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善宝抓过他的手腕扣住他的脉搏,须臾道:“你患了下利?”
那侍卫惊诧的看着善宝,忙又垂头,不晓得皇后娘娘怎么就一眼看穿自己得了什么病,老实答:“是。”
这样的病他羞于启齿,更兼在当值,所以一直忍着,往净房跑了不知十几次,人拉得快虚脱,而此时他亦是肚子绞痛,要出恭,更着急锦瑟快点走。
下利是常见病,多发在夏秋两季,这个对善宝来说非常简单,道:“回去买一百颗鸭胆子,分三天服完。”
那侍卫很想问问皇后娘娘怎么懂医术,然作为臣子又不能问,他能做的只是简单答:“是。”
随后看着锦瑟:“姑娘请罢。”
他腹痛得不自觉弓着身子。
锦瑟见他如此,唯有依依不舍的离开昭阳殿。
那侍卫随之走了出去,宫门哐当一声重新锁上,也锁住了外面的一方天地。
日子混混沌沌的又过去几天,是日晚饭后,茱萸、茯苓伺候善宝沐浴就寝,想是白天睡多了,此时却睡不着,更因为肚子大,怎么躺都累,坐着又憋气,唯有在地上溜达,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由自己想起当年母亲怀自己时的辛苦……善宝忽然想起,自己方才都忘记问锦瑟爹娘可好,二老一定为她的事着急坏了。
突然眼角处一亮,她忙看过去,却是窗户那里红堂堂一片,她大骇,怎么像是起了火!
第三百六十八章 林大人请吧,娘娘叫你进去说话
就在善宝怀疑是起火的当儿,外间的茱萸已经喊了出来:“娘娘,起火了!”
随之茱萸与茯苓就冲了进来,左右搀扶着善宝奔逃而去,善宝双手捧着滚圆的肚子,过门槛时差点绊倒,突然手给谁抓住,她抬头看,竟是那天私自放锦瑟进来的侍卫。
“娘娘跟我来。”
那侍卫在前,茱萸、茯苓搀着善宝紧随其后,来到宫门口见那侍卫正想伸手推开宫门,善宝一把拽住他:“你想作何?”
自己一脚迈出去,可就成了抗旨不尊了。
你侍卫只淡淡道:“带娘娘出去。”
善宝回头望,火已经从窗户舔上房顶,想活命就得离开,然而自己在禁足,一旦离开便是违抗太上皇的旨意,更严重的,这侍卫负责看守昭阳宫,自己离开他就是渎职,不知是能给撤职还是能给砍头,善宝是以犹豫:“本宫离开,你该当如何?”
那侍卫有片刻的沉默,随即长臂伸出,昭阳宫厚重的大门吱嘎嘎打开了,他率先而出,头也不回是所答非所问道:“什么也没有娘娘性命重要。”
出去后,他突然高喊:“救火!”
继而回身拉出还在迟疑的善宝,迈出门槛的刹那,善宝想着无论怎样自己都要保全这个侍卫。
等其他侍卫和行在的看护人员来到救火,昭阳宫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冲天,甚至能映出那侍卫慧黠的一张脸。
羽林军左统领程霄汉负责留守行在,他亦是赶了来,亲自指挥救火,等火扑灭,昭阳宫没有成为灰烬也是住不了人了,于此,善宝成了难题,太上皇下旨将她禁足是在昭阳宫,而今昭阳宫毁了,休憩完善需要时日,善宝若住处在别处,那就算是解除了禁足,因太上皇、皇上都不在,要想把她重新换个地方禁足,这些个臣子是没有权力的。
昭阳宫的那侍卫一脸为难的看着程霄汉:“程大人,怎么办?”
程霄汉捻着浓密的胡须想啊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有道:“派个人往京城请示太上皇,皇后娘娘……请移驾翠岫宫。”
程霄汉说这话的时候,善宝偷觑眼那侍卫,见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丝似有若无不易察觉的笑来。
这把火,现在看来不是起的莫名其妙了。
程霄汉安排妥当,过来请示善宝:“娘娘若觉着翠岫宫过于偏僻,臣再给娘娘掂掇别的地方,怎奈行在所建宫殿有限,眼下也就是这翠岫宫还算可以。”
善宝淡淡的目光从那侍卫身上挪回来,瞅了眼高大粗黑的程霄汉,想去领了太上皇命令兵围祖家的就是他,听说当时他可是恪尽职守的喊着连一只鸡都不能放过,所以他这高大粗黑的憨实相,也就只能算是外表了,否则太上皇也不会将他留下来主事行在。
善宝抚着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翠岫宫就翠岫宫罢,只求以后你们看紧了,惊动了本宫是小,惊动了我的皇儿,你们吃罪不起的。”
程霄汉连说是是,又说委屈娘娘了。
而那侍卫,拔腿而出来到善宝面前噗通跪倒:“是臣失职,没能看好昭阳宫,惊了娘娘,请娘娘责罚。”
善宝俯视他,虽跪着,却身姿挺拔,颇有些祖公略的风致,善宝慢声道:“算了,好在又是你救了本宫,将功折罪,抵消了。”
程霄汉却冷冷的哼了声:“娘娘宅心仁厚,不与他计较,但也不能如此饶了他,就降为末等侍卫,去看行在大门罢。”
这些个侍卫,是有品阶的,广义上,头等是御前侍卫,负责皇上的随行保护,二等侍卫是负责看守太上皇皇太后太后皇后嫔妃所居宫殿的,三等侍卫是巡逻、看守皇宫大门的,当然有更细致的划分,总之这位看守昭阳宫的侍卫本来是正五品,而今就降为从七品了。
那侍卫对程霄汉的处罚心服口服。
善宝沉吟下道:“他本是太上皇留下看守昭阳宫的,大人将他拨到别处,恐太上皇得知不妥,不如还继续负责本宫的护卫任务吧,想降他还是想升他,都等太上皇回来再做定夺。”
程霄汉沉思片刻,觉着善宝的话有道理,于是就不再有异议,把这个侍卫留了下来,去看守翠岫宫了。
翠岫宫,居于行在末端紧挨着长青山,那里清幽雅静,当初修建时是为了给喜欢看书的祖公略留个清静的所在,宫中满是书籍,更有些书画玉器,善宝到时,对这里的喜欢远胜过昭阳宫,各处看了遍,虽然是在夜间不能看个仔细,也能感受到那树木花草的清气,在这里养胎真真是好极。
有其他太监宫女给善宝别处拿了铺盖和其他用物,又把翠岫宫重新洒扫一遍,这样一折腾天就过了近四更,善宝困倦难耐,待各处都安顿好了,她方想上床就寝,忽然想起一事,喊了茯苓给她重新穿戴,然后就来到宫门口,见那侍卫同其他侍卫一起昂首挺胸,同是熬夜,他们看上去却丝毫没有困意,果然训练有素。
人多说话不便,善宝指着那侍卫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卫躬身道:“臣,林风。”
善宝又问:“何解?”
是不知哪两个字。
林风道:“取意,林壑人事少,风烟鸟路长。”
虽然宫禁侍卫都是贵族子弟,文武兼备,但这林风还是让善宝感到有些意外,心里有事问他,眼下侍卫都在不便,于是道:“明儿本宫准备为贞烈皇太后诵经祝祷,你替本宫买些香烛回来。”
林风忙垂首:“是。”
天一亮他交了差事下了值,便换了常服离开行在去街上替善宝采办香烛,简单的几样,不多时买好转回,进了翠岫宫来到善宝的居处门口,因太上皇不在,善宝如今说是禁足又不是禁足,处境尴尬,程霄汉是个老狐狸,对此索性退避三舍,不闻不问,也不给善宝增添人手,所以仍旧是茱萸、茯苓伺候她,没有多余的太监宫女,所以,林风在门口轻声道:“臣给娘娘采办香烛回来了。”
这节气天热,门是敞着的,所以他即便声音很轻,里面的茱萸业已听见走了出来,对他道:“林大人请吧,娘娘叫你进去说话。”
第三百六十九章 对我万死不辞,这也是为了秋煜?
上午时光,翠岫宫各处鸟语花香,伏窗而望,能看见长青山上松涛阵阵,山顶那经久不融的雪生成凉风拂拂而下,一径吹来行在,吹来翠岫宫,从门窗灌入,裹挟着各种花香,使人身心舒爽。
昨晚睡得迟,善宝这才醒来不久,正由茯苓梳头,茱萸带着林风进来禀报:“娘娘,林大人来了。”
茯苓给善宝插上最后一支簪子,拿着菱花宝镜对着她后脑照,善宝却从面前的古铜镜子里看见了低头而立的林风。
善宝也不回头,对着镜子里的林风道:“说说罢,你为何纵火?”
听了这话林风像给针扎了下,垂直的双臂不自觉的一抖,头低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声音沉重:“娘娘是问微臣么?”
善宝仍旧于镜中窥他:“若是我宫里的,也不必当着你的面审问。”
林风眉心拧起一道困惑:“娘娘,何出此言?”
善宝侧过身来,随手把玩着玳瑁梳篦,指甲在梳篦的齿上划来划去,发出类如琴声的乐音来,她嘴角窝着一团浅笑,慢条斯理道:“本宫没什么证据,就是感觉,感觉昨晚的那把火是你放的,你若肯直言相告,本宫或许可保你周全,若你刻意隐瞒,那个程大人可非等闲之辈,他要是查了出来,你丢的不是官职而是性命。”
咔嚓!梳篦断了根齿,善宝定定的看着,自己根本没怎么用力,莫名其妙的就断了,她索性举着给林风看:“梳篦没来由的断了根,这说明凡事都有意外,你执着不肯告诉本宫为何纵火,程大人意外的查出是你,在这里,除了本宫没人能替你担着。”
这话不假,但凡宫里当差的,莫说侍卫,太监宫女都有头上撑腰的主子,林风是太医林懋的长子,林懋很得太皇太后的心,因此太皇太后也就对林风格外照顾,他才能从巡防宫禁的侍卫而做到御前侍卫,这次也才能随扈太上皇来到雷公镇,但在雷公镇,他若是出了事真没人替他周全,所以善宝的话显然没有丝毫错误。
然,林风仍旧坚持:“此事并非微臣所做。”
他的坚持竟让善宝不知所措了,继续划着那玳瑁梳篦,心思飞速转动,就想起秋煜当初审问长福的事,于是灵机一动,学着秋煜突然袭击:“你是为了本宫?”
林风被震了下,猛然抬头,也不敢看善宝,随后他的头弹了回去,身子更加弯曲,像是做下亏心事。
善宝察觉出他的异样,更兼他沉默不语,善宝将梳篦扣在妆台上,起身,踱步,再问:“你是觉着我给太上皇禁足可怜,然后你就放了把火烧了昭阳宫,我也就不用再禁足。”
林风像置身于冰天雪地,身子簌簌发抖,火烧昭阳宫,这可是死罪,他不想承认,却给善宝分析得入木三分,他无奈跪了下去,声音也在发抖,像是非常激动:“臣,死不足惜,然此事若给太上皇知道,臣的家人也不能幸免,请娘娘垂怜臣一片忠心,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善宝嘴角那窝笑容慢慢荡了开去,费力的弯腰,伸手托住林风的手臂:“你起来说话。”
林风谢恩之后适当的抽出手臂。
善宝围着他走了一圈,最后于他面前站定,因为太过感动,表情肃然,怕自己的笑玷污了这份忠心,声音也柔和了很多:“你可真是好大胆子。”
林风只默然不语。
善宝复问:“告诉我,你因何这样做?”
已经不用本宫自称,两人之间霎时由陌生到熟识。
距离善宝太近,林风有些局促,轻声道:“方才,娘娘不是已经说了么。”
善宝凝眉:“我于你无恩,之前也并不认识,你却为何要火烧昭阳宫,以此解除我的禁足呢?单单是可怜我?行在的侍卫何其多远,宫人何其多也,为何独独你可怜我呢,我是想,人得明确自己的本分,比如我,纵然做不好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还是要做好的皇上的妻子,不该想的不想,不该做的不做,恪守本分,方不负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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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番话的用意,其实是怀疑林风对她有了私情,也不是她自作多情,总归是滋扰她的男人太多了,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害己亦害人,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秋煜,懂得把握尺度,即便是秋煜,听锦瑟从猛子那里得来的消息,已经让祖公略不悦了。
善宝希望自己的话林风能懂。
而林风果然懂了,脸上像抹了层胭脂,觊觎主母,更是皇后,他是万死不辞的罪过和罪孽,是以他明白自己再不说个详细,皇后娘娘就要猜疑到别处,于是道:“有人要臣照拂娘娘。”
善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皇上!”
林风摇头:“秋煜。”
善宝身子僵硬,目光僵直,自言自语似的:“怎么会是他?”
林风进一步解释:“臣与秋煜乃同窗好友,来雷公镇后又随着太上皇住进了衙署,与秋大人重逢,他拜托我照拂娘娘安然,而娘娘却给太上皇禁足,秋大人又找到了微臣,说你这样的身子若是长期禁足,心情抑郁会影响到腹中的小皇子,要微臣救你出昭阳宫,当时他的意思只不过是要我设法解除你的禁足,但我就想何妨这样救娘娘出昭阳宫,于是就放了把火,昭阳宫没了,娘娘自然就解除禁足了。”
善宝神思恍惚般,喃喃着:“他为何这么傻。”
林风没有接下去。
善宝缓缓到绣墩上坐了,这件事像春风,将往日时光吹入心底,与秋煜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为了自己秋煜竟然来求林风,可是林风完全可以拒绝的,毕竟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他的能力有限,昨日那场大火何其危险,一旦给程霄汉得知,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善宝诚心诚意的对林风道:“虽然是秋煜求的你,但还是要谢谢你肯冒险帮我。”
林风拱手道:“娘娘言重了,他日娘娘有事尽管开口,微臣,必万死不辞。”
善宝玩笑道:“对我万死不辞,这也是为了秋煜?”
林风怔住,突然躬身道:“臣还有事,这就告退。”
不知为何就落荒而逃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不怕,因为我是李青昭请来帮忙找她心上人的
昭阳宫的修复进行得如火如荼,善宝明白,昭阳宫修好的那天,便是她重新禁足的开始,所以,必须趁着眼下这时机做自己该做的事。
因那场火,她与林风算是有了不同于其他侍卫的感情,善宝视他为心腹,更让他替自己办了件非常重要的事。
为此,林风特意向程霄汉告了假,推说自己患下利未愈,走路都头昏眼花,如何能当好差,正因为身子有恙,才使得昭阳宫失火他都未能及时发现,以至于酿成大患,昭阳宫烧了大半,皇后娘娘受惊。
程霄汉念着他父亲林懋曾经给自己治愈顽症的恩情,准了他的假,林风便偷着溜出行在,乔装改扮后四处打听陵王的下落,听说长青山最近有股来路不明的人时常出来抢掠财物,按着善宝说的,林风猜测这会不会是陵王一伙,长青山的山匪百姓大多识得,这一股匪患来路不明差不多就是快走投无路的陵王,于是他就寻踪而去,发现那股人昼伏夜出,不仅抢夺路人的财物,连衣裳饭食都抢,他随便抓了个审问,果然是陵王的人,只是在带回的途中给那人逃跑,他便失去了继续追踪陵王的条件,不得已回来禀报给善宝。
“钓鱼。”
善宝再次授命给林风,且细致的告诉他该如何如何。
于是,林风带着善宝给他的十万两银票去了银号,三天时间才把所有银子兑换出来,然后雇了几辆骡车拉着,他自己就乔装成富家老爷,又在早市街雇了几个脚夫,算是充作家仆,然后一行人就沿着长青山下那条路晃晃悠悠走着,骡子上还挂着铜铃,叮铃叮铃,老远就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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