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九鱼
她解下绕在腰间的细纱裹住特征过于明显的卷发和眼睛以下的部分,这是内庭女人最常见的装扮,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就这么从容不迫地越过庭院,穿过内廊,来到一个巨大的房间里,房间的正中摆放着一艘一人长的象牙香船,白色的烟雾从中袅袅升起,几个女人以一种曼妙而极具诱惑性的姿态陷在堆积如山的靠垫与软枕里,一动不动地沉湎在甜美而浓郁的奇特气息中,姬儿不以令人察觉地屏住了呼吸,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无论母亲还是兄长都严厉地警告过她远离它们万幸的是姬儿现在有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她如其他人一样从大宦官那儿领取香料,然后将衣物放在上面熏烤,自己则用浸透了冰水的棉布蒙住自己的口鼻。
她蜷缩到一个烟雾最为稀薄的角落里,满心焦急地等待着。
幸而她只等待了很小一会,那个人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身边还有其他的宦官,他们是来服侍这些年轻女性的,端着巨大的银盘,银盘里盛装着新鲜的水果与温热的蜜酒。
达达走到姬儿身边,跪了下来,奉上一杯蜜酒,姬儿拿到手里才发现它只是一杯干净的冰水。
“亚……”
达达将手指放到嘴唇上,不过没人注意他们,宦官们只能看到达达的脊背与姬儿的足踝,很快地,其他宦官都离开了,一个宦官寻找着达达,但他发现达达正在擦拭着什么,在这个房间里,这种情形实属寻常,她们不是一阵阵的大汗淋漓就是呕吐不止。
宦官离开后,只剩下处于麻木冥想与疯狂幻觉之中的女人们,还有姬儿与达达。
“亚摩斯。”姬儿急迫地低喊道。
“我叫达达。”达达说:“我的主人才叫亚摩斯呢。”
“但那是他从你那儿抢来的,”姬儿强行压抑着忿怒:“他抢走了你的身份,抢走了你的名字,抢走了本属于你的权力与领地。”
达达摇了摇头,“一切已成定局,”他说:“不可更改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姬儿,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们的计划没有改变吗?”姬儿问:“你是否还要回到他身边?”
“我是他的宦官。”达达说,一边细细地端详着姬儿的面孔,一方面是因为深刻的思念,而另一方面是出于谨慎谁也不知道谁已经有所改变。
“别回去,”姬儿说,“他已经决定不再留存你的性命,只等你回去,他会立刻砍下你的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
姬儿闭了闭眼睛,“大宦官的仆从传来的消息你们选错了人。”
“那么说我也无法去到我们的长兄那儿了。是交易还是……”
“不是交易,”姬儿说:“他讥讽了……亚摩斯,用你。”
达达的喉咙泛起一阵苦涩,他知道亚摩斯不会长久地留着自己,在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与残虐心之后他会杀死自己以免后患,但达达没有想到他选定的人居然会蠢到这个地步,又或者,只是因为轻蔑与无谓,一个宦官在领主之子的心里或许不会比一粒灰尘更重。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但他不觉得有谁能够帮助他,他已经失去了仅有的价值,而一个要求总是能换来一些东西的,就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宦官,谁会为他付出代价呢?
或许换了其他人在这里,会要求姬儿前去恳求他们的主人与父亲,但达达很清楚,这种行为只会将另一个人拖入无尽深渊,虽然有很多人会在死亡与折磨的压迫下那么做,只为了减免些许必将到来的恐惧和痛苦,但那不会是达达。
“去恳求克瑞玛尔。”
达达微微地吃了一惊。
“那个黑发的年轻法师,比维斯的弟子,”姬儿抓住了达达的手,“让他向我们的父亲和主人索要你,他一定会允可的。”
“但是……”
“拿着这个。”姬儿说,一边迅速地从发辫上取下一串黑色的流苏,把它放在达达的手心里。
“这是什么?”
※※※
第三更要很晚了,大人们可以等到明早来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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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东冠岛(4)
第三更!
祝我的读者们大吉大利,一帆风顺,五福临门,百子千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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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儿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埃雅精灵的祝福。◎,”而后她紧接着说:“别担心,这不是我偷来或是抢来的,父亲之前得到了一个半精灵的奴隶,这是她的精灵母亲留下的护身符,当然,我觉得它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据她说只要是精灵就能辨识出其中的奥妙那段时间一直是我在服侍她,她无法走出房间,所以就把这个给了我也许她以为我能离开东冠,并就此引来她的族人。”
“她呢?”
“为了迎接我们的客人,我们的领主异常慷慨地把她送去了哀悼荒原,唔,或许不,我对法师那儿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我们父亲身边的那个术士,就是那个喜好穿着红色长袍的女性施法者,曾向我展示一枚宝石,据说她的灵魂就被拘禁在里面,而她的躯体已经被焚烧成灰,混入珊瑚基座,沉入海底。”
达达轻轻地捏着那串触感顺滑如同丝绸的流苏,难怪它没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它几乎只有小指头那么细,长度也不超过一根中指,用一枚细小黑檀木管加以固定,混在黑发里完全不会被看见,达达不是施法者,他感觉不到上面是否有魔法波动,但应该没有,每个外来的奴隶都将会经过十几次的“清洗”,他们的思想最终可能就如同他们的躯体一般洁白无瑕,德雷克的法师与领主的法师会收缴掉任何有魔法波动的东西。
“拿着这个,”姬儿说:“拿着这个去找那些人,告诉他们的族人受到了怎样的折磨,然后……”
“她已经死了。”达达说,他跪伏在地上,下颌紧挨着冰冷的地面:“我的妹妹将这个交给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尊敬的大人。但我想,您们是会想要知道一个族人的下落的。”
“她的母亲是个埃雅精灵,”凯瑞本说,他能从那缕黑如深夜的发丝上感觉到深沉的思念与无尽的悲恸:“她并未前往安格瑞思的殿堂。只是返回了翡翠林岛。”带着破碎的精神与痛苦的过往,抛下了她的女儿,精灵游侠叹了口气,他是个辛格精灵,属于银冠密林。他的父亲严厉地警告过他,他无权对翡翠林岛的行事做法提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异议,他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义务,他敏感的身份更是可能引起精灵内部的争执,在这个巨龙与魔鬼无隙不入的位面里,他的行为可能迎来一场浩劫。
但属于苏纶的,游侠的心却一直反抗着,埃雅精灵对于只有着一半血脉的族人们的不闻不问并不能遏制半精灵的出生,反而增扩了人类、兽人与魔鬼等等一些邪恶的生物对于精灵的恶念与贪婪。他们已经尝到了血,终有一日会想要吃到鲜美的嫩肉,吮吸骨头里的髓油,他们的欲求是永无止境的。
他们可以拒绝拥有人类血脉的族人进入翡翠林岛,但至少可以让幼崽们拥有足以对抗险恶外界的利爪与獠牙。
“那么,”葛兰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呢?奴隶?”
达达紧盯着地面,奴隶们将每块雪花石地面都打磨清洁的如同一面镜子,上面清晰地倒映出了盗贼的影子,这是个盗贼。他可以确定,除了盗贼,只有很少的一些佣兵才会惯于玩弄那些让手指变得更加灵巧的小游戏那枚出自于龙火列岛的银币正面是领主的头像,反面是毛蟹爪兰。边缘被做成了锋锐的锯齿,每一枚重五分之一盎司,它在盗贼手里就像是一只对主人眷恋不去的小狗,它在指缝间钻来钻去,一刻也不停歇。
“我想要寻求您的庇护。”他说:“尊敬的大人,我本不该离开我的主人。”
“但你已经离开了。”葛兰说:“你可真是一个不太安分的奴隶哈,请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一个与你从未谋面,也从无恩惠与帮助的人而来,为此不惜押上自己的性命。”
达达知道自己已经处于悬崖的边缘,但他已经做好准备,并不因此感到惊慌:“可敬的客人,”他的声音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我承认我并无如此之大的勇气与纯洁的意念,我的主人也确实想要将我投入碾磨血肉的石磨,我的行为并不纯粹,也不高尚,我只在此恳切地请求你们,请赐予我一点点的怜悯吧,您们于我而言,就是神祗,又如天地,您们随手折下的一片树叶,就能拯救一只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求生的蝼蚁求求您们,死亡于我并不可怕,但我还有着我的妹妹,我可怜的妹妹,她就在我们的领主与父亲身边,就像是睡在巨龙的身侧,除了我之外,她再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或者说,她还有过一个朋友,但现在这个朋友也已经死去了,她所能留给我妹妹的也只有这枚细小的信物与饰品。”
“亚摩斯和你是双生兄弟,”巫妖说:“那么他也应该是你妹妹的兄长。”
“对于亚摩斯而言,我的妹妹也只是一个奴隶。”达达说:“如果血亲二字对他还有任何意义,那么现在我就不会匍匐在这里,祈求您们的怜悯了。”
“也许我可以向你的父亲与主人提出请求,让他赦免你。”
“龙火列岛上没有不是奴隶的奴隶。”达达说:“我永远只会是个奴隶。”
“一个不那么忠诚的奴隶。”葛兰说。
“一个对龙火列岛了如指掌的奴隶,大人。”达达反驳道,虽然他的语气依然恭顺谦卑,“正是您所需要的,尊敬的施法者,而忠诚永远是属于强者的。”
“那么说说看吧,”巫妖说:“但我暂时不需要与他人相关的讯息。”
“您拥有一座仅次于东冠的大岛,共有十万零两千名奴隶,”达达说:“他们为您劳作,其中油料作物有油棕:香料有胡椒、香茅、罗勒、可可、烟草、巴戟;果物主要有黑椰、白皮多瘤瓜、番石榴;纤维作物有番麻、蕉麻、木棉;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甜菜与甘蔗,甜菜可以一年三收,而甘蔗是两年三收您的领地上约有一万三千名自由民,他们为您捕捉虾、蟹与各种鱼类,您有三个港口,您的岛屿中央还有着一个庞大的湖泊,人们称它为海神之眼,里面的淡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曾有法师施法探勘它的深度,直至五千六百尺也未测到尽头,而且它永远是那么的甘甜凉爽,有人猜测它直接通往一个半位面,而那个半位面连接着水元素位面才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还有更详细的吗?”李奥娜问。
达达重新跪下,向高地诺曼的王女行礼后才再次站起来:“尊敬的施法者,您的奴隶中有六万名‘牛马’,他们是最重要的劳力,然后另外四万名是‘巧手’,他们负责一些精细的活儿,而他们之中还有近三万名‘泥胚’……”
“泥胚是什么?”梅蜜好奇地问。
“就是能为我们尊敬的大人繁育出更多‘牛马’与‘巧手’的奴隶,我们将之称为泥胚,因为甜菜的小苗也是从泥胚中长出来的。”
“还有两千名呢?”
“那两千名是‘辔头’,用来管理与监督‘牛马’。”达达说:“当然,‘牛马’与‘巧手’的数量是不稳定的,因为随时都有新生与死亡。”他转向黑发的施法者,“您还能够得到一座堡垒,问题是它已经数年没有经过尽心尽力的修缮了,因为先前是由您导师的父亲代为管理,但他是不会离开东冠的,他派去的宦官也没有那个资格居住在属于主人的堡垒里,而且,您没有军队,原先的军队都是属于荣耀的东冠之主,唯一的父亲与主人的。”
“您也无权拥有法师,只有东冠的主人才能拥有法师,否则就是叛逆,”达达微微一笑:“当然,您除外,毕竟这是无人可以剥夺的天赋。”
“也就是说,”盗贼喃喃道:“我们正抱着一大块连骨肉与一群恶狼并肩同行呢。”
≈ap;≈ap;≈ap;(未完待续。)
( 圣者 p:///3/3736/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东冠岛(5)
第一更!
昨天有些事情要做,没注意就忙晚了,抱歉啊。今天还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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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侧岛他们才发现,达达提出的问题还不是最糟糕的,异界的灵魂原本以为他需要的是按照某点的套路振兴商业,发展科学,招募军队,推翻压在奴隶头上的n座大山……沿途或许还有无数花朵儿般的美人相伴,结果他发现自己首先要做的是种田……或更正确的,保洁。
侧岛之前是由东冠领主代管的,代管的意思是,这里只有主人派遣出来的管理者,事实上就连负责此事的大宦官也不住在这儿,侧岛与主岛距离很近,一夜就可往返数次,而且服侍领主才是他的主业,在求得领主的同意后,他仍旧住在主岛上,在侧岛常驻的只有一个年长的宦官,某种意义上他要比他同年的宦官要幸运的多,宦官和女奴一样,不再年轻美丽的时候就会被又聋又哑地驱赶出来,幸运的话会被填充进“巧手”的行列,不走运或是遭到陷害的话就会成为“牛马”,被直接杀死也不再少数而他至少还可以颇为舒适地活着,作为宦官,他还可以居住石头砌垒,有屋顶的房屋,虽然房屋不被允许有窗户,长宽限制在十五步以内,但总比“辔头”居住的泥屋好,至于奴隶,奴隶怎么会有属于它们的事物呢?快别说笑了。
令人伤心的是,那座堡垒在高地诺曼或是亚速尔或许还不会倾颓得那么快,但它正处在潮湿闷热的南端,所以只要有一个月没有众多任劳任怨的奴仆仔细打理,各式各样的蕨类与藤蔓,寄生植物就从所能穿透的每一处缝隙里探出它们的身体他们艰难地行走其中,触目所及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意与掩藏在枝叶下的裂缝碎隙,克瑞玛尔记得在白塔的比维斯小屋也曾繁芜丛杂,而现在他们看到的要更为混乱,狷狂的植被完全占领了人类的宅邸。在这里扎根结实,伸枝展叶,在它们的庇护下,昆虫集结成军。被虫子与果实吸引而来的鸟儿与鼠类纷纷在梁柱、墙壁与地板里凿洞筑巢,而捕食鼠类与鸟儿的蛇和小型食肉动物又在这儿找到了自己的安乐窝在不止一次地踩到以及踢到其中之一后,梅蜜认为,如果说这座堡垒已经废弃了数十年而不是数年也会有人相信的。
除此之外,还有人类造成的破坏。墙壁与地面上的檀香木板被撬走,上面的金饰与宝石自然也早已随之不翼而飞,廊道与厅堂的地面有着不下数百的黑洞洞的凹坑,一丛丛茂盛的蕨类兴高烈采地伸出它们羽毛状的叶子,残留的雪花石板碎裂扭曲,凯瑞本蹲下身拂过其中一块,不祥的印迹深入石板,就像是被施过魔法,颜色依然十分艳丽。
“它原先的主人呢?”
达达思考了一下:“在龙火列岛上,如果领主的儿子之一成为了领主。那么他其他的兄弟不是被阉割成为宦官就是被杀死,不可能继续保留自己的权力与位置。”
“如果高地诺曼也能有这个法律,”葛兰咕哝道:“我们的事儿就要简单的多了。”
凯瑞本闻言微笑了一下,真的,如果约翰公爵不存在的话,葛兰与伯德温或许都能避让过这场可怕的灾祸,但站在精灵与苏纶信徒的立场上,他厌恶这条将生命与尊严视如无物的所谓法律。
“您们或许还需要一些奴隶。”达达说,他紧随在克瑞玛尔身后,步伐轻快而细碎如今他已经属于黑发的施法者。亚摩斯当然十分地不甘愿并且愤怒,但向他索要达达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冠之主,他的父亲亚摩斯是八个兄弟中势力最为薄弱的,他比其他人更需要领主的眷顾。何况在龙火列岛上,儿子从来就是父亲的奴隶,包括他们自身,都是属于父亲的。
“我以为克瑞玛尔有着十万零两千名奴隶。”葛兰插嘴说。
“请允许我,”在得到首肯后,达达才继续说道:“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只是愚钝的‘牛马’。让它们来干服侍人的活儿就像是让牲畜去厨房煮汤烤面包,‘巧手’中或许有几个能够被抽调出来,但他们又聋又哑……”
“让他们来整理出几个房间没问题吧。”来自于异界的灵魂说,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对他来说真正的家远在另一个位面,而另一个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是银冠密林的前沿灰岭,其他地方都是旅店与临时的落脚地,他根本没考虑过要在龙火列岛长时间的居住下去,对于其他人为之嫉恨的巨大财富他毫无概念,只想着尽快弄到侏儒给伯德温打造一个手臂,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把梅蜜塞进去。之后他可能还要与伯德温等人相处一段时间,既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伯德温打造起一个稳固的基座关于今后他们已经商讨过,李奥娜与伯德温将会建立起一个佣兵团,这也是应有之义,总不见的真让伯德温去打铁,如果那样他们只需要往伯德温的残臂上按个锤子就行了,而不是跋涉千里来寻找侏儒为伯德温铸造一只附魔手臂他们所希望的是能够再看见一个如浩劫来临之前一样强大或是更为强大的骑士,而不是一个平庸的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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