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夜色而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楼海
还是大公子有本事啊,玩都玩得这么有艺术,有涵养,没听说谁因为分了而跟他红过脸吧,外面平定得一派祥和,怀里的正主还安抚得猫似的乖顺。还有女朋友呢?当然了,他单位的同事,家里也是很了不得的。
这些话传到司音耳里的时候已经转过几个弯,那个往日恭谦有礼业务见长的韩翻换了种出名的方式,抽烟喝酒玩牌泡妞,公子哥该做的事情他占得全了,近来又有说他搞大人肚子的。
司音在与安东闲聊的时候提过一次这个问题,安东表现得尤为不耐烦,或者说自从他订婚后,便没有一天耐烦过。说话的时候像开炮︰“哎,司音,男人的事情,你问得太细就没意思了。”
司音激将︰“那你就是默认那些谣言是真的了?”
安东抽了几口烟,被熏得两只眼楮直眨巴,先是摇头,又苦笑,说︰“司音,怎么跟你说呢,我们这样的人……”
韩征那努力了小半辈子消除的门楣观,韩征在田间地头回顾他父母往事的良苦用心,在以“我们这样的人”之后被一笔勾销,安东把这无形的一堵墙又给砌起来了。
所以说,什么都有一个轮回。
之前费尽的心思朝夕之间便能毁于一旦,多年积攒下的口碑转瞬即可破碎。逃避,最终是要面对,面对,却又可能面临着又一次的退却。
当将韩征推得远远,远到无法再来掌控的时候,司音忽然在想,是否能有什么方法再牵回这艘飘摇的小船。
而不让风雨再一次将她淋得太过狼狈呢?
年后,裴泽很快自司音家里搬了出去,他临时找到一间房子租住,没事的时候会开着新车一个楼盘一个楼盘的参观。
他看中一户高层大宅,电梯到户,刚一进家门便有开阔的阳台,宽广的视野。两面临街,玻璃幕墙,阳光从太阳升起的第一秒就开始洒入。
付定金的那天,他邀请司音前来参观,又在之后带她去新租的办公室监督装修。两地相隔甚近,走路到达也只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裴泽在司音留意墙纸上纹路的时候,轻轻牵起她的一只手,随即很是温柔地抱她在怀里。司音僵硬的躲闪,被他坚定的力度化解,他轻拍着她后背,说︰“喜欢吗?”
司音讪讪︰“都很好。”
裴泽说︰“挑的时候花了心血的,这座城市太大,一不小心,两个地方间隔太远,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就花在路上了。我不希望这样,我想尽可能近一点,没事的时候就可以提前下班,我花十分钟时间走去这边的超级市场买菜,再花十分钟时间走回家。你忙的话,我独自准备晚饭,你不忙的话,咱们一道下厨。”
面对一个人最大的善意和体贴,无论多硬的心肠也会因为这样的熨帖而触动。更不要说对于情感原本就简单的女人而言,这样的许诺便是能压弯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
司音将他的手从身上拨下来,她从他怀里出来,保持一定距离,态度很是泰然地说︰“裴泽,你是一个好人,也会做一个好丈夫,做你的太太会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
裴泽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觉得很欣慰。”
“但那个人不可能是我。”司音目光笔直地看着他,说︰“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已经很难再接受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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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却一点没被这话打击的样子,仍旧是上扬着唇角,信心满满地说︰“你也知道是很难,不是绝对。时间跟新欢是战胜失恋的最好方法,这两点你正好都不缺。”
司音还是摇头︰“我不一样。”
裴泽坚持︰“谁都一样。”
裴泽执意要在司音的生活里留下烙印,他们彼此作伴,时常见面,久而久之,几乎是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
只是司音每每介绍,总是强调一句朋友,然后在大家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里,一边敷衍一边觉得疲乏。
司音开始停止更博,理由是工作太忙——时间进入春意盎然的四月,气候一旦转暖,重量级会议拉开序幕。
李殿带她一道参与,但并不强调分工和主题。司音于是围绕“变革”立意,以庄严肃穆的建筑为背景,让打扮前卫的模特入画,在会场之外大做文章。
李殿来看的时候夸她聪明,拍着她瘦出一个尖的肩膀说︰“这样遇见的机会确实小多了。”
围在旁边的听不明白,司音一张脸却灰了。
只是机关算尽,该来的总还是要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又何惧一墙之隔?司音按动快门的时候,有他人入镜,身形玲珑,面容清秀,她将镜头一拿,直直看去,那人也正看过来。
沈珏陪过外宾,这才有功夫过来打招呼,得知司音工作也告一段落,这才放心地跟她亲热坐下,说︰“好久不见了,司音姐。”
司音笑着递给她一瓶水,说︰“渴了吧,看你跟人介绍半天了,喝吧,刚刚让助手去买的。是有一阵子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沈珏顺了顺一头新烫的卷发,说︰“好啊,怎么不好,吃得饱穿得暖,就是睡眠时间总也不够,总是犯困。”
沈珏的样子却不像是一个缺觉的人,她皮肤紧致有光泽,脸颊两边带着粉粉的红晕。一双眼楮尤其有光彩,说起话来的时候亮着小小的火炬。
几月之别,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亦很漂亮,只是那副漂亮里总带着一点男孩子气,慢慢沉淀下来,身体里那股温暖的力量渐渐占到上风。
她完全是一副被爱情围绕的模样。
司音略带一点涩,话语却是虔诚的︰“真是羡慕你。”
沈珏一摇头︰“嗨,我有什么好被羡慕的,还不都是凑合过嘛!”她眼珠一转,很是精明地扁扁嘴,说︰“司音姐,上一次咱们通话,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没往心里去吧?”
她指的应该是年前的那一次了。司音等了几秒,证明自己没有挂在心上,以至于要想,然后摇头,说︰“怎么会呢,你又没说错什么。”
沈珏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一说一,心里放不住事的。说好听点叫直率,不好听的就是缺根筋,你不生我气就行了。”
司音又说︰“不生气的……你们最近还好吗?我是说,你跟韩翻两个人。”
一提到这个人,沈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意蔓延到眼角,歪着头向天嗯嗯几下,说︰“他挺让着我的。”
司音说︰“那很好啊。”
“是啊,本来以为他会很难缠的,又挑剔又有少爷病,没想到居然还挺有风度的,不怎么会照顾人,但也不麻烦人。就是……”
“怎么?”
沈珏两手交缠,表情多了几分担忧,扭头看着司音道︰“你应该知道他们家的事吧,他弟弟,韩途,犯了点事情受伤了,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司音眼神瑟缩了一下,控制声线︰“有所耳闻。”
沈珏说︰“不奇怪,全国都知道这档事。为了这弟弟,他向单位请了长假,成天忙得焦头烂额。这两天说是韩途病情危重,更是一刻也停不下来,急得人都上火了,我一连给他煮了几天清热败火的汤了。”
司音说︰“你辛苦了。”
沈珏笑得一脸满足︰“为他,值得的。”
分开的时候,沈珏状似无意地问司音是否近来见到过韩征,司音当然极力避嫌,说︰“一直都忙着,没空喊安东出来和他一道聚聚呢。”
司音拿安东做挡箭牌,沈珏听得高兴,说︰“等这阵子忙过吧,我让他约大家出来吃吃饭,到时候拿个火盆给他跨一下,顺道去去晦气……你说他会不会揍我?”
司音讪讪。
而更让她觉得不好意思的是明明这日白天刚刚说过不单独见韩征,晚上便有酒吧打来的电话催她去接一下酒醉的韩征。
司音诧异,对着里面粗声粗气的老板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
老板说︰“废话,他通讯簿里就你一个人,我不找你找谁?你到底来不来,不来我可要找警察了。”
司音连忙说︰“来的,来的,你那儿哪怕刀山火海我也是要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不太和谐,我会在明晚八点准时替换,要早一点来。
此外,关于最近剧情急转直下,大家怨声载道的事情,我表示在意料之中。大家可以各抒己见,想说的话可以说,该拍的砖尽管拍,我不是blx的人,不会因此闹脾气哭诉或断更,相反的,很高兴和你们交换意见。
不过祝我妈炸了,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质疑我三观有问题的,我也会不留一点情面的反驳过去。作者呈现的永远是她想给你看的,后文究竟如何还不一定,万一之后你又爱我爱得要死,我可是会挥挥衣袖不给你留下一点云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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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唠叨一句,我希望世界和平……哦不,我希望明天你们早点来。
chapter 52
司音坐上出租,一路风驰电掣而去。
路上跟司机谈好价格,劳烦他帮忙将韩征送回家里。
司音跟他一人一边,架着韩征躺进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累得虚脱,一身大汗浸湿了打底衫,风从打开的窗子里呼呼吹进来,她立刻打了个激灵。
送人,关门,关窗,又给床上昏睡过去的男人倒了一盆热水,将搓干的毛巾往他脸上招呼的时候,他两只眼楮忽地骨碌一转,慢慢睁了开来。
“司音?”
“是我。”
“别走。”
酒精发力,神经肌肉直至舌头的最后一寸都是麻痹的,韩征大着舌头像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说得认真努力但含糊不清。
她影子落在他眼楮里,司音却并不觉得他是真的用脑子看见了她,所有话语只是习惯性的条件反射……而难也就难在这下意识里,还能记得有个她。
司音心里一软,把白天向另一个人许诺的话一一都忘了,一只手抚摸着他脸,说︰“睡会儿吧,我不走。”
韩征仍是不信任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在她手里找到最舒服的一个姿势,就立刻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韩征醒来过一次,四周一片漆黑,他用劲揉了揉眼楮,定定看了半晌,这才确定是在自己家里。
他坐起身来搓搓脸,摸黑进了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口干舌燥,于是赤着脚往外去倒水。一脚深一脚浅,身后留下一串湿脚印。
声音终于惊动客厅里坐着打盹的女人,她如伺服在暗处的猎物,在跑与留之间踟蹰不定,然后紧张,呼吸一乱,屁股在皮质沙发上挤出声响。
韩征终于察觉出来,问︰“是谁?”
说话的同时,他将灯打开,看到那个捂住额头,一脸尴尬的人。她清澈的目光自指缝里洒过来,韩征向她走,问︰“你怎么会在?”
有些问题不是为了回答才存在。
深夜,公寓,他身体里还残留的,酒精的余韵。显而易见,是司音送他回的家。
司音此时掐了一把太阳穴,站起来,说︰“我该走了。”
视线从地面落至他赤着的一双脚,往上是肌肉结实的腿……他刚刚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上垂着水珠,没有穿衣服,只是在腰间围了一块白色的毛巾。
司音移开眼楮,将搁在沙发上的手包和外套拿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韩征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
他跟在她后面,说︰“要不要今晚先住在这儿,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现在太晚了,你打不到车的。”
司音往包里掏手机,不回头地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说︰“有的,我下了软件,不管什么时候喊车,都能有人来接单。”
韩征说︰“那我现在去换衣服,看你上车我再回来。”
司音弯着腰穿鞋,背部贴到冰凉的防盗门上,说︰“不用的,我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你酒还没完全醒呢,好好躺到床上睡觉去。”
客厅里乳白色的灯,光线柔和细密地铺迭而下。被狭长玄关挡住一截,留下一块去不到的阴影。
司音一只手压在门把上,韩征自后而来,在她用力按下的同时覆上她手背,又用力拉了回来。
门锁“ 哒”响了一声。
司音后背贴着韩征前胸,他没擦干净的水珠倏地没入她贴身的羊毛打底里,触感冰凉,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的,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起来。
韩征比她大出一号,弓着身子将她整个包裹进去,头稍微一低,唇便擦过她凉凉的耳廓。他一连深呼吸几次,出口的时候还是没压得住打颤的声线。
“司音。”他咬牙,咽了口唾沫,有气无力地说︰“因为我姓韩,所以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是吗,你还是觉得害怕,觉得耻辱,是吗?”
司音死死咬着下唇,这才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她又按上门把手,试图从他怀里逃开,却被他加重的力气搂进怀里。
韩征将下巴扣在她肩上,声音又哑又倦,带着浓浓的鼻音。那点酒精仿佛死灰复燃,理智被麻醉,他如脱缰的马匹,行为是不恰当的,言语是颠三倒四的。
他知道错,却仍旧开口,说︰“司音,司音,你知不知道哥哥心里有多难过,听到那件事后心里有多难过。哥哥说过要好好保护你,可是哥哥没有做到,哥哥对不起你,特别特别的对不起你……”
他嗓子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像丛林里受伤的小兽,伪装戒备又忍不住那一声泣涕,司音扭头去看,手往他脸上一抹,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湿成一片。
司音心里发慌,扔了手包和衣服,终于转过来抱他,像是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那般,她安慰他,说︰“阿征,不关你的事,从头到尾都不关你的事!”
韩征拼命地摇头,暗色挡住他涕泗横流的一张脸,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小途,是我没有看好你,与其现在让这么多人痛苦,倒不如那一年不要救我,让我去死……我妈妈死了,小途病重,司音,现在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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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音拍着他后背,心揪成小小的一团。眼前是七岁时的他,因为化疗掉了一头乌发,他的母亲为了救他不顾一切的高龄怀孕,直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现在却说不用,让我去死。
许久后想起这天,唯一的自我解释是,若不是这一刻他的眼泪滚烫,而她的一颗心疼得无可复加,她也不会昏头转向以至于忘了今夕何夕,只是下意识地说︰“阿征,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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