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相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更更更更
顽辛摘下头上的帽兜:“我花了大半年时间准备禁术上的材料,可不是要听你说这些废话的。准备好了,就动手吧。”
军事大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再次轻抚了一下“佘茂”两个字,低声道:“老朋友,对不起了。”
说罢,他双手在胸前合十,慢慢向上空拖出:那陵墓上堆砌整齐的大理石砖逐渐开始震颤。一块、两块,渐渐的飞起,悬浮在空中。整个陵墓逐渐被解开。
顽辛也不闲着,左手随便晃了晃,从袖口里便飞出三十六道黑白符篆,整齐的排成一列飞向天空;之后,化为一个圆圈,缓缓落到地上,将整个陵冢围住。
他没有动背后的桃木剑,只是拿起原本插在地上的“招魂幡”,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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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第二天晨起的时候,院子里格外寒冷。
李秉几人用过了早膳之后,向“嫂夫人”道过谢,终于还是御剑离开了。韩临渊情感细腻,只觉得席间,韩竣和嫂夫人的关系有说不出的奇怪,无奈也不好多问。
泠泠身子孱弱,即便是由韩竣这样的高手带她御剑而行,依旧难以适应,多亏盈澜儿一直在身边照料者。韩竣也刻意减慢的速度,最终还是忍了过来。
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一行六人终于在日落前到了今日的目的地——雄州。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韩竣快到城门口时,便降落在小道上,步行进城。
可六人还未行走多久,便看头顶上一道道各色光芒飞过:御剑的、乘符篆的、乘坐灵兽的、耍着缎带的、乘机关兽的、坐着八抬鬼轿的、各式各样、应接不暇。
“喝,这些人也真不避讳?”韩临渊看着天上那些人,轻蔑道:“好像自己真的成了神仙一样的,从空中进城,耀武扬威的。”
“哈哈,‘仙道大会’早已经变成各个流派争长短的地方。这时候来个先声夺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各派的前辈在新人面前露一手,日后争抢起资质不错的徒弟来,也有所依仗、不会吃亏。”韩竣说完,带着五人从雄州正门进了城。
六人在这并不算大的雄州城找了多家客栈,总算寻得一家还未全满。
“看来大部分新人在入东海去‘风蛟岛’前,都会在这里住一晚,也难怪找个客房这么难。”盈澜儿微微倚靠在钱柜前,等着小二在账簿上登记。
“诶,您拿好嘞。从这里上去二楼转左,走到尽头的最后五间‘地字房’,从‘地字己号房’到‘地字癸号房’就是了。”小二说罢,便蹲下去在屉子里翻找钥匙。
地字房狭小,原本该是一人一间的,可盈澜儿看着泠泠御剑一天后的状态实在不好,便说要跟泠泠同住一屋,也有个照应。
安子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敲着钱柜的案台,又问了李秉一句:“一会吃完东西,大家要不要出去逛逛,我还是第一次来雄州城。”
李秉还未回答,就瞧见一男一女两人急冲冲从门口走向钱柜。看见店小二蹲在钱柜后面,一掌拍在柜上。
“啪。”
“小二,来两间天字房。”
说话的正是那个女子,她皮肤淡黑,一件紧致的皮衣将身材的轮廓勾勒出来,虽说是前凸后翘,但看着脸颊上两道黑色刺,总觉得有些奇怪。
小二被这声音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陪个笑脸:“嘿嘿,姑娘,来晚了一点,天字房已经没有了。”说完,有蹲下去屉子里翻找房门钥匙。
那女子又问:“那来两间地字房吧。”
小二总算在一串缠绕在一起的钥匙中,找出了五把,拿上钱柜,示意李秉拿走。又扭头对着那个女子道,左手成掌,指了指李秉一行人:“姑娘,实在抱歉,这最后的五间地字房,也被这几位客官定下来。本店现在已经客满了。”
小二堆起笑容,看着那女子不甚高兴,连忙又道:“出了客栈左拐,走到头再右拐,那有还有一家客栈,那家说不准还有客房?”
那女子正要发怒,她身后一直未说话的男子轻轻拉了拉她,对小二说道:“谢谢小二哥了,我们过去看看。”
那男子身材高挑,发髻生的奇高,国字脸,两颊上也有两道黑色刺青。
他正转身,却被李秉叫住:“兄台且慢!我们刚从那家过来,那里也已经客满了。”说完,侧目看了旁边韩临渊一眼,又道:“如果兄台不嫌弃,我跟朋友挤挤,可以匀出来一间‘地字房’来。”
李秉抽出一把钥匙来,递到两人身前。那男子微微一笑,连忙抱拳:“那多谢兄台了。”说罢,便伸手去拿钥匙,也道:“看兄台几人英姿飒爽,敢问兄台也是来参加大会的么?”
“正是,在下李秉,这位是……”李秉正要介绍韩竣,被那女子打断。
“诶,我跟师兄又不是情侣,如何住一张床?总得再来一间客房才行。”那女子笑嘻嘻的看了看李秉:“你们四男两女,住三间房正好,再匀我们一间呗!”
“瑶瑰!胡闹!”男子厉声喝住她,又不好意思的向李秉道歉:“师妹很少出门,让李兄见笑了。”
“无妨无妨。只是这位前辈喜静,不便与我等新人同住,所以不能再匀出一间了,还请兄台见谅。”说完,李秉微微抱拳,也不等男子再说话,转身便走了。
放在平时,说不定李秉跟韩竣商量一下,这第二间客房也就让了,只是今日这女子的态度,实在让李秉有些蔑视。饱受礼教熏陶的韩临渊,对这种缺乏修养的举动,也很是不快。跟在李秉身后,匆忙上了二楼。</di
十章 垂叟指路
一同用过了晚饭,时间尚早,李秉一行六人决定出去看看雄州风貌。刚出了客栈没多远,韩临渊借由头跟安子单独走开,临走前还跟韩竣使个眼色。
韩竣也是过来人,这些天李秉对盈澜儿的照顾看在眼里,自然心里也透亮。没走多远,就带着泠泠走开了。
看着韩竣远去的身影,李秉反而有些无所适从。跟盈澜儿走了半条长街,才愣愣言语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不是刚吃过饭么?你饿了?”
“啊……没……没饿。”李秉脑袋一晕,几乎要顺口问出:“你要不要喝点东西?”仔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现在已经过了年十五,晚上已经不那么喧嚣,大多数店铺都打了烊,街上没有花灯,这个东海边的边陲小城,远远没有长安那么热闹。
好不容易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二层小楼被数十个大红灯笼照的透亮,李秉心道:总算有家开门的地方了。
“澜儿,要不要去里面坐坐?”
“啊?去里面坐坐?”盈澜儿只是略微抬头看了那牌匾一眼,便已经微微侧目,连步子也不觉加快了一些。
李秉寻着看去,竟有说不出的尴尬:那楼上的牌匾上<无-错>小说mquled写的是:“翠柳嫣红”。二楼的露台上,两个妙龄女子穿着大红的绸衣,浓妆艳抹,后劲上的丝带在手臂上绕了两绕,一直垂落在门口。像极了一弯鱼线,只等愿者上钩。
“嘶。”李秉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轻轻拉了拉盈澜儿的袖子,也要快步走开。
“这位小哥,请留步!”远远的一声,竟是是这青楼门口传来的。
李秉一愣,只是回头望去,刚才只在意了牌匾,竟没有看到这青楼门口除了三五个龟公,竟然还有一个老头在门口的盆栽边席地而坐。盈澜儿虽然也听见了喊声,但却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李秉。
那老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拿起地上的一个褡裢,挂在肩上,朝李秉走来:“这位小哥,且等我一等。”
老头凑在李秉身前,仔细的看了看李秉的五官,又盯着李秉的额头看了看,半晌才道:“小哥,为何不进去一看呐?我观你面相,看你最近犯了桃花劫,说不定那劫就应在这青楼里捏!”
“啊?”李秉平时对这些路边算命子当然是不信,可是这个时候这老头上来一句“命犯桃花劫”恰恰切中了李秉的要害,这就不得不让他听下去了。
“我看公子面相,上仄大缺,必是有少年至亲去世,中庭红润带褶,相比近几年的生活该是大富大贵,却也有不少风波。公子我说的可对?”
“嗯,倒是不假。”李秉现下对这个老头的话更是好奇了:“先生刚才说,桃花劫?”
盈澜儿生在法家,素日里对这些占卜之术就嗤之以鼻,现下碰上了有人要“坑骗”自己的朋友,自然要出来打抱不平。
可还没说话,那老头就又开口了:“这位姑娘,你先别不信。容我一观。”说完,微微靠近盈澜儿,又瞧了瞧她的面相。
“嘶……姑娘从小生在富贵人家,虽比不得这位公子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缺。再看这情丝早生,姑娘怕是有喜欢的人已经有很多年了。啧……啧……啧,看这情劫,比这个公子的可是深的多了。哈哈,原来两位不是情侣。”
“嗯……”李秉说这个字的时候,心里却泛起万千波澜。但看着盈澜儿一脸又怒又想知道的表情,只觉可爱:“老先生说了这么多劫,可是有解法?”
“不急……”老头拖着长音,右手从褡裢里掏出一块已经被磨破的蓝布,在身前抖了抖,展开在李秉两人面前,上面用墨水写道:
“三卦指路,十卦九准。”
“哈哈,前些天在‘钱塘郡’被人打断了招牌,只剩下这块布。两位看看要不要算一次啊。一卦只要一两!”
“一两?!”李秉一愣,这对自己来说倒不算什么,放在普通人家,已够三月过活了。
却听盈澜儿低声一哼:“能被人家砸了招牌,恐怕算的也不准吧。”
老头收起了蓝色破布,卷了卷放回褡裢里:“非也、非也。不是算的不准,是算的太准。前些天,钱塘的贾官人家的老爷病重,他内人来找小老儿我问药,结果卦象显示活不过日落,我照实说了,谁知那老妇人刚回家,贾老爷就死了。老妇人硬说是我咒死了人,砸了我的招牌,硬是把我赶出了钱塘。”
盈澜儿闻言,微微一笑:“你这是命大,贾老爷家人没打死你,已经算仁慈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有各的命数,能窥视未来之事,已经是大逆,哪里又有能力去逆天呢。”老头说道这里,似有不悦:“这有的卦,算不准要被人砸招牌,算准了也要被人砸招牌。这往后,我也只为面善之人卜卦了。”
李秉也被逗乐了,对着老头轻轻扬了扬下巴:“哦?这么说,我们两人是善人咯?”
“哈哈,这面相只能知过去,要知未来是不是善人,还是要卜一卦才知道。怎么样,小兄弟要不要算一算,一卦只要一两。”
李秉已经被这一串事情逗得心情大好,再加上也确实想知道自己跟盈澜儿的缘分,便从腰带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老头:“喏,这里是二两银子,先算我吧!”
老头接过碎银子,看也不看,径直揣到怀里:“公子可就误会了。这一,嘛。小老儿道行有限,每天只能算一个人。这二来,刚才小老儿说的是‘一两一卦’;这算一个人要三卦,那便是三两了。”
这话还没说完,李秉便伸手要去夺那老儿怀里的碎银子:“拿来,拿来,那我不算了。”
老头连忙捂着怀里,节节后退:“这定钱可是不能退的。大不了小老儿到时候多花些功力,算准一点好了。”他看着李秉还不罢手,又道:“两位都是面善之人,想来是不会和我这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人计较的。”
这话又把李秉逗得哭笑不得:“原来在这等我呢!”说完,总算是收回了手:“那你算吧!可要算准一点!“
老头也连连憨笑:“那是自然,不知两位中,哪一位想让小老儿来算啊!”
李秉指了指盈澜儿:“还请先生算这位姑娘吧。”心里却道:算盈澜儿,可不就在算我么?
那老头应了一声:“好嘞!”说罢便双手合十,两眼微闭,双手绕了几个奇怪的法诀之后,又睁开了眼睛,顺着盈澜儿的头顶,慢慢仰头,最终看着整个天空。
“这第一个‘聚顶之卦’说的是:惠滋太冲大盈,说的是,姑娘会在这情劫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说完,这老儿就松开了两个法诀,不看盈澜儿,反而笑嘻嘻的看着李秉,似乎是在嘲弄。
“然后呢?完了?”李秉一愣:“这就是你的第一卦?”
老头看着李秉似乎又要“打人”,后退一步,连道:“莫急莫急,这不是还有第二卦么?”
他紧盯着盈澜儿的双眼,手里又捏了两个奇怪的法诀,神情忽然呆滞下来。
盈澜儿被他盯的好不自然,身子微微后倾,听他说道:
“这第二个‘离瞳之卦’说的是:冥顽息怒少虚,说的是,泥足深陷之后,事情却会出现非常大的转机,但这个转机的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然后呢?”老头刚说完,李秉两人异口同声便喊了出来。
李秉听着这个有转机,心里已经是大呼惊起:“这是不是意味着盈澜儿就会脱出情劫,投向自己?”
盈澜儿也觉得心里畅快:“情劫出现转机,那就是姜崇景会投向自己咯!”
老头收敛了手里的法诀,又闭了闭眼睛,似乎有点眩晕,长呼出一口气:“两位还真是默契……哈哈……”他右手压了压真气,又伸手到李秉面前:“这然后嘛……,自然是要看第三卦了!”
李秉顿时会意,伸手再去腰带里摸钱,只摸出几文来,放在老头的手心。
老头抖了抖手里的钱:“这还差的远呢!”
李秉再摸了摸,扭头看去盈澜儿,却听她低声说道:“我出门时候走得急,荷包还在客栈里呢……”
老头闻言,将掌心的钱也揣回衣襟里:“不是老头不帮忙,这算卦有算卦的规矩,给了钱才能开卦,否则就不灵了!”
李秉急了:“那老先生可否跟我们回客栈一趟,这最后一卦,我们给五两。”
老头微笑,抖了抖身上的褡裢,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必了。天命不让我算这第三卦,我再算下去,就真的是大逆天道了。”
他理了理自己的发簪,继续对李秉说道:“那么,后会有期了!”说罢,转身走向了“翠柳嫣红”楼。边走边道:
“我五弊已犯了鳏、孤、独。三缺又犯了钱、权。再算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性命有虞咯!小友,好生珍重吧!”
为走几步,又朝天喊道:
“天子望气,三卦指路!哈哈哈哈!”</di
十一 知己何言
且说韩临渊跟着安子两人也沿街走了没多一会,也觉得这雄州城实在太小,夜里更是无趣。两人没多一会便直接或回了客栈。
饶是今日修仙的新人实在不少,已经是入夜时间,客栈一层的十二张桌子还是被占了七七八八。韩临渊是好酒之人,点了一小壶本地名酒“姑苏酿”,又叫了几碟小菜,非要和安子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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