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猛子委屈道:“是娘娘自己找来的。”
禧安郡主立即反驳:“不会,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与太皇太后在此。”
善宝身穿胡服,这样的装束骑马方便,剑袖窄衣,披着斗篷,脚下是长及膝头的牛皮云纹靴子,头发结成辫子盘在额前,干净利落又标新立异,她见禧安郡主神色有些慌乱,当即冷冷一笑道:“自作聪明。”
继而朝老妇人行大礼:“儿臣见过老祖宗。”
太皇太后扬扬手,看上去很是疲惫:“这样的处境,皇后就不必多礼了。”
给她嘲讽,禧安郡主狂怒,更有旧账未算,将雪亮的刀刃抵住祖公略的脖子,眼睛怒视善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
善宝慢条斯理的摇头:“不信。”
说的何其笃定,禧安郡主被激怒,牙一咬就想按下刀去,忽听善宝高声道:“杀了你心爱的男人,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禧安郡主心爱慕祖公略,从京城追到雷公镇追进祖家大院,纠缠了许久,这些个事善宝最知情。
果然,禧安郡主心一颤,手一抖,祖公略感觉脖子处有点痛。
禧安郡主突然将刀挪开祖公略的脖子而指着善宝:“你胡说,他是我堂兄,我怎么能喜欢他。”
善宝啧啧道:“这么大的秘密连本宫都了解,你这个当事之人还蒙在鼓里,他不是你的堂兄,因为你根本不是陈王的女儿,你还傻乎乎的为陈王劫持太皇太后。”
禧安郡主眼珠子咕噜来咕噜去,对善宝的话半信半疑,因为她也曾经听多了别人说,她长的不像陈王而像王府的管家,可是这终究也只是闲言碎语,没谁出来告诉她真实情况,比如母亲,转念想这会不会是善宝诓骗自己的话呢,善宝可是出了名的诡计多端,她于是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信么?”
这,当然是善宝的信口胡说,不过是权宜之计,只因禧安郡主曾经告诉过她,王府的人说禧安郡主长的像管家,所以,善宝此时才灵机一动,也明白凭着自己的话禧安郡主不会轻易相信,首先自己人在雷公镇而非京城,对于陈王府的事所知甚少,其次禧安郡主与自己为敌,谁能轻易相信敌人的话呢,在场的诸位,只有一个人的话禧安郡主或许能信。
善宝看去太皇太后:“老祖宗应该知道此事罢。”
太皇太后见她无礼的大胆的直视自己,目光中都是内容,忽然明白她是在向自己求助,本来太皇太后也不了解陈王府的事,因陈王是祝太妃所生,当年太皇太后与祝太妃可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最后太皇太后成功扳倒祝太妃,让祝太妃华年而亡,这个太妃也是后来追封的,所以太皇太后不屑于管陈王的事,但既然明白善宝的意图,就淡淡道:“王妃当年可是受尽了陈王的折磨,做下那等丑事,也是蓄意报复,更何况陈王府的管家对王妃呵护备至,哪个女人不动心呢,此事哀家晓得,一直将禧安当亲孙女看待,也是可怜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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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番话足以震得禧安郡主身子突突发抖,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善宝趁机道:“皇上的脖子在流血,你杀了你心爱的男人,原本我还以为贞烈皇太后三年孝期满,让皇上召你入宫,封不了贵妃封个淑妃,那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而今你杀了皇上,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没了,有的就是牢狱之苦。”
禧安郡主看去祖公略,见他脖子处冒血,唬的手中的刀嘡啷落地。
善宝立即冲过去击中她的人迎穴。
第三百八十八章 早晚,皇上会有无数的嫔妃
劫持太皇太后,伤害皇上,双罪并罚,禧安郡主死路一条,皇亲国戚,需押解回京,入宗人府再行审问定罪。
临行,善宝找到祖公略,希望他能赦免禧安郡主的死罪。
乾正殿内,祖公略正看着京中官员递来的奏折,这一本说的是河南府大旱,那一本说的是山东黄河决口,另一本说的是蜀中蝗虫成灾,还有一本说的是南疆蛮夷竖起造反大旗,桩桩件件,就没有一件是让人欣慰的,祖公略按了按额角,有些疲惫,听善宝说要赦免禧安郡主的死罪,他将手中的折子往龙书案上一丢,冷厉道:“朕差点死在她手中,此女恶毒,留下亦是祸患,不能赦免。”
他的决定实在出乎善宝的预料,感觉做了皇帝后的祖公略就像给妖魔附体,狠辣又残忍,禧安郡主当时若是一用力,他岂有生还的道理,莫说他双手被绑缚,禧安郡主可是会功夫的,还不是以为他不再是堂兄,爱慕之情难以放下,他活了,禧安郡主却要死了,善宝感觉是自己变相害了禧安郡主,还想据理力争,觑见新任总管太监张四合偷着摆摆手,善宝把话咽了回去,心情抑郁的回了昭阳宫。
没等在炕上坐稳,茱萸进来禀报:“娘娘,太皇太后请娘娘过去叙话。”
太皇太后受过禧安郡主劫持的惊吓,又从京城舟车劳顿的折腾到此,病倒在炕,太医束手无策之际,祖公略让人找来了善喜,两副药太皇太后身子大好,对善喜颇为赞赏,甚至想让祖公略召善喜入主太医院,然善喜以老迈为由婉拒,太皇太后听说善宝亦懂医术,遂找她来说说话,上了年纪的人,想的无非都是长命百岁的事。
善宝曾经听说过太皇太后年轻时候的事,扫除后宫一切障碍成为皇后又成为太后,现在又是太皇太后,所以善宝对这个老太太微有戒心,她问善宝答,她不问,善宝便无话可说。
一时间房内有些尴尬。
太皇太后捻着手中的红珊瑚佛珠,挑起稀疏的眉毛看了看善宝,转而蔼然道:“皇后有什么事闷在心里?”
善宝猛然抬头,勉强的笑笑:“老祖宗多心了,我没有心事。”
太皇太后向她招招手:“来哀家身边坐。”
善宝唯有乖乖的走过去,谨慎的坐在太皇太后身侧。
太皇太后垂目看着她的一双凝脂般的纤纤素手,赞叹道:“到底年轻,无一处不好看。”
善宝本着讨老人家高兴,道:“老祖宗也好看。”
太皇太后缓缓摇头而笑:“老喽,年轻时当然好看,但是一个女子,特别是后宫女子想得宠,光好看是不行的,要聪明。”
善宝觉着她话里有话,问:“老祖宗觉着,怎样才算聪明呢?”
太皇太后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惟四个字,明哲保身。”
善宝因有与太上皇发生龃龉的那个前车之鉴,不想再与太皇太后闹翻,虽然不敢苟同她的这个说法,也没有驳斥回去,只淡淡道:“接下来是不是还有杀妻求将。”
孰料,太皇太后立即道:“若有需要,完全可能。”
善宝心头一凛,猛然想起武则天为了陷害王皇后而掐死自己女儿的事,后宫,如同屠宰场,何其恐怖。
太皇太后见她红润的面庞微微泛白,知道是吓着了她,耐心道:“宫中女人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讨好皇上,朝堂上的事留给男人们便可,有了皇上的恩宠便可高枕无忧,因为,这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后宫当然也是皇上的。”
善宝玩味她的话,猜度她的用意,探寻的问:“老祖宗知道我去了乾正殿?”
太皇太后笑得眼角都是鱼尾纹,像盛开的菊花,说话总是那样的慢条斯理:“行在太小,很容易听说一些事情。”
既然已经知道,善宝也无需隐瞒,继续问:“老祖宗觉着禧安郡主该死?”
太皇太后反问:“皇后觉着留下禧安作何呢,真的召进宫里封妃嫔,同皇后争宠么?”
善宝抿着嘴唇,失去言语。
太皇太后继续捻着佛珠,理会善宝心思纷杂,也不打扰她。
有宫女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的碟子里放着几颗玫瑰蜜饯,宫女先屈膝给善宝见礼,然后来到太皇太后面前跪了下去,双手将托盘举过头顶,太皇太后就拈了颗蜜饯放入口中,一壁对善宝道:“最近口苦,非得以这些个来缓解。”
善宝认真看了看太皇太后的脸,又对太皇太后道:“我来给老祖宗把把脉。”
太皇太后晓得她懂医术,也就听话的将手臂递给她。
善宝探了半晌,道:“老祖宗喜欢吃蜜饯,等我给老祖宗做一道可以彻底解决口苦的蜜饯。”
太皇太后凝眉:“那么我这身子?”
人老,胃肠难免不好,太皇太后更是养尊处优惯了极少走动,积食引发便秘,但善宝多了个心眼,觉着这种病不雅,恐太皇太后不喜欢听,于是道:“老祖宗身子无碍,口苦而已,很容易解决的。”
她说到做到,回去即让人往外头街上买了些红果回来,以红果做主料,以盐浸泡半个时辰,然后以清水滤净盐,放入锅中,辅以糖水煮熟,因是冬日,无法晾晒,唯有用火炕烘成半干状。
做好的红果蜜饯送到太皇太后那里,老人家吃了几天,果然腹胀消除大解通畅口苦之状没了。
太皇太后找了个太医来问,那太医老实回答,红果有消食的作用。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个皇后,很是聪明,只是她为何求皇上赦免禧安郡主呢?放了禧安虽然不能说是放虎归山,也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太皇太后找来善宝,决定问个详细。
善宝直言:“若不是我先诓禧安郡主不是陈王的女儿,后又打穴制服她,她怎能被抓,也就不会死,她也并非罪大恶极,我心里不安。”
太皇太后知道原委后,长叹一声:“你这样的心性,怎么能在后宫中立于不败之地,早晚,皇上会有无数的嫔妃。”
善宝脸色一冷,一直冷到心里。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十九王会不会劝说王妃找个嫩嫩的小生来相好呢
是日,铅云四合,巳时过,大片大片的雪纷纷扬扬,如同谁扯坏了床鹅毛褥子,不多时青砖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
押解禧安郡主的囚车吱吱嘎嘎驶过善宝身边,禧安郡主瞥见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目光就像用磨刀石磨了七天七夜,看的善宝心底生寒。
行在大门哐当关上,再看不见押送禧安郡主回京的人马,善宝还是目不转睛,呆呆的问身边的茱萸:“你说,禧安郡主死了之后,她的鬼魂会不会来找我索命?”
茱萸给她撑着伞,二十四骨贵妃竹的绯红纸伞上因为积雪太多,从四周开始滑落,茱萸稍加思索道:“奴婢不信鬼魂之说,奴婢只认为邪不胜正,禧安郡主劫持太皇太后又意图弑君,罪该万死。”
善宝抬手接了块伞面滑下的雪,握在手中冷的刺骨,她唉声一叹:“总之她会恨死我的。”
茱萸一壁喊旁边的宫女拿出帕子给善宝擦手,一壁道:“娘娘位居中宫,天下女人都以娘娘马首是瞻,还怕她个死囚恨么。”
善宝侧头看了看茱萸,这个穷人家的丫头,为何说话却是这样的头头是道,还文绉绉呢?
搞不懂,也懒得问个究竟,掩了掩大红的羽缎斗篷,祖公略说明年四月左右就要带着她和小皇子回京了,那时成天的圈在皇宫中,自己会不会闷死,听说皇宫把守森严,再想象于济南家里时动辄逃出去顽,可就难了。
这个心念出,善宝想,何不趁着还没有回京好好的顽呢,顺便回去家里看看父母。
说走就走,茱萸却拦着道:“娘娘,此事等奴婢禀报给皇上再说。”
善宝怫然不悦:“我只是回家看看爹和娘,这也需要告诉皇上?”
茱萸满脸无奈:“娘娘不知,这是皇上交代奴婢的。”
善宝面色一凝,祖公略他为何干涉我去哪里呢?
正此时,遥遥走来一个人,玄色的长袍,走一步便如碟振翅,露出里面真红的裤子,不是苏摩是哪个,他没有拿伞,头上扣着一顶黑狐裘的帽子,大片大片的雪在他的帽子上积压,像顶着一朵祥云似的。
瓜田李下,善宝转身想走,苏摩那里喊道:“娘娘为何见了小王就躲?”
善宝唯有转了回来,挤出一个笑:“非也,是我方才没看见十九王。”
苏摩似信非信,大步流星来到她面前,将那头上的帽子拿下,一行掸着上面的雪一行道:“我明日就要回去了,是以想找皇后娘娘说几句话。”
善宝想都不想就回他:“不巧,我今个不得闲。”
苏摩哑然失笑:“娘娘误会,小王想找娘娘说几句话,是关于小妹勾戈的。”
勾戈公主于自己有恩,善宝三思又三思,勉为其难道:“那好,现下我得了点空闲,十九王请讲罢。”
苏摩左转转右转转,手一指:“风雪茫茫,小王皮糙肉厚,耐寒无所谓,娘娘千金之躯可不能在风雪中站得太久,若娘娘不介意,就去小王现在住的荼蘼馆,可好?”
她一说,善宝突然感觉冷了,双手捂着懂得通红的面颊,脚也也有些发木,因为等候禧安郡主的囚车,她已经在外头站了太久,回头真病了,自己不打紧,可就无法去看儿子了,这样一想,她点了头。
苏摩做了个请的手势,善宝就率先而行,横竖身边有这么多宫女陪着,不怕祖公略怀疑。
两个人来到荼蘼馆时,外头那风雪更大了,就像谁从天上倒了面粉下来,甫一进门,善宝瞧见苏摩将靴子上的雪在门口那毡子上蹭了蹭,又使劲跺脚,善宝很是意外,只以为胡族人生性狂野不拘小节,更因为是游牧民族,幕天席地都能吃喝睡觉,对这些个琐事不会太讲究,然转念一想苏摩是王子,贵族,无论在哪里,贵族都不用辛苦劳作的,所以也才能如此讲究。
进了房内,善宝更是一愣,那张大方桌上竟然摆满了酒菜,看样子并未动筷,难不成苏摩知道自己要来?
善宝心里不高兴,苏摩一定觉着他去请自己就必然回来,自己岂不是成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婢,是以苏摩请她坐她也不坐,冷着脸道:“十九王有什么花快说罢,我是为人娘亲的,等下还要去看我的孩儿。”
她故意提醒苏摩,自己是已婚女子,是祖公略的女人,是皇上的女人。
苏摩见她突然使起性子,搞不清状况,也就由着她站着,自己陪站,提及小妹勾戈,七尺汉子,长吁短叹:“小妹对皇上一往情深,这也是我与父王来行在的原因。”
勾戈喜欢祖公略!
善宝就像给明火烫了下,缩在袖子里的手突地一抖,还以为三年之后方能选秀,自己就能难得糊涂的开心这三年,孰料这种事情仍旧纠缠不清,当初勾戈公主并没有表示出如何喜欢祖公略,看来是隐忍着,克制着,她能够这样已经难能可贵,但她终究还是把心事告诉了父兄,而人家的父兄,找上门来了。
善宝此时豁然开朗,之前还奇怪,莫离可汗怎么突然来了行在做客,且勾留不走,放着自己的王朝不管,原来是为了宝贝女儿的感情之事。
善宝不明白苏摩找她来说这些个作何,当下泠泠一笑:“十九王的这些话该去对皇上说。”
苏摩觉察到她的不悦,怎奈又不得不说:“皇上寻了太多的借口拒绝,我父王觉着,皇上大概是顾忌皇后,想请娘娘劝劝皇上。”
一个女人,劝自己的丈夫纳妾,这在高门大户屡见不鲜,但善宝做不到,甚至火气快冲破头顶,诘问苏摩:“十九王会不会劝说十九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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