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善宝道:“雷公镇是祖家,不是善家。”
阮琅目光如灼的看着她:“对于我,小姐在哪里,哪里就是善家。”
这样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表白什么,善宝猛然忆起紫竹苑那次,他搂着自己时的异样,作为女人,对这种事情还是很敏感的,因此不希望再交谈下去,绕到前面的话题,善宝道:“为何跪?”
阮琅见善宝并未被他方才的一番忆往昔而打动,仍旧铁青着脸,唯有坦陈:“我之前说不认识拉车的那老伯,其实是诓小姐的,既然错,当然跪。”
他承认了,善宝心里一阵激动,希望由此而层层拨开迷障,能找到杀害樊老爷的真凶,赶着问:“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糊涂你为何瞒着我。”
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暖和之际,日光铺满窗户,又强硬的透过棉纸洒入房中,而炕上燃着火盆,屋子里暖如春日,阮琅额头渐渐冒出细微的汗珠,纵使跪着,也还保持着该有的风度,忽而叹口气:“我瞒着小姐,是因为那家的小姐。”
他说的这话很绕口,善宝细细斟酌,大概是关于感情之事。
果然,阮琅继续道:“当初我与老爷走散,流落到七星镇,巧遇到樊少爷在调戏一位姑娘,我义愤填膺,出手打了樊少爷,那姑娘对我施以钱财谢恩,我接受了,因为我身无分文,别说住店,吃饭都没有钱,孰料那姑娘要我送她回家,我方知道她并非七星镇人,家在距离七星镇不远的儒林庄,她姓沈,家里是开玉器铺子的,我见她一个姑娘家,义不容辞的把她送了回去。”
接下来善宝似乎猜到了,他被沈老爷留下做了杂使,因模样齐整,受那位沈小姐的喜欢,嘴巴又甜,性情又好,差不多两个人就发生了男女之情。
善宝可以猜到这些,但猜不到沈家失火焚毁,为何他没死,也就是那位拉车老伯好奇的。
听到最后,才晓得阮琅在沈家失火之前已经偷着离开,是为了躲避那位沈小姐的感情,他说他是奴仆,不敢觊觎女主子,而那位沈小姐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他除了躲开别无良策。
以上他说的这些,善宝宁愿信他,但,善宝不明白的是:“你既然与樊少爷打过架,为何来到这里却彼此都不认识的样子?”
阮琅心就颤悠悠的,生怕自己编排不明白给善宝识破,努力保持镇定,道:“打架之时,正是我落魄之时,披头散发,衣裳破烂,而今你看,我穿戴这么好,那樊少爷做梦都不知道竟然是我。”
这也没什么不可信的,就像当初自己不识祖公略即是胡子男,一是外形上的改变,二是,实在出乎预料。
可是善宝就是觉着阮琅的话不可信,但又找不到纰漏,总之现在还不到揭穿他真面目的时候,何妨佯装信了,于是道:“你啊你,芝麻豆子大的事,至于跪么。”
随后喊锦瑟:“还不赶紧把管家扶起来,地上凉呢。”
骤然间,阮琅感觉外头的阳光直接照进了自己心里,由内而为的敞亮,自己站了起来,连声说着“多谢小姐”。
善宝方想喊锦瑟给阮琅看茶,突然见阮琅拍打膝头的尘土,一弯腰一直身,恁般轻松利落,全不是只读诗书之人该有的,于此善宝猛然想起,阮琅救了沈小姐,打败了樊少爷,要知道樊少爷功夫可是不赖,那么阮琅,当是功夫高手了。
她想问,把话咽了下去,暗道不急不急,戏正上演,何妨先看个热闹。
第二百六十章 说你给樊老爷服食的哪是什么棒槌,分明是砒霜
秋煜许诺三日破案,所有人便等着。
善宝不能等,非是她不信秋煜的能力,而是她一直想为秋煜做点什么,以报答当日秋煜舍命救自己,她是觉着任何债都不能欠,否则压在心头累得紧。
李青昭问:“那祖公略呢,祖公略可是救了你更多次。”
彼时善宝正大嚼一块年糕,眨眼想了想:“他?”
说来奇怪,自己为何那么喜欢欠他的债呢,仿佛欠得越多越证明他对自己越好,就想这样不断欠他的,债台高筑,这辈子不偿还下辈子也不偿还,然后下下下辈子,他为女人我为男人,反过来他就欠债于我,不停轮回,不停爱。
李青昭盘腿坐在炕上,对于樊家晌午饭仅仅吃年糕和豆腐,她颇有微词,没有这么抠门的,于是吃光了盘子里的年糕又盯上了善宝手中的半块,见善宝吃得正起劲,她不好意思去抢,故意道:“表妹你看,你最近好像胖了。”
善宝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是么,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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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昭顿觉失望,复道:“胖了可不好看。”
善宝觑眼她:“我觉着你挺好看的。”
李青昭立即眉开眼笑:“真的么?你觉着我挺好看的?”
善宝认真的点头:“嗯,挺好看的,你还记得吗,咱们在济南的家里曾经养过一头猪,肥肥胖胖,我可喜欢呢,我想养在我房里,我娘不同意,她说猪只知道吃和睡,肥肉塞满脑子,蠢笨不堪。”
李青昭连说:“记得记得,当时舅母还说……”忽然觉着不对,勃然而怒:“表妹你骂我!”
善宝几口把年糕吞下,然后将黏腻的手在表姐身上擦了擦,否认:“我没有骂你,是我娘骂那头猪。”
李青昭拙嘴笨舌,自知说不过铁齿铜牙的表妹,哧溜下了炕,气道:“不理你了。”
出了西厢房,因是樊家,她也无处可去,前面是樊老爷的灵棚,虽然尸首焚毁,樊家就又新买了寿材,把烧剩下的骨头捡起装入寿材,继续停灵,李青昭素来惧怕鬼神,不敢往前面去,又赌气不想回西厢房,所以满院子的溜达,碰巧潘姨娘从上房出来,见了她微有怔忪,旋即笑道:“这不是李姑娘吗。”
李青昭斜睇潘姨娘一眼,满是不屑的神情:“是我。”
气势凌人,潘姨娘嫣然一笑:“若是闷,来我房里坐坐。”
李青昭心说你男人死了你还笑得出,若是换了自己……自己男人才不会死,自己的男人要长命百岁,冷脸摇头:“不去。”
潘姨娘把她上下打量,确定她是个说话不经脑子做事信马由缰的蠢货,想从她口中得知些善宝和秋煜方面的事,于是道:“今儿晌午没吃饱罢,家有丧事,不能吃肉吃酒,姑娘多担待着,但姑娘毕竟是客,可以不拘太多,这样罢,姑娘若是没吃饱,我房里有碗蒸肉。”
李青昭见肉就像西门庆见了潘金莲,立即道:“好啊。”
方才还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架势,此时却乐颠颠的跟着人家走了,到了潘姨娘房里,不止有肉,还有酒,潘姨娘让丫头将酒菜摆上炕桌,然后与李青昭相对而坐,执起注子里的白瓷酒壶给李青昭斟满一盅,还道:“十月获稻,为此春酒,我这酒去年冬上酿成,一直存着,现在吃最够味。”
李青昭喜滋滋的双手接了,急不可耐的呷了口,点头:“嗯,好酒。”
继而抓了筷子夹肉吃,又点头:“好肉。”
又肉吃有酒吃,人生便是到了极乐,她甩开腮帮子边吃肉边吃酒,忙活一阵,开始打嗝,才得了机会感谢番潘姨娘。
潘姨娘只是殷勤劝酒,见李青昭目光逐渐迷离,说话也大了舌头,晓得她醉了,机会难得,继续给她斟酒,一壁随意的问:“你们大当家的,可吃得好睡得好?”
李青昭似乎没时间搭理她,吞了口肉,含糊道:“还好。”
潘姨娘眼珠咕噜噜乱转:“此时大当家在作何呢,你说她也真是,我家老爷即便是吃了祖家卖的棒槌而死,若她与我家少爷好言好语,我家少爷可是个豁达之人,不会计较的,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她偏要处心积虑的对付我们,现在是不是又在到处找凭据?”
李青昭打了个饱嗝,喷出一股酒气,熏得潘姨娘差点呕吐,忍着,听她神秘兮兮道:“不用找了,我表妹已经有凭据,只是没到秋大人升堂问案,她不会拿出来。”
潘姨娘使劲扯了下手中的帕子,皱着眉琢磨李青昭的话是否可信,见她醉得不成样子,应该不会撒谎,且这种只知道吃喝的女人,哪里会长脑子,于是继续旁敲侧击:“我偏不信呢,我家老爷就是服食棒槌而亡的,你们大当家却说有凭据,诓人的罢。”
李青昭懒懒的闭上眼睛,又按了按腹部,像是再也吃不下了,慢条斯理道:“我也这么劝她的,你说哪个女人能害自己男人呢,况且你这日子过得多好,吃香喝辣的,她偏说是你害得樊老爷,还说你给樊老爷服食的哪是什么棒槌,分明是砒霜。”
潘姨娘闻言色变,手下太过用力,竟硬生生扯碎了帕子,自知失态,连忙调整,见李青昭醉眼乜斜,似乎没发现什么,潘姨娘努力自持,笑得极其不自然:“你们大当家的怎么就与我过不去呢,说我用砒霜害死我家老爷,无凭无据,冤枉好人。”
李青昭慢慢下了炕,一摇三晃,走到门口回头小声道:“你这酒好,明个还有吗?”
潘姨娘还以为她能够透露什么,却是为了这个,心里厌恶,表面装着非常热情:“有的有的,李姑娘明儿再来,我一个人在家也着实闷得慌。”
李青昭嘻哈笑着,迈出门槛,一把给潘姨娘抓住衣裳:“你们大当家的,真有凭据?”
李青昭不耐烦的打掉她的手:“说了有就是有,且我表妹还说今晚三更天时,趁你睡觉没有防备,过来搜你这里,说能搜出砒霜来。”
潘姨娘脸上闪现出一丝得意的笑。
第二百六十一章 搜出,我认罪。搜不出,你认罪。
交了夜,刷拉刷拉的开始下雪。
潘姨娘歪在炕上由着小丫头给她捶腿,白底刺小朵兰花的襦袄微敞着,露出半截胸脯,白色凸纹织花的裙子,亦是掀得高过膝头,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裤。
坊间有言:要想俏、一身孝。
潘姨娘本就明媚动人,穿白,仿若案头的那盘水仙,直让人觉着走入画中似的。
“几更了?”她慵懒的挑起眼皮,问小丫头。
“差不多二更天了,夜深,奴婢伺候您就寝罢。”小丫头道。
潘姨娘打了个哈欠,听着落雪之声密集起来,倏忽鬼魅一笑:“不急。”
小丫头就继续给她捶腿,跪坐的姿势,久了有些累,手下就轻了很多,惹得潘姨娘一句骂:“与那个李青昭一般无二,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做。”
小丫头还真不知道李青昭是哪个,但晓得潘姨娘是骂她,忙将手上的力道加大。
绯红的帘子打起,踏踏走进来樊少爷,见了潘姨娘就嚷嚷:“美人,你找我何事?”
说着话来到炕前,见潘姨娘躺着的姿势分外撩人,灯光下胸脯白得耀眼,他就把手顺着潘姨娘襦袄敞开处摸了进去。
啪!潘姨娘打在他手上,娇嗔道:“猴急样。”
樊少爷缩回手,嬉笑着又将手从她膝头伸到群子里,羞得那小丫头将头低垂,慌乱下都捶错了地方。
潘姨娘猛地坐了起来,使劲一推樊少爷,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这种心思。”
樊少爷裂开厚嘴唇子道:“这个时候怎么了,那善小娘想治我的罪,没那么容易,祖家二老爷递过话来,善小娘自恃聪明,成日的故弄玄虚,不用怕她。”
潘姨娘却不这么认为,还不是因为李青昭那番话惹的,神情凝重道:“老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今儿晌午,我把那肥婆诓了来,把她灌醉,套她的话,她说善小娘已经知道我用砒霜毒死了老爷,今晚三更,要来我这里搜呢。”
樊少爷咧嘴哈哈大笑:“你又没给老家伙下毒,你怕甚么。”
嘴上说着,手也不闲着,意图再从襦袄敞开处往里摸。
潘姨娘拨开他的手,随后将襦袄掩好,若有所思,忽然眸色一亮道:“我是想,何妨给她来个将计就计,让她来搜,然后什么都搜不到,咱们就使劲闹,闹个天翻地覆才好,拖过这几日,那秋大人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三天破案,三天一过,他没破案,这罪责仍旧扣在祖家头上,好歹咱不能白白拿了祖二老爷那一千两不是。”
樊少爷又捏住她一只秀足,馋涎欲滴的看着她道:“都依你。”
潘姨娘由他揉搓着自己的脚,续道:“当初你就不该接了那一千两,答应祖二老爷帮他,祖家非比寻常,不说这个鬼灵精的善小娘,可是还有个安王呢,一旦事情败露,安王一句话,你我都活不成。”
与善宝接触了,樊少爷何尝不后悔,眼下是骑虎难下了,继续道:“都依你,天不早,我们歇着罢。”
话音还没落干净,一个饿虎扑食就将潘姨娘按倒在炕上,随即动手扯潘姨娘的衣裳。
潘姨娘挣扎半晌不管用,气道:“只管胡闹,等我生下你的孩子,与三少爷该怎么论辈分呢,是叫他叔叔还是叫他哥哥。”
三少爷,是她与樊老爷生的儿子。
樊少爷周身被火点燃似的,血往上涌,快冲破头顶,哪里管得了那些,哗啦扯开潘姨娘的襦袄,嘴就拱去她的胸脯。
潘姨娘半推半就,忽然见那个小丫头还垂头跪坐在旁边,骂道:“还不滚!”
小丫头跳下炕跑走,潘姨娘连说“将灯吹熄”,樊少爷就一挥袖子,灯灭了,屋里暗下,唯听他亢奋的喊叫声。
两个人风流快活之后,眼瞅着快三更,潘姨娘催促他穿衣走人。
樊少爷累极,想睡着不起,潘姨娘道:“等下那善小娘可是要来我这里搜砒霜,被她撞见,砒霜都不用搜了,你我必然落个通奸害死老爷的罪名。”
谈及生死,樊少爷也怕了,忙将衣裳胡乱穿了,急匆匆离开这里。
潘姨娘也起来拾掇整齐,不过是穿戴上寝服,把炕上乱糟糟的被褥也规整一番,想着等下善宝来搜砒霜,却什么都没搜到,自己可要好好的看她是怎样一副表情。
想着想着,笑出声来,这件事过去之后,自己可就是当家奶奶,这是樊少爷许给她的承诺,至于两个人的关系,明铺暗盖很久了,那蠢货相当信任自己,过个一年半载,再把他弄死,整个樊家,就唾手可得,然后再同管家比翼双飞。
越想越开心,最后竟沉沉睡着,得一梦,梦中她被五花大绑的押赴刑场砍头,罪名是伙同樊少爷害死樊老爷,上了断头台,刽子手高高举起了锃亮的刀,她啊的一声惊叫,人就呼哧坐起,门口上值的丫鬟婆子冲进来,扑到炕边问:“姨娘怎么了?”
潘姨娘一脸汗水,丫鬟婆子问了有一阵她方回过神来,讷讷道:“做了个噩梦。”
一长了春秋的婆子见多识广,坊间都说梦都是反的,正想安慰她几句,突然门给撞开,呼啦啦跑进来一干衙役,为首的,竟然是善宝。
丫鬟婆子吓得惊呼着躲到一边,潘姨娘明白是怎么回事,抓过被子盖住自己,故意怒道:“三更半夜,你们竟敢闯入女人家的房内,还有没有王法。”
善宝叉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潘氏听着,我怀疑你与樊少爷勾搭成奸,为谋长久打算,遂用砒霜毒死了樊老爷,现下就要搜查罪证。”
潘姨娘心中得意,善小娘,等下要你好看,道:“你若搜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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