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阿姽
雒妃何时让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她面色一沉,怒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辱骂吾。你儿是死是活,与吾何干?”
要依着她从前的脾性,早让侍卫打杀过去了。
那妇人面色铁青,她也不与雒妃多说,当下对身边的护卫下令道,“将这见人给我带回去,既然我儿这样挂念,我这当娘的就成全他!”
雒妃怒极反笑,她实在没想到一个区区郡守,竟有这样的能耐,光天化日就要私自拿人。
这年余来,她跟着秦寿走的地方多,这等仗势欺人的事也见的多,方便顺手之时。她与秦寿自然会管上一管,不然,她就记在心里,时时书信回宫里,自然皇帝哥哥便会管。
可今日不成想,这等事居然就发生在她自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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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她娇喝一声,“你想好了。动了吾,沈家便是走到头了!”
那妇人来之前,早让人查清楚了,没查出雒妃有甚需要顾及的,是以她啐了口,“凭的废话,给我带走!”
有护卫要来抓雒妃。雒妃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就刺了过去,逼退了人,她这才慢条斯理地抚着簪子道,“休得动手动脚,吾自会走。”
她将簪子又插回发髻上,抬脚当真就往外走,路过那妇人面前。她朝她讥诮一笑,低声道,“哼,蠢货,沈家跟着就要被抄家灭族!”
闻言,那妇人心头划过一丝不安,但只那么一瞬。她就被雒妃那高高在上的眼神给激的来生了怨毒来。
她瞅着雒妃那张艳色无比的脸,再一想自己好端端的儿子生死未卜的惨状,就恨从中来。
“我呸!就凭你个下贱胚子,我今个敢上门拿你,就没怕过谁!”说着,那妇人不顾凤仪,一挽袖子,猝不及防地就朝雒妃脸上扇了过去。
雒妃不防,她也确实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敢于她动手。
那一巴掌,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扇在她脸上,痛的她眼冒金星。
她眸底迸发出凶狠的杀意来,一身仄人的威严陡升,这样骇人的气势让那妇人不自觉后退半步。
雒妃摸了摸被打的脸。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她瞥了眼围着她的护卫,又死死盯着那名妇人,气笑道,“很好,因着你,吾誓灭沈家九族!”
那妇人心头一凛,从头至尾,雒妃表现出来的气度,确实不像寻常的百姓,不过她也是骑虎难下,既然做到这等地步,又岂有回头的道理。
且万事都是为了她儿子沈淙明。
雒妃被人带到郡守府,她看着郡守府的牌匾,冷笑几声,看那妇人的目光,更是像在看个死人。
那妇人自然是姑苏郡守的夫人,沈淙明的嫡亲生母,她带着落雒妃并未走大门,而是走的侧门进府。
甫一进府,她便将雒妃关进了柴房。并指了两个婢女与雒妃梳洗打扮。
雒妃并未反抗半点,今时不同往日,秦寿没在身边,侍卫也不在,她独身一人,不会拳脚,只得暂且吃点亏。
不过那郡守夫人的一巴掌。她确是牢牢的记住了。
梳洗后,其中一名婢女拿来新的衣裳,雒妃一看,没料到居然是一袭大红的嫁衣。
她冷笑,这姑苏郡守看来不仅仗势欺人,敢大白天的强将民女,还敢做出强嫁的事来。
也幸的遇上这事的人是她。要换了旁人,岂不就是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局面。
两婢女要与雒妃穿上嫁衣,雒妃也没说不,她双臂一盏,任由那两婢女伺候她穿衣。
末了,婢女还散了她的发髻,重新绾了个新嫁娘的发式,并与她盖上红盖头。
雒妃算着时辰,估计这时候秦寿当是回家发现她被抢了的事了。
一刻钟后,有人进房来领着雒妃出去,她一声不吭,表面看去倒当真乖顺的紧。
转过几个拐角,雒妃猛地就被推进了一间房里,她猛地扯下盖头。恰好见门外郡守妇人脸上恶毒的淡笑。
“好生伺候我儿,不然,你那夫君与孩儿,怕是要陪着你一起去死!”郡守夫人也还算不笨,晓得威胁雒妃。
雒妃脸上露出古怪地笑意来,她扔了手头的盖头,还用脚去踩了几下。“放心,我一定先弄死你儿子!”
她边说边取下髻上金簪,在手中掂了掂,确定够尖锐,便对着郡守夫人狠厉一笑,转身就朝里间去。
“贱人尔敢!”郡守夫人连忙冲进来。
雒妃比她更快,她几步蹿进去。果然就见里间床榻上正躺着个人,那人同样一身大红喜服,不过脸色死灰,很是不好。
猛然见这模样的沈淙明,雒妃心头一惊,不过她顾不得那么多,一下跳上床,抓了沈淙明过来,锋锐的金簪就抵在了他咽喉。
“放开我儿!”郡守夫人大喊着就要扑过来。
“站住!”雒妃喝了声,她嘴角噙着浅笑,手中金簪就往沈淙喉咙送了送,当即就刺出猩红血珠来。
郡守夫人不敢再上前,她脸上惊慌失措,“我放你走,你放过我儿子,放过他,他为了你本来都快要活不成了,你放开他……”
纵使同样为人母,但雒妃半点都没心软,这一家子今时今日,都是自找的!
她哼了声,“为了吾?简直笑话!”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郡守夫人,就一字一句的道,“本宫堂堂大殷长公主的身份,岂是你儿子能肖想的?”
第259章 驸马:敢动我媳妇,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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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沈淙明在雒妃手里,郡守夫人怕是都会以为雒妃就是一脑子不清醒的疯子。
大殷长公主?
全大殷就只有以为极为尊贵的长公主,可人家那是在京城公主府,又哪里会是在姑苏郡这样的小地方。
雒妃见郡守夫人目色闪烁,便晓得她是不信的,好在她并不指望自个这样喝一句,就能安然走出郡守府。
她瞥了眼生死不知的沈淙明,手头的簪子又往前送了送,“滚出去!”
郡守夫人面色铁青,她怨毒地盯着雒妃,“我放你走。”
雒妃冷笑一声,就在郡守夫人以为她会同意的当,雒妃抬脚就踢了昏迷不醒的沈淙明一脚,瞧着郡守夫人大惊失色了,她笑道,“无知蠢妇。本宫说要抄沈家九族,就定然鸡犬不留!”
“你……”郡守夫人不曾想自己竟弄回来个瘟神,请都请不走,顾忌着沈淙明的安危,她只得低声下气哀求道,“洛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小妇有眼不识泰山……”
任她好话一箩筐,雒妃纹丝不动。
郡守夫人急的团团转,她沉吟片刻,然而盯着雒妃对身边人吩咐道,“去请老爷过来。”
这老爷,自然便是姑苏沈郡守。
雒妃干脆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她挟制了沈淙明,只需拖延到秦寿找来便可,故而她是半点不急。
不大一会,沈郡守提着袍摆匆匆过来,他甫一进门,当先环视一圈。
雒妃看着这个四十余岁,面带三髯胡须的一郡之守,她心头暗自冷笑,自顾往腰间一摸,将随身带的公主令牌扔了过去。
沈郡守面露疑色,那令牌恰在他脚边。他惊疑不定地捡起一看,顿面色大变。
“你这无知蠢妇,害苦我等!”沈郡守袖子一挥,一巴掌就朝郡守夫人扇了过去。
郡守夫人被打的个趔趄,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沈郡守。
只见沈郡守双手捧起公主令,恭恭敬敬地奉上道,“微臣见过长公主。长公主长乐无极!”
听闻这话,郡守夫人睁大了眼,动作僵硬地转头看着雒妃。
雒妃并未放松警惕,她讥诮道,“沈郡守好生威风,连驸马的亲也是敢抢,莫不是将姑苏当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了不成?”
字字掷地有声,像是葡萄大小的滚珠,砸的沈郡守满头痛包。
沈郡守赶紧一撩袍跪下道,“微臣家宅不齐,贱内乃无知妇孺,又忧心犬子,故而才一时糊涂,求公主开恩!”
雒妃顿了顿,她缓缓收了金簪,从床榻上下来,警惕的从沈郡守手里接过公主令,斟酌着道,“另公子确实是个胸有沟壑的,如今这样,本宫也是觉得惋惜,沈大人早些与本宫说,本宫兴许还能与皇帝哥哥书信一封,让拨个御医过来瞧瞧。”
这话一落,郡守夫人猛地上前几步到雒妃面前,急切的道,“当真能拨个御医过来?”
雒妃冷着脸,看都不看郡守夫人一眼,她甚至还不自觉摸了摸被打的侧脸,似是而非道,“沈大人的夫人,手腕好生有力。”
沈郡守瞥了一眼,当即就让雒妃脸上的红肿给惊诧到了,他气急败坏地跳脚,挥着袖子又扇了自家夫人好几下,直打的郡守夫人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雒妃施施然挑了椅子坐下,她转着手头的公主令,嘴角带笑,端的是威仪高贵不可攀。
“咳咳……”这当床榻里传出动静来。
雒妃还没回头。就见沈郡守已经奔到了床边,“淙明,可是醒了?”
沈淙明幽幽转醒,他第一眼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雒妃,当即伸手推开沈郡守,痴痴望着雒妃道,“洛神神女,洛神神女……”
雒妃皱眉。半月前桥头一遇,那会的沈淙明还是个好的,可这不过半月功夫,这人就行销锁骨,半死不活。
被打到快要晕厥过去的郡守夫人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她扑到沈淙明身边,搂着他就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儿好生命苦啊……”
沈郡守也是皱着眉头接连叹息。
郡守夫人哭一阵,见沈淙明侧头盯着雒妃眼都不眨,人还在傻笑,她心头一毒,就冲沈郡守道,“你是想先打死我,在看着淙明死啊!”
雒妃远远看热闹,她估算着时辰,觉得秦寿差不多该过来了,如此她也不用再与沈郡守虚以委蛇。
郡守夫人还在于沈郡守闹腾,她双颊肿着,嘴皮还破了,发髻散乱,和市井疯婆子无异。
“我儿分明有大好的前程,却害起这等要人命的相思病,你做当爹的能看着他死,我这做娘的绝不会让他白白等死。”
沈郡守似乎让夫人说的来心有意动,他隐晦地瞥了雒妃一眼,神色变幻不定。
雒妃心头一沉,她晓得今个没法善后了。
果然,沈郡守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尔后他到雒妃面前,单膝跪下道,“请公主救我儿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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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妃挑眉,“哦?”
沈郡守起身。他挺直了背脊看着雒妃身上的大红嫁衣,荒谬无比的道,“我儿既是因公主卧榻不起,不若公主就成全了他的心愿,兴许他如愿了病就好了。”
“放肆!”雒妃一拍案几腾地起身,“沈大人,这是要威逼本宫下嫁?”
她冷冷一笑,“沈大人也不先丈量丈量自家祠堂到底有多大。想让本宫屈尊,莫不是想被抄家灭族!”
哪知沈郡守并未被雒妃这话吓到,他板着脸,三髯黑须都在抖,“姑苏郡就没有公主,本官只是为犬子求亲罢了。”
雒妃让这话气的浑身发抖,她不料这人居然是这样胆大包天,不仅不顾她公主的身份,且还打算来个无知无畏。
她怒极反笑,“沈大人,这是拿着全府上上下下的脑袋在玩笑!”
沈郡守绷着唇,好一会一口咬定,“本官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府上迎娶的少夫人,脑子竟是有问题的,胡言乱语,还说自个是公主,本官见其可怜,毕竟左右是一条人命,故而一直养在府中。”
雒妃这下是真的被气笑了,这样厚颜无耻地人,两辈子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要逼她强嫁不算,还打算给她安个心智有失的疯病。
“沈大人,果然是做个人物,”雒妃抚掌而笑,但那笑并未到她眼底,只在眉梢就凝结为锐利玄冰,“不是六部之首当真可惜了。”
“那是不是,紧接着就要杀本宫灭口,嗯?”她咬着字音,低声道。
沈郡守眸色一闪。并未回答雒妃。
雒妃当真从他眼底瞧出这打算,她便越发想要将这一家给灭族!
对她这个堂堂公主,都竟敢这样放肆,由此可见,这姑苏郡百姓平常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作威作福,目中无人,简直将一郡当成他沈家的了!
这样的渣滓,不杀留着何用!
“哼。”雒妃面目冷色,“沈家,今日到头了。”
与她寒凉的眉目相较,她说话的口吻却是轻描淡写。
沈郡守忽然面色一变,他伸手就想去抓雒妃,雒妃抄起案几上的茶盏当先砸过去,她人远远的蹿开来。
就在这当,房间的门轰的一声被撞开。紧接着是郡守府中的护卫摔了进来。
一地哀嚎呻吟。
秦寿就在这等情形中,牵着奶包子息藏逆着光缓缓而来,有轻烟飞扬,氤氲又朦胧。
雒妃眯了眯眼,她先是看了眼秦寿,尔后目光落在息藏身上。
小小的孩子,板着白嫩的包子脸,满脸的冷肃。分明幼稚软糯,却无形中硬是生出天生的贵胃气度来,让人不可小觑。
雒妃还以为,息藏见了她,定然会软软地喊声娘,然后扑过来抱她。
岂料,息藏只看着她一会,便将目光落到沈家人身上。
秦寿并未说话。细看下还能发现,他落后息藏半步站立。
“你们,抢,本皇子,母后?”息藏这会年纪还小,会说的话并不多,但这一句他却是一字一字地咬的十分清楚。
沈郡守身子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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