漫天飞舞,不知迷了谁的眼。

    若是白天里还有陆欢说说话好打发时间,那么夜晚便是最难熬的时候。长夜漫漫,夜深露重,一闭上眼满脑海里都是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陆欢本与锦毓分住两间禅房,可实在放心不下锦毓,便借口禅房幽静无人气,于是搬去锦毓那儿和她一起住。

    是夜,房中漆黑一片,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桕撒到地上。锦毓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如同塞了团乱麻,心中火急火燎的。

    “姐姐,是在担心将军吗?”本以为早已熟睡的陆欢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瞬间打破一室沉默。

    锦毓惊讶地回头看她,黑夜中只能勉强望见她波光潋滟的眸子,“什么?”

    “姐姐无须瞒我,其实何必如此伤感?岂不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光影向来都是一起出现的,由此可知事物都是具有其两面性,有好必有坏,姐姐又为何执迷于伤心事不愿向前看呢?”

    她顿了顿,还是说道,“将军在外,若是知晓您如此难过,那该有多伤心呢?姐姐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体谅体谅沈将军吧……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家中的牵挂,毓姐姐,您又何必使将军为难?”

    锦毓久久地沉默,腮边一片濡湿。久到陆欢都以为她睡着了,当下再也不说什么,只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脚,随后也面朝床里,渐渐睡去了。

    锦毓闭上双眼细细琢磨她方才字里行间的意思。道理自己都明白,但此时此刻,就是疯狂地思念他,挡都挡不住地思念……

    头脑昏沉沉的,好像有人拿着小斧子不停的敲打,锦毓闭上眼,昏头昏脑得就想这样睡去。

    突然,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笃厚的马蹄声,一声一声复沓而来。锦毓倏地睁开双眼,心中突突直跳,不自觉地就想下床探看究竟。

    正走到门边,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是你!”

    “是我……”

    门外,赫然是一身戎装的沈睿之!冰凉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银光,身后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温柔地打着响鼻,颇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林锦毓。

    “阿毓,是我……我回来了……”许是驰行千里奔波不停的缘故,他的面上隐隐透着些倦色,只一双眸子依旧神采奕奕泛着急切的光芒。

    锦毓后退一步,呆呆地望着从天而降的沈睿之,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沈睿之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一把抱住锦毓,将她搂至怀中。“阿毓,都是为夫的不是……你放心,这次为夫定不会将你一人丢在玉佛寺,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远赴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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