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烟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唐本糖
周围的大人进进出出,口里开开合合,但是他听不见,用尽全力也听不见,他只是一遍一遍在心里问自己:“父亲会死吗”
那母亲最终把一条白布缠在他的头上时,他已经没那么痛苦了。
因为他的心此前已经历了千刀万剐,那种被不确定性吞噬的感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最终的尘埃落定来的更痛苦。
时隔多年,他居然又体味到了这种心境。
“烟雨!烟雨!你别怕!我在这里!”
裴元启高声喊道。
从纪小姐到纪姑娘,再到烟雨,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裴元启不再顾忌别人怎么看,如何想,马车越来越近,他心里只有那个人。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又狠狠打了几下马,终于赶上纪烟雨的马车!
“烟雨,你听见了吗听见了你就回答我!”
她有没有摔到
有没有吓得昏倒就像他所了解的那些官家小姐那样。
他的心好像跳到了极限。
“裴,裴公子是吗”
“我,我暂且没事!”
“你,你莫要担心—”
看似镇定的回话,不过裴元启从她一开口,就知道,她怕的厉害。
颤抖的尾音出卖了她。
不过能答话就好,起码应无大伤。
然而裴元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心又提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竟然偏离了官道,走上了一条石子斑驳的野路!
裴元启举目望去,不好!那惊马要爬高坡!
须知高坡前缓后陡,便是断崖也有可能!
没有时间多想,裴元启一拉缰绳,死命向飞驰的马车靠过去,高高扬起马鞭,狠狠落下,抽打起马的左屁股,想让惊马向右转向。
一连抽了数鞭!
那惊马吃疼,终于向右稍稍转向。
还没等裴元启喘口气,就看那惊马向右侧的一片小树林冲去!
这次无论裴元启怎么抽打,那惊马也不为所动,反倒愈奔愈快,竟将裴元启拉下了一截!
电光火石间,裴元启眼睁睁地见那惊马撞上一颗井口粗细的大树,撞断了车辕,脱缰而去!
残余的车辕高高竖起,插进细密的枝叶中,车身歪斜,另一头卡在地面上,一侧的轮子都撞歪了。
裴元启踉跄下马,跌跌撞撞奔到马车旁,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
“烟、烟雨!烟雨!”
车内静默了片刻,“裴,裴公子吗”
裴元启眼睛一亮,忙手忙脚乱地扒开车门,只见纪烟雨双手紧扒着车座,虚软地摊倒在车厢里。
他一猫腰抢身进去,小心地搀起娇小的女郎,“烟雨你怎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纪烟雨神色苍白、发髻散乱,淡紫衣裙褶褶巴巴,但仍镇定道:“还好,就是右臂刚才杵到了车壁,恐怕是掉了点皮儿。”
裴元启忙低头查看,纪烟雨瑟缩了一下,满脸绯红,咬唇道,“裴公子,我真没什么大碍,这点伤回客栈稍微包扎下就好。
“哦,哦,是的。”裴元启哪有不明白的,又悔自己莽撞。
忽然车厢晃了晃,裴元皱眉道:“烟雨,这车卡树上了,恐不稳当,我扶你下去吧。”
纪烟雨点点头,扶住了裴元启伸过来的手臂,她腿都颠软了,此时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待两人下地,裴元启又从车厢里取出了个座垫,左右看了一圈,把坐垫安置在一棵大树下,方扶着纪烟雨小心坐下。
“烟雨,你感觉好点了吗可有什么不适”
纪烟雨轻轻挣了挣,方抽回自己手臂,“谢谢裴公子,烟雨无事。”
说实在的,她心
第10章 又见前夫(一)
纪烟雨心惊胆颤,闭上了双眼。
树林里一片寂静,甚至连鸟叫虫鸣也无,似乎是一瞬,又像过了许久。
要不是那三只羽箭还在,纪烟雨怀疑刚刚经历的一切全是幻觉。
不知何时,有点点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洒在两人身旁的草地上。
“少爷—”
“裴公子—”
“纪小姐—”
家丁仆役终于找了过来。
纪烟雨蓦地松了一口气,她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全湿透了。
裴元启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他缓缓地跪坐在纪烟雨旁边,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打湿了鬓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你看我,看看你,又同时笑了起来。
纪烟雨虽是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
再次看到同福客栈老板娘的时候,伏在马背上的纪烟雨觉得恍若隔世。
虽然对方一眼都没瞧她,老板娘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裴元启身上。
“哎呦呦,我的亲娘哎,这么会狼狈成这样,唉,你们几个眼瞎了!还不赶紧扶裴公子进来!”
“还有你,瞅什么瞅,说你呢,去,把我房中的信阳毛尖拿来,待会我亲自给公子烹茶!”
“什么不劳烦我哪里,哪里,伺候公子是我的福分,哪里劳烦啊”
趁着裴元启乏力,老板娘早就挤走了他身边的书童,说是帮忙搀扶,简直就是半个身子都挂在裴元启身上,一双媚眼滴溜乱转,故意顺着裴元启汗湿的领口往里看,一双涂着红色豆蔻的小手不时摸摸这儿、蹭蹭那儿。
“哼,狗皮膏药!”
青儿看不过,嘟着小嘴,把气都撒在手帕上,几乎把费了半月才做好的秀帕绞成八瓣。
纪烟雨“噗嗤”笑出声来,“死丫头,你有空看热闹,没空扶我下马不成。”
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够裴元启听见。
未来的裴相耳朵一红,一晃膀子,勉力把“狗皮膏药”推离了三寸,转过身来,咬着嘴唇,也不看众人目光,固执地向着纪烟雨伸出手去。
“公子,别,别,您都累成这样了,让我们扶小姐下马。”
“您别跟我见外,客气什么哎呀,您别又又又推我啊!”
纪烟雨由衷地笑了起来。
只是笑意还未到眼底就已经凝固在嘴角。
跟祖母、裴老太君一起迈出客栈大门的还有一个人。
虽然他的半边脸在阴影处,单单露出来形状美好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纪烟雨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娘子,别动,让为夫给你画眉。”
“娘子,这孩子虎头虎脑,就叫虎哥儿怎么样”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中宫纪氏,无德无才,嫉妒成性……兹赐酒一杯,以示皇恩,钦此!”
十年夫妻,如今陌路。
裴元启从未在纪烟雨脸上看到这般神情,吃惊、激动、悔恨、厌恶……而后又归于平淡。
他默默垂下手去,转过头,静静地打量来人。
来人头束金簪,身着紫袍,一双眼睛亮似星辰,满脸笑意,但看向纪烟雨的眼神却复杂难辨。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雨姐儿,你没事吧”
“启哥儿,你怎么样”
两位老人家冲下台阶,青儿早扶了纪烟雨下马。
“祖母,烟雨让您担心了!”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那厢裴老太君虽然没说话,眼睛却刀子似的,刮的裴元启面皮生疼,分明是怪他冒险行事,不爱惜自己。
瞪完自家孙子,裴老太君清咳几声,“雨姐儿、启哥儿,还不过来见过晋王殿下,殿下恰好路过此地,听说了惊马的事儿,二话不说,借了好多侍卫给我们,方这么快寻到你二人。”
“谢过王爷”,纪烟雨和裴元启齐声拜道,竟像是约好的那般。
两人也没想到,回答的这么有默
第11章 又见前夫(二)
纪烟雨刚迈进客栈大门,一个小糯米团子就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长生!你怎么跑出来了”
纪烟雨忙矮下身子,一把拉起长生,先探他额头,再细细端详他的小胖脸。
万幸,那抹不正常的红色终于消失了,只是,这花猫脸是怎么回事
彭娘子手下的一个老妈妈上前回道:“姑娘,长生自打姑娘……出门之后就到处找,找不到就一直哭来着。”
“老奴拿了吃的玩的逗他,他看都不看一眼,说什么都哄不好。唉,都是老奴失职。”
“这倒怨不得你,你下去吧,我来带他。”纪烟雨皱眉吩咐道。
她摸摸长生的头,“长生,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吃饭可不行,你还病着呢,饿肚子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好利索你要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长生一下把头埋在纪烟雨怀里,扭屁股糖似的,说什么不出来。
“原来长生是不好意思了啊是不是脸红了哎呀,男子汉还脸红啊,让我看看”
长生摇摇头,双手搂紧了纪烟雨的纤腰。
这孩子,可真会撒娇!
纪烟雨笑眼弯弯,“这样你也不起来吗”
说着探出手去,在长生腋下抓了几把,长生立时痒的受不了,“咯咯咯”了好一阵才把纪烟雨放开。
纪烟雨一点他脑门,“你呀,真是个小淘气!”
忽然一片阴影缓缓移过来,罩住了二人,纪烟雨抬头一看,只见刘湛怔怔地站在她俩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长生。
长生见来人是个陌生男子,一溜烟儿跑到纪烟雨身后,只露出个小脑袋,大眼睛眨巴眨巴,迷惑地瞧着刘湛。
刘湛忽地伸出一只手,要去摸长生的头,长生一摆脑袋,敏捷地向后一躲,让刘湛摸了个空。
一双眼警惕地瞪着刘湛。
“虎……嗯,我是说这孩子虎头虎脑,真是……可爱。”刘湛讪讪地收回了手。
“烟……纪姑娘,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纪烟雨看他神色有异,又差点儿喊出虎哥儿的名字,不由得心生疑惑。
她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反正她就觉得这人怪怪的。
前一世两人从上元宫宴初见到一年后大婚,他都神色淡淡,亦不见他对哪个闺秀态度亲昵。好在新婚期间,他倒十分体贴,两人也颇享受了一段柔情蜜意的生活。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人对她逐渐冷淡,最终……
历历往事,皆在纪烟雨脑中风驰电掣地过了一遍。
算了,不想也罢。
她是怎么熬过那十年,又是个什么下场如今,让她给这人好脸色才怪呢!
于是纪烟雨站起身,理了理她那褶成一团的紫衫,神色淡淡道:“他叫长生。”
“玉辇升天人已尽,故宫犹有树长生的长生吗”刘湛信口念道,矗在那儿,若有所思。
纪烟雨带着长生深施一礼,“长生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生,没有那些讲究。晋王殿下,臣女今日劳顿,孩子也需要我照顾,这就先带长生退下了。”
说罢也不看刘湛神情,拉起长生就走。
“你……等……”,刘湛忙回身去拉纪烟雨,却连佳人的衣角都没捞到。
她生气了
刘湛不明所以。
记得以前她不会这么容易生气……
纪烟雨霸气地登上楼梯时,发现老侯夫人和裴老太君还杵在原地,看着她瞠目结舌。
纪烟雨也不说话,匆匆行了个礼,带着孩子飘然而去。
站在二楼的裴元启看到楼下情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老板娘站在他身侧,斜斜倚在栏杆上,一脸的似笑非笑。
…………………………
纪烟雨太想洗澡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脏过。
彭娘子见她右臂擦伤,非拦着不让她洗。
纪烟雨苦笑道,“妈妈,您不是常常念叨妇容重要吗您好好看看我,你觉得现在的我岂能见人”
彭娘子看看她,一脸汗,一头灰,再加上一身破破烂烂的外衫,边缘都拔丝了,哪里是什么侯府嫡女,倒像流落在外的灾民!
彭娘子无语转身,临了嘟囔了一句,“姑娘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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