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忠岳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勋阳
汪伯彦为难地看着韩肖胄,“你看这?”韩肖胄依旧推辞。赵构也一脸犹豫不定的神情。秦桧道:“恕晚辈斗胆进言,韩大人,您屈驾上夹山劝降天祚帝,宋金便可不战而胜。可是大人您却偏偏置身事外,任凭生灵涂炭,道义何在?”
韩肖胄一怔,没想到这小子能说出这番话。
秦桧又道:“再说大人身为国家重臣,明明可以为朝廷省下二百万两银子,却拒旨抗召,一意孤行,忠义何在?”
韩肖胄又是一怔,眼前这小子小看不得,句句直中要害。
秦桧继续道:“莫非大人一定要陛下三顾昼锦堂,才请得动您上夹山吗?”汪伯彦也趁机连连附和。
韩肖胄被说得难以自持,坐立不安,又羞愧难当,却无言以对。此时,粘罕在旁怒道:“本就说好金宋合盟,共同发兵,现在你们不但一个城池没打下来,让你们去劝降天祚帝还推三阻四,这样的合盟有何意义?在我看来,这纸合约要重新写过!”说罢,起身掀翻凳子,愤然离席。
九王爷赵构急忙快步追上,道:“大帅,大帅请留步!”
粘罕一行人回身,只见赵构手一挥,宫人们便抬着数个礼箱而来。
赵构道:“这是大宋皇上送给大帅的见面礼,请大帅笑纳。”
金兵上前仔细清点这些金银珠宝。在一旁的翎儿见此情景,不禁暗自心惊。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奇珍异宝,惊叹道:“这么多的稀世珠宝!”粘罕冷冷道:“这些算什么,真正的好东西都在他们的皇宫内苑里。”翎儿天真地问:“真的?”粘罕低声道:“早晚有一天,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
金兵一行人把沉甸甸的礼箱一箱箱搬上大篷车。九王爷赵构对粘罕拱手道:“劝降一事,小王一定会办好,请放心!”粘罕冷哼一声,一行人各自上马,赵构等人作揖相送。
却说岳飞、王贵一行告别韩肖胄,在东京闹市中缓行,突然出现一座气势雄伟、富丽堂皇的五层酒楼,正是汴京有名的“樊楼”。王贵看到“樊楼”,忍不住喊道:“大哥,咱们好不容易到了‘樊楼’,要是不痛快喝几壶,不就白来汴京了吗?”岳飞抬头看去,一片眼花缭乱。每层楼的栏杆旁都有姹紫嫣红的美人,不时向下面的人群摇动彩巾、撒下鲜花,招揽顾客入内。岳飞道:“不可生事,快走。”
话音未落,街道上突然出现一阵争吵声。岳飞回身去看,只见两名金营的大力士各提四坛酒,醉醺醺地从台阶上下来。里面冲出四五个店小二,上前要抢回酒坛,其中一个道:“你们还没有付钱。”但这金国力士不容他说完,就一脚踹去。可怜小二抱着肚子翻出一丈远。其他几个一见,连忙上前去争夺。可他们哪里是这力士的对手。那力士蹲身使出一个扫堂腿,两名小二就被扫入人群。围观百姓轰地一下退散开来,又怕又惊,向力士发出不满的嘘声。此时却有一位壮汉将小二扶起。
只见那壮汉指着这两位金国力士大声斥责道:“喝酒付钱,天公地道,难道北蛮子在盛京酒楼里都是白吃白拿的吗?”民众听闻此言,齐声叫好,有的甚至鼓起掌来。这壮汉也不多说,走上前去争夺酒坛。这壮汉自是武艺高强,浑身是力,可是那两名力士也不相上下。僵持一段时间,那壮汉一个腰肘将其中一个力士弹了出去,另一个却死死抱住这壮汉,使其手脚施展不开,动弹不得。被弹开的力士早已气急败坏,直接将手中的酒坛向这壮汉头上掷去。眼见酒坛和壮汉的脑袋就要开花,突然,空中伸出一只健壮手臂,像鹰爪般稳稳抓住酒坛。人群不由发出惊呼,众人纷纷叫好。此人正是岳飞。
岳飞提着酒坛,稳稳放在地上,众人暗暗吃惊,只有王贵在一旁得意扬扬地笑着。岳飞提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道:“你们没听小二说吗?这酒贵得很,砸了得有多可惜啊!”
那两位金人力士正气不打一处来,见有人阻拦,回头招呼附近金兵一起杀将上来。王贵看得心一热,手头痒痒,也加入混战。这些金兵怎是岳飞、王贵,还有那壮汉的对手?不一会儿,三人就将这些金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两位力士见情势不妙,只好率领那些金兵灰溜溜地跑了。
围观的百姓欢呼雀跃,一个劲儿地叫好。那壮汉走上前来,对岳飞抱了一下拳,道:“喂,你够厉害的,有本领,多谢出手相救。你是什么人啊?”
岳飞回抱一拳,道:“我是河北宣抚使刘韐刘将军麾下,岳飞。”王贵也对那好汉道:“好汉,我叫王贵。”
壮汉道:“俺叫牛皋!”
岳飞道:“牛兄一身好武艺,为何不投身行伍,创一番功业?”
牛皋道:“俺也一直这么想的,等回去安顿好俺娘,就去平定军找你们!”
岳飞、王贵一起抱拳,说道:“那好!咱们就说定了,后会有期!”
牛皋抱拳,道:“后会有期!”
岳飞目送牛皋健步如飞地渐行渐远,回头看到李孝娥。李孝娥正赞许地看着岳飞,见他也看着自己,不禁脸一红,低下了头。
岳飞一行在街市上帮李孝娥寻访一番,终无所得,只得回到皇宫的城门之下,等了半晌,韩肖胄才从皇宫里走出。管家迎上前来,他摆摆手,看着李孝娥道:“孝娥姑娘,怎么还在这里?”
岳飞回话:“老爷,李小姐亲人已离开汴京多年,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李孝娥黯然道:“韩老爷,我已经无亲可投了。”
韩肖胄看着李孝娥悲伤的样子,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道:“孝娥姑娘,你不要难过,暂且随本府回去可好?”
李孝娥连忙谢道:“谢谢韩老爷。”
话分两头,且说在那山贼张超寨内,张用正一边啃着骨头,一边不屑地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十几号马贼。只见贼首张超打着赤膊、裹着绷带,愤恨地道:“我不管他是谁,是哪路神仙,反正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众喽啰也一起道:“对,一定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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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州府再救知县(2)
张用用骨头敲打了几下自己的手掌心,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这件事我都听说了,你们被一个不知来历的毛头小子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张超尴尬地赔着笑脸。张用漠然道:“看这伤势,此人枪法精准,招招杀绝,却不致命,功底绝非一般。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以帮忙。”
张超急忙问道:“我就知道你人脉广阔,快说是谁,带我去见他!”
张用突然流露出狡黠的眼神,道:“带你去见是没关系,只是山高路远,我最近这脚气病犯了……”
张超惊讶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张用边搓脚边说:“痒……特别痒……”
张超毕竟做过多年强人,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吩咐手下:“拿元宝来。”张用接过元宝瞥了一眼,又笑道:“两只脚……”
张超无奈,道:“行了,别啰唆了,我会给足银两的。”张用满意地收起那枚元宝,大喝一声:“备足银子,马上出发!”
原来张用率领张超等山贼,正是投奔曹成而去。此时曹成的黑虎堂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杨再兴酒过三巡,看着另外两个山贼互相角力比试,曹成本人也高高在上地坐在堂主之位上观战,二人下了赌注。那俩山贼各不相让,战得正酣,周围一群人不时呐喊助威。就在这时,张用带着张超、大小眼、独眼龙等人赶到黑虎堂。曹成远远看见,便从堂主之位走下来,和张用狠狠地拥抱了一下,朗声笑道:“老弟啊,好久不见啊!”张用也笑道:“是啊,这不是特地来看看大哥嘛!”
曹成却斜着眼,笑道:“你这个鬼机灵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说吧!”
张用指着张超对曹成道:“这是我兄弟,张超!有事想请你帮忙!”张超赶紧对曹成抱拳拱手,大声道:“大哥,久仰大名!是这样的,前几日相州知县韩肖胄路过我的地盘,我本想劫了他赚点小钱,不承想不知打哪儿冒出个毛头小子,把我兄弟几个都打伤了,我这胳膊到现在都没法动弹。”
张用道:“我看过那些弟兄的伤情,不是被挑了手筋,就是断了脚筋,每招出手都相当精准,废其身而不夺其命。”
大小眼道:“是是是,他一个人连削带打,我们弟兄十几号人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这些话引起了旁边杨再兴的注意。
张超见时机已到,使了个眼色,那大小眼和独眼龙把一箱黄金搬到跟前。张超打开盖子,只见一排排元宝金光灿灿,他对曹成恭敬道:“小弟知道你这里高手云集。”又对其他人道,“诸位绿林好汉,谁若是能替我报这个仇,这箱金子都归他!”
曹成原地转了一圈,挥着右手,道:“兄弟们,听见了吗?谁去?”
那诸多山贼见钱眼开,围成一圈望着那一箱黄金,跃跃欲试,但心里都明白,凭自己身上这三脚猫功夫,别说拿得这一箱黄金,只要不把命搭进去就算好的,所以大家骚动了一阵,也就没人再敢吭气了。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杨再兴挺身站了出来,冷笑道:“这人有这么神乎其神吗?枪法精准?”
说着,只见那杨再兴用脚挑起自己的一柄丈八长矛,在众人面前挥舞了起来,直耍得众人一片眼花缭乱。等他停止挥舞驻枪收功时,周围的人才发现自己或头发散开,或衣服掉落,无不目瞪口呆,而张超更是看得瞠目结舌,半晌方说出了两个字:“佩服!”
杨再兴吹了吹手指尖,冷笑道:“这有何难?”
按下这些山贼不表,且说粘罕、拓跋耶乌及翎儿带着贡品已经回到金国数日。这天在金国大殿内,金兵正拿着礼册详细汇报:“金锭一十箱,银锭一十箱,珍奇古玩三十箱,稀世美玉十箱,绫罗绸缎三十箱……”
金太宗却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无非就是这些东西!”
粘罕道:“皇上,宋人虽然给咱们进献了不少珍宝货币,但这些玩意儿对他们来说,就像草原上的几只羊羔!”
拓跋耶乌也道:“赵佶那老儿喜欢石头,单单从苏杭运送花石纲就累死了上万劳力,散金无数。羊儿不挤不下奶,咱大金得挤挤宋国,让他们多下点儿奶,这样咱们才吃得饱呀!”金太宗看了看站在一边的二皇子斡离不,问道:“老二,你怎么看?”但斡离不却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半声不响,闭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了忘我状态。粘罕看着他,提高了声音,道:“老二,我知道你肚子里又在转什么鬼主意了,有话就说。”
斡离不淡然道:“老大,你别以为把辽国给灭了,咱们就能灭掉宋国。咱们女真人少国贫,这一次已经大伤元气啦。那宋国虽然千疮百孔,但自汉唐以来,他们经营多年,其繁荣已积累几百年,不容小觑。早年,辽国皇帝南征,虽然打下了汴京,但随后不就死在了他们的土地上吗?有多少羊,便用多少草,这么简单的道理,恐怕三岁的孩子都知道。”
粘罕气得捏响了自己的拳头,道:“老二,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行啰?你说我有多少羊?难不成我在外征战的时候,你成天躲在我帐外数羊?”
粘罕话音未落,已经引起一片哄笑之声。
金太宗劝阻道:“好了,不要再说了!女真人能占了大辽的地盘,凭的就是心齐,否则,不管是辽还是宋,他们吃了咱们所有的羊也不是难事!你们说的我再想想,回头再议。”他突然停顿,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对了,今日商量军情,为何不见兀术?他哪里去了?
大家都摇头说不知,翎儿听闻嘴角微微一翘。金太宗皱了皱眉头,对粘罕道:“粘罕,你去把兀术找来,我听听他怎么说。”
粘罕道:“是。”
他知道去哪儿找金兀术。
金国的御林场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中间有一小湖,两边是灌木林。此刻,一只梅花鹿正在溪边喝水。树丛中隐约闪现出一个金兵,他的目光凶狠如狼,暗暗注视着那只梅花鹿。而那只鹿仍在低头喝水,并未察觉自己正危在旦夕。另外的一个树丛中,也隐藏了一个金兵,同样巴望着梅花鹿。
但不知为何,这只梅花鹿突然抬头,警觉地瞅瞅前方,然后撒起四蹄开始逃跑。那个隐藏在树丛中的金兵一跃而出,进行拦截,但小鹿却一个扭身跑进树丛小道,它跳跃、狂奔。隐藏在地上的金兀术突然一个拔地而起,飞身而上,凌空抱住小鹿,顺势一个倒空翻,和梅花鹿双双摔倒在地。
那金兀术把这只梅花鹿压在身下,死死掐住鹿的脖子,直至小鹿不再动弹,等到方才隐藏在树丛中的两个金兵赶了上来,帮忙按住小鹿,金兀术才从腰间拔出刀来撅着鹿角,一刀砍下。
金兀术回到行宫帐内,翎儿早已等在那里。他提着刚刚剥下的鹿皮,交到翎儿手中。这次翎儿却不接受,反嘲笑道:“这算什么,这趟我去宋国啊,真是大开眼界!关内的女子皮肤又细又嫩,长得特别水灵,还有那房子,屋檐翘翘的,雕工特别细致。”说着就陷入了幻想中,忍不住撒娇道,“我就想,要是有一天,我能住进那皇宫该有多好!”
金兀术笑了笑,道:“你放心,大宋迟早都是我们的,到时候,亭台楼阁任你挑,你想住哪儿便住哪儿!”
翎儿歪着头道:“真的吗?”
金兀术道:“我说话你还不信吗?先收着这个。”翎儿这才接过那张鹿皮,但是金兀术一把抓过翎儿,搂在怀里。翎儿靠着金兀术的臂膀,撒娇道:“你欺负我,我可要告诉我哥哥了。”
金兀术哈哈笑着,对翎儿道:“你不愿意我欺负你吗?”
突然,翎儿从金兀术怀里挣脱出来,金兀术急忙去抓她,却让翎儿灵活地跑掉了。翎儿跑到自己随时能够逃脱的地方,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边说道:“只可以我欺负你!”
金兀术悻悻地走回自己帐内,正想安静的时候,粘罕却走了进来,对他说道:“皇上找你,今天大帐议事你为何不去?”金兀术道:“骑马射箭才是我的本分,那些什么军情啊,政要啊,我一听头就大。”
粘罕道:“瞧你这点儿出息!亏我今天还在皇上面前举荐你,要你随我南下伐宋。”金兀术一听,眼睛一睁,立马来了兴致,“南下?何时?”
粘罕叹了一口气,道:“唉,都是老二扯来扯去,弄得皇上始终下不了决心。兀术,你要帮我说服皇上才行。”金兀术笑道:“这有何难?”
第二天,金兀术提着一对鹿角走进金国殿内,他先向金太宗作揖一拜,道:“叩见皇上。”
金太宗说道:“起来吧。”上下打量了他,接着道,“灭辽之后,下一个就是大宋了。然而,粘罕和斡离不对此争执不下,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金兀术道:“宋国如今君昏臣庸,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金太宗沉吟道:“我担心的是,万一打败了,没吃到宋,却反被他们给吃了。”
金兀术淡淡一笑,道:“皇上放心,以我对宋人的了解,他们如果能收回燕云十六州,就会很满足了。我们可以找个借口,打一下,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金太宗听着金兀术的计谋,不由频频点头,暗思该作出下一步行动了。
在汴京逗留了数日,岳飞、王贵又护送着韩肖胄、李孝娥等一行人赶回相州。
这一日,相州韩府昼锦堂院内,韩肖胄把李孝娥叫至跟前,道:“孝娥,如果你不嫌弃,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我没有女儿,我会像对亲生女儿那样待你。”李孝娥感动地道:“谢谢韩老爷!”韩肖胄笑道:“还叫老爷?”李孝娥突然明白,朗声叫道:“谢谢父亲大人!”管家上前谦恭道:“恭喜老爷。”韩肖胄不禁开怀大笑,吩咐道:“管家,带小姐去安顿下来。”于是管家安排李孝娥和小慧回房休息。这时,恰好岳飞带着王贵走入堂内。李孝娥悄悄地看了岳飞一眼,岳飞侧身,低头礼让。
在韩府大堂之上,韩肖胄让岳飞落座,岳飞坚决不肯。韩肖胄执意如此,他这才勉强坐下。韩肖胄道:“这就对了。家丁,酒菜快快上来,还有银两。”岳飞谢道:“韩老爷,酒菜和银两就不必了,我们还得赶紧回去复命呢。”
韩肖胄道:“哎,这怎么可以呢?一路上多亏你们兄弟照顾,否则老夫早就命丧黄泉了。”正说着,一支飞镖射来,带着一个布条钉在门框上。韩肖胄被突然而来的飞镖吓得面色惨白,怔在原处。王贵应声追了出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已经从屋顶跃出。岳飞也跟着追了出去,但黑衣人早已消失不见,只好返回屋里。岳飞上前从门框上拔下飞镖,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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