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皇上身体不好都传了这么多年了,至今不仍好好儿的吗?至于子女的事,且等我得了宠后,再慢慢的筹谋也不迟,反正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简沫少不得又安慰了古氏一番。
晚间也歇在了古氏屋里,一直到古氏撑不住睡着了后,她还大睁着眼睛,久久不能入睡,满心都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与茫然……
但次日起来,简沫脸上却看不出多少一夜未睡的痕迹来,盛装打扮一番后,辞了一众亲人,便坐上了马车,由平氏带着进宫去了。
到了午时,平氏一个人回来了,早已等着的崇安侯与简君安忙问道:“怎么样,沫丫头落选了吗?”虽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且简沫没跟着平氏一起回来,结果分明已是显而易见,父子两个还是忍不住这么问。
平氏就苦笑着摇了摇头:“所有进宫初选的小姐都选上了,没有一个例外的,太后娘娘已让人将钟粹宫收拾出来,让她们都住了进去,说是让嬷嬷女官集中教引她们的规矩七日后,再让皇上亲自过目一番,便会定下位份,开始进幸了。”
这个结果竟真与浔姐儿之前说的一样,得亏自家没有再冒险,想着在初选时做什么手脚,不然这会儿必定已是弄巧成拙了。
崇安侯与简君安就没了话,好半晌,崇安侯方沉声道:“那服侍的人和惯用的妆奁日常用品等,太后娘娘有说什么时候送进宫去吗?”
平氏道:“太后娘娘让明日一早送进去,过时不候,好在沫丫头身上带了不少金银锞子和小额银票,我出宫时,听说县主也进宫去了,想来今夜她当不至受什么委屈。”
“嗯,那你明儿一早便让人把该送进去的,都送进去罢。”崇安侯说完,心情着实不好,遂摆手命大家都散了,自回了内室去。
其他人心情也不好,并且这坏心情一直持续了好几日,直到宫里来了太监传旨。
简沫被册封了为正五品的嫔,赐号“瑞”,据说此番入宫的二十八名闺秀里,除了吏部侍郎蔡大人家的千金与她平级,也被封了正五品的祥嫔以外,便再没位份比她更高的新人了。
来传旨的太监一脸的喜气洋洋:“真是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啊,太后娘娘与皇上都对瑞嫔小主十分满意呢,等明儿进了幸,一准儿还会晋位,等小主有了喜信儿后,便是成为主位娘娘都指日可待,侯爷可真是好福气,养了这么个好孙女儿!”
崇安侯糟心得不行,那么个小姑娘,分别就还是个孩子呢,太后与皇上竟也忍心……只抿唇淡笑着,并不接那太监的话,简君安见状,只得自己顶上与那太监周旋起来:“公公真是太客气了,如此就承公公吉言了。”
又道,“瑞嫔小主素日在家里养得有些娇,年纪又小,还请公公以后千万多提点多照顾她一些才是。”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那太监的袖里去,然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送了后者出去。
等回来时,就见崇安侯正冷着脸发脾气:“放什么鞭炮,吵得我头疼,让他们都停了,停了!”
平氏一脸的难色,她也不想放这鞭炮好吗,可这样的所谓“大喜事”,不放鞭炮庆祝一下,别人还以为他们家一点不高兴,传到皇上和太后娘娘耳朵里,就更是糟糕了。
瞧得简君安回来,她明显松了一口气,道:“大爷,那位公公已经送走了吗?”
简君安点点头,自己上前低声劝起崇安侯来:“父亲,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是枉然了,还是尽量往前看罢,就算本朝从未正式废黜过朝天女的制度,到底也好几代不曾这样做过了,何况真到了那一日,我们家也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沫丫头落得那样下场的,您且放宽心些,怄坏了身体,沫丫头在宫里知道了也不能安心啊。”
崇安侯闻言,好半晌方长叹了一口气,道:“作孽的都是大人,到头来承担恶果的,却是孩子……”
话没说完,古氏屋里的嬷嬷来了,行礼后满脸难色,吞吞吐吐的道:“侯爷,二夫人说二小姐受封了瑞嫔是天大的喜事,府里也该摆上几桌酒搭上一台戏,请了亲朋好友们上门同乐一番才是,还说,还说二爷总是二小姐的父亲,陆姨娘生的儿女也算是二小姐的妹妹,届时还要请他们都回来,说来她这个做嫡母的,还从没见过两位小少爷,也该见一见自己的儿子们才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在这里为着沫丫头/二妹妹/二姐姐这辈子都只能葬送在宫里了的消息,而心情坏到了极点,本该最为她担心与心痛的她的亲娘,却觉得这是‘天大的喜事’,想要摆酒庆贺一番,这真是亲娘吗?她到底是为女儿高兴呢,还是想在早已与她恩断义绝,她恨之入骨的丈夫和抢了他丈夫去的女人面前一雪前耻,扬眉吐气呢?
还以为连日来她都病着,是真在女儿为了她自愿进宫之事的刺激下,幡然醒悟了,原来牛牵到天边去还是牛,怎么也是改变不了本性的!
简浔先就冷笑说道:“祖父,既然二婶这般惦记二叔和西府的弟弟妹妹们,不若就让二婶搬回自家去住,那样她不就可以与二叔朝夕相对,与弟弟妹妹们共享天伦了?说来二婶与二叔到底是夫妻,这样长期住在咱们家,也的确有些不像,至于做晚辈的理当尽孝于长辈膝下,便离得远了,二婶也一样可以向祖父尽孝不是?”
人家是得志才猖狂,古氏倒好,简沫不过才封了个区区五品的嫔,就这还显是因为她出身崇安侯府,是这一拨秀女里家世数一数二的,太后与皇上才会给了她最高的位份,而并不是因为她本人有多出色,有多得太后和皇上的亲眼,更不必说就算她得了宠,宫里的女人,既有得宠的时候,便自然有失宠的时候,——古氏就没想过简沫一旦失了宠,一旦不得势了,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她既那般想显摆,想在简君平和陆氏母子几个面前一雪前耻,扬眉吐气,就回二房去显摆个够罢,怕只怕她显摆不成,自取其辱,没有立锥之地还是轻的,指不定还会连命也一并给显摆没了!
崇安侯本就正生气,本就正恼着简君平与古氏,若不是二人早年作孽,简沫又怎么会主动进宫?谁知道古氏还偏往他的刀口上撞,他能客气才真是奇了怪了!
立刻接着简浔的话道:“浔丫头说得极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吩咐古氏的嬷嬷:“你回去告诉二夫人,两房既已分了家,这是二房的喜事,就算要摆酒请客,也该以二房为主才是,让她今日就搬回自己家里去,想什么时候摆酒请客都可以。对了,别忘了告诉她,二爷已为陆氏请封了诰命,还是她娘家父亲与兄长帮着二爷把这事儿给办成了的,旨在替她分忧,所以回去自家后,让她对陆氏千万客气些,毕竟二人如今已算是平起平坐了,只不过我老头子向来重规矩,在侯府本家这边儿,暂时还没有陆氏的立足之地罢了。”
古氏的嬷嬷一听这话,就知道侯爷已厌上二夫人,再不肯护着她了,她心里也至今没有认古氏为自己的主子,可做下人的,主子发了话让她去哪儿伺候,她就只能去哪儿伺候,如今侯爷一日没有发话让她回来,她就只能一日服侍古氏,自然要为她打算,也是为自己打算……
忙赔笑道:“侯爷千万息怒,二夫人她是病糊涂了,昨儿夜里还哭到半夜,说不知道二小姐如今在宫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委屈,都是她害了她云云呢……奴婢这就回去服侍二夫人,一定会服侍得她早日康复的。”
崇安侯却冷笑道:“她都病了这么多年了,既然这么长的时间都养不好,如今一时半会儿的,自然也是养不好的,还是让她回自己家里去养病罢,成日与自己的夫君儿女们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甜的,指不定她心情一好,病就立刻好了呢?让她今日就搬回去!”
古氏也不想想,若没有他这个公爹护着她,若没有侯府护着她,她如今会是什么样,而他一直以来护着她,也不过是看的孙女儿的面子,她既上赶着要作死,他岂有不成全她的,话说回来,他自己的儿子的确不是东西,可遇上古氏这样的人,谁又能与她过得下去!
古氏的嬷嬷就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心里将古氏骂了个半死,等回了西府,我看你怎么连哭的地儿都没有去;又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与她赌气,索性就把事情闹到了侯爷面前来,当主子的都没有哭的地儿了,何况她一个做下人的?
崇安侯这个决定,虽不至于大快人心,至少平氏与简浔母子几个都是喜闻乐见的。
惟独简君安皱眉道:“父亲,二弟妹虽已糊涂得可笑也可憎,到底我们都答应了沫丫头,会替她好生照顾母亲的,还是再给二弟妹一次机会罢,一来能让沫丫头在宫里安心些,二来,二弟内帷不修时间长了,多少也会惹人诟病,我们不沾他的光,但总是一家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拖他的后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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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顿了顿,才又叹道:“就当是看沫丫头的面子罢。”
侄女总是替他女儿挡的灾,他不能才过了河,便转过头来把桥给拆了,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崇安侯闻言,想起简沫稚气未脱的脸和还未长成的身量,也皱起了眉头,好半晌方恨声道:“罢了,我就看在沫丫头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不过,陆氏请封了诰命之事,总得让她知道,省得她再成日的做梦。”
如此这般吩咐了古氏的嬷嬷一通,“你回去告诉二夫人……”
那嬷嬷便忙应声行礼,却行退了出去。
崇安侯这才余怒未消的向简君安道:“以前我觉得‘娶妻不贤祸三代’这句话实在太言过其实,一个女人,哪来那么大的能耐,将夫家上下三代都祸害了?如今方知道,这话真是再正确不过了!”
简君安与众人都不好接这话,古氏再不好,当年也是崇安侯夫人亲自挑中的,崇安侯能这样说,他们做晚辈的却万万说不得。
好在崇安侯也没打算让谁接话,兀自感叹完,便不耐的一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平氏一出了景明院,便迟疑的问简君安道:“那如今府里还要加菜散赏吗?也不知道其他人家是什么章程?”就怕其他人家都大肆庆祝,那他们家清清静静的就太惹人眼了,最好是随大流。
简君安想了想,道:“那就上下都加一道菜,再赏半月的月钱罢,有个态度也就是了,至于各家具体怎么赏,那取决于各自的财力,旁人也不好置噱的。”
“嗯,那我理会得了。”平氏应了,自带着简浔忙活去了,路上还禁不住与简浔感叹,“都说有娘的孩子是宝没娘的孩子是草,沫丫头那样的,其实没娘反比有娘好些,那后娘再不好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可以暗地里恼她,甚至不管她的死活,亲娘却怎能不管?甚至连恼都没法恼。”
简浔没有说话,只挽住了平氏的手臂,既为简沫的不幸,也为自己的幸运,再就是默默在心里为简沫祝祷,希望她能心想事成,得偿所愿了。
到了晚间,简浔便听说了古氏知道简君平越过她,为陆氏请封了诰命,且她的父兄也助了简君平一臂之力,她遭遇了双重背叛之事后,气得再次吐了血,等缓过来后,终于决口不再提什么庆祝啊、什么天大的喜事之类话的消息,不由勾唇冷笑起来,活该!
不过崇安侯府总算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日子继续波澜不惊的往前划起来。
这日晨起用过早膳后,简浔正在平氏屋里与她商量去玉鸣山避暑之事,就见青竹在外面探了一下头,想起青竹是专替她与周四平之间传话的,这会儿找来,只怕是周四平有什么事,忙与平氏说了声:“母亲,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待见到青竹后,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周大哥有什么事找我?”
青竹点点头:“是,而且看周大哥的样子,很着急似的,可我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肯说,只说要立刻见到小姐,小姐快去见他罢。”
周四平向来沉稳持重,连青竹一个小丫头都能看出他很着急了,那必定是真有什么急事……简浔想着,人已拔腿往二门方向疾行而去。
一时到得二门处,就见周四平早已在门外探着脖子张望了,简浔走近一看,果然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忙远远的问道:“出什么事了,能让周总旗急成这样?……事出紧急,周总旗就别拘俗礼了,直说事情便是。”
周四平闻言,便也不坚持给她全礼了,径自压低声音急急说起来:“我们爷知道了前阵子大小姐遇上的危机后,在总兵大人没有准假的情况下,昼夜兼程赶回了盛京,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去问县主,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大小姐和崇安侯府,知道事涉庄王妃后,提了剑就要去庄王府……县主急得不行,果真让爷去了庄王府,不管庄王与庄王妃有没有事,爷都免不得一个擅离职守以下犯上的罪名,再轻也得革职流放,前途尽毁……”
重则极有可能连命都搭上,叫宇文倩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要死命阻拦宇文修的。
可宇文修向来看简浔比自己的命还重,向来宁愿自己受尽委屈,也不愿意她伤及一根头发丝的,急怒攻心之下,哪听得进去宇文倩的话,软的不行,来硬的宇文倩就更不是他对手了,又怕事情闹大了,给睿郡王妃可乘之机,急得只差上吊了……只得拔下发间的簪子,抵在了自己的喉间,威胁宇文修,他今日若敢踏出她的房门一步,她就立刻死给他看!
宇文修先还当宇文倩只是在威胁她,不会真的伤到自己,仗着身手灵活,还想趁她不备时,夺下她的簪子。
没想到宇文倩反应极快,他还没挨上她,她已后退一步,并且狠心将自己的脖子给簪破了,渗出了鲜红的血迹来。
这下宇文修知道姐姐是玩儿真的,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他是最在乎简浔,却也同样在乎宇文倩,怎么可能真至她的死活于不顾?只得留在了宇文倩屋里。
宇文倩方趁机叫了春燕去找周四平,如此方有了现下周四平急着来求见简浔这一出,盖因宇文倩知道,现下只有简浔能让宇文修彻底打消去庄王府杀人的念头了,她能以死相逼,逼得弟弟妥协一时,却自问没有那个本事让他彻底妥协,这事儿惟有简浔能做到。
周四平说着,一脸的后悔与自责:“都怪我,若不是我多嘴把京中的事与爷提了提,爷也不会这样,还请大小姐立刻随我去一趟王府,不然真任事情发展到没有回圜的余地,我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他一开始也是怕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才会等到事情已算是解决了,才会去信与爷说的,不然爷回头知道了他曾经隐瞒有关简大小姐的事情不报,他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万万没想到,事情都解决了,爷的反应还会这般激烈,早知道简大小姐之于爷有多重要了,谁曾想他还是低估了她的重要性,她根本就是爷的命,爷的天好吗!
简浔听完周四平的话,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情,顾不上惊喜宇文修回来了,第一句话便是忙忙吩咐青竹:“你立刻去告诉简大叔我要出门,让他给我安排车马,然后再回去禀告母亲,我有急事去睿郡王府了,具体原因等我回来再细细说与她知道。”
待青竹应声而去后,才与周四平道:“你稍等片刻,简大叔动作很快的,我应该很快就能随你出门了。”至于回去换衣妆什么的,现下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周四平满脸的感激,道:“大小姐不着急,不急于这一时的。”县主也是个厉害角色,一定能撑到他带了简大小姐回去的。
果然很快简义便给简浔安排好了马车和跟车的人,简浔遂上了车,令车夫跟了骑马的周四平,直奔睿郡王府而去。
一时到了睿郡王府,有周四平开道,自然一路都畅通无阻,简浔虽是第一次来睿郡王府,却也顾不得看一眼睿郡王府到底是什么样,满脑子都在想着待会儿见了宇文修,要怎么劝他,说来这家伙向来很能沉得住气的,不然打仗也不能十打九赢了,怎么如今却这般冲动,这般不计后果?
很快简浔便到了宇文倩院里,白着脸的春燕早奉命等在外面多时了,远远的瞧得简浔的身影,总算松了一口长气,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便屈膝行礼道:“大小姐,您总算来了,我们县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简浔点点头:“春燕姐姐且别客气了,带我进屋去罢。”
春燕忙应了,一路殷勤的迎了简浔进去,还没进屋,已向里叫道:“县主,简大小姐来了。”
里面的宇文倩闻言,方如释重负般,一下瘫在了椅子上,也顾不得去管手上的簪子掉到地上,会不会摔破摔碎,只甩起手来:“呼,浔妹妹要是再不来,我手都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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