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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哪壶不开提哪壶,啪!白金禄一巴掌甩过来,打的花蝴蝶脑袋嗡嗡眼睛都睁不开,噗通,摔倒在地,嘴角有血流出,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就像一头困兽,心想,斗不过,我也斗,我这一年年岁数大了,不黏着你白金禄,出了白家门何以为生,所以她不哭,还笑了笑:“老爷收收心罢,大奶奶和我才是你的女人。”

    白金禄本想扭头出去的,听她嘴巴不饶人,过来将她拎起,清瘦的脸本就骨骼凸出,因怒气而扭曲了表情,骨骼似乎要刺出来一般,目光像磨砺过的刀子,声音不大,足够狠辣:“你再敢多言多语,我就掐死你,你知道我的个性,敢说就敢做。”

    花蝴蝶面色凝住,她是了解白金禄的个性的,曾经有个妾侍因为冲撞了白金禄,就被白金禄送给了手下某个又老又丑的帮伙,花蝴蝶识时务的软了下来,道:“妾身,心甘情愿做老爷的棋子。”

    白金禄慢慢松开手,轻轻呼出一口气:“不错,今个拜见皇后娘娘,我带着你。”

    第三百六十三章 身边有这么个不知死活不知羞耻的妾侍

    按照规矩,花蝴蝶这样的出身是不能入宫的,一心求取功名的白金禄不是不懂,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吃过早饭,叮嘱祖静婠在家好好照顾儿子,他就带着花蝴蝶来到行在。

    善宝于行在的昭阳殿召见白金禄。

    白金禄仍旧通身穿白,不过那白得耀眼的长衫上有金色的福禄团字,更在长衫外罩了件飞云纱的鹤氅,高高瘦瘦的身子隐在宽大的衣裳中,行一步长衫摩擦鹤氅发出沙沙之声,油光乌黑的头发用支羊脂玉的簪子绾住,足蹬白锦缎的软鞋,他走进昭阳殿时,善宝恍惚一片祥云落了下来,最后,这恍惚的感觉给大红大绿的花蝴蝶打破。

    这二人一前一后,一个雪白,一个艳红,一个翩然若仙,一个就像背着一床被子到处走,一个风流倜傥,一个搔首弄姿,一个冷傲中有些不羁,一个娇媚中张扬着浓浓的风尘味。

    善宝不识花蝴蝶,但能猜到这是白金禄哪房妾侍,按理,妾侍身份低贱,是没有资格面见皇后娘娘的,偏巧善宝不懂这些皇宫大内的繁文缛节,也就没说什么,而她身边侍立的太监宫女哪里知道花蝴蝶是何方神圣。

    白金禄站在殿前鼓足了勇气,方能给善宝行跪拜礼,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他有些尴尬。

    善宝手一伸:“白大当家不必多礼,说起来我们还是老朋友。”

    白金禄心头一热,更有**辣的情愫从心头游走到眼底,激动下,眼中竟起了雾气,平身之后复又躬身谢过善宝。

    善宝坐着实在太累,接受完了白金禄的大礼参拜就站了起来,往白金禄面前踱了几步,问些礼节性的话。

    白金禄认真的一一作答。

    两个人果然老朋友似的聊了起来,那厢的花蝴蝶被直接漠视,但她却是个不甘寂寞之人,主动自我介绍:“民妇是白大当家的爱妾。”

    白金禄带着花蝴蝶来是有目的的,当下拉过花蝴蝶道:“是了,这是草民的爱妾,人送绰号花蝴蝶,清澜江一代,无人不识。”

    他满脸的骄傲,仿佛花蝴蝶不是流娼而是什么巾帼英雄。

    而花蝴蝶却心知肚明他这样的语气是给善宝听的,他故意作践自己,以此来气善宝,花蝴蝶对于自己的出生平素倒也不是讳莫如深,想瞒着明知瞒不住,就像白金禄说的,清澜江一代谁不认识她,所以,花蝴蝶嫁给白金禄从良其实是条漫长的路,想洗白自己,谈何容易,既然不容易,花蝴蝶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不如大大方方的接受自己的出身,活的坦荡荡才能快活。

    于是,她朝善宝拜了拜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若干年后提起我,可以与苏小小柳如是董小宛鱼玄机相提并论,那是我的造化。”

    对于她的这番话善宝很是赞同,然她怎能同苏小小柳如是董小宛鱼玄机相提并论呢,她不识文墨,她只懂卖弄,她见了财主老爷便宽衣解带,她是睡木把们的窝棚,同棹头们草丛中都能**的流娼,她的名声之所以响亮不单单是她样貌艳丽,更是她与男人们疯闹起来可以当众脱衣的出格举止,善宝早从各种渠道听说过她的事,当初知道白金禄纳了她为妾,善宝几乎是不敢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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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白金禄竟然还把她带到自己面前,善宝感叹道:“我记得白大当家是有洁癖的。”

    善宝无意嘲讽谁,就是不懂白金禄为何纳了花蝴蝶。

    但花蝴蝶却觉得善宝在笑话她脏,顿生恨意。

    皇后娘娘面前,白金禄也不敢过分放肆,压抑的一笑:“草民的洁癖,让她给治好了。”

    分明是继续自我作践。

    花蝴蝶好歹听到了一句夸赞自己的话,朝白金禄便拜:“谢老爷宠爱。”

    善宝无意中对上白金禄的目光,只觉他目光中有一丝丝哀凉,分明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方能如此,善宝也就明白他是气话,善宝转头看花蝴蝶:“这么说,你倒是个巾帼英雄了。”

    这句,真真切切是在讥笑她。

    花蝴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甜言蜜语,给善宝道了个万福:“谢娘娘赞美。”

    这样虚头巴脑的说了半晌,陪着善宝的李青昭看不下去了,问善宝:“表妹,你好久没讲故事了,不如你给白大当家讲一个罢。”

    善宝谦虚的摆摆手:“不成啊,我有点江郎才尽了。”

    白金禄能见到善宝,心里已然高兴至极,怕只怕善宝三言两语将他打发走了,为了多相处,他道:“请娘娘讲一个罢,草民甚是喜欢听。”

    花蝴蝶最初是奔着白金禄的财富嫁给他的,长久相处,竟动了真情,她晓得白金禄不待见祖静婠,所以她从来不吃祖静婠的醋,某一天白金禄喝了个酩酊大醉,混沌下道出自己的心里话:“我这辈子,只喜欢一个女子,那就是善宝。”

    也因那件事,花蝴蝶得知白金禄的心思。

    再某一天,白金禄又喝了个天昏地暗,蒙昧中又说出这样的一句:“这世上的女人,除了善宝都是庸脂俗粉,而你,连庸脂俗粉都不是,你是粪土。”

    他是指着花蝴蝶说的这句话,为此,花蝴蝶开始恨善宝。

    而今见白金禄一副哈巴狗摇尾乞怜的样子祈求善宝讲故事,花蝴蝶心里不是滋味,佯装是在帮衬白金禄求善宝道:“娘娘何妨讲一个,娘娘顺口胡诌的话我家老爷也必然当做金玉良言。”

    白金禄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花蝴蝶这是在找死,一介民妇,安敢与皇后娘娘如此说话,甚至她进宫都是大逆不道。

    花蝴蝶只是个不识字不读书没走出过长青山的无知小民,对自己的话浑然不觉是在以下犯上。

    锦瑟喊了句“大胆”,随后喊了句“来人”,一副想把花蝴蝶拉出去砍头的架势。

    打狗还得看主人,无论这花蝴蝶是不是白金禄的爱妾,但她是白金禄带进来的,善宝不想动辄大开杀戒,让白金禄为难,于是摆手制止锦瑟:“既然白大当家想听,本宫就讲一个,说有这么个员外老爷,身边有这么个不知死活不知羞耻的妾侍……”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十万两能否换来娘娘倾城一笑

    “有这么个员外老爷,身边有个不知死活不知羞耻的小妾……”

    善宝以此开头,白金禄哂笑一声,晓得她是有所指,偷望一眼,身怀六甲的善宝行止间多了几分贵气,齐胸襦裙宽阔丝毫不觉粗笨只觉雍容,发髻如堆云,金凤点头的步摇晃来晃去风情万种,眉眼恰到好处,哪里用涂脂抹粉,她瘦则仙气十足,她丰则霸气十足,总之她瘦也美丰也美。

    若换成秋煜,他定当这样想,今生无缘,期盼来生,来生无缘,苦候三生,三生无缘,何妨等她永世。

    但白金禄不是秋煜,他更喜欢今朝有酒今朝醉,眼见善宝快要给祖公略添丁,他悄无声音的感叹,听善宝继续讲道:“某天那员外老爷口渴想喝水,那小妾讨好的递上一杯茶,那员外老爷说,白水即可,小妾不依,老爷还是喝茶吧,那员外老爷重复,白水即可,小妾仍旧不依,老爷还是喝茶吧,员外老爷第三次道,白水即可,小妾依然道,老爷还是喝茶吧,事不过三,员外老爷火了,我气血虚不宜吃茶你不知道吗,贱妾给我滚出去!”

    最后这句“贱妾给我滚出去”善宝是看着花蝴蝶说的,接着她又重复,且目光凌厉如刚磨砺过的宝剑:“贱妾给我滚出去!”

    花蝴蝶唬的一抖,吃不准她是停留在故事里,还是已经走出故事外。

    善宝说了第三次:“贱妾给本宫滚出去!”

    这次,花蝴蝶终于明白了。

    旁边的李青昭也明白了,哈哈大笑:“贱妾给本宫滚出去。”说完觉着措辞不当,纠正:“贱妾给本大小姐滚出去。”

    然后,掌事宫女名为墨书的过来用手指着昭阳殿敞开的大门道:“还不快走,风尘女子,玷污宫闱,重则杖毙。”

    花蝴蝶再不知天高地厚,也怕了,看了眼白金禄,那厮闲闲的玩弄着腰间的玉珏,对她视而不见,且嘴角含着嘲弄的笑,不是幸灾乐祸,那也是看了场热闹。

    花蝴蝶心底一凉,拔腿往殿门口走。

    墨书嫌她走的慢,喊:“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丢出去!”

    殿门口的侍卫立即冲了进来,见墨书手指花蝴蝶,当即过来两个架着花蝴蝶就走,到了殿外,使劲一抛。

    善宝朝白金禄摊开手:“瞧瞧,入戏太深。”

    白金禄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情知她故意如此。

    殿外的花蝴蝶重重的摔了下来,虽然没碎了骨头,也痛得龇牙咧嘴,撑着爬起,却脚下不稳,迈出一步便摔下丹墀,上头的侍卫窃窃的笑,她就躺在地上动不能动,熬了半晌方一瘸一拐的离开行在,也没回祖家,回了白家庄,那以后彻底明白了民不与官斗,更不能与宫廷大内的人较量。

    昭阳殿内,善宝若无其事的与白金禄继续说着话,宣他来是有目的,当是为了对付文婉仪,又不好直说,换了个方式道:“参帮渔帮木帮,雷公镇三大帮,参帮如今是祖公卿掌管着,渔帮是你,倒是那木帮,文婉仪病歪歪的差不多就不久于人世,最后定是她兄长文武接管,文武吃喝玩乐就会,管个木帮,早晚管黄摊子了,我听说那个大柜青萍很能干,若是她接管了木帮,木帮必然能更加兴盛。”

    此时已有宫女给白金禄看了座,善宝也站的累了,回去椅子上,靠着金钱蟒的软枕懒懒的。

    白金禄猜度她提及这件事的用意,试探的问:“娘娘怎么操心起帮派的事来?”

    这节气湿热难耐,昭阳殿的门窗全部开启,也还是没有一丝风进入,墨书亲自给善宝打着扇子,微微风拂来,善宝舒爽些,手扣在椅子扶手上摩挲上面的阳文图刻,淡淡道:“怎么说本宫也算是半个雷公镇人,在此住得久了,自然有了感情,不舍那么大的木帮落在文武这样的废物手中。”

    白金禄对她的话似信非信,觉着她或是有其他目的,无论她有什么目的,召见自己,必是想托付,文婉仪也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然而可着雷公镇谁不知道,这个棺材瓤子着实不好对付,但为了善宝,白金禄勉为其难的道:“娘娘所言甚是,从文婉仪手中夺取木帮不容易,需好好计议。”

    他松口想帮自己,善宝很是高兴,击掌两声,进来两个宫女,手捧托盘,托盘上盖着红绸步。

    白金禄挑起卧蚕眉,忖度那红绸下必是贵重之物,难道是善宝打赏自己?

    而打赏,并不是他想要的,财富于他,太多太多,他想要的是善宝给他一个笑脸,或是一句美赞,另外一次的邀约。

    他就盯着那两个宫女看,看宫女到了善宝几步远之处恭敬侍立,墨书走上前,掀开红绸,没出现白金禄想象的那样眼前一亮,红绸下覆盖的竟然是一张纸。

    墨书双手捧着那张纸转头敬给善宝。

    善宝拈起,对白金禄道:“这是本宫给你写的一张欠条。”

    白金禄怔住……

    善宝不管他茫然的表情,继续道:“本宫向你筹借十万两银子。”

    好好的正说着文婉仪和木帮的事,怎么突然拐到借钱上,还是十万两那么多……十、十万两!

    白金禄突然醒悟过来似的,被这个天价震得霍然而起。

    善宝搭着墨书的手站起,款款踱到白金禄面前,将借条塞入他手中,慢条斯理道:“是了,十万两,你回去准备下。”

    白金禄傻了似的看着她,忽然觉着这样直视皇后娘娘不礼貌,忙垂头,低头就看见善宝龙飞凤舞的写着的借条,她这哪里是借,那口气同要没什么区别,白金禄摇头:“渔帮上下划拉在一处,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善宝却道:“这个本宫不管。”

    白金禄简直想说,你这是强抢,说是不敢说出口,一脸为难:“草民真的没有这么多。”

    善宝还给人家出谋划策:“你可以向别人挪一下。”

    白金禄晓得她开口自己就无法拒绝,抖了抖手中的借条,半真半假的道:“这十万两能否换来娘娘倾城一笑?”

    善宝突然变了脸色,横眉立目的看着他。

    白金禄暗道不妙,一介草民,也敢同皇后娘娘开玩笑,凌迟,五马分尸,炮烙,抽肠……他不禁战栗。

    善宝什么都没说,冷着脸慢慢往回走,快到凤座边了,她慢慢回过头来,莞尔一笑。

    白金禄当即举着借条:“我给娘娘加十万两!”

    善宝太过惊喜,开心当然得笑。

    白金禄心一横:“三十万两就三十万两!”

    善宝岂止惊喜径直惊呆,哈哈笑出声来。

    白金禄那厢忙告饶:“不能再多了,再多草民就得砸锅卖铁了。”

    昭阳殿内,欢声笑语一片。

    第三百六十五章 皇上回了京,娘娘自己各处小心着

    善宝管白金禄借十万两银子确确实实是为了对付文婉仪。

    要让文婉仪名誉扫地众叛亲离锒铛入狱,少一个人不可,那便是萧乙,只要萧乙当众揭发是文婉仪指使他杀了大柜俞有年,木帮众帮伙再不会信服文婉仪,而文婉仪背负个杀死俞有年主谋的罪名,触犯律法,衙门才能将她缉捕归案。

    怎奈萧乙随着陵王逃入长青山,若想钓出萧乙,善宝想了这么一计,陵王想东山再起需重新招兵买马,这些个事少了银子不成,想他们在长青山能活下来已经不易,哪里有银子置办兵器购买马匹招收无地方吃饭的闲散人员,善宝就想用这十万两银子勾出陵王,从而见到萧乙。

    此计她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研究,觉得万无一失,才向白金禄开口。

    然昭阳殿一场欢闹却给太上皇知道了,他本就不喜欢善宝,听说善宝召见了个风姿妖娆的男人,还说说笑笑,不管贞烈皇太后尸骨未寒,太上皇恼怒不已,今个天未亮早祖公略已经扶柩回京,太上皇伤心过度病倒,只能稍后回銮,刚好祖公略不在,他就让人把善宝喊了过去。

    是傍晚时分,善宝正同李青昭在庭中散步,说的当然是萧乙的事,这次若萧乙出现,必不会再让他走,这话也是安慰表姐,自那次分开,李青昭对萧乙的薄情刻骨铭心,万念俱灭下,非但没有瘦,反而用食物来充塞空虚的自己,一段日子下来,胖得不成样子,简直就像充气了似的,善宝看着揪心,暗暗发誓要成全表姐这一桩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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