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岳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勋阳
张超伙同杨再兴前来踩庄,速作打算!
岳飞看着纸上面的字体,心里不禁一怔。
韩肖胄听闻,失声叫道:“张超和杨再兴要来劫庄了?”
岳飞面色凝重,道:“无碍,我下去安排。”
当晚,岳飞暗中派王贵骑马疾驰,去刘韐军营请些援兵,他自己则留在韩肖胄府上布置防守。
王贵连夜快马加鞭,半路上却遭遇马贼埋伏,幸得一位蒙面人出手相救,方脱险而去。
岳飞一面吩咐管家召集家丁在韩府外场院集合,一面看着手中布条上的字迹,不禁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管家回报,已召集好众人。岳飞来到院中,院内已整整齐齐站满了两三百名家丁、庄客,人人脸上都流露出恐慌之色。
韩肖胄面色凝重地走上前,对着这两三百人清了清嗓子,讲道:“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讲。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们有谁愿意离开的,可以去账房领三两银子走;有谁愿意跟着岳飞保园子的,每人十两银子!”
家丁和庄客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个庄客嗫嚅道:“贼人强悍,人多势众,俺们都是种田的,拿什么跟人家拼啊!”另一个庄客也喊道:“不是俺忘恩负义,实在是那张超兵强马壮,没法儿打啊!”韩肖胄似乎有些失望,颓然道:“既然如此,你们都去账房领了银子回家吧。”
众人听闻此言,默然无语,就要离去。岳飞站了出来,大喊一声:“诸位等一下!”那些人停住脚,纷纷看着岳飞,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说。
岳飞朗声道:“诸位不必惧怕,我和贼人交过手,他们盔甲不全,步骑杂沓,队列不整,部伍散乱,不过一帮聚众作乱的乌合之众罢了!就凭这些土匪流寇,公然冒犯,此乃天理不容之举。我等行大义之为,替天行道,绝无退缩之理,必要誓死保卫昼锦堂!”听了这些话,底下议论纷纷,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我愿意留在这儿保卫昼锦堂。”继而三三两两应和,终至群情激昂,齐声呐喊:“誓死保卫昼锦堂!”
王贵连夜急行,终于赶至刘韐军营,正要进入营中,却被一名把守军士拦住。王贵急道:“敢战士王贵,有要事在身,要见将军,速开营门!”不承想守营门的正是牛皋,这牛皋一见是王贵,赶忙迎上前来,大呼小叫:“王贵?咱们不是在京城刚见过吗?那个岳飞呢?”王贵惊喜道:“你来投军了?我正是奉岳大哥之命而来,快带我见刘将军!”牛皋将厚重的营门打开,王贵快马加鞭疾驰而进,牛皋也跟在后面让众人赶紧让路。
刘韐在军营内听闻王贵的报告,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劫杀朝廷重臣,还要寻衅滋事,这些贼人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不成?”王贵道:“眼下岳飞正在昼锦堂抵御贼人,请将军速速发兵!”
牛皋却浑不在意,道:“我想岳飞大哥武功高强,又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那张超就是个小蟊贼,再拉上个杨再兴,也不过是个垫背的。”
刘韐道:“切不可轻敌,这个杨再兴可不是无名鼠辈。”
王贵问道:“将军对此人可有耳闻?”
刘韐顿了顿,反问道:“你们不知杨再兴是什么人?他乃曹成手下一员猛将,素有能耐。当年曹成率众十万,劫掠岭南,杨再兴为先锋,单骑攻入敌阵,以丈八长矛一路闯关斩将,数日便占了道州、贺州,从此声名显赫。”
牛皋却不以为然,道:“那这小子倒有点儿本事,我倒想去会会他!”
刘韐突然下令:“牛皋,王贵!”二人一齐答道:“在!”
刘韐道:“你二人带两千人马,随本将军一起,解昼锦堂之危!”二人抱拳道:“得令!”
此时在韩府,已是一片紧张之势。一名护院家丁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大叫:“不好了,昼锦堂……已经被他们给围住了……”岳飞问道:“有多少人?”这家丁声音有些颤抖地答道:“至少千余人,个个凶蛮,叫嚷着要把昼锦堂踩平,还说……”说了一半,却吞吞吐吐。那韩肖胄一声断喝,问:“还说什么?快讲!”家丁这才嗫嚅道:“他们说必须把岳飞交出去,否则就让昼锦堂鸡犬不留。”
岳飞飞身来到韩肖胄府的墙上,只见那杨再兴率着千人已将昼锦堂围了个水泄不通,匪寇个个飞扬跋扈,人喧马嘶,气焰嚣张。张超冲着门内喊道:“韩肖胄!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把门打开,把人给我交出来,并奉上白银一千两,我张超就放你一马,从此两不相欠!如若不然,今天我张超可要血洗昼锦堂了!”
昼锦堂内,众人早已乱成一团,家丁们纷纷抱怨:“都说打不过强盗嘛,这不是白白送命嘛。”“是啊是啊……看岳飞现在怎么办。”李孝娥走上前去鼓舞他们:“大家不要怕,我们齐心协力,强盗一定能打退的!”这些家丁早已惊慌不堪,纷纷放下兵器哭丧道:“人家外面一千多人呢,我们怎么打啊?”李孝娥急得六神无主。侍女小慧捡起地上的刀,道:“姐姐,他们不打,我跟你一起打!”家丁无奈道:“你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啊。”
韩肖胄突然怒喝:“你给我住口!你们大家看见了,连我的女儿和她的丫鬟都敢拿起刀枪,对抗强敌,你们几个堂堂七尺男儿,有何颜面说这样的话!”家丁被他训斥得低下了头。李孝娥也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刀。这时,岳飞上前抢下她的武器,道:“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男人来做吧。昼锦堂乃相州第一名园,不能毁了!”他看了看那些面露恐惧的家丁,朗声道,“我一个人出去对付他们即可。”
韩肖胄道:“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岳飞道:“放心吧,我有办法拖住他们,你们万万不可出来。等刘将军援兵一到,自然化险为夷。”
李孝娥看着岳飞,大为紧张,“岳大哥,那些强盗都是不讲理的,你不能去啊!”
岳飞道:“放心吧!”
大门打开,岳飞一人骑马而出。那杨再兴、张超看着他一人出来,面面相觑,他们背后的张用也紧张地看着岳飞。张超道:“杨家兄弟,就是这个臭小子。”杨再兴一听,催马上前,叫道:“好小子,听说你枪法不错呀,今天就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矛厉害!小子,你只要打赢了我,我保你平安!”
岳飞道:“如果我输了,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来换取昼锦堂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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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昼锦堂母子重逢(1)
杨再兴一声怒吼,提枪冲向岳飞,岳飞也提着沥泉神枪策马迎上。两雄相遇,一面鼓一面荡。只见杨再兴举着丈八长矛如灵蛇出洞,岳飞掌中银枪势如龙驹扭丝缰,谷应山摇一起撞,枪钩矛错同互上,遇敌接触似虎狼。岳飞动如怒虎,静似蛰龙,神犹雾豹,力若犀牛。那杨再兴静似磐岩,动如飞矢,雷厉风行,气若长虹。
两雄苦战一百多回合,从马上打到地上,矛来枪挡,最后,岳飞一枪挑掉杨再兴的矛,枪尖直指杨再兴要害。杨再兴大叫一声:“好,痛快!我说话算话,来个痛快的!”
岳飞收起手中枪,站在杨再兴面前,周围一时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神看着他们。杨再兴诧异地看着他,岳飞斩钉截铁道:“你是条汉子,我不杀你!”
杨再兴看着眼前这个汉子,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惺惺相惜之感。但那张超却不服,招呼那些小喽啰:“兄弟们,杨再兴打不过岳飞,你们大家一起上,只要杀了岳飞,这些金子都是你们的!”那上千贼寇听闻他如此说,呼啦啦全冲岳飞掩杀过来。那杨再兴横枪立马,想要拦住这些一拥而上的乌合之众。
就在这紧要关头,刘韐带着士兵直奔岳飞而来。张超见到这个情形,更加催促匪寇,高呼一声:“兄弟们,杀啊——”就要带那些贼匪拼个鱼死网破。杨再兴见情势危急,突然调转枪头,直刺张超,刹那间鲜血四溢。好歹是江湖上的一条汉子,却如无赖一样瘫倒在血泊里。
李孝娥在墙上见到一干匪寇没有伤到岳飞,不禁暗自庆幸。
说话间,刘韐已率领军队将群匪重重围住。刘韐在马上喊道:“今匪寇结合,贻害百姓乡邻,乃朝廷祸患,必除之而后快!”岳飞急忙上前向刘韐施了一礼,道:“刘将军且慢,杨再兴与我有约在先,我二人比武决胜负,杨再兴方才没有以多欺少,是条好汉。将军,您看是否放他们一条生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刘韐看了岳飞一下,素知他的为人,略一沉吟,便摆手示意士兵让开道路。张超已死,众匪群龙无首,只好由杨再兴率领着离去。临走之前,杨再兴回头向岳飞喊道:“岳飞!别以为我领你情,今天我认栽,来日我们再一较高下!”岳飞望着杨再兴飞奔而去的身影,点了点头,暗想自己不会看错人。
王贵却眼明手快,眼见众匪离去,一把从人群中拦住张用,低声道:“张用,果然是你小子!”张用环顾左右,道:“你小声点儿,大哥在那边呢。”王贵道:“一年不见,没想到你落草为寇了啊!”张用道:“当强盗也分好坏不是?昨晚还是我帮你的。”王贵道:“原来蒙面的是你小子。”张用得意道:“那你以为呢?”
王贵用拳头轻轻地捶了一下张用,“张用,我劝你早日改邪归正,跟着我和大哥一起从军,干出一番大事业。”
张用道:“好了,我知道了,但我跟你说,那杨矛子刚把张超给杀掉,我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我先走了,你到时跟大哥说一声啊!”王贵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离去,有些依依不舍,叫道:“我跟大哥等着你!”那张用一挥手,拨马离去。
昼锦堂里,众人看到贼匪离去,顿时发出一片欢呼之声。韩肖胄听说刘韐已至,急忙跑出来迎接。当晚,韩肖胄在韩府九曲流觞亭设宴,摆庆功酒答谢岳飞、刘韐等人。李孝娥见高朋满座,为助雅兴,亲自在旁弹奏一曲,众人连连叫好。韩肖胄高兴地举起了酒杯,大声道:“今天邀得诸位好友,就九曲流觞之雅,行饮酒赋词之乐。九曲玲珑,此景只应天上有;流觞传香,人间哪得几回尝。各位务必要尽兴而饮,尽兴而歌。”
只见九曲流觞池水波转动,几只酒杯载酒飘行。牛皋早已伸手从水面上捞起一只酒杯,“那我就先喝了。”
韩管家笑道:“这酒可不是随便喝的,不吟诗可不行。”
牛皋一听,瞪大了眼睛,鼓噪道:“作诗?俺不会作诗,还是您来作吧!”虽然有点儿不舍,还是将手中酒杯递给了韩管家。
管家侧头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就献丑了。数声鹈鹕,可怜又是,春归时节。黑云压城,海棠滴泪,箭雨似血。岳飞提枪纵马,英雄愤怒,恩怨了结。自是休文,多情多感,不干风月。”话音未落,众人纷纷鼓掌叫好,也向岳飞投以敬佩的目光。管家也乐呵呵地喝下杯中酒。
韩肖胄道:“好!百无一用是书生,从此休文,咱们都跟着岳飞习武去!刘将军,还望不弃收留。”刘韐道:“不敢,不敢。”牛皋一头雾水,转头问王贵:“这诗什么意思?”王贵道:“就是说大哥刚才很厉害。”牛皋道:“哦,好,好!大哥,酒杯到你,该你作诗了。”
第二杯流到岳飞面前,众人起哄让他作诗饮酒,他也不遑多让,捞起酒杯口占一绝:“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吟罢,众人无不拍掌叫好。那李孝娥更是惊喜,原以为眼前之人只是一介武夫,没想到却也腹有诗书,能文能武。
此时,韩肖胄兴致极高,道:“没想到岳飞不仅武艺超群,连文采也是过人啊,这等人物,大宋上下,恐怕只此一人了。”
刘韐也连连点头,道:“岳飞,这次任务你完成得甚好。如今国家正面临内忧外患,很需要你们为国效忠,也是你们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啊!”
岳飞带着王贵、牛皋齐声回道:“是!”
此时,一个家丁走进来向韩肖胄禀报:“老爷,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从汤阴来的,其中一位老妇是岳大哥的母亲。”岳飞听了先是一愣,继而醒悟过来,撇下众人,一路飞奔,从回廊直奔到昼锦堂大门口。
只见门外有几个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人,岳飞一下便认出了母亲、弟弟,还有自己的两个孩子。
岳飞叫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岳翔一下子哭出声来:“哥,黄河发大水,把全村都淹了,家没了,我们一路乞讨来到相州,听说你在韩老爷庄上,就过来找你!一路辛苦,娘染了风寒,病了十来天了!我们又没有银子看病。”
岳飞大恸,道:“娘,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受委屈了。”岳母虽然气丝微弱,却依然微笑着捧起岳飞的脸,“飞儿,起来,娘总算活着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岳飞心里一阵难受,一下子扑在娘的怀中。岳母抚摸着岳飞的头,流露出无限欣慰之情。
此时,一个脏兮兮的男孩走到岳飞面前,拉拉他的衣角,怯生生地叫道:“爹!”
岳飞这才从母亲怀里站起来,把那男孩紧紧搂在怀里,“云儿,我的云儿都长这么高了。”看到安娘站在一边,岳飞伸手搂她,她却转身躲在岳母身后。岳飞叹了口气,“唉,安娘刚生下来我便投军了,怪不得她看着我生分。”岳母听了,心里也一阵难受。
岳飞道:“娘,咱们先进去歇息一下。”说着背起母亲,领着众人进了昼锦堂。
岳飞扶着母亲进客房休息,刘韐和韩肖胄得知消息,也来看望岳母。岳母问:“这二位是?”
岳飞介绍道:“这位是韩老爷,这位是刘将军,孩儿在外,多靠他们照顾。”
岳母道:“那得好好谢谢人家。”说着便要挣扎着起来行礼。刘韐赶紧上前拦住,道:“老夫人请坐,不必多礼。您教子有方,应当我谢您才对。”
韩肖胄道:“老夫人,听说这一路上您受了风寒,我特地让家人为你熬了点汤药。”岳母连忙道谢。
这时,韩肖胄的仆人送汤药进来,岳飞接过来,一汤匙一汤匙地喂母亲吃药。母子情深,韩刘二人看着不禁动容。刘韐不忍,告辞退出,韩肖胄也跟着退了出去。岳母见两人走出去了,从身边拿出一个小布包,对岳飞道:“飞儿,你看看这里面是啥?”岳飞接过布包翻看,里面是一颗颗剥开的核桃仁,心里大为惭愧,叫道:“娘!”
岳母道:“你从小就爱吃新下的核桃,娘想你的时候,就剥一点儿,慢慢就积攒了这么多。岳翔好几次想吃,都让我给拦住了。这次家里突然遭了大灾,匆匆忙忙的,也不知怎的,我随手就把这布袋子给抢出来了,藏得好好的。来,你吃一个。”
岳飞眼含热泪,把已经生硬发涩的核桃仁吃下。
岳飞道:“娘,师父怎么样了?”
岳母不忍心道:“你们刚去投军,你师父就病倒了,不久就……就过世了……”岳飞把送到嘴边的核桃仁拿开,大惊失色。
岳母道:“对了,你师父临终前托岳翔给你一封信,你看看。”岳母从包袱里找出一封信来,递给岳飞。岳飞迫不及待地拆开信:
飞儿,为师在京城教过八十万禁军,徒弟之中,不乏林冲之辈,但他们比起你的天赋,就远远不如了。你有不世出之能,气力盖世,领悟力超群,记性又好,聪明而有智谋。然而,你过于自负,容易骄傲自满;好斗冲动,时常欠缺考虑;锋芒毕露,而疏于体察他人感受;又太固执,从不肯委曲求全,也听不进别人的规劝。为师不能说你这些性子全然是坏事,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不足。要成大事者,若做不到从善如流,扬长避短,那你的性子终究会让你日后的路困难重重。为师送你的那个字,不是要故作刁难,为师的初衷是想让你知道,射箭射的是别人,但敌人是自己。敌人是很小的目标,自己才是难以克服的大山,“岳飞,岳飞”,山岳在前飞在后,你不战胜你自己,你这大鹏鸟就永远被压在山岳之下,飞又从何谈起呢?所谓万人敌,最后敌不过的是自己呀!
岳飞看着信,回想着师父的音容笑貌,不禁热泪滚滚。
第二天,韩肖胄、岳飞一众给刘韐等人送别,岳飞打算先让自己一家人暂时寄居在韩肖胄府上。岳飞对刘韐拱手道:“将军,岳飞暂不能随您回军营了,请许岳飞先尽孝,后尽忠,待重建家园、母亲痊愈之后,再回平定军报到!”刘韐也抱了一拳,朗声道:“去吧,岳飞,你要记着,平定军营门永远为你敞开!”岳飞深深一拜,道:“谢将军!”
王贵、牛皋也走过来和岳飞道别,王贵有些动情地道:“大哥,你一定要尽快回营啊!”岳飞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牛皋粗声大气地说道:“他娃儿的,怎么俺老牛投奔你来了,你倒走了,是不是瞧不起俺牛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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