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让她更加失望的是,到了既定目的地,却没发现白凤山,虽然有座木屋,看上去废弃已久。
善宝手搭凉棚往远处看,林海茫茫,不知该往哪里去找。
一路牢骚满腹也还是跟来的李青昭此时牢骚更大:“你看,那个雷子信不着罢。”
善宝叹口气,她用五两银子收买了祖公略身边的小厮雷子做了自己的心腹,让他帮着打听白凤山的下落,当时李青昭就反对,说容易收买的都成不了心腹,现在果然应验。
李青昭洋洋自得的续道:“我这就是有先见之明。”
善宝坐在光溜溜的一块大石头上凝视着前面。道:“或许这应该叫一语成谶。”
李青昭没理解一语成谶的含义,问:“你说啥?”
锦瑟一旁解释:“说白了就是乌鸦嘴。”
这个妇孺皆知街头巷尾流传甚广的话李青昭明白,勃然大怒,一屁股坐在善宝身边:“谁家表妹成日的嘲笑表姐。”
善宝视线里出现一个移动的黑点。猜不透是人还是兽,正凝神,听她生气了,忙过去楼她……太宽没搂住,于是抓住她的手臂开解:“江湖小说里一般的小师妹都有个大师兄无怨无悔的让她欺负。我爹不肯收徒弟,我只能逗逗你开心,不当真的。”
李青昭道:“舅舅不是收了祖公略么。”
善宝愣住,这件事早给她忘记。
心思浮沉,眼睛还直直的盯着那个移动的黑点,渐渐近了,认出是个人,再近些,感觉是个老者,日光烈烈。映着那人的头顶白花花。
一旁的含笑已经喊出:“那里有人!”
与此同时那个人也听见了喊声,猛然住了脚步,随后掉头想跑,善宝站起冲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高呼:“白老爷子!”
那人脚下一滞,慢慢回头来看,果真是白凤山。
而善宝却吃了一惊,因为她瞧见白凤山肩头一片红,应该是受伤出血,她跑过去。到了白凤山面前,发现白凤山不仅仅受伤出血,伤口处还插着一支羽箭。
“您这是?”善宝盯着白凤山的伤。
“初把打猎,误伤了老朽。不碍事。”白凤山说的轻描淡写。
善宝怎么都不觉着这么个老头像什么猎物,但他这么说,也只能相信,不管怎样先救人,于是指着那个木屋道:“家父是济南名医,小女子略懂歧黄之术。您这伤不轻,还是先把箭取下,然后包扎伤口。”
对于她,白凤山心里有数,当下点头,随着善宝去了木屋。
先由锦瑟和含笑把木屋简单清扫一番,废弃日久,蛛网横截,灰尘厚厚,但里面有床这已经不错,善宝让白凤山躺了,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锦瑟从那个用木板胡乱拼就的木柜里找出个油灯,点燃,善宝把刀在火上来回的燎,含笑那里用木盆在就近的山泉取了水,善宝抓过李青昭,撕下她半幅裙子做绷带。
李青昭望着破了的裙子气道:“为何不是你不是锦瑟不是含笑?”
善宝正揪心如何拔下那箭,道:“我们的裙子幅面窄不够绕两圈的,不能包扎好。”
物尽所用,李青昭心里平衡些。
一切准备就绪,善宝伸出手又缩回来,伸出手又停下,不敢碰那箭。
白凤山笑了笑,如此重伤还一副谈笑风生:“丫头,心慈手软可做不了大事。”
善宝又伸出手,咬牙握住那箭,边道:“我能做什么大事。”
白凤山想是为了鼓励她,道:“你是参帮大当家,你是祖家当家人,想当年武则天没有掐死自己女儿的狠心,怎么能后来做了女皇。”
善宝紧紧握住了箭,还在犹豫:“不行啊,我怕疼。”
白凤山笑道:“你不疼。”
善宝点头:“我怕,我怕……”
“怕你疼”没等说出来,李青昭绕到她身后,按住她的双肩使劲往后一扳,善宝哎呀一声倒了下去,随即一股黏糊糊的血喷了过来,径直喷到她脸上,她骇然的抹了把脸,发现箭攥在自己手里,白凤山肩头血流如注,她忙按了下去……
包扎伤口还是很容易,但白凤山失血过多身子有些虚弱,躺在床上歇着,善宝道:“没有药物止血啊。”
白凤山道:“这节气百草不发,即便守着长青山这座大药库也没用。”
善宝思量下:“这时节也不是没有止血药,不知长青山上有没有?”
白凤山微眯着眼,疲乏的样子:“你说,长青山老朽可是了如指掌。”
善宝道:“枣树,枣树根可以止血。”
白凤山哈哈的笑:“丫头,这东西多着呢,沿着这道砬子往西走,大概二里多处有个沟坎,坎上有很多枣树,我曾经去打过枣子吃。”
善宝面上一喜,随之起身:“事不宜迟。”
她留下李青昭照顾白凤山,带着锦瑟和含笑去挖枣树根。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二八佳人三个
二里多路若是换在平地也不是什么远途,但在山上,善宝三人走的异常艰难。
虽然像白凤山说的百草不发,但气息还是柔和的,山风拂拂,掠起善宝的裙子猎猎,宛若一面旗,她使劲按着,一怕不雅,二来觉得容易招来山匪。
这个念头才出现,接着出现的便是二十多个短打扮的男人,于善宝面前的缓坡上一字排开。
锦瑟愕然道:“小姐,该不会是山匪?”
含笑颤抖着嘴唇:“就是山匪,穿黑衣红裤,听说是刘大棒子的人。”
善宝毁青了肠子,早知道自己的念想这么神奇,刚刚第一个念头应该想想胡子男。
锦瑟见那些山匪慢慢欺了过来,忙问善宝:“小姐,怎么办?”
善宝觉着逃跑没用,这些人既为山匪,那就是行走惯了山路,轻松就能追上自己,不跑也不能束手待毙,江湖小说里出现这样的场景,一般行之有效的办法是——杀了对方,其次是花钱收买,杀了对方自己显然是妄想,收买,摸摸锦瑟腰间的袋子,好像也就几十两。
江湖小说里还有另外一个手段,以身相许换来活命,善宝后悔没带李青昭来,不是再次取笑表姐,而是李青昭一直等这样的场面,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色相可以出卖,说到底是她自卑。
那些山匪狂妄的笑声回荡着,黑黝黝压在善宝面前时,其中一个络腮胡子还拉长了嗓子唱着:“二八佳人三个,如花似玉两个,貌若天仙一个,爷,您的菜齐了!”
接着,便是轰然大笑。
善宝啐了口,感觉报菜名的男人五短身材肥头大耳也敢学哥哥留络腮胡子,无异于东施效颦,实在是自取其辱。
“就差壶镇西老鲁家槽坊的酒了。”
一句恁般耳熟的声音。山匪左右分开,走出来一个大红织锦袍的匪头,善宝脑袋嗡的一声,胡海蛟阴魂不散啊。
锦瑟抓着善宝的手臂:“小姐。怎么是他?”
善宝也搞不清天云寨的胡海蛟为何在这里做了山匪,问旁边的含笑:“你确定这些是刘大棍子的人?”
含笑点头,又摇头:“是刘大棒子不是刘大棍子。”
善宝道:“棒子棍子都一样。”
含笑觉着不一样,因为刘大棒子出道作了山匪时,以一条粗木棒子横扫长青山其他山匪。从此闻名,参帮放山木帮放排渔帮下网,很多人都得先使些钱财孝敬他方能安生,否则挖参的就横尸山野放排的就甭想顺溜下网的就喂了鱼鳖,木帮渔帮含笑不了解,但参帮有了祖公略同刘大棒子做交涉,但凡挖参的人刘大棒子一般都能放行,除非不是参帮而是自己撮单棍的。
善宝实在搞不清胡海蛟怎么落在了刘大棒子的山头,既然是老相识,何妨打个招呼。顺便讨好下,于是道:“好久不见。”
胡海蛟于她面前几步开外处站定,觉着这个角度看善宝更美,听善宝同他打招呼,有些意外善宝开口不是骂他,哈哈一笑:“妹子,你说咱俩是多大的缘分,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都能遇到。”
善宝亦有此想,这么荒僻之地都能遇到,这缘分真是剪不断理还乱。难缠的紧,当下吸吸鼻子:“这或是叫狭路相逢。”
胡海蛟怔住,思量着,忽而奸笑道:“你这张小嘴简直是天下无双了。分明是有缘相遇,你偏说是狭路相逢,行了,爱怎么说怎么说,总之能今个你是老天赏给我的,走。与哥哥吃两口酒,刘大棒子早几年前就张罗要我来长青山看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哥哥我理会这些规矩,所以不肯来,但这次他再邀请我,哥哥我就轻松答应了,不为别个,为了你在这里。”
他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触到善宝的底限,突然怒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是不与你吃酒。”
胡海蛟愣住,什么乱七八糟的,笑道:“我不要你的钱,我的金子银子堆成垛,更不能要你的命,谁让我稀罕你,没工夫与你啰嗦,走。”
说完过来,抓住想逃的善宝,轻松举起,打横扛着,那些个山匪也抓住了锦瑟与含笑,一并带回了刘大棒子的老巢。
长青山自东北往西南绵延百里多,大小山头不少,刘大棒子盘踞在鸡冠子峰的半腰,前后两排木屋,东侧居高处还有间石头垒砌的大厅,名为聚义,不过是商量打劫谁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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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宝被胡海蛟带到,刘大棒子亲自出迎,对于胡海蛟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算是小打小闹,胡海蛟可是在朝廷都挂了名的,穿龙袍带皇冠,接受三叩九拜,竖起明黄大旗,写的不是替天行道不是除暴安良,居然是——老子反了!
通俗得谁看了都想笑。
“大哥好运气,得到这么俊的猎物。”刘大棒子阿谀道,眼睛贼溜溜的看着善宝。
胡海蛟扒拉正了他的脑袋,随后指指善宝:“大哥我对这小娘们垂涎已久,所以任何人不能动,甚至不能与她说话,剩下那两个,算是大哥我给你的见面礼,天云寨动身来此匆忙,没给你带什么宝贝。”
刘大棒子先看看锦瑟,又看看含笑,心花怒放,不曾想自己今晚能左拥右抱,等下让厨子炖苗老山参先补补身子,不然冷不丁冲锋陷阵还真怕自己吃不消。
当下淫笑着过来搂住锦瑟,复又搂住含笑,就想带走。
锦瑟和含笑吓得高声朝善宝呼救。
善宝怒视胡海蛟:“让他放了我的婢女!”
胡海蛟一脸的为难:“那不成,老刘待我不薄,我怎么能自己享受不管兄弟。”
刘大棒子已经夹着锦瑟和含笑走向他的住处,两个婢女大喊大叫快撕破嗓子的感觉,含笑且已经大哭起来。
善宝晓得胡海蛟这种匪人是油锅里炸过刀山上踩过,蒸不熟煮不烂的筋头,打不好用骂不好,或许……她突然大哭起来,也不是完全假装,是真心替锦瑟和含笑着急,所以一会子便梨花带雨。
胡海蛟用袖子擦了下她的脸:“哎呦呦,哭啦,真拿你没办法了,不是老刘,等等,我有话说。”
刘大棒子却道:“完事再说。”
第一百三十章 爷我现在就来个洞房花烛
长青山多为流寇,像刘大棒子这样筑屋而居者甚少,这也说明他的势力庞大,骄横跋扈惯了,特别是美色当前,管不了胡海蛟的拦阻,带着锦瑟、含笑奔向住处。
此时日头已经卡山,天际一抹艳红,善宝见另外一抹艳红飞射而去,是胡海蛟,到了刘大棒子面前脚下使了个绊子,刘大棒子便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锦瑟、含笑趁机脱身而去。
胡海蛟俯视地上摔得极其狼狈的刘大棒子道:“怎么,我的话不好用么?”
刘大棒子有些难堪,毕竟在场的多为他的兄弟,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会子,便嘻哈道:“大哥的话当然好用,兄弟是想不过两个来路不明的臭丫头,既然大哥不让碰,我不碰就是,走走,吃酒去。”
起身,热乎乎的拉着胡海蛟往聚义厅走。
胡海蛟回头看了看善宝,喊来自己从天云寨带来的几个喽啰看好了,他就与刘大棒子进了聚义厅。
善宝三人被带到一处木屋关了起来,里面一铺大炕,上面乱糟糟的放着被褥,还有些衣裤横七竖八的乱丢着,糙木钉的窗户糊的不是纸,而是破布,透光极差,屋里的味道更差,葱姜蒜混杂着酒气和打嗝放屁之气。
善宝恶心得胃里一阵翻腾,想起了胡子男,那么简陋的地戗子,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即便那晚他露宿在外,早起见他一笑,露着的仍是两行闪亮的皓齿,特别是他身上那幽幽的冷香,闻之舒爽。
继而又想起了白凤山,没有止血药物。实在担心他的伤势。
就这样胡思乱想到天黑透,胡海蛟没来,也没人来给她们掌灯,久处黑暗她们能够视物。锦瑟悄悄道:“小姐,不如我们逃罢。”
善宝摇头,山匪没她想像的那么容易对付。
锦瑟叹口气:“奴婢担心等下胡海蛟酒足饭饱会来找小姐你的麻烦。”
所谓麻烦,善宝明白是那厮要对自己不恭,她仍旧摇摇头:“等着罢。”
锦瑟不明所以:“等什么?”
善宝:“等祖公略来救。”
锦瑟:“啊?”
含笑也忍不住问:“大奶奶怎么知道二少爷能来救咱们?”
善宝胸有成竹:“祖公略是胡海蛟的克星。每次胡海蛟抓了我,一准是他来救。”
锦瑟道:“上元节那次,好像不是他救的小姐。”
上元节那次出现的是胡子男,谁又知道胡子男是不是祖公略呢,这个念头善宝由来已久,只不过是自己苦无凭据,所以她对胡海蛟再次掠了她竟然怀着几分小欢喜,无论胡子男还是祖公略,她等着他们出现。
等到三更过,没等来胡子男或是祖公略。等来了胡海蛟,那厮吃醉了,一走三晃,进门时扑来辛辣的酒气,一把抢过身边喽啰手里的火把,照了照,标志性的哈哈一笑:“妹子,走,跟哥睡觉去。”
他来拉善宝,锦瑟挡在善宝面前。他一把推倒锦瑟,又来拉善宝,含笑复挡在善宝面前,他一脚踹飞了含笑。又来拉善宝,就听啪!善宝给了他个余音回绕的大耳刮子,打的他眼冒金星,晃晃脑袋,清醒了许多,恼羞成怒。挥手来打善宝,最后只是手掌擦着善宝的耳朵滑了过去,气得骂道:“给脸不要。”随后喊喽啰:“把那两个丫头拖出去,爷我现在就来个洞房花烛夜。”
喽啰拖走了锦瑟、含笑,他就一把搂过善宝,大眼瞪着小眼,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善宝虽然不懂这是男人变成禽兽的先兆,还是感觉到不妙,高喊一声:“哥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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