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策之帝妃有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泡芙姑娘
忽地一暗,烛火灭了。
而他左手边的房间里,也一直亮着灯火。不多时,一条黑色的小影子从另一头的窗户溜了进去,端端正正地立在黎湛面前,嘟着嘴,好像又有谁惹他生气了。
黎湛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前,晕黄的烛光下,平整的桌案前,摆着一张微黄的牛皮地图,摊开来看正是恒渊大陆五洲十国的地形图,上头已经在多出插了些小旗子。
如果任广白现在在场的话,就会惊奇得发现,黎湛此刻所摆下的这些小旗子,正是当日黎湛在同他对弈的时候所落下的位置,看起来杂乱无章,实则运筹帷幄,暗藏乾坤。
而在天黎、南楚、秦泱三国交界的一个地方,名叫青城的,被黎湛用红线划了个大大的圈子。
说到青城,也是这五洲十国最为神秘的所在,虽然夹在这三个大国中间,却半分没有落入这三国的权柄之下。其中原因十分复杂,但不外乎这三国谁都不让谁,僵持不下之间渔翁得利--这个渔翁,就是恒渊大陆几百年来屹立不倒的第一剑庄,天罗。
寅生站在原地等了许久,见黎湛还是没有半分想要理睬自己,或是关心一下问个怎么了的意思,顿时心里更加憋屈。
他脚步重重地走到黎湛面前,声音里满满的控诉:“她差点受伤了!”言外之意,你还坐在这里,这么坦然!
黎湛依旧端正如他,天青色的袍子如同无风的海水,透着淡淡的儒雅和冰凉,好像冬天翩然已至。他的眉眼,半分都没有变化,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星辰变幻的神秘。
随即不紧不慢地道:“差一点,也就是没有。”
“黎哥哥你……”寅生皱着鼻子都快气得冒烟儿了,“这么说话!一点都不关心她!”
黎湛终于抬起头来,语气里有些轻笑:“以她的身手,就这两个小喽啰,压根儿就不需要我出手,何况她就在我眼皮底下,比你躲在房顶还要快得多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他这个可爱的寅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突然这样发脾气的。但这回不一样,寅生的脾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秦无衣的身手他和寅生都是知道的,虽然凌霄心法秦无衣不过才练到第三层,但那可是师傅从来不外传的密门心法,怎么可能会让些小孩子伤了去。
“他跟来了!”寅生一屁股坐下,嘴巴嘟得老高。
黎湛却面不改色:“我知道啊。”
寅生一下子又站起来:“不告诉我!”
“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黎湛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如果寅生仔细靠近闻的话,就能闻到黎湛满是沉静茉莉花香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夜风的味道。
尽管了黎湛对秦无衣的功夫信心满满,也并不把那些刺杀的小喽啰放在眼里,但他还是不放心地出了门,守在暗处,甚至在秦无衣在屋顶上看星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外头了。而且说人家躲在屋顶,他若不出去,怎么会知道人家在屋顶?
只是……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对寅生说呢?他只好摆出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才能符合他……嗯,一向高冷的性格。
至于那个隔壁的他……黎湛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在那个三国交界的地方插上一面小旗。
“哼!”寅生重重地用鼻子哼了黎湛一下。
而隔壁的院子里,也悄然亮着盏灯。秦绿萝斜斜地倚在床榻里,乳白色的睡衣将她丰腴的身材掩得一忽儿严一忽儿实的,只怕这时候如果有个男人在这儿,都得流出鼻血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雪竹一脸焦灼地进了来,到了秦绿萝床前,还未说话,秦绿萝便仿佛猜出什么来得道:“怎么?秦无衣还没死成?!”
那阴阳怪气的味道,让雪竹都有些发颤--事实上自从绿萝公主上回被秦王关起来以后,她就觉得绿萝公主十分十分十分不对劲了。从前,绿萝公主那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恭敬,但她可是连只蚂蚁都不敢杀的。
--要说当初真的对谁狠过,那就是小伍不小心打破吕芳吕侍卫送的一只琉璃盏,公主发狠说要杖毙了他。可后来不没狠下心来么?否则只凭秦无衣那几句话,怎么能真放了小伍?
只是后来当真要杀小琴,要杀小伍,那时候,就已经不对了。
“没……没有。”雪竹面对这样的秦绿萝,莫明地有些害怕。特别是秦绿萝此刻眼中散发出来的那种仿佛一眼就能刺人个透心凉的狠意,让她心里毛毛的。哪怕是秦无衣那晚伤了她的手,她都没有比现在还要害怕。
因为秦无衣的眼神,是恨,是要为小琴讨回公道,背后并不是真要赶尽杀绝……雪竹摸了摸手上的伤口,无衣公主下手狠戾,但其实并没有伤到内在,哪怕现在,也没有留下疤痕。
可秦绿萝此刻的眼神,却好像时刻都想把人凌迟,好像别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对她不利,时时刻刻都把人摁在怀疑的砧板上。
“没有就给本公主下去!”秦绿萝忽地伸脚,猛地踢在雪竹的胸口,雪竹踉跄了一下,赶紧捂着胸口下去,出门前还咳嗽了两声,皱紧了眉头。
☆、第五十五章 青城祸火
倾君策之帝妃有毒分节阅读38
而秦绿萝等人吃惊的是,这位穿着太监服的六公子豫,竟然喊秦无衣为“王后娘娘”,这可是对秦绿萝这个正主大大的不敬。
馥太后面色愈寒,冷冷地打在秦无衣身上就如同冰针一样扎着。随即她问黎豫:“豫儿,谁告诉你这是王后娘娘的?”
黎豫一边逗着金鱼,理所当然地道:“没谁啊,就是豫儿自己看出来的。豫儿早就听说王嫂是秦国第一美人,这位姐姐这么漂亮,难道不是王嫂?”
人说傻子的话只可听一半,然而黎豫的这番话,却是那些明白人不敢说的实打实的真话。
秦绿萝历来被封为秦泱第一美女,然而见了真人,也不过一时惊艳而已,细看之下,不仅外表样貌不如秦无衣,就连那声名远播的所谓气质,也不如左爰左良嫔。
秦绿萝努力保持着端庄的笑容:“王弟,你恐怕误会了,王嫂在这儿。”
黎豫睁大了眼睛看了秦绿萝好一会儿,张了张嘴,终究也发出了一个音节:“哦。”把个秦绿萝气得七窍生烟。如果是个智力正常的人,她还可以责备两句,或可以得到两句道歉,可现在她面对的是个傻子,而且眼看着还是馥太后的心头肉,这还有什么委屈可以诉?
再说了,若再同一个傻子争论,那不正证明了她也是个傻子么?
馥太后的脸色终究缓了缓,对着秦无衣道:“抬起头来。”
秦无衣听话得抬头。
彼时天光正好,然而殿外的雪色,也都不如秦无衣肤色一半莹润而吸人眼球。而她的眉眼,不同于南楚女子的过分柔美,反倒因为眸子里透出的一股子倔强与机灵,生出一种有别于别的女子的英气。
这种英气也不同于黎湛剑眉的英气,却似三月长细的柳叶,裁剪成一道略微凌厉的长眉。而且这种英气此刻并未被秦无衣完全开发,她的嘴角,也还弯着属于少女的弧度,对于未来美好的希望。
馥太后手中茶盏一抖,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惊讶:“你是……”
就连馥太后身后的年姑姑,看清秦无衣的五官的一刻,唇色猛地一白。
然而只是片刻,馥太后便恢复了那等冷漠姿态,不动声色地喝了秦无衣的茶,将一串香珠套在秦无衣的手上,只是扶秦无衣起来的时候,又忍不住多看了秦无衣两眼。
半个时辰后,送走秦绿萝等人的寿宁宫再次一片寂静。
馥太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大殿,看着秦无衣递上来未喝完的天青色茶盏,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女儿,终究还是回来了……”
傍晚时分,冬欣宫偏殿承云殿,被分派给秦无衣的太监宫女们齐刷刷地朝秦无衣跪贺。
因秦无衣自己带着云姑、小琴和小伍,黎湛又亲自给秦无衣指了个侍女,所以这边暂时掌握着凤印的左贵嫔便只给秦无衣添了一个小太监叫冬安的,外加两个丫头青红、冬青,以及两个粗使丫头小花、小蕊。
秦无衣溜了一眼,这些人都年纪不大,也都规规矩矩地低着头,屏声静气的看不出底细。
这些人各自报了家门后领了赏,秦无衣训诫了,也都各自忙去了,只因傲娇的黎湛大大发话了,今晚到这承云殿用膳。
☆、第六十八章 黎湛有小秘密了
华灯初上,冬欣宫前。侍女青红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秦美人,大王来了。”言语间掩不住的激动。
秦无衣忍不住多看了这小妮子一眼,但见其十二三岁年纪,脸上还带着未曾消尽的婴儿肥,规矩的粉色宫装,是她殿里的使唤丫头之一,左贵嫔挑的人。
“知道了,你下去吧。”
回话的倒不是秦无衣,而是黎湛派给秦无衣的侍女芷兰。这丫头在她的殿里除了云姑年纪是最大的,看起来也最稳重。
彼时小琴正忙着将桌上的饭菜掀开木盖子——这大冬雪天的,若是早早掀开,不等黎湛来,恐怕饭菜都凉了。
黎湛背着双手心情愉悦地踏步而来,脚步十分轻快。暗处的寅生坐在房檐上,鄙夷地皱了皱鼻子。他的肩上躲着不敢见秦无衣的某啾,然而那时不时探出鼻子嗅嗅从殿中传出的饭菜香的贪婪样子,早就泄露了它贪吃的本性。
时不时地咂咂嘴,鼻子朝天嗅一嗅;再咂咂嘴,趴在寅生肩头可怜地啾啾两声——吃不到啊。
“臣妾见过大王。”秦无衣就着云姑的嘱咐给黎湛行了礼,这也实在是违她本性的事情。长这么大,除了父王,她等过谁来吃饭?迁就过谁的口味?
“美人不必多礼,外头冷,快进里头坐下。”黎湛伸手扶住秦无衣。她已褪下那身隆重的玫瑰色深衣长袍,只换了件家常的青色小袄,头发也松散下来,只挽了个堕髻,比昨日那清纯的少女装成熟不少。
秦无衣起身,忍不住抬眼看面前的男人。这样温柔的眉眼自打第一次见面,就一直是这样的温度,不多不少。
但此刻,却让秦无衣感到一种刻意控制的痕迹。
“好。”
不过只一瞬,秦无衣便收回目光,反正她同黎湛也不过是假夫妻——她能感觉到黎湛在做戏,那敞开的大门,那未遣散的侍女们,全都目睹着他们之间客气的寒暄。
黎湛坐了下来:“让本王看看美人今日都准备了什么。”
他今日换了一件藏青色的长袍,竖起的领口将他的英气逼得越发惹眼。他的剑眉斜飞入鬓,嘴角紧紧地抿着,不看秦无衣的时候就让人感觉到一种刻意的疏远——或者说,这才是他的本色。
黎湛错眼,正看见秦无衣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不禁笑问:“怎么了?”
“没事,”秦无衣错开眼去,“大王请用膳吧。”是她的错觉么,今日的黎湛,很是不同。明明还是这样的眉眼,却让她感觉到大大的不同,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席间黎湛也曾为显示恩爱给秦无衣夹过饭菜,但秦无衣总是懒懒的,一顿饭吃得气氛寡淡,但在别人看来却是恩爱有加。
不多时晚膳结束,黎湛也只略微坐了一坐,便到冬欣殿去了——黎湛今夜翻的本来就是左贵嫔的牌子。
帝后新婚第二夜,黎湛依旧没有到秦绿萝的寝宫,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位新晋王后“葵水新至”。
黎湛走后,小琴遣散侍女,将门关上,这才凑到秦无衣身边:“美人,您觉不觉得大王今天有些怪怪的?”
云姑彼时搬了小板凳坐在火炉边就着灯火做着针线活,听小琴这么一说,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也看出来了?”秦无衣瞥她一眼,在白纸上的低端画出一道门,标上“金午”,随后又画出昨日车马轿子行过的路线。
——她在画黎宫的地图,这场和亲让她嗅出了一股浓重的阴谋的味道,特别是今晨馥太后的一句“你是……”
虽然馥太后并没有把话说完,但她却能感觉到馥太后的失态。或许,馥太后认识她的生母姬夫人也未可知。
毕竟那可是当朝姬太傅的女儿。
所以,秦无衣还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去找找这个姬太傅,那可是她的外祖父,可以算是天黎除了师父以外她唯一的亲人了。
“可不是么,”小琴坐下来,替云姑打线,“眼神就不同。”
“如何不同?”秦无衣瞥了小琴一眼,这小蹄子平日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其实最是细心的。若小琴也看出了不同,那便真不是她的错觉了。
“小琴也说不上来,”小琴却皱了眉头,拉过线让云姑将线头剪断,“反正就是很不一样……之前大王还是黎老板的时候,哪怕和美人第一次见面,也好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美人说话做事都很随意很放松……”
一句“久别重逢”让秦无衣心头一跳,笔下要画寿宁宫的笔触便顿了一顿。
只听小琴又接着道:“可是今日,大王左一句‘美人’,右一句‘美人’的,感觉反而同美人疏远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不通就别想了呗,”秦无衣无所谓一笑,笔下重新画开,“不过咱们今后行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些。咱们在这冬欣宫,可以算是最惹眼的宫殿之一。”
“美人不必担心,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大王将咱们安排在这么惹眼的地方,未必对咱们不是一种保护。”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云姑难得说了这么一句,秦无衣心头一动,点点头没有回。
扑簌簌地又下了一夜雪,小琴早早地起来开门,正巧碰见黎湛从冬欣殿出来,脚步略急,正想要行礼,对方已经匆匆而过。小琴僵了僵泼水的动作,看见黎湛脚上一双上等貂皮制成的褐皮靴子。
“小琴——”屋内云姑的叫声。
“诶——来了。”小琴回身关了门,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今儿什么日子了?”秦无衣在梳妆台前学习着给自己编发,然而捣鼓了半天,还是放弃,笑了笑将梳子重新递给云姑。看来还是离不开她们。
“腊月二十三了,”云姑将秦无衣递来的木梳子往秦无衣头上一别,伸手往小琴打开的发膏盒子里揭了些抹在秦无衣脑后的碎发上,“今儿恰好是西宫太后的生辰,美人今儿打算穿什么去?”
“西宫太后?”秦无衣就着镜子看云姑忙碌的双手,灵巧得像飞梭一样,“就是那个南楚国师耶律雄奇的妹妹?!”
☆、第六十九章 暗藏玄机的生辰宴
有别于东宫太后馥氏所住寿宁宫的简朴,西宫太后耶律氏所住的储元宫却是整个后宫中数一数二富丽堂皇的。
其中每一把椅子都镶嵌着一颗颜色不同的宝石,每一寸帘帐都绣着名贵的金丝线,打进门起就看见毛色鲜亮的地毯,听说每七天便会换一条新的——今天正好是火狐皮之色,艳丽而深沉,好像千万人的鲜血沉淀而成。
秦无衣到的时候,众多妃嫔都已经到了——席未开,人却来得很多,除了早先见过的左贵嫔等,还有一些不认识的,都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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