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小娘分节阅读223
想说纳妾,觉着用词不当,斟酌下,续道:“十九王会不会劝说王妃找个嫩嫩的小生来相好呢?”
苏摩差点给自己的唾沫噎住,咳嗽几声方哂笑道:“这,这不同的。”
善宝哼了声:“你的意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男人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不许女人哪怕同一个合得来的男人说几句话,你的意思我作为女人活该倒霉,你的意思……”
她连珠炮似的诘问,苏摩哑口无言,却又似乎懂了点她的心思,苏摩的面上慢慢积攒了些欢愉。
第三百九十章 善宝毫不怯懦:“我丈夫。”
坊间有言:人若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善宝最近可是倒霉透顶,去荼蘼馆的事不知让谁禀报给了祖公略,虽然祖公略并未为难她,言语中也还是透漏出不满。
更气人的,祖公略准备调秋煜回京任大理寺卿,秋煜却断然拒绝,说从知县到大理寺卿擢升太快,会让朝中那些劳苦功高者不满,本是谦卑,然好事者又在祖公略面前进谗言,说秋煜是因为不舍善宝。
最让善宝发疯的还是胡海蛟,那厮遁迹似的久不出现,突然出现竟是拉了几大车礼物来了行在,是贺善宝喜得贵子,还口口声声称呼小皇子为外甥。
祖公略正在乾正殿议事,听说后一掌差点击碎龙书案,觉着胡海蛟首先是匪,敢出现在他面前,是根本没将朝廷放在眼里,其次他唤小皇子为外甥,分明是在表明他与善宝感情深厚,于是下令,集合羽林军和附近驻军,三日内攻破天云寨,对胡海蛟,死伤不计。
张四合见祖公略雷霆震怒,忙使了个小内侍跑来通知善宝。
善宝正于东暖宫逗弄着儿子,小家伙将肥嫩嫩的小手含在嘴里,吧唧吧唧还出声,可爱到无法比拟。
听闻祖公略要攻打胡海蛟,善宝忙将怀里的小皇子交给乳母,她急匆匆往乾正殿而来。
头上的太阳白花花的,仿佛给冰雪染过一般,东南西北风不见一丝,是那种干巴巴的冷,善宝感觉脸上像敷了层冰,走的急,呼气重,一会子她那如蝶翼的长睫上便结了一串串的冰珠。
后头的茱萸颠着小跑,连声劝着:“娘娘三思娘娘三思啊。”
善宝突然住了脚步,回头逼视茱萸:“你为何惊慌失措?怕我与皇上争执?到底皇上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样护着他。”
茱萸先是愣了愣,随即跪伏在地:“奴婢怎敢要皇上的好处,奴婢一心为了娘娘。”
善宝也是又气又急,以至于口不择言,听茱萸带着哭腔说话,于是道:“行了,天寒地冻的,赶紧起来。”
茱萸谢恩站起,又小跑着跟在善宝后头,一干人来到乾正殿时,正好祖公略从里面出来,身边随着猛子、萧乙、林风,行在的几员得力大将都叫了来,这真是要与胡海蛟动兵了。
善宝先朝祖公略施了常礼,祖公略刚说一句“皇后不必多礼”,她就急忙问:“听说皇上要去攻打天云寨?”
祖公略眉头紧拧,似乎对她这句问很是不高兴,也还是点头:“嗯。”
简单的一个字又冷又硬,撞得善宝心口痛,既然他已经冷漠到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千回百转了,直言:“不可。”
祖公略重重的出口气,眼中透着肃杀之气:“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讲话?”
善宝毫不怯懦:“我丈夫。”
无意中,四两拨千斤,若她回答“皇上”,后果不堪设想,皇上是极权者,天下人对皇上必须唯唯诺诺,这是律法,更是约定俗成的,但丈夫不同,丈夫是家人,家人之间说话不必苛刻,是以祖公略升腾的怒气转瞬烟雾消散,声音低了,态度软了,还伸手揽过善宝,温言道:“胡海蛟是悍匪,经常祸害百姓,朕就在雷公镇呢,若是视而不见,百姓又会怎样看待朕呢。”
这个也没什么错,只是胡海蛟对自己有恩,此事祖公略亲身经历过,不会忘记,当时官兵和太上皇的天子亲随差点杀了她,是胡海蛟相救,为此胡海蛟差点丧命,还是祖公略让猛子背着胡海蛟下山去救治的,而今他却要讨伐胡海蛟,岂不让人心寒。
有恩,就得报恩,祖公略知恩不报,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善宝感觉祖公略的本性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无论怎样,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至爱,更有儿子作为剪不断的纽带,善宝选了个折中的方式,给祖公略建议:“胡海蛟能据守天云寨这么多年,可见他不仅有勇,更加有谋,这样有勇有谋的人才不多见,皇上杀了不如收了他。”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是祖公略敲不定胡海蛟肯不肯被招安,把这个疑虑对善宝说了。
夫妻相携回了乾正殿,将一帘风雪关在外面,殿内四角都是铜铸的大火炉,热浪汩汩,宛若春日。
祖公略坐在御座上,又让人给善宝看了座,与他近在咫尺。
两个人许久没有这样融洽了,善宝根本不知是方才自己一句“我丈夫”惹来的效果,但还是非常开心,也将凌厉的气势压下,恢复以往的状态,看自己的手给祖公略抓着,她挠了挠祖公略的手心道:“臣妾听闻皇上为几个折子烦心呢,何不三管齐下,或是叫一箭三雕。”
祖公略挑挑眉,很感兴趣的样子,攥紧了善宝冰冷的手道:“说来听听,怎么叫三管齐下,怎么又是一箭三雕。”
善宝一壁用手画着祖公略浓浓的剑眉,一壁道:“臣妾听说河南大旱,天不下雨,咱们没奈何,不过可以就近引江河之水灌溉,能救多少田地救多少,此事,可以让秋煜去做。”
祖公略颔首表示赞同。
善宝接续道:“臣妾又听说前些日子山东黄河决口,今年从春到秋山东的雨下的并不多,应该是河道堵塞所致,山东可比长青山暖和多了,此时节并未冻透,天又少雨,可以趁现在疏通河道,为来年做打算,此事亦可以让秋煜去做。”
祖公略含着笑轻轻拍了下善宝的脑袋:“当世之女诸葛。”
赞完,问:“你说的都是秋煜,好像之前说的是胡海蛟,另外,秋煜分身乏术,怎么兼顾河南与山东呢?”
善宝慧黠一笑:“秋煜是总领此事者,谋划定夺,剩下的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做,皇上升秋煜为大理寺卿,他却嫌自己毫无建树,若办妥这两件事,他不就是有功之臣了么,那时皇上再升他,他便无话可说。”
祖公略点了点头,心里狐疑善宝将秋煜调离雷公镇的用意,再问:“那么胡海蛟呢?你准备让他如何将功折罪呢?”
善宝做了个弯弓射箭的姿势:“南疆夷人造反,可让胡海蛟去平复,他能够平复,便名正言顺的成为皇上的忠臣,不能平复,或许身首异处,皇上岂不是兵不血刃的就解决了天云寨匪患。”
第三百九十一章 臣妾与皇上也是夫妻,夫妻间还处处设防么?
得妻如斯,祖公略大手一揽,将善宝揽入怀里,赞一句:“你就是朕的解语花。”
他更高兴的或许是同时解决了秋煜与胡海蛟两个麻烦,胡海蛟的麻烦显而易见,秋煜的麻烦扑朔迷离,那就是传言善宝与秋煜有私情,然秋煜虽为儒生却性子耿直,胡海蛟更是个浑人,此二人能否肯听从安排,祖公略觉着还是未定,也就把这个心事给善宝讲了。
善宝脱离他的怀抱,道:“首先,解语花是唐明皇比拟杨贵妃的,杨贵妃祸国殃民,臣妾不是解语花,还有,若皇上肯,这两个人都交给我来说服。”
按理祖公略是不愿意善宝接触此二人的,转念想这两个人,除了善宝恐也真是没谁能说服了,于是不十分情愿的点了头,可是又想起蜀中蝗虫之灾,索性再请教善宝。
善宝道:“蜀中颗粒无收,饿殍遍野,怪就怪当地官员隐瞒不报,才让皇上知道此事如此之迟,不然及早赈灾,哪里能死那么多人,臣妾觉着,蜀中的官员辜负皇恩,罪属渎职,该贬谪的贬谪。”
祖公略正有此意。
善宝继续道:“赈灾非同小可,历史上有多少贪官借朝廷赈灾而中饱私囊,需派个可靠的人去,臣妾对京中那些朝臣不甚了解,倒是觉着萧乙不错,皇上想想,陵王走投无路时他还忠心不二,后来给陵王下毒所害才一怒而反,皇上若将萧乙任蜀中之官,一来赈灾,二来,也好收拾下蝗虫之害的残局,毕竟萧乙文可以武亦可以,做个羽林军左统领委屈了他。”
祖公略走离了御座,来回踱步,萧乙能力超群他知道,但他顾忌萧乙曾是陵王的人,将他调到蜀中为官,这可真应了那句,山高皇帝远,一旦他仍旧不忘陵王伺机东山再起呢。
溜达半天,祖公略也没确定萧乙可用不可用,只道:“容朕想想。”
善宝也不急于求成,恭送祖公略离了乾正殿,她也准备回去昭阳宫,出了乾正殿的门,却见总管太监张四合正指使几个小内侍打扫殿外的积雪,善宝忽然想起张四合通知自己祖公略因胡海蛟而发火的事,更想起之前张四合常常使个眼色或是打个手势给自己,按理张四合是祖公略从京中带回的,与自己并不相熟,纵然他顾念自己是皇后,也不至于如此讨好,二人的关系连个过渡都没有,善宝于是好奇,从后面喊张四合道:“公公辛苦。”
张四合没发现善宝出来,唬了一跳,回头望善宝哭丧着脸道:“老奴不敢说辛苦。”
也不过三十七八岁年纪,更因为阉割之人面皮干净,胡须少之又少宛若没有,年纪上又年轻了很多,自称老奴是因为在宫里待的久了,十二岁净身入宫,拜在曹公公名下,曹公公一直伺候太上皇至今,太上皇处于隐退状态,曹公公也就随之卸任总管太监,而由得意门生张四合接替。
宫里的人,主子位的嫔妃或是皇子不一定有奴才辈的太监宫女权力更大,一般皇帝身边的奴才,无论嫔妃还有皇子,对其都非常尊重甚至讨好,张四合能够贵而不骄,很让善宝奇怪,觑左右没有多余的人,问张四合:“几番蒙公公相助,都还不知因缘在哪里。”
张四合极其恭谨的垂首,低声道:“娘娘蕙质兰心,当然晓得个中因缘,是太皇太后让老奴照拂娘娘的,说娘娘质如璞玉,对宫闱之事所知甚少。”
太皇太后!
善宝连带想起茱萸来,难不成她也是按照太皇太后的命令来行事的?否则她如何那么大的胆子对自己指手画脚。
张四合靠近若有所思的善宝追加了一句:“太皇太后对娘娘可是偏爱的很,还请娘娘体谅太皇太后一番心意,远离朝廷纷争,这样方不至于热火烧身。”
善宝不喜欢不接受的,不代表错,总归她不是出自皇族,更没有在宫廷大内生活过,善家再富有,也只是寻常百姓,宫廷大内的事直接涉及到国事,人与人之间关系微妙又紧张,善宝此时只是看到冰山一角,好在她还算够聪明,谢过张四合之后,就来看望太皇太后。
老太太吃了她做的红果蜜饯,口苦之状消除,身子清爽利落,心情就大好,见善宝到热情的招呼:“瞧这外头冷的,快上炕来坐,刚沏好的大红袍。”
老太太喜欢吃浓茶,特别是冬季里,经常十天半月不出房门,歪在炕上吃茶养神。
善宝依言过去坐了,开口先感谢太皇太后对自己的帮衬。
老太太蔼然一笑,咕噜又吃了口茶,眼见着仍旧光滑的额头冒出汗珠,她随意的摆摆手:“这不算啥,作为长辈,该当如此的,只是请皇后明白哀家的苦心,纵然你聪明真如诸葛孔明,也敛尽锋芒,只做给相夫教子的平常妇人。”
对于她的好心善宝感激,但不明白她如此谨小慎微究竟有没有必要,方才自己给祖公略出的主意他可是欣然接受的,想着自己就要回京进宫,还不趁此机会向太皇太后讨教一二,于是谦恭道:“谢老祖宗提醒,只是臣妾不明白,臣妾与皇上也是夫妻,夫妻间还处处设防么?”
太皇太后拿过宫女递来的手巾抹了把汗,边道:“女人太强,与功高盖主同样道理,女人应该将自己藏在阴影中,而重要突出丈夫来,这才是聪明,听说你在乾正殿给皇上出了不少好主意,其实皇上也并非神佛,也有力所不及处,皇后能从旁帮衬,也是夫唱妇随,但不应该在乾正殿说,而应该在寝宫说。”
善宝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可以对祖公略吹枕边风,于乾正殿正儿八经的说,这就是僭越,纵然祖公略可以宠爱自己包容自己,早晚会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又忽然想起那个余桃啖君的故事来,战国时期,卫君宠爱弥子瑕,一次弥子瑕的母亲生病,他偷偷驾驶卫君的车回家探望,卫君知道后没有按律砍足,反倒夸他有孝心。还有一次弥子瑕与卫君游桃园,把吃剩的半个桃给卫君吃,卫君夸他尽忠,后来弥色衰爱弛,失宠于卫君,卫君借这两件事治了他的罪。
色衰爱驰,善宝不寒而栗。
第三百九十二章 皇后铁齿铜牙巾帼不让须眉,难不成是朕的家法不够严么
虽然祖公略对萧乙心怀戒备,也还是听从了善宝的建议,下诏任命萧乙为蜀中令。
万般无奈下的决定,他登基时日短,朝中重臣现如今还是对太上皇唯命是听,赈灾且善后,这是何等重要的事,需心腹之人不可,萧乙虽不是他的心腹,至少也不是太上皇的心腹,更何况有李青昭在,萧乙一定偏向于善宝一方,而蝗灾之后蜀中民怨沸腾,萧乙文武兼备,可当此重任。
听闻受命蜀中令,萧乙三叩九拜谢主隆恩,不想自己一个曾经的反叛,一个陵王府里小小的家将,如今得到重用,对祖公略感激涕零,誓言效忠。
祖公略度其神色,明白他所言皆是真情实意,暗暗佩服善宝,是善宝劝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成为一地之首要官员,萧乙可以说是平步青云,虽然之前是羽林军右统领,御前的人,吃香的位子,但也只是对皇上扈从,很难有大的机遇展示自己的才华,而现在他觉着自己英雄有了用武之地,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青昭。
这么大的事,行在早传开了,李青昭哪能不知道呢,她一半为萧乙高兴,一半又神情落寞,萧乙择日就要启程为蜀中走马上任,也就意味着两个人就要分开,情浓之中的女子,万般舍不得。
一天中李青昭只吃了一碗粥,饿得饥肠辘辘却毫无胃口,歪在炕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服侍她的小丫头知道了,以为她生病,忙告到善喜那里。
善喜过来给李青昭把了脉,脉象平稳,根本没病,善喜淡淡一笑:“青丫头有心病?”
舅父一问,李青昭按不住难平的心绪,呜呜哭了起来,最后惊动了赫氏,女儿家的心事作为舅父不方便过问,赫氏将秋燃和蕴宝交给老嬷嬷看护,她过来追着问李青昭究竟怎么了,李青昭才羞答答说了实话。
为着这个,善喜手一摆:“我当是什么事,这个好办,让你表妹跟皇上说说,萧乙往蜀中走马上任带着你不就成了。”
赫氏却道:“公爷好糊涂,青丫头与萧大人还没成亲呢,需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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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喜捻着花白的须髯笑道:“这也不难,只要皇上金口一开,让青丫头同萧大人成亲便是。”
赫氏又反驳:“贞烈皇太后崩后未满百日,民间百姓亦不能动婚,更何况萧大人如今是蜀中令,朝堂重臣,非一般百姓。”
善喜指着老妻连连摇头,意思是赫氏不擅变通,他道:“凡事都有例外,所谓的祖制,也是之前某位皇上的决定,而今的皇上为何就不能修改呢,让宝儿去找皇上说说,或许能成。”
赫氏有些犹豫:“会不会给宝儿带来麻烦?”
一向沉稳深邃的善喜,此时却犯了迷糊:“不会,皇上最听宝儿的话了。”
他这样笃定,一者是了解祖公略豁达的个性,二是心疼李青昭,故人所托,他觉着照顾李青昭并让她开心,这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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