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大天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悲秋寒蜩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是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李靖在一旁看着殷受唱作俱佳的表现,心中忽地想起前世读过的这首诗,暗自感叹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此刻雍容大度、一派明君风范的殷受日后会发生那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姜桓楚虽然还想叩拜请罪,却不及殷受力大,被他硬是搀扶起来,只得满面羞惭地道:“姜桓楚镇抚地方不利,以至于劳动朝廷兴师动众,甚至惊动太子大驾,罪莫大焉。”
殷受摆手道:“姜卿此言太过!这场乱事的起因颇多曲折之处,岂可归罪于姜卿一身。倒是姜卿在如此复杂的情形之下,依然能够稳定住局面,实属难能可贵。所以姜卿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姜桓楚被殷受一番话说得热泪盈眶,再三拜谢,表示了誓死效忠朝廷之意,而后又来与闻仲相见。
两人一为朝廷元老重臣,一为一方诸侯之长,身份爵位不差上下,当下以平礼相见。
叙礼已毕,殷受发话请大家坐下讲话。落座之后,闻仲便向姜桓楚问起叛军情形。
姜桓楚叹息一声,拱手道:“桓楚无能,日前与叛军交锋,结果五战五败。如今只能扼守住几处险要关隘,使叛军不得西进。”
闻仲皱眉道:“贤侯掌东方二百镇诸侯,如今作乱的不过只有三十六路。论实力仍是贤侯占优,因何反居劣势?”
姜桓楚有些无奈地道:“桓楚新袭父业,未孚众望,众诸侯大多心存观望,都找了各种借口拖延不肯发兵。如今真正与叛军相抗的,只有桓楚本部及左近三五路诸侯的人马。”
闻仲动怒道:“岂有此理!贤侯继任东伯侯一职,固是子承父业,却也是朝廷封准,哪里轮到他人不服。吉立、余庆!”
闻仲的两个弟子上前拱手道:“末将在此!”
闻仲从帅案之上拿起一支令箭道:“你二人持我令箭去传谕各镇诸侯,征召他等亲率本部精兵前来助本帅平乱。一应粮饷自备,三日之内必须赶来听候本帅调遣。逾期不至者,一律视同反叛!”
“喏!”二人领命,吉立上前接过令箭,和余庆一起转身出去。他们两个随闻仲学艺,如今也有筑基之境的修为,五行遁法已经入门,借遁光之便,在百余镇诸侯之间游走一遍传达军令用不了半日时光。
姜桓楚看闻仲如此雷厉风行,不由大为欣喜,再次进言道:“还有一事太师需要留心。被三十六路诸侯推为首领的莱州侯朱登生有五子,分以“铎、彬、润、烽、珪”为名。他们自幼蒙高人青睐带至高山,各个学了一身异术,近期艺成下山相助乃父。在疆场之上,朱家五子轮番出战,连斩我麾下十数员战将。桓楚实无良策破敌,只有暂图坚守,以待援军。”
闻仲略感惊讶,问道:“那朱家五子有何能为,居然如此厉害?”
提到朱家五子之能,姜桓楚面上不由现出心有余悸的神色:“那五子武艺且不必说,最厉害的是各有一宗宝物。
“朱铎背后负一口宝剑,名曰‘白龙剑’,能随主人心意飞腾化,取人首级;
“朱彬腰间缠一条藤鞭,名曰‘青灵鞭’,挥出后延展分化,交织成一张藤网擒人;
“朱润囊中藏一只玉瓶,名曰‘百毒黑水瓶’,瓶内盛三十六滴剧毒黑水,每一滴黑水散开都有千斤之重、一池之量,但有一丝沾到人的皮肉,肌化骨销有死无生;
“朱烽的宝物却是一只活物,名曰‘火翼铁鸦’,此鸟能够口喷烈火,烁石融金;
“朱珪腰悬一柄小斧,名曰‘裂地斧’,将此斧向地上隔空一挥,地上立时裂开一条大缝,陷人落马后立即合拢,将人马活活挤死。”
闻仲听罢,沉吟半晌后道:“听贤侯所说,这朱家五子修行的竟是我道家五行之术,却不知他们的授业之师是两位师伯传人还是我截教中人。不过贤侯尽管放心,谅这五个孺子有几年道行?待到临阵之时,本帅问明了他们的师承来历,或诛或擒,怎都不会放他们逃出我的手去!”
“如此一切依仗太师神威!”姜桓楚大喜,随即便请闻仲和殷受到东路城内歇马。
闻仲从亲卫营中调了一支小队随行护卫殷受,李靖亦在其列。
到了城内侯府,姜桓楚叫人唤出一双儿女来拜见太子和太师。
姜桓楚之女闺名文英,年方二八,仪容秀丽,举止端庄;儿子姜文焕只有一十二岁,却已头角峥嵘,勇烈之气溢于言表。
李靖侍立在闻仲身后,见姜桓楚将女儿也唤出来时便已感觉奇怪,后来看到上座的殷受在见到姜文英时很是用心打量了一番,而姜文英在施礼时也偷眼观看殷受,而后这一路上心情都似有些低落的殷受脸色稍霁,姜文英则霞飞双颊垂首退开。一旁的闻仲和姜桓楚看到两人的神情,四目相视会心一笑。他心中一动,想到殷受和姜文英日后的关系,忖道:“难道这位太子殿下此次随军除了历练一番,还有肩负着一个相亲的使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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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联姻,权谋
当日姜桓楚自是大排筵宴款待殷受与闻仲。酒宴过后,姜桓楚早已命人在府中收拾了两个干净院落,安排两人歇宿。
夜色已然渐渐深了,但殷受心中有事难以入眠,便起身到院中练武。等痛痛快快地舞了一回刀后,他抬头望了望顶上月掩繁星的穹庐,忽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殿下好兴致也!”院门处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殷受微微一惊,转头望去,月光下却见闻仲漫步走了进来。
闻仲走到近前稍稍躬身施礼:“老臣见过殿下。”
殷受素来对闻仲敬畏有加,急忙将大刀戳在地上,双手虚托道:“师不必多礼。”
闻仲站直身躯,望着殷受微笑道:“老臣年老少眠,便出来四处走走,偶经此处见殿下亦未安寝,遂冒昧进来打扰。殿下,老臣正有一事相询,今日你已见到东伯侯之女,不知对这位小姐观感如何?”
“姜小姐貌俱佳,能娶其为妻,当为本王幸事。”殷受稍愣一下后答道,随即脸上却现出一抹自嘲之色,“何况此事父王已有决定,姜小姐本身条件如何以及本王的看法怎样,似乎无足轻重。”
闻仲若有深意地笑道:“殿下此言似别有所指。”
殷受终于未能藏住心事,带着点愤愤的语气道:“我既为储君,也知道婚姻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喜好。飞燕与我青梅竹马的情意暂且不提,便是只论门第出身她也不在姜小姐之下。父王要收东伯侯之心,给姜小姐一个侧妃的名分应当足够,何必一定要我将其纳为妃,反要飞燕屈居其下?”
闻仲静静地听殷受吐露心中压抑的不满,等他一口气说完之后,才摇头轻笑道:“殿下若是以为陛下要你纳姜小姐为正妃,只是为了拉拢东伯侯,那便大错而特错。老臣请问殿下,两年前四大诸侯朝觐,当时陛下偶染小恙,故让殿下代为接待。前任东伯侯姜伯端已经亡故暂且不论,未知殿下对另外的家侯爷作何评价?”
殷受不知闻仲因何突发此问,但他自幼受闻仲教导,早已习惯对方时不时地考校自己,不自觉地便顺着闻仲的问题开始思考,略一沉吟后斟酌道:“北伯侯崇恩泰勇冠军,威镇北鄙;南伯侯鄂崇禹耿直忠烈,南拒群蛮;西伯侯姬昌宅心仁厚,安抚西土。此者,俱是国之干臣。”
闻仲仍然摇头,叹道:“殿下对崇恩泰和鄂崇禹都看得很准,但姬昌么……此人便是陛下与老臣都不敢说完全将他看透,殿下只用‘宅心仁厚’这四个字来评价,未免过轻率!”
“师何出此言?”殷受大为惊讶,分辩道,“姬昌仁爱之名播于四海,天下人皆知他……”
话才说到一半忽地顿住,殷受本是聪明绝顶之人,闻仲稍加点拨引导,他便已闻弦歌而知雅意,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不敢置信地问道:“师的意思是姬昌在人前的表现过完美,完美到近乎……伪装?”
“殿下此言,一语中的!”闻仲赞许地点头,旋即冷然道,“天道尚缺,人又岂能毫无瑕疵?若是一个人十年如一日地克制自己的各种**,自始至终都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于人前,则此人城府之深、所图之大,实在骇人听闻。”
殷受倒吸一口冷气,而后目中忽地闪过一道厉色,低声问道:“师既已看出姬昌暗怀不轨之心,为何不及早图之,以绝后患?”
闻仲苦笑道:“问题是姬昌所展现的仁厚形象过深入人心。在抓不到任何把柄的情形之下,不说将其诛杀,便是稍稍削其权柄也会招来朝野非议。所以对此人只能暗中提防,并以无形手段压制。”
殷受恍然道:“师言下之意,此次与东伯侯联姻,便是为了……”
闻仲点头道:“老臣说一句僭越的话,陛下如今尚在,姬昌纵有异心也不敢异动;但陛下春秋已高,一旦……殿下你却未必能震慑地住姬昌。因此,殿下需要预做安排,在诸侯之中培养一个可以制衡姬昌之人。
“南北两位侯爷都没什么心机,领地又与西岐相邻,都受姬昌蛊惑与其莫逆相交。只有东伯侯新立,东鲁又远离西岐,两者素无交集。殿下如今纳姜小姐为妃,日后东伯侯便享国丈尊荣。若此次东征获胜,老臣会大半功劳都会安到他的头上,届时东伯侯凭此奇功,便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四大诸侯之,足以制衡姬昌。”
殷受听到闻仲如此深谋远虑,心下叹服不已,原来对于这门亲事的一点抵触心理烟消云散。想着为了自己的大业,只有让黄飞燕委屈一点,最多日后自己多宠爱她一些。
闻仲又道:“除了东伯侯之外,殿下还须借重一人。若得此人倾力相辅,殿下方可高枕无忧。”
殷受双目一亮,忙问道:“何人?”
闻仲缓缓道出一个名字:“李靖!”
殷受脸上现出失望之色,有些犹豫地道:“师是否过看得起他?李靖武艺虽高,听说还修炼了道法,却不过是一人之力,恐怕难以左右大局。”
闻仲摆手道:“殿下有所不知,不久前我师门传来一个消息,说李靖离家游历之时与我教中道友十天君中的董全结怨,十天君有意齐来朝歌向李靖寻仇。老臣闻讯后亲自去了一趟金鳌岛,凭着自己的一点面劝住十天君。在与董全论说此事时,老臣得知了李靖另一个身份——”
殷受好奇问道:“李靖不过是中谏大夫李秉直之,自幼生长于朝歌,又有何其他身份?”
闻仲神色凝重地道:“李靖的另一个身份,竟是圣皇伏羲的亲传弟!”
殷受震惊无比,脸色大变道:“此事当真?”
“老臣又找了几位得闻此事的道友证实过,绝无半点虚假。”闻仲点头道,“皇虽于火云宫隐修,在我人族之中却依旧享受无上尊崇。火云宫一脉人丁稀少,入世之人更是从来没有过。因此,便说李靖是皇在尘世的代言人也不为过。如今的李靖修为浅薄声名不显,但等到日后他火云宫传人的身份公开,谁能将他拉在身边,便等若间接借了皇之势,据有大义之名。殿下与李靖有两载同窗之谊,如今又都在军中,正该多加亲近以收其心。”
“这小忒矣的好运!”得知李靖师门之秘,虽然贵为,殷受心中也不由艳羡。他脸色变幻一阵,拱手道:“师今夜一番金玉良言,殷受铭记于心。日后如何行事,殷受已经知道,请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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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三路分兵,五子显能
闻仲严厉至极的将令使心存观望的诸侯们战栗不已,并且已惊人的效率动作起来。三天不到,上百镇诸侯各自亲率悉心选拔的精锐人马,自备了粮草物资,云集于东鲁城下。
等赶到时,还不及去向闻仲请罪,便听到另一个消息——太子殷受已经正式向东伯侯姜桓楚下聘,待此次平叛之后,便要迎娶姜家小姐为自己的太子正妃。
得知这个消息,各路诸侯更是纷纷跌足不已,后悔自己猪油蒙心,欺姜桓楚威望不足而不听他的调遣,竟平白错过一个巴结未来国丈的天赐良机。
为今之计,只有尽量弥补。有脸厚的,卑辞厚礼向姜桓楚当面致歉;有腹黑的,诿过手下声称自己是受了小人蒙蔽;更有能唱善演的,或负荆请罪,或痛哭流涕,或明誓效忠……
等等官场之上的穷形尽相,令随侍闻仲目睹一切的李靖大开眼界。
乱过一阵之后,闻仲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发动平叛之战。
如今叛军正分三路而来:左翼一路以密州侯褚赫为首,率兵十万攻打白浪关;右翼一路以胶州侯海庆龙为首,率兵十万攻打日照关;居中一路以莱州侯朱登为首,率兵十五万攻打牟山关。
姜桓楚在阵前连场败阵,如今已不敢出战,只能凭借三关险隘严防死守。
针对敌军攻势,闻仲将所有兵马整合后亦分作三路。第一路由姜桓楚率领前往白浪关。闻仲将自己的两大弟子吉立、余庆调拨到他帐下听用。这两人兵法、武艺、道术都得了闻仲几分真传。有他们相助,破密州侯当不在话下。第二路由黄飞虎率领前往日照关。黄飞虎本人亦是闻仲一手教导出来的大将之才,先前又收了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四将,正是如虎添翼,足以应付胶州侯。第三路自是闻仲亲自统帅,前往牟山关迎击有五子相助的叛军首领朱登。
单说闻仲这一路,大军浩浩荡荡赶赴牟山关。不一日兵至关下,闻仲传令就在关中歇兵一天,第二日开关出战。
城外军营中的叛军听得城内人喊马嘶,见城头换了旗号,显示对方来了援兵,忙来向主帅朱登禀报。朱登听说旗号是一个“闻”字,便知是闻仲亲至,初时想起闻仲已往的赫赫战绩,心中也颇为惴惴,但后来想到自己五子之能,便又信心百倍,传令全军厉兵秣马,准备来日大战。
第二天,闻仲带着十数员军中将佐,点了五千人马开关而出,在城下排开阵势。少时,对面军营亦大开营门,杀出一哨人马,在商军对面列阵。居中的一排十余匹战马上,坐的都是反叛的各家诸侯。正中的一匹火龙驹坐的是一个白面长髯、金甲红袍的中年男子。
有人指给闻仲道:“禀太师,那红袍人便是莱州侯朱登。”
那边的朱登看阵势列好,催马上前,在阵前高声喝道:“对面可是闻太师大驾,本爵朱登,请太师到阵前一叙!”
闻仲在阵中嗤笑一声,环顾左右道:“叛国之贼,有何资格与老夫说话!诸位将军,谁与老夫斩此逆贼?”他这句话运气说出,声音虽不响亮,却清晰地传遍双方上万人中的每一只耳朵。
朱登在阵前险些将一口鲜血喷在当场,看着安踞阵中岿然不动的闻仲,他感觉主动走出来单人匹马站在两军之间的自己便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还未等到朱登老羞成怒地出口喝骂,商军阵中又是一声响彻整个战场的断喝:“看末将诛此逆贼!”喝声未毕,一匹铁青马如一团旋风越阵而出,马上将官仗一杆三股点钢叉直取朱登。
朱登气得浑身颤抖,他本身亦是东方有名的上将,一口大刀罕逢敌手。见那将挺叉刺来,摘刀在手一挂一翻,已将对方钢叉压在刀下,喝道:“来将何人?”
那将双臂较力将大刀挑开,厉声喝道:“闻太师帐下大将齐阔,特来为国杀贼!”钢叉在手中一转,叉上缀着的六个钢环哗楞楞一起作响,带着一股劲风向朱登又刺。
朱登大骂道:“匹夫,与那闻仲老儿一般狂妄无礼,本爵今日先用你祭刀,随后再斩闻老儿苍头!”
举刀刚要动手,忽听身后一人喝道:“父亲,谅此无名之将何劳您亲自动手,待孩儿诛杀此人,为父亲出气!”
声到马到枪到,一杆素缨银枪斜刺里伸出,从下向上挑开齐阔的钢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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