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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其他列侯勋臣,哪个没有在他面前吃过瘪?

    坊间传闻,车骑将军东成候义纵有个发小,曾经打着义纵的旗号,想去大农倒腾一批假马名额来牟利,结果被这个大农丞直接上书弹劾车骑将军滥用私权,目无国法。

    最后,那个车骑将军的发小,被天子亲自下令判处腰斩弃市之刑。连义纵也被牵连,罚俸半年,除食邑五百户。

    这义纵能给这个商容什么好脸色吗?

    所以,晁错不觉得,商容的这个人事任免,能够在廷议上通过。

    除非天子一意孤行,要动用自己的威权来推行此事!

    但,这就会打破元德以来,汉家朝堂的游戏规则——自元德四年以来,大凡两千石朝臣,特别是九卿的任命,都必须经过廷议公推,获得至少一半赞成票。

    虽然,这个制度,其实就是一块遮羞布。

    自制定以来,每次天子要任免的官员,都会获得全票通过。

    但那是在丞相周亚夫的强势支持和他晁错的全力协调的结果。

    此番换届,周亚夫要致仕,他晁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来什么力气去协调方方面面?

    自己不被方方面面的干扰给打垮就不错了。

    “此朕之意志,卿必须全力配合……”刘彻笑眯眯的看着晁错,轻声说道。

    刘彻自然是清楚,这些年来,商容趟了多少次地雷?

    旁的不说,就大农那个水车补贴政策和假畜、假耕计划,就是一块大肥肉。

    不知道多少王公贵族和士大夫觊觎于此。

    但商容就像一道铁闸,几乎挡住了所有觊觎者的触手。

    连馆陶都在刘彻面前告过商容不止一次状了。

    窦家、薄家的公子哥们,更是在窦太后面前成天给商容上眼药。

    搞得东宫两个老太太,以为这个商容就是一个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里的乱臣。

    至于那些列侯两千石们,更是恨不得将商容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愤。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从前,商容有着刘彻保护,没有人能动的了他。

    但现在,商容要升迁?

    这些人肯定要新仇旧恨一起算,说不定还会给商容挖一个大坑呢!

    但,这种事情,不是刘彻需要去关心的事情。

    这是晁错的责任!

    晁错是丞相!

    丞相是什么?

    皇帝的副手,辅佐君王,治理天下的文武两班首领。

    是礼绝百僚,群臣避道,宰制天下的相国!

    这偌大的权力交给晁错,可不是让晁错去过家家的。

    这商容的任免这种人事问题,当然是晁错要去解决的。

    通俗的讲,就是组织意图必须贯彻,商容的任命必须在廷议上通过。

    至于晁错用什么办法去做这个事情?

    那跟刘彻有什么关系?

    你是丞相,你就要去负起这个责任。

    不然,要你当丞相做咩?

    还不如选个橡皮擦当傀儡!

    晁错听了,却是满头大汗。

    商容的仇人,可比他多多了。

    几乎整个列侯勋臣集团,无论新旧,都被他得罪了一遍。

    车骑将军东成候义纵更被他当众打脸。

    宫廷之中,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都不喜欢这个人。

    现在,皇帝居然告诉他——爱卿是丞相,这是丞相的事情,朕不管!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然而,晁错却不得不顿首拜道:“诺!臣知道了!”

    有什么办法呢?

    汉家目前的体制和政治生态,就是天子至高无上,天子生而神圣,天子永远正确。

    官方的说法就是——天子受命于天,履则乾坤,明像日月,动合阴阳。

    君权大于其他所有一切事物和一切自然、物理规律。

    天子的意志,就是天意,就是天命。

    作为即将上任的丞相,他晁错唯一能做,也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尽心竭力,贯彻天子的意志!

    至于怎么去贯彻?

    那就只能看他晁错的手腕了。

    刘彻却是呵呵一笑,对晁错道:“卿不要觉得朕这是强人所难……曲逆献候曾言: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陈平的这个对于丞相的定义,在刘彻看来,哪怕在现在也是不过时。

    丞相,作为内阁的首臣,百官之长,其实就是后世的总理。

    责任重大,权力重大。

    作为丞相,视野不能狭窄,必须有全局意识。

    像周亚夫,他虽然态度和立场,都是亲近儒家的,但是,他从未因为儒家的缘故而给儒家什么优待。

    诸子百家在他哪来,哪怕是最不喜欢的杂家,也能得到比较公平的待遇。

    像这次推荐晁错作为继任者,要换一个人,恐怕怎么也不会推荐有政见分歧,还不是一个阵营的晁错,偏偏周亚夫推举了。

    因为他知道,晁错是最好的人选。

    这就是一个政治家的胸怀和气魄。

    与之相比,晁错还远远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摆正位置。

    他可是要出任丞相的人了!

    但思想和视野,却还是在法家的立场上!

    这怎么行!

    你是丞相,不是御史大夫了。

    丞相,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包容!

    不然,各个派系就要互相怼起来了。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仅仅是一个儒法相争,一旦矛盾全面爆发,那就必定要死一个!

    不是儒家干趴法家,就是法家弄死儒家。

    但,刘彻觉得,更大的可能,却是儒法交替上台,双方互砍。

    就像北宋的新旧党争,新党上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怼死旧党那帮遗老遗少,旧党上台,也不会管其他事情,先弄死新党那帮余孽再说。

    为此,什么辽金问题,什么收复燕云,什么强国富国,统统先放下,统统都可以成为筹码,变成交易,作为打击对手的手段。

    而且,一旦陷入了这样的旋涡,情况很可能无法控制。

    只要有一派的刀子上染了对方的血,那就必定是无休无止。

    若真是那样,刘彻就不得不连儒法一起砍死了事了。

    想到这里,刘彻就非常严肃的看着晁错,郑重的对他警告:“卿一定要牢记今天朕说的话,将曲逆献候的这句话,刻在丞相府的案几上,写在卿的心里!”

    这也是刘彻对晁错最大的担忧和不放心的地方。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不可能再有任何罢黩百家独尊某术的空间了。

    儒、法、黄老、墨、杂,都已经羽翼丰满,都已经成长成为一个足以左右天下的势力。

    就算是这些派系里最弱小的墨家,一旦消亡,都可能造成中国科学和物理学、化学以及机械学的不可逆的毁灭性打击!

    “诺!”晁错连忙拜道,这个认知,他倒还是懂的。

    毕竟,他又不是瞎子。

    旁的不说,今天儒家那遍及天下郡国的学苑,就已经像一个个藤壶,牢牢的缠住了帝国的躯体。

    儒法真要全面开战,那打起来,恐怕就是天下沸沸扬扬,世界一片混乱。

    流血漂橹还不至于,但天昏地暗却是肯定的了。

    “卿有这个认知就行……”刘彻却还是担忧,为此,这几天他甚至研究过将袁盎调回长安的想法,让袁盎来牵制晁错。

    但仔细想想,刘彻否决了这个想法。

    袁盎呢,人是个好人,与他做朋友非常舒服。

    但……

    他太过于重情义了。

    而政治,不需要情义。

    治理国家,尤其不需要情义。

    一个官员对自己的朋友讲情义,就是对百姓的犯罪。

    所以,袁盎还是好好的去做那个南越王太傅,当那个南越太上皇吧!

    说不定未来,他还可以去中南半岛上给刘彻开个分基地呢!

    况且,调回袁盎,很可能对其他释放一个错误信号,那就是——皇帝在提防丞相!

    这很可怕!

    而且必定会造成一场场恐怖的灾难!

    帝国,现在需要稳定。

    稳定的消化胜利的果实,稳定的适应新的时代,稳定的孵化那些将要孵化的东西。

    任何可能的内讧和内斗,都必须扼杀在萌芽之中!

    接下来几年,将是大汉帝国的关键时刻!

    能不能走出东北亚怪物房,就看这几年的内政和消化能力了!

    ( 我要做皇帝  p:///2/2993/  )




第一千五百零六节 游说 1
    长安城,没有秘密。

    至少,在八卦党面前,少有秘密这个事情。

    晁错前脚刚出未央宫,后脚,整个长安都在议论起了明年的新丞相和新一界三公九卿。

    各种消息满天飞,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

    但,晁错将是新任丞相的说法,却出现在了所有版本之中。

    这自然,让许多人不舒服。

    “哼……”戚里的某个显贵的大人物,将自己家里的精美瓷器砸在地上,有些怒不可遏:“晁错要做丞相?这绝对不行!”

    这不止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群体的看法。

    而是很多很多人的看法。

    汉室自鼎立以来至今,走过了将近六十年的坎坷岁月。

    自高帝称汉王以来,从未有过一个法家背景的大臣出任丞相之职!

    准确的说是——在过去六十年,历任丞相,都有着浓郁的黄老派色彩。

    如今,忽然冒出一个法家背景的丞相?

    黄老派哪里坐得住?

    太学之中,更是热闹非凡,数不清的博士,纷纷求见太学山长章武侯窦广国,期望这位当今天子最为尊敬的外戚长者,太皇太后的弟弟能够站出来说点什么?

    然而……

    此刻,章武侯窦广国正穿着蓑衣,与太史丞两千石《易经》博士司马季主坐在渭河边上垂钓。

    毋庸置疑,章武侯窦广国一直就是司马季主的脑残粉兼拥泵。

    自从司马寄主接受天子征辟,出任太史丞后,窦广国有空就会找司马季主出来钓钓鱼,消遣消遣,顺便请教一下一些人生哲理。

    “司马先生,听说了吗?”窦广国拿着钓竿,请教着道:“天子要任命晁颍川当丞相……”

    晁错是颍川郡人,对于晚辈和后进,哪怕不喜欢他,也得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晁御史’,唯有窦广国这种老资格,地位尊贵的外戚,才可以不避讳的直呼其名。

    当然了,作为外戚,窦广国是很有礼貌的。

    哪怕某人他再不喜欢,也不会刻意贬低和侮辱对方。

    所以呢,称呼一声‘晁颍川’是合乎实际的。

    司马寄主却是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窦广国,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道:“君候以为,如今除了晁错,还能有谁可以承担丞相之责?”

    “……”窦广国沉默许久,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今天的汉室政坛,正处于青黄不接之际。

    老一辈,都已经垂垂老矣,而年轻一代,则太过于稚嫩。

    若往前推五年,或者往后推五年,晁错都不可能成为丞相备选。

    但恰恰就是如今这个时间点上,晁错成为似乎唯一合适的人选。

    无论能力、手腕、资历,他都似乎是最适合的。

    但……

    窦广国却不愿意让晁错成为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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