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阿姽
雒妃肆无忌惮,秦寿的脸色能吓唬旁人,但对她而言,不过尔尔罢了,总归他也没别的表情,故而她冷着脸,摆出公主的威严道,“驸马这是要做甚?莫不是要窝藏重犯不成?”
青欢躲秦寿身后瑟瑟发抖,她红着眸子,抽抽咽咽的,哭的梨花带雨,好是我见犹怜。
奈何此刻的秦寿眼里,只有雒妃张牙舞爪地嚣张模样,他同样面色发冷地道,“公主严重了,本王王府哪来的重犯?”
雒妃见他铁了心的要护着青欢,言词也不客气起来,“意图谋害当朝长公主,若不是驸马,本宫目下还能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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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寿凤眼渐沉,是谁下的媚药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这罪名落到青家任何一个人的头上。
他也是小瞧了雒妃,原本只是闲来逗趣才搅合进来,可眼下,她居然能算计到这一步,不得不叫他刮目相看。
“若是在京城,依着本宫从前的脾性,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陷害本宫,本宫当场就能仗毙了她,再抄她满门。”雒妃怒火一上来,白嫩的面颊艳若桃李,一双桃花眼,更是灼热晶亮的烫人。
对这话,秦寿毫不怀疑,雒妃公主从前本也是那样的作风。
“本宫已是看在驸马的颜面,还不曾动青家分毫,驸马莫要将本宫的仁慈当理所当然!”雒妃倨傲地扬着下颌,显出几分天家才有的薄凉来。
秦寿目色晦暗不明,他回头沉沉看着青欢,直看的她心里不安,才问道,“那媚药可是你的?”
青欢面露迟疑,眸光闪躲,根本不敢回答。
这样的神色,勿须多言,秦寿心里也有数了,他皱眉,为有这样的蠢货姻亲而头疼不已。
他这小小的反应让青欢背脊发凉,她猛地死死抓住他袖角,惊慌失措地道,“表哥,你不能不管绮罗,绮罗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
秦寿诧异地看着她,一旁的雒妃随意捡了张锦杌施施然坐下瞧热闹。
青欢转头看向雒妃,眉目扭曲地道,“她除了公主的身份,能有什么?娇纵跋扈,一无是处,还在院中养着小侍,这样与表哥绿头巾戴,不若让所有人都知晓她的浪荡本性,一个不贞不洁的容王妃,就算是御赐的指婚,表哥站着理儿,休弃了她,谁还能叫表哥为难……”
“闭嘴!”
秦寿一口喝道,那两字冷若冰珠,一乍响落地,就碎裂成割人的冰渣。
他的面色很难看,被指摘的雒妃反而并无多少生气,她还能饶有兴致地瞅着秦寿眉心那道一线丹朱色瞧。
秦寿从来不晓得青欢竟有这样的想法,他忍了又忍,终还是开口骂道,“蠢货!本王与公主乃御前赐婚,雒妃公主是我秦九州明媒正娶的容王妃,这辈子,她是生是死,都在秦家族谱上!”
是故,让雒妃没脸面的事,就是让他秦寿跟着没脸。
即便公主真养了小侍面首,再是心知肚明,谁也不会闹到明面上来,就是雒妃她自个也是深谙这道理的。
膈应膈应他可以,但绝不会闹到满城皆知的地步。
所以,秦寿这会明知那媚药是雒妃将计就计,故意坑害了他,可也忍不住会想,若是雒妃真用了,她那一院子的侍卫,又不是去势了的太监,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一想,他还真不想在管青欢,但
“明人不说暗话,公主要如何才能息怒?”谁叫她姓青来着,他还不能不管。
雒妃眼尾微敛,她十指交错,纤白细长,像是上等骨瓷,“看在驸马的薄面上,本宫可饶她一死,但活罪难逃。”
秦朝思忖片刻才点头道,“该当如此。”
只有不涉及青家,在他看来,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值当的。到眼下,他都以为雒妃是受不得这气,想要讨回一二,是故,弃车保帅,便是上策。
青欢见着两人一言一语就定下了她的生死,她既是怨恨,又是害怕,“表哥,表哥,绮罗晓得错了,表哥不要这样对绮罗……”
她哭喊着一把抓住秦寿的手臂,死死不松手。
秦寿不为所动,雒妃含笑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本宫不为难你,只要你将剩下的媚药给本宫吃下去就是。”
季夏机灵的将剩下的半包媚药送到雒妃手里。
在青欢的眼中,雒妃此刻的笑靥形如厉鬼,她尖叫起来,“不,该死的是你,表哥凭什么任她为所欲为!”
秦寿面无表情,他仿佛没听到青欢的哭喊声,只那双烟色凤眼深邃渐沉,黑不见底。
青欢还是未出阁的娘子,吃下媚药,贞洁便是毁了。
雒妃仿佛晓得秦寿在想什么又像不晓得,她冷哼了声,“好歹刚才欢表妹还帮驸马剥了个鸡蛋,驸马怎的都不怜香惜玉一番?”
说到这,她眯了眯桃花眼,拉长了声线,“不过么,本宫也不介意将此等谋害天家皇族的事传回京城去,到时,青家必定片瓦无存!”
话落,她便甜腻腻地笑了。
第032章 驸马:心堵,所有人都在逼本王
秦寿从来都是意志坚定的,决定了的事便从未后悔过,故而他一指一指地掰开青欢的手,将手臂抽了出来。
“欢表妹不相信表哥么?表哥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狭长凤眼有微末华光划过,语气温和,与他那张不甚有表情的脸很不相称。
只是无性命之忧罢了,他不曾保证其他。
青欢果然犹豫了,她愣愣望着他,仿佛那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表哥当真?”
秦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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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妃嗤笑了声,当她不再心悦他,成为一个旁观者,才越发看清他的冷漠无情。
从前,他也是用过这样的神色跟她说,“公主一日还是九州的容王妃,九州就会护你一日。”
然后转身就将她软禁在王府,确实是护哪,她求死不得,只能苟且的活着,活着看他如何将息家的大殷江山篡改成他秦家的。
许是听到那声笑,秦寿回头就见雒妃眉目还没退却的讥诮,他目色发暗,烟色深沉,一如化不开的浓墨。
“望公主,手下留情。”他这样说道。
雒妃并不理他,她一挥手,鸣蜩与季夏立马上前,左右架着青欢,将她拉了出来。
青欢面色惨白,她似乎这下才反应过来,剧烈挣扎着朝秦寿喊道,“表哥,救我,表哥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表哥……”
宛若杜鹃啼血,凄惨的紧。
秦寿眼都不眨,他背剪双手,冷眼瞧着雒妃惩治青欢。
原本,他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雒妃再是了解不过。
她将那半包媚药递给顾侍卫,顾侍卫半点都不含糊,拆开药包,大步到青欢面前,大掌一掐她面颊,迫使她张大了嘴,手一抖,白色的粉末簌簌下落,沾了她一嘴一脸。
“住手!”冷不丁一冷喝平地惊雷。
顾侍卫动作一顿,青欢不知哪来的力气,偏头撞开他的手,还未用完的媚药顷刻洒了一地。
这当,头须皆白的青老夫人在延安的搀扶下大步走进来,她一眼就看到被压在地上,已经或多或少吃下一些媚药的青欢,顿时,眼里流泻出震怒又心痛的神色。
突然出现的青老夫人让秦寿皱紧了眉头,那眉心的一线丹朱色越发猩红如血。
须弥之间,他一转念,就明了雒妃暗藏不露的心思
她哪里是要想从青欢身上讨回一二,分明是为给青家泼脏水,好找借口断他臂膀!
秦寿瞥了雒妃一眼,眸光锐利冷肃,后温声得对青老夫人道,“外祖母,这事交给外孙如何?”
既然晓得雒妃所图,他自然就不会如她的愿!
哪知,青老夫人疏离客气的道,“王爷,青欢乃青家子嗣,她有错在先,哪里有劳烦王爷的道理。”
说完这话,她不给秦寿开口的机会,转身对雒妃道,“老身教养不严,难辞其咎,故而老身愿为孙女代过,望公主成全!”
雒妃起身,曳地裙裾皱痕延展,像极徐徐怒放的艳红海棠,她一身贵不可言的气度,尽显大殷公主的艳色风姿,“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怎么看也轮不到老夫人的头上。”
青老夫人抿了抿唇,定定看着雒妃,然后一把推开扶着她的延安,直直对雒妃跪了下去,并呼道,“求公主开恩!”
随后跟着她来的青家几房夫人,接连跪下。
青安氏也在其中,她倒有心想将青欢护进怀里,奈何没公主夫人吩咐,鸣蜩与季夏硬是压着她不放。
雒妃无动于衷地看着青老夫人的哀求,嘲讽道,“好个倚老卖老,本宫与尔等客气,尔等便觉本宫性子绵软好欺不成?”
她本无甚火气,但青老夫人这阵仗,倒激起她几分恼意来。
“没人会觉得欺公主性子绵软。”秦寿蓦地开口,他目光落在一把年纪还向雒妃磕头求饶的青老夫人身上,心里十分清楚,青老夫人如此为之,逼迫的哪里是公主,分明是他才是。
逼他不得放弃青欢,逼他保下青家,逼他现在就与雒妃成仇!
是以,一股子澎湃的愤怒从他胸腔呼啸而过,汹涌如熔岩,但他面上冷冷清清,看不出分毫。
他到青老夫人面前,强势得将人拉起来,再是一掌隔开鸣蜩与季夏,夺下青欢塞到青老夫人怀里,冷冷地道,“外祖母且带人回去。”
青老夫人沉默的将因吞了少许媚药,而神智开始不大清醒的青欢送至青安氏身边,她目光复杂地望着秦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第033章 驸马:公主,求别任性
“哼,本宫看谁敢!”雒妃娇斥一声。
话落,玄衣侍卫长剑铿锵出鞘,团团将厅门围住,不放任何人出去。
秦寿面容肃杀沉寂,他单手背剪身后,食指与拇指不停摩挲,“息宓,这是容王府,本王乃容王!”
雒妃不为所动,“没有谁坑害了本宫后,还能活着。”
她随性妄为,恣情不羁,从来都是想要如何便是如何,一身倔强傲骨,宁折也不妥协。
秦寿薄唇抿紧,他望着雒妃,定定的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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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妃毫不退让,她同样泠泠如冰地回望他,喝道,“谁敢!”
青家一行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青欢更是难堪,她一闺阁娘子,不似秦寿那等心志坚定的,故而媚药药效一发,她便受不住了,娇喘吁吁的直拽自个衣裳。
若不是青安氏死死地困住她,只怕这一会,她就能将裙钗全脱了。
秦寿熟视无睹,雒妃也置若罔闻,两人之间仿佛只能看见彼此,青家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才好。
好一会,秦寿率先道,“息宓,不要挑衅本王。”
这话,已经是压着火气在说了。
雒妃恨不得啐口唾沫到他那张脸上,她鼓囊囊的胸口起伏不定,显然也是气极,“挑衅了你,你能耐本宫如何?”
她粉唇一掀,继续道,“本宫今日动了青家,驸马你又当如何?”
秦寿冷笑,“不能如何,最多公主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容州,是以,没了京城的依仗……”
他顿了顿,瞬间一身气息危险迫人起来,“息宓,你还能张狂到何时?”
这话让雒妃想起那被软禁的几年,她愤然拂袖,就晓得没那么容易从秦寿嘴里夺食,况以眼下情形,红妆楼却是半个字都不能提的。
眼见雒妃似乎有所松动,秦寿适才缓了口吻道,“息宓,别让本王与你动刀子。”
瞧这话说的,好似她雒妃是个十恶不赦的,而他秦寿就是翩翩君子,动刀子前都要先支会一声。
雒妃不吭声,板着脸,端着公主的派头。
秦寿微勾嘴角,他一抚掌,呼啦的秦家军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将她的侍卫复又困住。
雒妃脸色一变,她咬牙切齿地盯着秦寿,沉吟片刻下令道,“退下!”
玄衣侍卫这才收了剑,让出一条道来,青家人忙不迭地出了偏厅,在秦家军的护送下,急急忙忙赶回青府去。
雒妃气的恨不得与秦寿拼命,谋划多日就这样功亏于溃,她如何甘心?
奈何她根本不是秦寿对手,侍卫也拼不过秦家军,这样的劣势,她也只得领着自个人,气哼哼地回了安佛院。
秦寿神色不明地瞧着雒妃离开,他对延安道,“去禀回外祖母,将青绮罗送至静心庵修身养性,本王能扶起一个青家,自然也能扶起第二个。”
延安一凛,不敢多问,“小的这就去办。”
雒妃不晓得秦寿已经有了警惕,她踏进安佛院,心头怒意难平,郁结的厉害,首阳端了凉茶出来,她拿着就喝了一大口。
如此缓了缓,她这次才没失了理智去与秦寿拼个两败俱伤。
六宫娥也不晓得要如何宽慰,只不远不近地伺候着。
好半天,雒妃顺心了些,她惯常坐到槐树底下,想着既然此路不通,她便用别的法子,总是要将红妆楼抢过来,断了秦寿财路,砍掉他与突厥外族的联络门道。
忽的,她余光瞥见院后那青藤爬满的小佛堂,这刹那,像是有道闪电在她脑海一划而过。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倏地烧了起来。
哼,她动不了青家人,那就动他舍不得的东西,怎么也要让他心痛一回。
“来人!”雒妃当即喊道。
她桃花眼渐渐晶亮,整个人气势陡升,颇有要与秦寿一决生死的架势
“给本宫拆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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