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策之帝妃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泡芙姑娘
秦无衣看着那宫女脸上一笑道伤口,却笑得很得意。然后她眼中精光一闪,招招手让雪竹过来。
彼时雪竹的手被秦无衣划伤,至今还没有好。自打那件事情以后,雪竹一方面将秦无衣恨得更惨,一方面也同秦绿萝更加生分了些--手,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也很重要。何况雪竹向来自认为会抚两首曲子的,总是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地拿秦绿萝的琴来弹。
“公主,何事吩咐?”雪竹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绿萝勾唇一笑,一个诡异的弧度。
次日清晨,秦无衣早早地被叫了起来。别看小琴平时看起来懒懒的,到了关键时刻竟然毫不含糊。凤冠霞帔早早地备下,要带的东西也早就准备好了,来了人让抬出去。
而秦无衣这头眼睛都还没完全挣开,小琴一双巧手已经将秦无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扎了个漂亮而不累赘的莲锁髻--但见小琴巧手同小梳子翻飞,三下两下秦无衣的头上便开出了一朵朵奇异的莲花,最后别上晶蓝色的蝶状翠钿,簪上精致而清雅的玉茉莉簪,前额一圈金莲抹额,前发簪了一对五凤簪,最后戴上七凤金冠,披上红盖头,日头也已经渐高了。
秦无衣是被一阵忽如其来的喜乐吵醒的,彼时她还在打着瞌睡--连日来为了给秦朔赶油画,她已经多日差点熬夜到天亮。
而现在,她要被牵着去拜别她亲爱的父王了。走出生活且折腾了十三年将近十四年的紫微宫,透过鲜红的盖头,秦无衣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样的心情在看见她的父王秦朔的时候,变得尤其强烈。好像她从来就没有好好地看过的父王,在她出嫁的这一刻,忽然变老了。
他鬓边悄然冒出的白发,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的英姿飒爽,已然是两种风格。好在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的痕迹,除了这些白头发,还有更加沉稳的气度和沉着的运筹。
秦朔换上了隆重的吉服,上头绣着的龙似乎比平时都要逼真。然而秦朔的神情,却比平时还要和蔼。他笑着将由衷拜倒的秦无衣扶起。
四目对接的时候,他那永远像大海一样包容深邃的眼神瞬间将秦无衣包裹,秦无衣忽然从那眼中看到她自打出生以来一次又一次胡闹之后,都是这个满是包容的男人在她身后处理烂摊子。
那一次又一次的疼爱,不论是可见不可见,她身为一个胎穿少女,心智早比一般人成熟,且因上辈子是个孤儿,对这份浓而厚重的父爱,忽然之间她有些不知怎么割舍。
她几乎要永远离开这个男人到一个更加陌生的环境去生活了--那种活生生要从身体里割去一块肉剜去一块骨头的痛,让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秦无衣都不禁酸了鼻尖红了眼眶。
“父王……”秦无衣有些哽咽,她看着面前努力保持笑意的男人,眼神中隐忍却还是流露出来的不舍,还有手上扶着她的时候不由自主加过来的表示珍重的重量,通通化为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
“傻孩子,出嫁是件高兴的事。”秦朔的语气比平时还要轻缓,说出口却更是一句招泪的话。
☆、第五十二章 离开秦泱
好在就在这时候,秦绿萝同样一身嫁衣被人牵了进来。哪怕这个时候,秦绿萝还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秦泱嫡公主式的端庄,将秦无衣挤开,对着秦朔一头拜了下去。
天光渐好,明朗的日头播撒着入冬前最后的温暖,将秦无衣一身鲜艳的嫁衣行头照耀得越发显眼。
那一身绣着飞凤的嫁衣,出自秦宫最巧手的绣娘之手,凤凰的每一根羽毛都栩栩如生,风一吹就能够轻轻摆动似的。
而那双精明的凤眼,不似秦绿萝嫁衣上的咄咄逼人,反而多一丝温和。然而在这温和的背后,却闪着令人移不开眼的灵光,智慧和隐忍的结合,云姑眼中的秦无衣便是这般。
那嫁衣顺着秦无衣完美的曲线服服帖帖地垂下,因知秦无衣个性,并没有似秦绿萝那般织出一道长过一丈的裙尾,将一并送亲陪嫁远远甩在身后,反而利索地在脚面以上摆开四幅精致的锦面裙,这样好动的秦无衣也不至于踩着自己的裙角把自己绊倒了。
金銮殿前的高高台阶上站着深色华服的秦朔,看着秦无衣在上轿前固执对他扬起的明丽笑颜,仿佛一朵盛开的大丽花,仿佛在告诉他,能身为他的女儿,是她这一辈子的幸事。
秦无衣没有再停留,扭头上了马车。既然都要离别,就无需太多的伤悲。
马车轱辘行动起来,随着陪嫁车马人员依次启程,渐渐拉开一条长长的队伍,将秦无衣越送越远。
秦朔背着双手站在金銮殿前久久不曾离去,他背在伸手的右手紧紧地抠着那枚墨玉雕龙扳指,不多时许世安躬身前来:“大王,无衣公主临行前让奴才交给您这样东西--”
秦朔侧眼,许世安侧身,让出了身后的那幅巨幅油画。油画大小同姬夫人的那幅相同,画中的他一身英武战袍,手持樱枪驰骋马上,俨然是十三年前模样。
秦无衣上了马车,身前身后都是艳艳的红色。然而不多时,她便困得在马车里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晚上。彼时送亲队伍已经驶出了天水境内,来到临近一个小城镇的驿站。
秦无衣被小琴扶着下了马车,然而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让秦无衣很是无奈--在她面前永远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秦绿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哼”了一声抬起下巴,率先进了驿站。
秦无衣才懒得同她去争去抢。这驿站的房间都是早就安排好了,早进晚进都有的住,有什么区别?
终于来到房间,秦无衣一把便要将头上的冠头扯下,被云姑狠狠摁住才罢:“公主,这可使不得,现在咱们不在秦宫了,万事行事都得小心,若是被人看见,丢的可是咱们秦国的脸。”
秦无衣皱眉,头上顶着这么好几斤重的东西,不过是脖子酸痛想要缓缓而已,哪儿就扯到国家层面上去?丢秦国的脸,秦无衣首先想到的就是她的父王,到底还是收了手。若问她这辈子有什么好顾忌的,她的父王秦朔一定是首当其冲的。
本来以为父王不过将她随便陪嫁到一个公卿家庭也就完了,那么她就算逃了,也还在秦泱,也不会有多大的动静。但现在,不嫁就不嫁,一嫁就是邻国,一旦跑了,那可是两国之间的矛盾。她不愿给父王惹麻烦。
但是她想过了,嫁,她是要嫁的,但她只需要在完成一切礼节后来一招“金蝉脱壳”--若是她死了,谁又能真将她从棺材里挖出来不成?到时候她偷偷回了国,让她那只笨鸟向父王传个信,她一样有自己的小日子可以过。
想到自己的小日子,秦无衣忽然想起黎湛。她同黎湛约好了调教大厨的,现在她要嫁往天黎了,这事情怎么办?
云姑带着侍女们取来了驿站准备好的饭食摆上桌,不多时,房间里便溢满了饭菜的香气。秦无衣粗粗地撩了一眼,但见鱼肉皆全,青菜照样--道道精致,虽然不比秦宫,却也算是好的了。
秦无衣夹了块秘制烧羊肉,鲜亮的蜜汁裹着细心切细了的羊肉,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仙草味道,将羊肉的腥气恰倒好处地压住,反而透出一股羊肉自身的香气来。
“公主,味道如何?”云姑巴巴的看着秦无衣,眼中有些期待。
秦无衣嚼了嚼,不住地点头:“嗯,不错,好吃。”
云姑见挑嘴的秦无衣都说好,遂欣慰地放了心,她还以为一向对吃的十分讲究的秦无衣出了秦宫会吃不来这外头的饭食呢。其实她同上头提过要为无衣公主带洪御厨的,但太后老人家要是没了洪老御厨,都吃不下饭的,只好作罢。
这时,隔壁院子忽然传来一阵平平砰砰摔打碗盘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一个尖锐的女子骂声,正是变了性子之后的秦绿萝:“这是人吃的饭菜吗?叫你们驿丞来见本公主,他怎么能让本公主吃这样的东西!”
小琴同云姑面面相觑,秦无衣扬了扬眉,在秦绿萝又是叫驿丞又是砸盘子又是要重做的风波中吃饱了饭,还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若是此刻黎湛在的话,就会惊奇得发现,秦无衣此刻慵懒的神情,还有那眯着眼睛舒服的表情,同他身边的那只小白简直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生动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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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黎湛,正在驿站的另一间房间里用餐。晕黄的烛光映着他如削的侧脸,那如薄如削的嘴唇优雅地动着,精致的竹筷子执在他如玉的修长指尖,却仿佛上等象牙一般耐看了几分。
而那只毛茸茸的某白,正毫无吃相地抱着黎湛特意吩咐寅生从外头买回来的秘制鸡腿“呼哧呼哧”大嚼特嚼着。但见三下五除二,它面前已经堆了小山一样的鸡骨头,那狼吞虎咽的模样,看得寅生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是为那好吃的鸡腿馋的,而是为它那锋利得刀子一样的牙紧张的。笑话,那一口白牙,凶起来对着月光龇一龇,估计都能吓跑个黑白无常。
☆、第五十三章 三遇刺客
相比于寅生的狼吞虎咽,寅生就斯文得多了。也不知是不是随了黎湛的关系,寅生的吃相一向都很好,连喝汤都不声不响的,只是吃完了饭之后习惯用袖子擦嘴这一点,让黎湛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这不,寅生吃饱了饭,将筷子一放,就势就要伸袖子抹嘴,黎湛一眼凉凉看过来,寅生赶紧别扭地将袖子放下,扯过一边早早放着的帕子狠狠地擦了擦嘴,往窗外一溜,又不知到哪里疯玩去了。
十一月的夜空星斗满天,热闹了一天的驿站终于安静下来。秦无衣永远是个不安分的女孩儿,这不,好好地屋子里不睡,纵身一跃就上了屋顶,小琴云姑想拦都拦不住。
南六斗,北七斗,天狼金宿……秦无衣两手枕在脑后,黑水银似的双眼在漫天的星空里转悠,转悠。到这个时空将近十四年了,同原来的时空唯一相联系的就是这片星空,这片昼夜四季都在变换的星空。
夜风很凉,小琴特意叫嚷着扔上来一件薄毯子,秦无衣伸手接了,随手裹在身上。她顺着北斗七星的方向,却愣了一下。
满天星斗,唯独不见北极星。
秦无衣眨眨眼,不自觉坐了起来,努力瞪大眼睛。其实也不是没有北极星,只是那颗原本傲视群星的星子,却忽然黯淡得几乎没有光泽。
“小琴,你看得到北极星吗?”秦无衣对着夜空嚷了两声,并未有人应她。秦无衣伸头朝廊下一望,小琴拿家伙已经靠在廊边的柱子上睡得死香了。
秦无衣扬扬眉,翻身下廊,这丫头,把毯子给了她,自己却不知道保暖。
“喂,醒醒,咱们进去睡了。”秦无衣一把将小琴推醒,然而未等小琴揉揉眼清醒过来,忽听屋子里云姑一声惊叫,秦无衣赶紧推门而进,正和一个蒙了面的黑衣人打了个照面。
那黑衣人的身材并不很高大,手中凛凛一把眼熟的弯刀,上头还淋淋地淌着些鲜血,滴滴点点似腊梅开在廊前的地面上,映着月光发出幽暗的猩红。
那黑衣人乍一看见秦无衣,有些微愣,似乎并没有意料到这时候还会有人不睡守在门外的,而且一守还是两个。
秦无衣却无半刻停留,上前一脚踢向黑衣人手中的武器。既然同那天的黑衣人是一伙的,准没好事。而且看那刀上的血迹,此番云姑一定伤得不轻。
然而这个黑衣人的身手却比之前那个黑衣人要好,反应能力也比较强。秦无衣一脚飞来,他猛地收手然后往上狠狠一挑--意欲斩向秦无衣空出来的小腿,而且刀势凌厉,丝毫不留余地。
这时候收脚是不可能的了,眼看那刀片就要划上秦无衣的腿,小琴捂着嘴就要尖叫出来--秦无衣却忽然猛地弯脚,一不做二不休,以膝盖弯狠狠夹住了对方的手腕!
黑衣人吃了一惊--秦无衣的伸手太快,快得只留下一道虚影,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只觉得腕上一阵颤痛,下一刻只听手腕“咯”得一声闷响,手腕竟生生骨折了!
前一秒还紧紧握在手里十分有攻击力的弯刀顿时如同掉了线的木偶掉落地上,“吭”得一声无助。
秦无衣以脚代手将那黑衣人夹着那人的手腕往前一撩,下一刻猛地转到黑衣人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了那人左手来不及出鞘的匕首猛地朝他脖子上一架,蹭亮的匕首在月光里闪过寒凉的冷光。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同院厢房里的人都还只来得及点灯而已。
秦无衣猛地扯下黑衣人的蒙面巾子,掰开那人的嘴便塞了进去,也不管那人如何挣扎。笑话,前一次那个刺客咬毒自尽,她还得防着这个咬舌自尽呢。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三番两次要对她下手?她一个待在深宫的庶出公主,也没得罪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小琴,快去看看云姑如何了。”
整个驿站都被惊动了,一时间灯火通明。秦无衣所住的屋子里顿时满满当当又挤满了人,不多时亢正带着人匆匆赶到。
“末将来迟,请公主恕罪。”亢正一进门,第一件事情就是请罪。秦无衣无所谓地摆摆手,亢正这才起来,待看清下人递过来的同那日一样的弯刀时,眼中闪过一抹轻愤。
秦无衣皱着眉头,云姑的右手肘被划伤了,小琴正在给她包扎。那伤得骨头都要翻出来的口子,秦无衣看了都心疼,可见这黑衣人出手有多狠。
许是发现云姑不是他要找的人,黑衣人这才没有下死手。否则她很难想象云姑此刻会是什么情况。想到这儿,秦无衣的眼底闪过浓浓的不爽。
“你到底什么人,跟本公主都跟到王宫外头来了!”秦无衣伸脚狠狠一踹那黑衣人。因为被堵了嘴的关系,只能发出一些闷闷的声响从他胸腔里发出。秦无衣却觉得不解恨,又给了两脚。
那不大的脚丫子狠狠地踹在那宽大肩膀下的胸膛,闷闷的声响不再从他的胸腔发出,而是从他的胸骨处发出。那一下一下,亢正猜测,这家伙的胸骨一定是断了。
秦无衣的眼神,从所未有的狠戾。从前那个印象里只在后宫闹闹腾腾的十三岁的小女孩儿,在面对身边人遭受伤害的时候,瞬间变成一只护短的鹰。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丝若有似无的慵懒,却让亢正想起了一个人。
秦朔。
而她不经意咬起的嘴唇,却是她有些恨恨的表现。这在上回那个黑衣人没有伤到任何人的时候她没有显露出来的。
秦无衣看向亢正,亢正却有些躲闪。他那光洁的脖子上的喉结紧张的动了动,咽了咽口水,终究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末……末将也还在查。”
亢正好看的眼睛里闪过深深的懊恼。为什么每一次能在无衣公主面前表现的机会,到了最后都会变得一塌糊涂,不仅没能给自己长脸,反而让无衣公主或许觉得他没什么用起来。
☆、第五十四章 还没死成?!
秦无衣收回目光,却并无责怪亢正的意思。恒渊大陆,五洲十国,纷繁复杂,有神神秘组织神龙不见尾,就算是亢正手头有那些人的腰牌和武器,看这些人仍然敢一次又一次冒出来刺杀,就知道这些人肆无忌惮。
又或者,这所谓的腰牌和所谓的武器上的纹饰,都是这些人捏造的也未可知。
秦无衣隔壁的隔壁的那间屋子里,始终亮着灯,却未曾有人开门出来过。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烛光里分外显眼。此人的身影映在门上,肩膀宽阔,手中一把长剑,看起来十分威武。
两捋微发散在他额前,被门缝里吹进的一缕西风扬了扬。他的左手向后微探,青筋轻暴,一个随时往后拔剑的姿势。
然而随着对面房间平静下来,他手上的青筋渐渐平静下来。他的手渐渐离开长剑,向身边两侧放去。而后他的身影,渐渐离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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