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白素心想摇头否定,却耗尽了生命,最冷然一笑:“后宫佳丽三千,你敢说认识我之后就没同其他妃嫔同床共枕么?”
太上皇语塞。
白素心的神识越来越模糊,苦撑着道:“我贪心想见你,是因为太想你。”
说到这里,从眼中流出的不是泪是血,她想念心上人几十年,不见便不能瞑目,假如太上皇不来,她的执念仍在,便不会死,如今执念没了,心也空了,这凄苦的生命该结束了,侧目看看祖公略,暖暖一笑:“能够给我儿抱着死,真好。”
随后头一低,倒在祖公略怀里。
一代佳人,香消玉损。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们做不了平常夫妻,你要开始选妃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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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幽梦,太上皇于行在的龙床上豁然而起,汗涔涔望着周遭的一切,枯坐半晌,之后下了床,喊曹公公磨墨,挥笔写下那首苏轼悼念亡妻王弗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白素心驾鹤西去,虽尸骨未寒,或许是几十年未见的缘故,太上皇觉着他们已经死别太久,之前他从未希冀白素心还活着,如今活着却匆匆一面便分开,所道黯然**者,唯别而已矣,太上皇连日来食不甘味夜不安枕,坏情绪在心底积压,终于在这一天清晨爆发,他写完这首词,将狼毫一丢,不偏不倚正落在砚台里,墨汁飞溅了曹公公一脸,方想掏出帕子擦拭,却听太上皇怒道:“兵围祖家,纵使一只鸡都不能放过,都给朕杀了,杀了!”
随着最后那句“杀了”,他阔袖一拂,案头的砚台和镇纸还有一匹赤金宝马和一盆响玉幽兰,悉数落在地上。
曹公公见惯了太上皇发脾气,却没见他如此震怒过,看他脸色如夕暮之时的天空般灰暗,须髯都突突发抖,眼睛茫然的盯着几步之遥桌子上的那件粗布衣裙,那是白素心的遗物。
曹公公不敢怠慢,忙出去找到羽林军左统领程霄汉:“太上皇口谕,兵围祖家,格杀勿论。”
随后追加一句:“连只鸡都不能放过。”
程霄汉摸不着头脑:“公公可知太上皇因何兵围祖家?一群男女老少而已。”
曹公公尖着嗓子冷笑:“想知道啊,掘了祖百寿的坟问问他罢。”
说完回来伺候太上皇了。
程霄汉满腹疑惑也得执行命令,遂去了暂时的兵营集合羽林军,浩浩荡荡的奔祖家来了。
祖家大院最近沉浸在祖公望之死的阴霾中,英年早逝,虽他几乎给所有人诟病,毕竟年轻,叫人扼腕叹息,更兼李姨娘成日的疯疯癫癫,整个大院被她闹得鸡犬不宁,作为当家人,祖公卿天不怕地不怕,却也听信了祖百富的建议,感觉祖家流年不利,请了法师来镇宅。
收了百两银子,法师很是尽职尽责,正摆了香案驱鬼邪呢,却见门子踏踏的跑来找陪着法师的管家老郝:“不、不好了,官兵把咱家给围住了!”
门子不识羽林军,但凡见着穿得整整齐齐的兵就喊官兵。
法师正念动咒语做法呢,给门子惊扰,怫然不悦。
老郝见状骂门子:“滚你娘的,青天白日的,官兵围咱家作何。”
门子越急越结巴:“真、真的,好多、好多的官兵,个个拿着铮明瓦亮的刀枪。”
门子惊慌失措的样子让老郝不得不信,而此时程霄汉带人已经闯了进来,这些御前带刀护卫个个佩戴“随驾”金牌,是负责皇帝和太上皇出行的保卫的。
雷公镇这样的小地方,老郝哪里见识过羽林军,只觉这些个兵穿戴比衙门里的官兵好太多,且个个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忙过来问:“官爷,你们这是来作何呢?”
程霄汉拱手朝上:“奉太上皇口谕,祖家囚禁贞烈皇太后多年,罪不容赦,满门抄斩。”
这是他临来向太上皇请的借口,杀人,总得给人家个理由。
老郝蒙了:“贞烈皇太后是谁?祖家只是平头百姓,怎敢囚禁皇太后,会不会是误会?”
程霄汉手指老郝:“大胆,敢问皇太后的名讳,也好,让你们死个明白,贞烈皇太后即万岁爷的生母,以祖百寿为首,你们祖家把皇太后掳来囚禁多年,不仅你们要死,死了的祖百寿也要给掘坟鞭尸。”
万岁爷是谁老郝知道,祖公略是也,祖公略的生母白素心是也,说来白素心是在祖家后花园囚禁过,所以老郝大骇,祖公略如今是皇上,白素心当然也就成为皇太后,人家这是来报仇了,明知告饶哭爹喊娘都没用,既然是太上皇的意思,那么皇上呢?皇上是什么意思?
老郝同祖公略相处多年,了解祖公略的品行,如今没有其他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吧,为了拖延时间,他朝程霄汉道:“请大人往厅堂吃杯茶,容小人把祖家人叫到一处。”
程霄汉微有迟疑,老郝转了个圈,指着大院道:“您瞅这祖家大院也不甚小,各房主子不说,丫头小子婆子老仆,少说几百,这一个那一个分散开去,把大家叫过来也需要个把时辰,让大人在这里等着,这是不恭。”
程霄汉不是个难说话的人,遂道:“也好。”
老郝说了声“请”,程霄汉和那些带刀护卫于前,老郝故意落后,对报信的那个门子一招手,门子到了他跟前,他压低声音道:“赶紧去找皇上,说祖家大难临头了。”
方才程霄汉的话这门子业已听了清楚,正吓得筛糠,听了老郝的话拔腿就跑,去找祖公略。
白素心按照皇太后的规制,遗体需要送回京城安葬,长青山的皇家祖陵,葬的都是未建国之前,耕田渔猎时候统治一个部落的皇家先祖,建国之后的皇室之人故去全部葬在京郊的皇陵。
于行在,简单搭建了灵棚,祖公略穿着孝服白天晚上的守在母亲的灵前,明日,他就要扶柩回京,这个时候正与善宝说着话,快与孩儿见面的欢喜冲淡了丧母之痛,只是他这一走最放心不下善宝,何况善宝还怀着身孕。
善宝亦穿着孝服,不曾想自己见到风华绝代的婆婆时,竟是个冰冷的尸首,祖公略最快也要两个月之后能回来,那个时候孩儿也应该出生了,她心里不是滋味,各样叮嘱祖公略一番,诸如睡觉不能蹬被子,吃饭不能吃冷食,吃茶不吃隔夜茶,喝酒不喝烈酒,走路不要只盯着脚下当心撞到树,如厕别忘记拿纸等等等等。
祖公略心里痛,被她一番话还是弄得想笑笑不出,抓起她的小手亲了又亲:“你说这些好难听。”
善宝泪珠打转:“平常夫妻就是这个样子,当然你是皇上,我们做不了平常夫妻,你要开始选妃嫔了。”
祖公略将她的手按在心口:“朕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你一人。”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要请皇后娘娘下道懿旨,杀了那个花蝴蝶
祖家门子一溜烟的跑到行在,大门口给守卫挡住,你个平头百姓想见皇上,谈何容易,见不到祖公略,救不了祖家人,门子急的大哭。
碰巧这时锦瑟从善家探望善喜赫氏回来,祖家大院住过,当然认识门子,过去问他:“你不去守大门跑来这里哭什么?”
门子激动下忘记上下尊卑男女有别,一把抓住锦瑟道:“祖家有难,姑娘救命!”
善宝成了皇后,善喜倒是父凭女贵,封为熙国公,于京城敕造国公府,只因善宝有身孕不宜舟车劳顿,所以善喜同赫氏陪着善宝留在雷公镇,等善宝生下孩儿之后,居家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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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锦瑟已经是熙国公府的二小姐,出入至少两个丫头陪伴,同猛子这个指挥使也算是门当户对,只是他们的婚事没等提呢,一桩接一桩的出事,而今天锦瑟回去探望善喜赫氏,是告诉早对她的婚事着急的老两口,还得再耽搁些日子,不想回来行在碰到祖家的门子,听门子喊她救命,锦瑟啐了口:“祖家没一个好东西,姑娘我懒得管。”
她甩掉门子的手抽身想走,那门子追上来噗通跪倒在她面前,哭嚎着:“整个大院全被砍头,姑娘当真不管么。”
锦瑟眉头一挑,事情远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忙道:“这是怎么个话?”
门子便把程霄汉带着羽林军兵围祖家大院的事说了。
怎会这样?锦瑟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太上皇为何要诛杀整个祖家人呢?她让那门子先回去,然后匆匆进了行在,将此事禀告给了祖公略。
一定是因为母亲,祖公略当即明白个中因由,一方面让猛子先行一步往祖家大院阻止程霄汉屠杀祖家老小,他自己就来找太上皇。
房里有些闷,太上皇却不让人启开门窗,也不让人服侍,独自于房中,一笔一笔精心画着,是幅半成品的白素心的像,待祖公略推门而入,他也晓得除了儿子没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淡淡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祖公略疾步奔来,扫了眼那画,心头酸楚,既为母亲也为父皇,母亲枯守二十多年等来父皇,却以死作别,大喜过望的父皇仿佛从天上直接坠落在地,那斑白的须发,这几日明显全白了,不忍惹怒父皇,怎奈祖家一家子就要没命,他于是明知故问道:“父皇为何要杀祖家人?”
“因为祖百寿你母后才不得不隐居山里,最后不得善终。”太上皇提及此事仍旧怒不可遏。
“祖百寿囚禁我娘虽然有错,父皇当年突然离开我娘难道就没错么?”祖公略带着些许的怨气。
儿子嗔怪老子,太上皇脸色刷拉如同霜降:“当年朕是逼不得已离开你母后,是为了平息叛乱,朕若非如此,你哪里来的这天下。”
祖公略毫不领情:“一个男人,若不能保护一个女人的周全,何苦招惹她。”
太上皇将手中的笔一丢:“你责怪朕?”
朕,这是皇帝的自称,一般的,若太上皇是心甘情愿传位给儿子,也是以朕自称,那些被逼逊位的,当自称孤、寡人,祖公略明白此事,听太上皇一直以朕自称他也没多想,但如今太上皇突然下令要诛杀整个祖家大院的人,他觉着自己这个皇帝几乎成了摆设,太上皇仍旧不敢寂寞,不肯颐养天年,还伸手管着朝堂的事,他也并非很在意这个皇位,这个皇位是父皇强加给他的,如今却又紧抓着不放,他话里有话道:“既然父皇身子康健,也能处理朝政,儿臣,请求父皇重新回归皇位。”
太上皇被棍击了般:“你这是何意?”
祖公略直言:“父皇要杀祖家这么大的事儿臣竟然不知,有这样的皇帝么?”
原来他是怪这个,太上皇顿了顿:“错在父皇没有事先知会你一声。”
太上皇能有这样的态度已经不易,纵使身为太后,那也是可以发懿旨的,无论太后还是皇后,都有自己的权力之印,当然不能超越本分之外。
祖公略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索性退一步:“儿臣没有责怪父皇的意思,只是罪魁祸首祖百寿已死,父皇乱杀无辜,不是给母后报仇,是在给母后她老人家添罪,这个时候应该多诵经为她老人家超度才对,以减轻她在凡尘俗世或是无意中踩死一只蝼蚁或是无意中打死一直蚊蝇的罪过,您在这个时候屠杀祖家一大家子几百口,恐母后她罪孽深重,永不得托生转世。”
这些个话,他是听一位高僧**时讲的。
太上皇悠然一叹,深爱的女人若是成了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转世,岂不是很惨,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也还是道:“此后朝堂上的事,朕再不管了。”
如此,就是变相赦免了祖家。
祖公略赶紧派人传他的口谕,调回来程霄汉那些羽林军。
已经集合在前面大院的祖家人集体松口气,甚至吓得快尿裤子的祖公远和另外几个姨娘们,失声哭了起来。
五小姐祖静好也哭:“幸亏二哥哥做了皇帝,否则咱们就都死了。”
郝姨娘符合着:“可不是么。”
忽然想起,祖公略如今成了皇帝,善宝做了皇后,一个大女儿祖静婠嫁了渔帮大当家白金禄,这个小女儿或许能够借助祖公略和善宝,嫁个更好的,或是大官,或是大官的儿子,或是大官的孙子,想着小女儿就要成为贵妇,郝姨娘方才还一脸哭丧相,现下却眉开眼笑了。
正得意,不料大女儿祖静婠抱着孩子回娘家了,瞧着呼啦啦撤离的羽林军,祖静婠问:“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兵?”
祖静好跑上前去,看着乳娘怀中的小外甥逗弄着,一壁道:“姐姐哪里知道,太上皇想杀咱们,却给二哥哥救了。”
接着,郝姨娘叙述了过程。
祖静婠叹口气:“福兮祸所依,原以为二哥当了皇上会跟他沾光,却有这么个太上皇。”
黎庶背后议论君王,这是要给砍头的,郝姨娘连声嘘着,见祖静婠一人抱着孩子回来,忙问:“你怎么回来了?”
祖静婠突然眼露凶光:“我要请皇后娘娘下道懿旨,杀了那个花蝴蝶。”
第三百六十章 除掉花蝴蝶,我来帮你
花蝴蝶,清澜江沿岸的流娼,专门在那些伐木的木把、放排的棹头们身上捞钱,因容色艳丽,又生来一张巧嘴,竟混到头牌,后嫁给白金禄为妾。
若说花蝴蝶也不是难相与之人,但她会卖弄风情,为了在白金禄那里争宠,使劲浑身解数,妆扮就花枝招展,说话就浪声浪气,走路如同风摆杨柳,在白家庄招摇不够,还黏着白金禄经常随他往渔帮帮伙们捕鱼之地游走,整个渔帮不识大奶奶祖静婠者多,不识她花蝴蝶者少,有她一个,白金禄的其他妾侍们被晒菜干似的晒在一旁,遂恨得牙根痒痒,又奈何不得,遂撺掇心无城府的祖静婠。
于是,祖静婠抱着孩子回了娘家,竟异想天开要从善宝那里讨来一道懿旨,杀了花蝴蝶。
郝姨娘劝着女儿:“再怎么说你也是白家大奶奶,她只是个妾,若她在你面前还算立着规矩,你索性睁只眼闭只眼,她也是白大当家的女人,黏着白大当家也没错。”
羽林军撤走,各房主子们纷纷回房,祖静婠也随着母亲往回走,日头毒辣,走一会子便满头大汗,她不去看看襁褓中的孩儿如何,却同母亲争执起来:“娘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祖静好用袖子为小外甥遮挡着阳光,回头斥责姐姐道:“当初可是你自己寻死觅活要嫁给白金禄的,他明明就是个拈花惹草的人,你能怨谁。”
亲娘和妹妹全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祖静婠气道:“我去找皇后娘娘评理。”
郝姨娘想劝几句,见女儿已经一甩袖子走了,她忙喊:“麟儿,麟儿你不管了么。”
祖静婠丢下一句:“有乳娘呢。”
郝姨娘直骂她这个做娘的狠心,唯有自己照顾着外孙儿。
祖静婠出了大门发现自己的丫头婆子没一个跟上来,而她也不知道善宝在哪里,从白家庄赶来的骡车已经入了祖家后面的马厩,她站在门口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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