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心尖毒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瑾瑜
也所以,一听得太后懿旨让自家到了日子送适龄的小姐进宫初选后,简沫才会立刻生出了取简浔而代之进宫的念头来,太后连日子都定得那么巧,刚好在她过了十三岁的生辰之后初选,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她这个主意是对的,在帮她吗?
还可以一解大姐姐的燃眉之急,让她不至于与师兄劳燕分飞,终身遗憾,简直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她心里那点从来不切实际的奢望,如今倒是正好可以以此做个了结了,说来她能以自己换得大姐姐与师兄的终身相守,他们必定会记她的好一辈子,那于她来说,反倒是因祸得福,她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简沫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简浔岂能猜不到,照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不必有任何心里负担。
然别人不知道皇上只有几个月的寿元了,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简沫想在宫里挣出体面来,让古氏余生有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也走上自己上辈子的老路,待皇上驾崩后,便立刻去迎合庄王,靠着庄王上位。
可庄王分明也不是可以依靠之人,简沫也未必就有她前世的好运,没怎么费力就上了位,这一切都太未知,也太冒险了……
简浔实在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简沫的以身相代,虽然认真说来,这算得上是简沫欠她的。
只得继续道:“那你想过没有,万一你没能脱颖而出,或是在与别人的明争暗斗中白白丢了性命,更甚者,皇上早早没了……你不但庇佑不了二婶,反而更可能让她因失去了你,加剧了病情,不用二叔与陆氏做什么,她已自己没了,又该怎么样呢,你的牺牲岂不都白费了?”
说得简沫再次惨然一笑:“是,我是极有可能会白白牺牲自己,可万一我就脱颖而出了呢?为了这个万一,我愿意去冒这个险,还请大姐姐千万成全我,不必再多说了。”
顿了顿,又道:“我这会儿过来,也不过就是先与大姐姐说一声,让大姐姐不必着急而已,至于大伯父大伯母那里,我这就去求他们,希望他们能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儿上,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便屈膝一礼,退了出去,显是见简君安与平氏去了。
简浔见状,忙要跟出去,叫宇文倩一把拉住了,低声道:“如此两全其美的法子,浔妹妹何必要拉着沫妹妹呢,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是吗?何况都是简家的女儿,一样享受了家族天然给予的富贵荣耀,如今家族有需要,便该义不容辞的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才是。你是早定了亲的,亲事还不差,未来郡王府的世子妃,夫君骁勇善战,前途一片光明,撇开感情不谈,这么好的亲事,家里的长辈们也不能为了女儿进了宫后,可能会有也可能不会有的虚无缥缈的前程,轻易放弃,所以,于情于理都该由她进宫才是,如今她能自己站出来,当然就最好了。”
不是她想薄情自私,而是现实摆在面前,的确这是最好的法子,大不了,她去求了宫里几位向来喜欢她的娘娘,还有荣伯母,以后多照应简沫,让她早些得到圣宠,位份也封得高一些便是,这正是简沫想要的,也算是报答了她了。
简浔就没有再追出去了。
倒不止是被宇文倩的话说动了,还因她想到了简沫前世与庄王的那段渊源,诚然简沫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与庄王有了那一段情的,没有她,二人根本不可能认识。
但反之,若没有她,二人是不是就能一直好下去,庄王就能成为简沫能真正依靠、至少在他被饿死前,能真正依靠的人了呢?说来简沫前辈子至死就庄王一个男人,不论名义上的,还是实际意义上的,如今兜了这么大一圈,二人眼看又要跟前世似的,在宫里遇上了,也许,二人的缘分真是上天一早就注定好的?
简浔想着,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在心里道,承认罢你,想了这么多,方才又劝了简沫那么多,说到底不过是想让她一条条把你的话都驳了,让你觉得她想进宫更多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古氏,充其量只有一小点原因是顺道为了你,你根本就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心安理得而已!
可她为什么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简沫的以身相代了,前世简沫不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自己替她入宫吗?何况是她求仁得仁,自己愿意的,——就让她们之间所有的恩怨,都自此画上一个句号,以后彼此都不再为前世所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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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沫找到简君安与平氏,把自己方才与简浔说的话再原样一说,平氏的第一反应也是又惊又喜:“沫丫头,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兹事体大,一旦定下来后,可就再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便是简君安,也忍不住动心,这样他的女儿就不用进宫去受苦,与修哥儿也可以不必被棒打鸳鸯了……这时候,便可以看出夫妻两个心里真正的亲疏有别了,就像宇文倩一样,最先考虑到的,也是简浔与自家弟弟,原因无他,人性如此而已。
简沫心里酸涩钝痛得厉害,却也因此越发坚定了入宫的心,看向平氏道:“大伯母,我真的已经考虑好了,绝不会后悔,还请大伯母与大伯父能成全。”
这样也好,大姐姐有这么多关心她牵挂她的人,若她入了宫,这么多人都得跟着伤心与担心,不像自己,除了母亲,只怕再没有人会牵挂她,亦连母亲如今神志都有些混乱了,正好可以减去不少伤心与担心……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简君安已回过神来,忙道:“沫丫头,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才多大年纪,能知道什么,这事儿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你且先回去罢,我商量过你祖父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他固然舍不得女儿入宫,可侄女小小年纪已经够苦了,他怎么忍心再推她进一个更大的火坑去……他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法子的,总能想到的!
简沫红着眼圈笑道:“这事儿怎么我说了就不算了,家里适龄的就我和大姐姐两个,大姐姐早已有了婚约,舍我其谁?大伯父可千万别想着什么我是代大姐姐入宫,都是简家的女儿,生来就享受了家族给予的富贵荣华,如今家族有需要,我自然也该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才是,何况我还不是为了家族,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母亲,求大伯父就成全了我罢,我们母女难道还能麻烦您和大伯母一辈子不成,早晚总要自立的。”
说完轻轻跪在了简君安面前,又暗自后悔自己不会说话儿,方才见了大姐姐,说什么替她入宫嘛,她和大姐姐都符合条件,本就不存在什么谁替谁之说……还是县主看得透彻,待大姐姐也好,希望她们以后都能喜乐顺遂一辈子!
简君安就没了法子,二弟后宅那一摊子破事儿,他当然清楚,侄女这分明就是被逼得没了法,所以才会一听说入宫,就当是根救命稻草般,恨不能立刻抓住的……可这事儿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能算的,只得道:“你先起来,我们且去问问你祖父的意思罢,到底他老人家才是一家之主。”
简浔与宇文倩随后跟过来,正好就听见了简沫与简君安最后的对话,便知道方才宇文倩待简沫离开后,与简浔说的“悄悄话儿”被简沫听了去,宇文倩还好,她本来就是有意说给简沫听的,简沫上道当然就最好了。
简浔才说服自己生出的那几分心安理得,却是又散了去,简沫固然是求仁得仁,可她才十二三的年纪,却只能自己为自己的终身做主,连个替她打算的人都没有,也的确是可怜至极……到底是谁算计了他们家,她绝不会放过他!
一行人只得去了景明院,请崇安侯拿主意。
☆、第一百零五回 决定入宫
崇安侯也正为这事儿发愁,他好好儿的嫡长孙女,送进宫去明显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他除非傻了,才肯送进去呢,何况他对宇文修这个亲自教养大的孙女婿十分满意,从来没想过要让别人取他而代之,尤其那个别人还是皇上那只弱鸡……总之,他们家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要把这事儿给弄黄了!
只是决心下得再坚定,崇安侯一时半会儿间也没有法子,可以让简浔不用进宫参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又一把年纪,离开军中十几年了,早没了造反的魄力与能力。
所以听得简沫愿意入宫,他老人家先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便沉下了脸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舍不得你大姐姐入宫,难道就舍得你入宫了?我们家自祖上起,光宗耀祖振兴家业便是男人的事,难道到了我手里,竟要靠女孩儿牺牲自己,去换一个可能飞黄腾达的机会了?这事儿不必再说,你们几个小的都回去安心等着,凡事自有我们做长辈的操心!”
简沫却早已下定了决心,岂能轻易退缩,闻言立刻跪下了,道:“祖父容禀,我没有您说的那般大公无私,想入宫是为了光宗耀祖振兴家业,我为的只是自己和我母亲而已。我父亲宠妾灭妻偏心偏听到什么地步,陆氏有多轻狂嚣张,您都是亲眼看见了的,简菡更是回来的第一日,就敢公然算计我,算计不成后还反咬我,我那两个所谓的弟弟,待我亦是半点待长姐应有的尊敬都没有,难道我还敢奢望父亲会替我寻一门多好的亲事,在我出嫁后会善待我母亲,简淙与简泓将来会为我母亲养老送终不成?”
冷笑一声,继续道:“反之,若我进宫得了圣宠,生了皇子封了妃,父亲与简淙简泓待我母亲仍没有半分真心又如何,他们一样只能至死捧着她供着她,那于我来说,便足够了,里子这辈子她是得不到了,但面子我总得替她圆了,总得让她得到一样才是,所以祖父,您不必舍不得我,我是心甘情愿入宫的,只求您能成全!”
除了想为古氏后半辈子挣一个保障,想为简浔和宇文修解决燃眉之急,简浔心里自然还是有几分自己飞黄腾达后,让简君平和陆氏母子后悔好看的意思在的,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看了那么多古氏的痛苦与疯狂,怎么可能没有仇恨,没有想过要报复?
只是知道自己若把前两个理由说了,祖父必定也会难过,所以简沫索性直接略过不说了,只着重说自己想要飞黄腾达,想要让自己和古氏过得更好,再不想被简君平不公平的对待,被陆氏母子欺负即可。
果然崇安侯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紧拧着的眉头却不自觉舒展开了几分,孙女儿坚持要入宫,与他护不住她,不得不送她进宫两者之间,虽然结果是一样的,彼此的性质可大不相同。
但他仍坚持道:“我还没死呢,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父亲将你胡乱嫁了,也绝不会容许我们家真发生不敬嫡母不顾人伦之事的……”
话没说完,简沫已冷笑道:“那您哪日不在了呢,后面的事又还凭什么保证,何况如今简淙简泓还要怎样不敬嫡母不顾人伦?祖父,求您就成全了我罢,如今我母亲除了我,我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靠得上呢?便有靠得上的,我也不想一直给人添麻烦下去,终究还得靠自己才成长久,求您就成全我罢。”
说话间不止一直跪着,说完还“砰砰砰”给崇安侯磕起头来。
话说到这个地步,崇安侯还能说什么,只得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后,道:“你既心意已决,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一点,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等你进了宫后悔了,想出来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了,届时还望你别怨天尤人,无论如何也要强撑着活下去,到底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却连希望都没有了。”
顿了顿,“到底你父母都还在,这事儿我还得问过你父亲的意思才是。”
简沫淡笑道:“父亲势必不会反对的,祖父只管放心罢。”便是父亲会反对,让陆氏一劝,也必定不会反对了,那难道是什么好去处不成?
一直没说话的宇文倩忽然在一旁插言道:“侯爷您老只管放心,我会去求了宫里向来喜欢我的几位娘娘,还有荣亲王妃多看顾沫妹妹,尽量不让她受委屈的,到底是有可能双赢的事,想来她们都会尽心尽力的。”
她话是说得硬气,但无论如何,简沫替浔妹妹和她弟弟解了燃眉之急,也挽救了他们的终身幸福却是事实,这个情她既承了,就一定会还,不然弟弟毁了前程也还罢了,只怕连余生都得毁了,还不定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平氏见事情已几成定局,如释重负之余,忙也道:“那我这几日给沫丫头好生挑几个服侍的人,最好能请一个宫里出来的教引嬷嬷给沫丫头指引一下宫里的规矩,我们不求鹤立鸡群,木秀于林,却也不能落人话柄,给沫丫头招祸。”
崇安侯与简君安都沉着脸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平氏的话,不管简沫怎么说,他们做祖父和伯父的让她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他们的失职,而且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他们心里怎么能好过?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至此已算基本定了下来。
宇文倩一心惦记着回去告诉睿郡王,让他别到处想法子了,省得回头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遂起身辞了崇安侯与大家伙儿,末了说了一句:“那个算计侯府的人,我一定会让我父王加紧查探,绝不会白白放过他的!”退了出去。
崇安侯这才命大家都散了,只留了简君安说话儿。
出了景明院,眼见已快午正了,平氏便邀请简沫往自己屋里吃饭去,“我晨间让厨房炖了冬虫夏草乌鸡汤,且去喝上一碗补补身子罢,你也太单薄了,果然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简沫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大伯母好意,我还是回去陪我娘用膳罢。”
话音未落,叫瑞雨琼雪一边一个搀住了,道:“二夫人每日的午膳不都要到未时才用吗,二小姐千万别与我们夫人和小姐客气。”二婢如今待简沫都是满心由衷的感激。
简沫推辞不过,只得随平氏和简浔一道去了平氏院里,午膳虽没什么胃口,仍强迫自己用了不少,县主说她瘦得根本不像个十三岁的人,她得尽快将自己吃胖点,看起来气色好点才是。
一时饭毕,简沫提出要回去陪古氏了,简浔遂起身送了她出去,一路出了仁智院,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末了,也不过只挤出了短短的一句:“谢谢,再就是,善自珍重!”
简沫却含泪笑了起来:“姐姐也珍重,与师兄一辈子都和和美美。”想了想,又道:“我之前一直想着,自己为什么存在,自己的存在从头至尾有什么意义?如今我却很庆幸,自己能存在。”
说完冲简浔屈膝一礼,转身慢慢的去了。
简浔一直到她的背影看不见了,才转身也去了,心里有句话一直没说出口,也知道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可她自己知道就足够了,那就是:简沫,我原谅你了,那些背叛与怨恨,那些心痛与绝望,今日过后,我都会全部忘记……
崇安侯很快叫了简君平过府,与他说了简沫要进宫之事,问他有什么看法,“到底是你的女儿,总得征求你的意见。”
果然不出简沫所料,简君平想也不想便道:“她既享受了家族给予她的富贵荣华,如今家族有需要,她自然该尽绵薄之力,这事儿父亲做主即可。”
皇上他已见过了,是文弱了些,但万一老天保佑,就让沫丫头怀上了龙种呢?那他作为太子的外公,将来真是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了。
便是老天爷不肯开恩,他损失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自来不听话,自来与自己不亲的女儿罢了,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还能让古氏那贱人难过,所以他为什么不同意?
惹得崇安侯一阵齿冷心寒,明知道皇上身体不好,皇宫不是好去处,次子却连丝毫犹豫与挣扎都没有,便同意了沫丫头进宫,也就难怪她会选择这条路,想要去夹缝里厮杀出一条生路来了,实在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靠不上啊!
倒是陆氏听说了这事儿后,皱起了眉头,娇嗔的与简君平道:“皇上身子虽弱了些,这些年也没让哪位娘娘传出过好消息,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就让二小姐拔了这个头筹呢?届时还不定她会怎生磨搓我们母子几个呢,爷当时怎么就不多想想,再不然,就与侯爷说自己要回来考虑考虑,问问妾身的意思呢,妾身哪次给您出的主意不靠谱了?”
她可不想就为了那个万一,将来生出无尽的麻烦来,最好的法子,便是直接将麻烦都扼杀在摇篮里,远远的将简沫发嫁了,一辈子都别想再回盛京来。
简君平却笑道:“好静娘,你的确是我的贤内助好军师,不过这事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算沫丫头有朝一日出了头,她也奈何不得我们,一来我们是长辈她是晚辈,她不敢让自己落一个‘不孝’的名声,人爬得越高,权利的确越大,但受到的束缚也越多,譬如我,若不是为名声所累,又怎么舍得继续委屈你们母子?这二来嘛,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呢,她爬得越高,只会越依赖倚重自己的娘家,因为自己的娘家都信不过了,其他人自然更信不过了,所以,这次你真是多虑了。”
陆氏闻言,方笑了起来,道:“是我着相了,远没有爷看得清楚明白,那回头我们要送些首饰银票的回去给二小姐吗,她这便算是出嫁了,我们怎么着也该表示一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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