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深爱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暮夕
“不错啊,可惜我是建筑的,毕业后你可以考虑到我们这儿发展。对了,先自我介绍,我姓瞿,名步青,在中机二院总院工作。”
江玦在旁边插刀:“30岁了都没人要的老姑娘一枚。”
仍是深爱你分节阅读66
瞿步青瞪他:“说得您多年轻似的,都31了也哪个正经姑娘愿意跟您啊。”
“您也是做工程的?”嘉言问她。
江玦替她说:“高级工程师,二院的骨干之一。”
瞿步青瞪他:“少埋汰我,我还骨干?我上面多少人啊?就研究员级别的前辈师兄们都近百了,还那几十个专家和设计大师,我啊,顶多就是个中坚力量,身体力行那种。”
“别谦虚呀,那是按整个二院来算,二院在全国多少分部、多少下设机构和公司啊,就北京就十几个了。而且,那些个老前辈不都闭门搞研究,不管你们平日的事儿吗?在总院啊,你多少也是个负责人,在项目组也算个总工了。”
瞿步青无奈地笑:“你这张嘴巴能饶人吗?我工作够累了。”
江玦说:“那就快找个男人啊,让他滋润滋润你。”
瞿步青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啊。”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俞庭君。
嘉言别开了头。
郎才女貌的,年纪也相近。其实,这两人也挺配的。她笑了一下,指甲掐了一下掌心,心里空落落的苦。她还记得20岁那年她给他织过一条围巾,是绛红色的,他说他很喜欢。现在,有别的姑娘帮他织围巾了。
时候不早了,江玦和嘉言和他们告了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瞿步青收回摇摆的手,对俞庭君说:“那是你哪个表妹啊,怎么以前我没见过啊?长得可真漂亮,又清丽又妩媚的,那眼睛像会勾魂,对我笑笑我浑身都酥麻麻的。”
半晌,她没得到俞庭君的回音,不由转头去看他。
他捏着围巾转过身,朝车停着的地方快步走去。瞿步青忙跟过去道:“你等着我点啊,赶集呢?”
☆、第66章
到了楼下,嘉言抬手和江玦道别,让他离开。江玦却笑着说:“我看着你上去。”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上去了。
嘉言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学校附近的,还能有坏人?”
“坏人无处不在。”江玦坚持,冲她眨了眨眼睛。
嘉言无奈了:“好吧,您爱看就看着吧。”她转身朝楼上走去。走到二楼台阶上停下来看,果见江玦还在楼梯口,正抬头看着她。嘉言觉得心里温暖,摇手和他拜别。他才转身坐回他那辆座驾内,绝尘而去。嘉言禁不住笑了笑。
如果她先遇到的是这个人,那该有多好?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嘉言笑了一下,返回回到楼上,拿钥匙开门。开门的那一刻,旁边却有人猛地一把推开门,捞起她的腰扔进门里。
“砰——”的一声,门被摔上了。
嘉言大惊失色,第一反应是遇到歹徒了,哆嗦着就去摸手机。头顶一个冷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想报警吗?”
嘉言如遭雷击,飞快地抬起头。
俞庭君缓缓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弯下腰:“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挺会说的吗?”抬手就狠狠捏住她的脸。他下午帮一个列兵修理过一辆军卡,手套上一股汽油味,熏地她别过脸去,双手按住他的手腕:“放开!”
“很难闻吗?”他松开了她,将那手放在鼻尖下,神色如常,“受不了吗?以前我也觉得受不了,但是这四年来,我每天都这样过。我要照顾我手底下的每一个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说烧饭做菜了,垦荒下地浇粪我都干过。以前你说我骄奢淫逸、自私自利,我认了,但是我这四年来,我已经学会了去关心、放下身段,我明白我的责任。我为你改变了那么多,甚至放弃我二十多年来的习惯,可是为什么,你不能为我牺牲一点呢?”
牺牲,难道她牺牲的还少吗?她为着那巨额的债务而心力交瘁、亲人相继去世,她还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这四年来的每一个寒冬,她都从内冷到外,一个人在被子里发抖。
他还要她牺牲什么?
去向徐正清摇尾乞怜,要他和俞梅离婚吗?她不是小孩子了,不会那么天真。而且,就算她去了又怎么样,他难道会答应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只想和徐家离得越远越好。
有一些事情,嘉言不说,但是心里如明镜一般。她明白道理,已经过早地明白,懂得取舍。她知道什么事情值得去努力,什么事情不值得。什么事情努力了有用,什么事情是徒劳。
“白嘉言,你说话!”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狠狠按到地板上。
“白嘉言,你说话!”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狠狠按到地板上。
嘉言吃痛,五官都皱起来。
他冰冷的眼睛盯着她,嘉言浑身都颤抖起来,鼓膜突突作响,一种难言的悲戚充释了她整个心房。她伸出双手吃力地抚上他按在他肩上的手上,用力握紧,苦笑了一下:“我已经牺牲地够多了,我不想再牺牲了。对不起,你就当我是个懦弱的人,放过我吧。我……我想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扯了一下嘴角,说不清是讽刺还是自嘲,双手用力就把她提了起来,按到墙根,“跟江玦吗?你这本事还真是好啊,一个东子还不够,又来了个江玦。你说说,你们怎么勾搭上的?是最近呢还是四年前背着我就有了?你倒是说说啊。我洗耳恭听。”
嘉言满腔热血都涌上了脑门:“俞庭君,你别侮辱人!”
她的眼角渗出了眼泪。
这个人,总是不经意地伤害她,轻易就能刺痛她的心房。
俞庭君仔细地打量着她,面色稍霁,微微用力就把她拥入了怀里,下颌抵住她的额头,吻了吻:“嘉言,别太逼我,我真的会疯的。如果你想重新开始,就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我。我不会再放手了。”
“何必呢?我们没有结果的。”在这个人温暖宽阔的怀抱里,她的心开始跳,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心底却是苦涩的。
以前他习惯用中性的香水,味道好闻,但是总有股骄矜的味道,像是在告诉别人离我远点,我不耐招待你。现在他身上清清爽爽的,只有一点烟味和一点汽油、草木的味道。反而显得自然。四年不见,他简朴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但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她把头埋入他的大衣里,双手环抱住他。
“我……我不知道……”嘉言微微抖动肩膀,眼泪湿润了他的衬衣,“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在户籍上,你就是我名义上的表哥,你永远都是我表哥。”
他摘下手套,捧起她的脸,疼惜地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嘉言颤抖着,送上自己的唇。她一边流泪一边吻他,双手在他的俊美深刻的脸上抚摸流连,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眉眼,自己也尝到了自己嘴里的味道,像掺了剧毒的糖,为了那一点甜,哪怕知道万劫不复,也要飞蛾扑火。她觉得如梦似幻,笑出了眼泪。
他低头吻她的眉眼,嘉言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她仰起头,把手覆盖在他的头发上。他的头发一直是软的,现在剪得这么短,看上起似乎是硬了些,可摸上去还是那么软。她喜欢他头顶上那个旋儿,以前总喜欢摸。有时候觉得他没长大,有时候又觉得他又过于老成,过于独立,谁也不靠,谁的意见也无所谓,偏执地可怕。
嘉言听到窗外的下雪声了,抬头望去。
雪霰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那是一种坚硬而奇妙的声音。
“专心点。”他掰过她的脸,吻上她的眼帘。
他又低头吻到她的耳垂,吻地很慢,很有耐心,却越来越急躁,扯乱了她的头发。
之后嘉言还在想:这个人,还是不习惯温柔啊。后半夜嘉言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他抱到了床上。外面天空蒙蒙亮,应该已经是凌晨了。她翻了个身,身边空空如也。
“你醒了?”俞庭君从外面进来,弯腰帮她拉了拉被子。
嘉言垂下眼睛,有点儿挫败,有点儿尴尬。心里更有一种莫名的尴尬感。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事情的后来她没有预料到,没有想到居然变成了这样,还是变成了这样。这个人,总有办法让他丢盔卸甲。她觉得难堪,把脸扭开,往窗外朦朦雾雾的天望去。
雪比方才更急了,扑朔朔落在房檐上,把砖红色的瓦片也覆了银白的一层,黑夜里闪着莹莹的白光。远处的湖面似乎冻结了。
他把她捞过来抱进怀里,声音有些沉:“嘉言,告诉我实话好吗,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
“我让老江和肖玫回杭州查过,你流产那时候,正好是我们分手后的那几天。告诉我实话。”他摆正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嘉言心里满满都是苦涩:“你不是都知道了?”
“我想亲耳听你说。”他盯着她的眼睛,就等她一个回答。
嘉言沉默了好久吗:“对。”
他下一秒狠狠把她抱紧,抓紧了她的胳膊:“为什么?”
嘉言也咬着牙,说不出是恨意还是痛苦,抬头和他灼灼的目光对上,这一次也不再躲闪:“我也不知道有这个孩子,我那会儿知道你干的那些混蛋事,我恨透了你,加上你三姨的缘故,我只想和你分手。可是你不肯,和东子打架,我就去拉你们……”
俞庭君浑身僵硬。
她忽然有些莫名的快意,像要报复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那时候穿得厚,我也不知道,以为只是撞了一下,回去以后才发现一直流血,东子把我送到医院……”
她说不下去了,双手紧握成拳,嘴唇都在颤抖,痛苦地闭上眼睛。
“俞庭君,我恨你!”嘉言吐字清晰。
“对不起,嘉言,对不起。”千言万语,之后只变成了这一句。他把她抱得更紧,痛地不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偏偏是这样?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当她亲口说出时,他依然觉得心如刀绞。不止是他们第一个夭折的孩子,还有她这四年来所受的所有苦难和折磨,他恨不能代替她尝遍。他从来没有这样深刻地感觉到有一个人是这么重要,占据他生命的核心,不能忘却,不能割舍。她每痛一分,他就加倍地痛。
“嘉言,不要再逃避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嘉言没有开口,她是真的迷茫。她有太多太多的顾虑和不确定,她不想再和徐家打交道。
“好,我不逼你。不过,你不要再躲着我,好吗?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我不能没有你。”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薄唇贴在她的脸颊边。有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来,打在她的手指上。外面是飘零的大雪,室内温暖。隔着一层玻璃,他们在破晓前拥抱。
不分彼此。
嘉言想,多抱他一下也好,哪怕就这么一下。也许太阳来临,黑夜过去,她就再也没有这种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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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仍是深爱你分节阅读67
早晨起来,俞庭君就发现床边空空
的,屋子里的东西也不见了,显然人去楼空。他赤着身子坐在床边发呆,后来还是掏出一根烟点了,只是手指抖了很久都没有燃着。他直接把烟掐在了掌心,碾了又碾。
白嘉言,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这几天天气又冷了下来,长安街这一带都降了雪,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街道两边义务铲雪的劳工。为着这个破天气,礼堂改建的事儿也给耽搁了。说起这个,大院里的再好脾气的家属干部都忍不住竖起中指骂上两句后勤部的人。这礼堂三年前就说要改建,开工三次,图纸改了三次,倒是越修越埋汰了,之前第二次动工的时候,总工还出了事儿,就一直搁浅到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新的总工,又重新核算了,这才没干几天,又停了下来。
俞庭君每次路过都得停下来看一看。小时候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这礼堂就是最深刻的记忆了,那会儿放的电影项目还特别少,多是一些革命节目。不过那时候消遣项目也匮乏,一帮孩子一身热血,也看得津津有味。
回了老家,俞庭君才发现大哥俞庭玠和二姐俞云杉也在,进门的时候还怔了一下。俞云杉说:“老四,你也休了?”
俞庭君一边脱外套一边往里面走:“早休了。老头子在吗?”
俞庭玠放下手里的报纸叫住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我在这儿你不跟我打声招呼啊?”
俞庭君有些不耐地停下来:“有事就说。”
俞云杉吐了吐舌头,悄悄地退开了几步。这俩兄弟外在脾性相差大,内在却是如出一撤,也许是同性相斥的原因,看不顺眼彼此很久了。俞庭玠虽然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还是一股霸道范,除了老爷子一帮小辈都被他管着,就俞庭君不服他的管教。这两人一对上,那铁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俞云杉在心里默默念着阿门,那边兄弟俩已经对上了。
就听见俞庭玠说:“你什么态度啊,俞庭君?见到你大哥不表示一下?跟我摔咧子哪?你以为你肩上有两条杠就了不得了?”
“没觉得有什么了不得的。”俞庭君说,神色却是不咸不淡的。
他这态度,换了别人早炸了。俞庭君这人啊,就算不冷嘲热讽也让人觉得姿态高,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连看你一眼都懒得的态度,叫人无端闷得慌。但是,俞庭玠谁啊?总参一部里做事的,天天跟一帮干部首长打交道,天生最会的就是交际嘴皮瞎掺和,怎么会被他这态度给气着?
“你在外面那些破事儿,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忘了?”俞庭玠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他比这个弟弟大七岁,但是对上的时候,才不管他们差几岁。
不对盘就是不对盘。
这边火药味太浓了,虞惜都从厨房出来了:“你们干什么呢?老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跟他置气什么?”
俞庭玠这才坐回沙发里,笑了笑:“我跟他置什么气?是他看我不顺眼呢。”
他是名校毕业的高知识分子,在总参做了几年事,所以说话做事总带着他那一套,态度谦逊斯文,话语千回百转,但是本质的目的是一致的,总要得出个结论,要是你和他的意见不合,他就要你给个所以然来,往往逼得人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所以,敢于和他说话辩论的后来就成了两种人,一种是谈论前便胸有成足不至于话语前后矛盾被他揪住的,一种就是像虞惜这样的——听话、听话、听话。
不过后来,虞惜不听话了,倒是他开始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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