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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善宝使劲丢开秋煜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她揣摩,自己稀里糊涂被抬到乱葬岗,必然与秋煜有着关系。

    老翁从旁道:“这里距离大门忒近,姑娘还是进去说罢。”

    谨防隔墙有耳这是常识,善宝便随着秋煜进了屋子,一铺大炕,几件家什,虽然简陋却干净,屋内也再无其他人,看样子这老翁是孤身一个生活。

    “到底是怎么回事?”善宝迫切想知道发生的一切。

    秋煜待老翁把茶盏端了上来复又退出,才道:“皇上下令,今日午时将你斩首示众。”

    斩首,还示众!

    乌龟王八蛋,善宝实在忍不住心里骂了出来,然后盯着秋煜的眼睛:“你便将我用药迷翻,抬到乱葬岗,目的是让我逃跑。”

    秋煜点点头:“抱歉,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救你,由李姑娘用蒙药迷翻我夫人想到了此计,而除了乱葬岗,任何地方都不安全,唯有那里人迹罕至,想着蒙药会持续一段时间,等午时一过我再去看你,孰料蒙药对你药力甚微,偏巧我有公务路过此地,陡然见你立在街上,真真把我吓坏了。”

    善宝还在直直的盯着秋煜,盯到眼睛酸痛,痛到流下泪来,哽咽着问:“你为何这样做?”

    秋煜目光闪烁,不知如何回答,憋了半晌道:“你是个好人。”

    如此解释太过苍白无力,善宝抹了下眼泪:“你把我放了,午时斩谁?”

    秋煜微微一笑,故作轻松的样子:“有个女死囚,与你身量差不多。”

    偷龙转凤,善宝苦笑:“皇上是何许人,假如当时他监斩,执意揭开女死囚的蒙脸布,发现并不是我,你又该当如何?”

    秋煜迟迟疑疑,分明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我不是没想过,或许你猜的这些不会发生。”

    凭着侥幸来救人,善宝道:“一旦发生,死的就是你。”

    秋煜凌然一笑,昂首道:“人固有一死。”

    虽为儒生,这态度这气势非一般男人可比,善宝问:“那你为何不让我死?”

    出口感觉问的非常多余,他又不是第一次救自己,当初祖百寿新死,他为了保护自己宁可背负一个昏官的罪名将自己投入大牢,又唯恐有人加害特特嘱咐司徒云英多番照拂,心里清楚他的心思,问了,岂不是让他难堪。

    秋煜果然有些难堪,哑口无言,将头扭到一边,半晌突然回过头来,带着几分怒气道:“哪有那么多问题,总之现在你就留在这里,事情过后,我会找机会送你离开雷公镇。”

    他说完抬腿就走,善宝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秋煜先是垂头看看善宝抓着自己的手,然后转头来看她,四目交投,言语无力。

    “我有办法活命。”善宝道。

    “恐来不及了。”秋煜道,毕竟皇上已经下令,且衙门已经敲锣打鼓的公布出去。

    善宝死死抓住他:“来得及。”

    秋煜了解善宝,聪明绝顶,世间少有的奇女子,若有其他办法岂不是更好,于是道:“你说说看。”

    善宝拉着他:“来。”

    二人去炕上面对面坐了,善宝道:“这件事需要一个关键人物。”

    秋煜问:“谁?”

    善宝道:“曹公公。”

    秋煜蹙眉表示不解。

    善宝是成竹在胸的:“曹公公所中易筋散太医不能解,我能,我瞧着皇上不让我给曹公公治病,是宁可舍弃曹公公的性命也要把我置于死地,究竟为了什么无从得知,但曹公公也是凡夫俗子,他一准不想死,我救他,让他救我。”

    然后,她把自己的计划细细说给秋煜听。

    秋煜仍旧犹豫。

    善宝坚定的看着他:“相信我,如此,我不会死,曹公公不会死,你也安然无恙。”

    秋煜沉思良久,最后点了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她要金缕衣还是楠木棺材

    这天热得让人烦躁,衙署内更如蒸笼,曹公公俯卧在炕上,侧头看着窗外丝毫不动的树梢,问身边的小内侍:“快午时了吧?”

    小内侍道:“还有一段时间,师父,您这会子可好些了?”

    曹公公啐了口:“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被砍一刀试试,哎,这会子疼的更厉害了。”

    小内侍下意识的抹抹脸上的唾沫:“这可怎么是好呢,太医束手无策,那个祖家大奶奶快被砍头了。”

    曹公公哭丧着脸:“皇上不要我了,万岁爷不要老奴了。”最后竟真哭了起来。

    刚好此时秋煜走进,先问候了曹公公一番,见他唉声叹气,不免也跟着长吁短叹,时间紧迫拖延不得,于是支开小内侍,房里仅剩下他与曹公公两个,他道:“公公可想活命?”

    曹公公带着哭腔道:“哎呦我的秋大人,蝼蚁尚且贪生,谁想死呢,可是我这伤除了祖家大奶奶没人能治,那些个直娘贼真是够狠,砍就砍了,偏偏还往刀上淬毒,要了咱家的命了。”

    他贪生怕死,这就好办,秋煜直接道:“公公也不过四十出头,英年早逝实在可惜,听闻公公家里还有妻子,公公若没了命,一家子可怎么是好,所以本官想救公公。”

    这里的妻子,是妻和儿子的意思,曹公公身为总管大太监,在皇上面前红得发紫,满朝文武甚至后宫,哪个不是对他礼让三分,得了皇上的首肯,他娶了妻收养了儿子,有自己的宅邸,除了无法行人事,其他都如正常男人一样,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他当然不想死,听秋煜要救他,顿时满面欢喜:“秋大人懂医术?”

    秋煜摇头:“非是本官,而是祖家大奶奶。”

    曹公公好一番失望:“我的秋大人,祖家大奶奶就要被砍头了,你是监斩官,这会子却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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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煜掉头觑了眼沙漏:“距离斩首还有一段时间,还来得及。”

    曹公公眨巴着小眼睛琢磨下:“是这么个理。”咬牙撑着坐了起来,严肃道:“秋大人你做个见证,若是祖家大奶奶肯救咱家,咱家保证给她个全尸。”

    人之死有多种,身首异处是很凄惨的,能够留下全尸,是很多濒死之囚徒蒙昧之事,所以曹公公觉着他给了善宝一个大大的回报。

    按照善宝教的,秋煜道:“祖家大奶奶开的条件不是这个。”

    曹公公思忖下,道:“她要金缕衣还是楠木棺材?”

    金缕衣,本朝规定,凡王公候伯之爵位才能死后身穿金缕衣。而楠木棺材亦是,平头百姓甚至富贾都无权享受,除非是有爵位之人和他的眷侣。

    秋煜慢慢晃晃头,凝重道:“她,要活。”

    曹公公愣住,转瞬明白过来,叹口气:“抱歉,咱家现在救不了她,曾几何时,咱家以为在万岁爷面前再无第二人可比及,经过这件事,咱家发现,在万岁爷心里,咱家……”

    神情暗淡,仿佛一个失恋之人,他现在忽然发现,皇上心里他远不如祖公略重要,到底祖公略是皇上的骨肉,而自己,只是皇上的奴仆。

    秋煜一甩官袍下摆坐在了曹公公对面,声音虽小,但听出很急:“恕本官斗胆说一句,既然皇上如此对您,您可不能对不住自己。”

    曹公公连声嘘着,眼睛不停的瞟向门口:“秋大人你疯了。”

    秋煜相当镇定:“本官没疯,本官是觉着公公实在可怜,而那祖家大奶奶何尝不可怜,假如公公按照祖家大奶奶的计策行事,非但能保住公公的命,也可保住祖家大奶奶的命,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公公救了自己,也救了祖家大奶奶,还请公公三思,祖家大奶奶她,才刚刚十八岁啊。”

    曹公公直直盯着秋煜,听着不错,可是他怕,不免感叹:“是了,祖家大奶奶年轻又美貌,咱家这心里也不落忍,倒是什么计策,说来咱家听听。”

    秋煜三言两语说出了善宝的想法,曹公公甚是惶恐:“这……”

    秋煜转头看看沙漏,急红了脸:“公公再不可迟疑,否则午时一到,祖家大奶奶的命没了,您的命,也没了,所谓胡树倒猢狲散,您没了,您在京城的妻子,恐不会有好下场。”

    曹公公犹豫不决,却也着急,急的抓耳挠腮,最后秋煜撩起官袍,重重的跪在他面前,眼中喷着怒火,出口却是极其哀凉:“请公公,救她一命。”

    曹公公俯身想搀秋煜,扯痛后背,咬牙道:“咱家与宰相大人私下感情甚笃,咱家说句不要脸的话,视秋大人为子侄,秋大人快快请起。”

    秋煜豁然站了起来,满面欢喜:“公公这是答应了?”

    曹公公狠狠心:“是。”

    秋煜长长的长长的舒口气……

    他走后,曹公公仍旧乖乖的俯卧着养伤,心里却在反复演练善宝的计策,觉着差不多,传了小内侍进来:“咱家恐命不久矣,扶我去叩别皇上。”

    小内侍应了,又出去喊了两个内侍进来,一起将曹公公搀扶下了炕,一步步挪出房里。

    皇上此刻正在衙署后面的厅堂发雷霆之火,虞起和随扈的其他官员皆噤若寒蝉,而门口,赫然立着祖公略,他手里捧着侯爵的礼服,也就是说他曾经辞官不做,现在是罢了爵位不要,因安王的服色还没送达,他就拿着镇北候的服色前来归还皇上。

    皇上怒到胡子抖动,指着祖公略道:“朕从未见过有罢了爵位之人,你说,到底为何?”

    祖公略面不改色:“皇上滥杀无辜。”

    仅凭这一句,若不是因为皇上觉得他是亲骨肉,若不是想用他来力挽自己快崩塌的江山,他便犯了欺君之罪,可凌迟。

    虞起忙从中斡旋:“王爷有话好好说,我主英明,从未滥杀无辜。”

    祖公略冷冽一笑:“那么皇上有何证据说明善姑娘与刺客同谋?是她好心给曹公公治伤么,易筋散草民从书上也看过,是失传已久的江湖惯用之毒,善姑娘只要能救曹公公的命,何必管她是从哪里看到的。”

    皇上豁然而起,忽而又坐下,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是真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他自己才昧着良心要杀那个祖家大奶奶,突然又有些失望,要想君临天下,像祖公略这样怀着妇人之仁,是决计不可的,进而怀疑,他的个性与自己大相径庭,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知会有多少男人为她肝肠寸断

    厅堂外,树梢不曾动一动,连廊下筑巢的燕子都懒懒的蹲在巢边,气息闷得似有一场大雨要来,屋内,祖公略与皇上两山对峙般,其他人,阒然无声。

    曹公公于敞开的门看进去,适时的道:“万岁爷,老奴来叩别。”

    皇上把目光从祖公略身上移到曹公公身上,小内侍们架着他,人虚弱到不成样子,皇上给虞起递个眼色,虞起忙将祖公略请到一旁。

    曹公公费力的迈入门槛,颤巍巍的推开小内侍,朝皇上便拜:“万岁爷,老奴自觉不久于人世,特来叩别。”

    他说着伏地叩首,后背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血仍旧洇了出来,太监服色深重,血迹不刺目也还是清晰可见,皇上心有不忍,亲自过来相搀,也就是虚扶一下,恐这样的殊荣仅曹公公才有,主仆几十年,皇上还是亲王的时候,曹公公便是他的小厮,皇上登临高位,曹公公自宫成太监陪伴左右,感情甚笃。

    “你伤着,就不要多礼。”皇上道。

    “老奴怕是快不行了,所以叩别。”曹公公泣道。

    两个人相距一步之遥,曹公公听皇上让他起来,便努力站起,伤痛难耐,突然摔倒状,皇上本能的来扶,曹公公本能的去抓,皇上只觉手背给什么利器划了下,晓得是曹公公尖利的指甲,按例,曹公公这是大不敬,说他弑君不为过,但皇上与他感情深厚,且念他身子羸弱不堪,更兼无意,也就没在乎。

    曹公公终于稳住了身子,对皇上说了些难分难舍的话,皇上也安慰了他一番,曹公公便又回到房里俯卧。

    厅堂内祖公略方想在皇上面前替善宝说项,却见皇上突然按了按额角,似乎不舒服。

    虞起已经问过去:“圣上是不是太累了。”

    皇上眼睛迷离:“朕是有些乏了。”

    虞起忙喊人将皇上送回房歇着,上了炕,又躺下,皇上感觉头越来越昏沉,索性闭上眼睛想睡一觉,还不忘觑眼沙漏,午时,马上就要到了。

    大牢内,善宝已经被秋煜悄然送回,听狱吏喊她的名字:“祖家善氏,刺杀皇上,罪不容赦,午时斩首,马上行刑!”

    虽然有计策在前,善宝听说自己即将被行刑,还是如遭棒击,身子晃了晃,扶着嗷嗷大哭的李青昭方能稳住。

    “表姐你莫哭,临死有你相陪,也不枉我们姊妹一场。”

    “表妹你别死,你死了舅舅、舅母会掐死我的。”

    “我会托梦给爹和娘,他们不会责怪你。”

    “我也不想你死,我不喜欢祖公略了,我只喜欢你。”

    姊妹两个面临死别,李青昭哭到说不出话来,善宝亦是泪水连连,倘或计划失败,自己真的死了,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实在不厚道。

    狱卒已经开了牢门,哐当当一声,李青昭一把抱住善宝,死死抱着,任凭狱卒拉扯就是不放开,最后狱卒一声吼:“再不松开连你一起砍头!”

    李青昭不得不松开,见善宝被狱卒拖出牢房,她大哭扑过去,牢门复关紧,上了老铁锁。

    出了牢房,善宝被押着来到衙门前,此地空阔,用来做刑场。

    三尺法案摆好,后面坐着监斩官秋煜,一侧的花梨木透雕莲花太师椅上,坐着来监督的皇上,虞起同其他随扈官员陪在一旁,四周,羽林军围了个密密匝匝。

    善宝被推到最前,旁边立着虎背熊腰的刽子手,锋利的刀在日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秋煜时不时的偷窥皇上,心里不停祈祷,见皇上乏到抬不起头来,他觉着善宝的计策应该已经奏效。

    “大人,午时已到!”衙役禀报给秋煜。

    “秋大人,可以了。”皇上有气无力下令。

    秋煜心一抖,暗暗诵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从令箭筒子里抽出了带有“斩”字样的令箭,手竟然有些哆嗦,迟迟不肯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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