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门咚的被踹开,门口骤然间通亮,接着冲进来刀枪在手的官兵……
别说胡海蛟傻了眼,连善宝都吃惊不小。
胡海蛟到底是老江湖,骂了句:“刘大棒子,敢跟爷玩阴的,等下取你性命!”
说完一手拉着善宝,另只手做掌一劈,打倒个官兵,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个官兵的刀在手,一路砍杀,从屋子里杀到外面。
外面的情形更糟,他的人不知是死是活,总之不见半个人影,密密匝匝漫过来的都是官兵,先是黑乎乎一片,后来有人喊:“点亮火把,准备放箭!”
瞬间,亮如白昼。
善宝循声去看,果然是秋煜,她欢喜的大喊:“救我!”
秋煜似乎才发现她在,微微一愣,随即喝令官兵:“不准放箭!”
胡海蛟咬着善宝耳朵道:“妹子,这个狗官是你相好么,不然为何投鼠忌器。”
善宝也小声道:“这个时候你还吃味,还不赶紧用我做盾逃跑。”
胡海蛟灵台突震,完全没想到善宝会有这样的想法,却也真是个不错的点子,于是将善宝挡住自己,威胁秋煜命令官兵散开一条通道,他押着善宝慢慢脱离官兵的包围,看已经能安然逃脱,对善宝道:“妹子,哥记下你的好了,容我慢慢回报。”
说完将善宝朝秋煜方向推了过去,他掉头纵身一跃,就地打滚,滚下了山坡。
善宝被他推得站立不住,晃了晃身子,方稳住,却听有利器划破夜空的声音,一道亮光直奔她面门,她看多了江湖小说,感觉这差不多是暗器,顿时花容失色。
秋煜也发现有人偷袭她,想救,奈何自己是个文官,唯有喊她:“小心!”
善宝已经吓坏,吓到不知如何躲避,却见一条黑影射到她面前,随即抓住那暗器,接着道:“莫怕。”
一股冷香裹挟着善宝,她举头去看,见是祖公略,道:“我才不怕。”
祖公略轻笑:“胆子这么大?”
善宝拿过他手里那枚暗器把玩着:“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祖公略僵住,半晌道:“能掐会算,明个去街上摆张桌子算命打卦罢。”
善宝觉得这暗器应该是传说中的燕子镖,点头道:“我正有此意。”
祖公略夺下燕子镖看了看秋煜:“走罢。”
善宝想迈步,脚滞住不能动弹。
祖公略走了几步回头见她呆呆的,问:“怎么了?”
善宝有些难为情:“腿麻了。”
祖公略晓得她是被吓的,笑着过来把她抱起横在肩头。
第一百三十一章 哪个姑娘送的定情信物
天微明,秋煜带着官兵撤离,没抓着悍匪胡海蛟他有些失望,临走带去了那枚燕子镖,想调查究竟是谁想杀善宝。
其实,要杀善宝之人祖公略已经知道。
白凤山养伤的木屋外,日光如筛,透过树木的间隙投影在地上,白凤山坐在林子里凸起的伏牛石上,祖公略站在他面前,祖孙俩彼此都冷着脸。
“杀她,是为了保全你的名声,她是你继母,你们两个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了。”白凤山表情淡漠。
“那是有人编排。”祖公略眉头紧拧,从那枚燕子镖他知道了偷袭善宝之人是外祖父白凤山。
“正是有人故意编排想害你,我才怕,三人成虎,久而久之你坏了名声,那些想害你的人便有机可乘。”白凤山仰头看着孙子,随即叹口气:“你总归年轻,我怕你把持不住。”
善宝为救白凤山去挖枣树根子,才遇到胡海蛟,白凤山恩将仇报,对于外祖父,祖公略气归气,也没办法将他怎样,蹲下来检查了老人家的伤势,身上有功夫底子,不碍事,随口问起:“谁伤的您?”
白凤山浑浊的眼眸突然射出寒光:“还能有谁,不是白金禄就是陵王。”
祖公略合上他的衣服,敛眉问:“白金禄与您同宗,为何想杀您?而陵王与您没有过节。”他甚至感觉这二人风马牛不相及,一个是久居山林的老冬狗子。一个是养尊处优的皇亲贵胄。
白凤山道:“白家祖上有块地,所有白家的子孙共同拥有,白金禄想霸占,当然得先除掉我,而陵王,还不是雷公镇那个传说闹的。”
雷公镇那个传说,也正是善宝初上长青山问胡子男雷公镇三宝是什么。当时胡子男便说其一之宝祖公略关乎一个传说。而这个传说是祖公略为当今皇上的亲儿子。
对此祖公略付之一笑,也明白陵王射伤白凤山不是为取他性命,而是威胁逼迫。希望从白凤山口中得知那个传说是否属实。
白凤山瞧他若有所思,道:“既是传说,便毫无根据,你是祖百寿的亲儿子。若你真是皇子,我可是你的祖父。巴不得能跟你沾光,没理由骗你,所以莫要轻信。”
祖公略眼睛望了望木屋,善宝四人想必还在沉睡。他道:“我心里有数。”
眼瞅着晌午,善宝才醒了过来,对于白凤山偷袭她浑然不知。还关心的去问白凤山伤势,没有止血药。偌大年纪,老头竟然还生龙活虎,让她啧啧称奇。
昨晚折腾一夜,现下饿得前胸贴后背,翻遍屋里,除了长了绿毛的碗盆,没任何嚼咕,出了屋子想找祖公略商量打些猎物充饥,却见祖公略两只手拎着几只野鸡的从那片林子里钻了出来。
善宝欢喜的迎上去,殷勤的接过一只来问:“烤着吃还是煮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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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公略一行走一行道:“不烤也不煮。”
善宝以为他是在拿话呛自己,气道:“生吞。”
祖公略不得不住了脚步,回头见她鼓着腮帮子,笑道:“你不是经常看江湖小说么,可会做叫花鸡?”
善宝大眼瞪得溜圆,明白是自己误会人家,陪着笑脸道:“会吃。”
祖公略也笑,此时光线正好,烘托着他一张笑脸,善宝心里一暖,不知何时,自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些依赖,忽而又有种罪恶感,若他不是胡子男,他就是自己的继子。
转而想,即便他是胡子男,他也是自己的继子。
这么难缠的问题索性不想,忍着馋,咽下无数次口水,终于等到叫花鸡熟透,善宝边吃边与祖公略说话,猜透了秋煜为何带官兵来捉拿胡海蛟,定是刘大棒子因为胡海蛟在众匪面前让他出丑,他便怀恨在心,拉着胡海蛟吃得酩酊大醉,然后使人去偷偷下山禀报给秋煜。
但她猜不透祖公略为何从天而降,问他:“你怎么来了?”
祖公略没有吃,守在火旁用一把短刀修着一根古藤,外祖父年纪大了,行走山路多有不便,他这是给白凤山做的拐杖,听善宝问,目不斜视飘过来淡淡的话:“你不是能掐会算么。”
善宝偏头看他,嵌着翠玉扣的眉勒闪着绿莹莹的光,额角掉落一缕头发恰到好处的遮住面颊,见他一柄短刀玩的娴熟,道:“我是半仙不是神仙,难免会失算一次两次。”
祖公略哦声表示明白,道:“阿玖说你上山了,我琢磨你这人又笨又倒霉,经常遇到不虞之事,所以过来帮你,果不其然。”
善宝狠狠的瞪着他,若不是饿,真想把手中的叫花鸡打在他脑袋上,忽然发现他铺展在草地上的衣袍下摆处掉下一物,好奇的过去看。
祖公略随着她的目光也转头去看,突然变了脸色,迅速拾起,急匆匆揣入怀里,太快,善宝即使在近前也只是看到白丝绢包着个什么,大致的形状应该是女子的饰物,没来由的就来了气,故意不屑的哼了声:“哪个姑娘送的定情信物。”
祖公略继续修理拐杖,漫不经心道:“嗯。”
善宝感觉心口被小猫爪子抓了下,痛,气道:“别忘了你有老婆,且你那老婆心如蛇蝎,一旦被她知道哪个女子与你相好,还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连骨头带皮都不剩。”
祖公略住了手,故作惊恐的看着她,那眼底却殊无惧色,还带着几分轻薄。
善宝觉着自己忍无可忍了,啪的把手中的叫花鸡丢在他面前,气鼓鼓的跑向林子里。
一直偷窥他们俩的李青昭赶过来,拾起叫花鸡用嘴巴吹了吹上面粘的茅草,嘀咕:“可惜了。”
祖公略淡若清风的一笑,呼呼呼!歪在那舞动修好的拐杖,一会子,目光凝重的飘去林子方向。
傍晚,猛子来了,给他们送来吃食,同来的还有琉璃,以给祖公略送换洗衣物为借口,实际是想跟在猛子身边罢了。
祖公略得了机会便把猛子喊到僻静处,将身上那件用白丝绢包裹的物事拿出来交给他:“替我保管好。”
猛子晓得是什么,道:“二少爷,大奶奶早晚认出这碧玉簪子是她的。”
祖公略沉吟半晌,方道:“她晚知道一天,便晚痛苦一天。”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山上的夜总是冷的,更何况春寒料峭,木屋的窗户已破,琉璃用带来的包袱皮做窗纸,门扇也掉了块板子,所幸山风不是直接吹到炕上。
而炕上挤着善宝、李青昭、锦瑟、含笑并琉璃五个姑娘,姑娘们把白凤山围在中间,听他讲述有关人参有关参帮的往昔故事,这,也是善宝此次上山之目的,作为参帮大当家,无论白凤山还是祖百寿,都是熟稔人参的一切,而善宝对人参的了解仅限于用药。
提及参帮,就带出来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白素心,白凤山说,当年还是女儿鼓励参帮帮伙多做人参栽植,放山靠技艺也靠天运,栽植人参虽然不及野生人参价格高,贵在多,否则一旦放山不开眼,何以养家糊口。
说这番话的时候,白凤山连声叹息,善宝明白他仅有白素心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
善宝耳朵听着眼睛偷着瞟去祖公略,他以木墩做椅,正悠闲的将那柄短刀在指间飕飕转动,猛子立在他身侧,眼睛忽而是锦瑟,忽而是琉璃。
白凤山说了很多,但凡善宝问的,他无一不细致回答,若想参帮壮大,他给善宝的建议是,继续鼓励帮伙栽植人参,冬闲时做些其他营生,不能像以往似的或是每天昏睡或是吃酒或是打牌或是赌钱。
善宝明白,参帮的名气不是来自帮伙的多么富有,而是来自祖家的富有,若想让参帮人人富有,白凤山的话可以借鉴。
白凤山说累了,便歪在一块木头上歇着,李青昭提议:“我们吃点夜宵罢。”
善宝看去祖公略,他便起了身道:“明儿让猛子下山背些米来,今晚依旧是吃肉。”
白凤山问:“你们打算在山上常住么?”
祖公略看去善宝,善宝道:“我想各处走走。”
白凤山笑了:“孩子。你的心我明白,但参帮的事你不明白,你不需要了解长青山,也不需要懂放山。你甚至不需要懂棒槌,你只需要懂怎么拿住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公略他爹,几乎没上过山,照样把参帮管好。”
对于这一点。猛子有异议,觉着把参帮管好的是二少爷,他甚至觉着方才白凤山教授善宝的并非都是有用,参帮有栽植人参的帮伙和放山的帮伙,栽植人参者是那些不能亦或是不愿冒险放山者,园子里林下都有人参,买卖多少年了,善宝是来此日短才不了解情况,白凤山的意图让猛子怀疑,但他嘴巴动动。却没说出口,毕竟白凤山是祖公略的外祖父。
善宝对白凤山这位老把头相当敬重,也就听了他的建议:“明儿下山。”
白凤山颔首而笑。
次日一早,众人便收拾妥当下了山,回到祖家大院时,听阿珂说文婉仪又吐血了,不知因为什么,人气得疯了般,把她房里的家什砸坏了七七八八,把她房里的婢女打哭了七七八八。闹够,血吐够,躺在炕上奄奄一息。
这毕竟是在祖家,作为大奶奶。善宝礼节性的去探望了下,见着文婉仪时,却与阿珂说的大相径庭,文大小姐非但没奄奄一息,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与芬芳对弈呢,善宝一到。她就起身恭恭敬敬的道了个万福,口尊婆婆,还说:“听说你们母子去山上了。”
你们母子,当然是指善宝和祖公略。
善宝按了按额头来掩饰自己的难堪,随便问候了文婉仪几句,便回了抱厦。
她前脚走,后脚文婉仪就倒在芬芳怀里,芬芳喊来几个小丫头,七手八脚的将文婉仪抬到炕上躺好,又让个小丫头去蹲参汤,人参可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草。
文婉仪骂道:“你是让我立马咽气么,谁都知道虚不受补,人参我吃不得。”
芬芳瞧着她两眼无光,哭道:“小姐死了祖家还有我容身之处吗,文家又回不去了,所以奴婢希望小姐你好好的,长命百岁,奴婢方能跟您享受荣华富贵。”
这话说的在理,文婉仪气消了些,只让小丫头去厨房给自己蹲了些温补的汤水,然后屏退了其他丫头,与芬芳商量一件重要之事。
阿珂禀报给善宝的没错,文婉仪方才生龙活虎不过是勉强撑着,早放了眼线出去,听说善宝回了府,立即让芬芳给她梳洗打扮,她是不想让善宝看她笑话。
芬芳此时却想起宗别的事:“二少爷与大奶奶一同去了山上,那些媳妇子们偷着说他们两个是去踏青了,您病成这个样子,他们倒还有闲情逸致。”
文婉仪讥笑道:“我这个正室夫人没怎么着,你这个通房丫头倒气得不成样子。”
芬芳臊红了脸,垂头道:“奴婢是替小姐你鸣不平呢,您倒好,不识好人心。”
文婉仪啐了口:“别给我打这花胡哨,你从小便跟了我,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芬芳鼓气道:“好吧好吧,是我吃味他们两个成日的出双入对,可是府里传开去了,都说小姐你是条不咬人的狗,只会叫的欢,实际让人欺负得抬不起头。”
文婉仪心头如针刺,即便府里没人传扬,她又怎么能看得下去,每每见到善宝同祖公略一起,她甚至宁愿自己瞎了眼,当下使劲蹙起眉头,狠狠道:“等我做了木帮大当家再收拾那个善小娘不迟,眼下要紧的是,怎么让爹他把木帮传给我。”
这,也正是她砸家什打婢女的因由所在,费尽心机的撺掇那些个大柜、头棹、槽子头等等去找文重闹,好使得文重迫于大多数人的意见,不会把木帮留给文武,谁知,到了关键时刻俞有年打了退堂鼓,所以文婉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搭上青萍,什么都没做成。
芬芳是她唯一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了,只是芬芳并无良策,叹气:“除非老爷没了,否则……”
没等说完,文婉仪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芬芳吓了一跳:“奴婢的意思,老爷不会把木帮留给小姐你的。”
文婉仪空荡荡的眼眸里,突然升起一股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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