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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九鱼
他想起了曾经两次与他和埃戴尔那打过交道的巫妖,那个将自己的妻子转化成了眷属巫妖的不死者,这根绸带曾经被她挂在英格威的脖子上——那时候他被埃戴尔那变成了羊,那也是他与埃戴尔那第一次争吵,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应该知道埃戴尔那与自己注定要分道扬镳,他也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那位巫妖,他把他们诓骗到了一处精灵的遗迹,在那里一个狡猾的迷诱魔正等着他们,英格威不知道巫妖是否知道,也许,但也有可能不,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位巫妖从此之后没有再出现过。
英格威有些迟疑不决,最后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密林,将另一个法术投在了不死者的残骸上。
是的,这正是那位夫人存在于世的最后证明,她被转化为眷属巫妖之后,因为脆弱的意志而几乎无法度过转化期间,不是人人都能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皮肉一块块地因为腐烂而掉落的,她的悲伤不是假的,但巫妖的要求也有着报复的意味在里面。
“英......英格......格威......”她说,断断续续的,就像是损毁后的记忆宝石发出来的,“去......埃戴......尔......那......”
这个名字让英格威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埃戴尔那怎么了?”
“箭矢......”头骨说。
然后它就再也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一阵潮水冲来,它立刻就化作了灰黑色的粉末。
英格威站了起来,面色苍白,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箭矢之峰了,无论这位夫人是谁送来的,又是为了什么,他都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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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的眷属失去了最后的依托,她的灵魂被海风推动着,一直推到了哀悼荒原,她惊奇于自己的灵魂没有如丈夫所说的那样粉碎——她四处张望着,她在生前从未尊奉过那位神祗,当然也无法听见他们的声音,她看到魔鬼与恶魔的马车正在荒原上飞驰纵横,就像是人类的贵族狩猎兔子那样狩猎灵魂,她不但没有逃开,反而张开了双手,向着那根尖锐的长叉迎了上去。
她会成为货币,成为食物,成为最低等的劣魔,她知道,但她毫不畏惧,也不感到悔恨,她曾经几乎与自己的丈夫一起消散,但邪恶的神明给了她指引与力量,而她也完成了自己的复仇。
“亲爱的......”她喃喃道,任凭长长的草叉穿过她的胸膛,把她高高挑起,扔进了灵魂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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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戴尔那的营帐落在这处丘陵地带的最高处,他从营帐里走出来的时候,没人发现他通宵未眠,就算发现了又如何呢,不会有人敢于或是愿意催促他去好好休息,好好用餐——不,现在他甚至不需要进食,他的躯体被污秽的血肉填满,他的眼睛呈现出无机质的光,看向晨光下的军队,他们都是一些兽人、野蛮人,极少数的人类,还有法师与术士们——士兵们看到了自己的统领,就兴奋地高呼起来,他们的呼声犹如海潮,挥动着的武器所折射出来的光就像是海水反射着阳光,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霜白恢复成了巨龙的体态,每一片银鳞都在晨光下闪耀,当她温顺地落在埃戴尔那身前,垂下优美的长颈,好让他攀上脊背的时候,士兵们的呼声就变得更大了——他们的敌人可从没有一头巨龙作为坐骑。
巨龙腾空而起,黑袍牧师从另一座营帐里走了出来,他俊美的面孔上带着奇异的微笑,“爱情。”他嗤笑道。
霜白先是绕着这处丘陵地带盘旋了一周,对于巨龙们来说,被当作坐骑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但对于霜白,她对埃戴尔那怀抱着两种感情,一种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另外一种是女性对爱人的,这两种感情交杂在一起,不知道哪一种更多一些,现在她甚至无法回想起被她仰慕过的银龙的声音与样貌,毕竟他从未给予她哪怕出于礼节的一瞥,但她却与埃戴尔那共处了整整二十年,最先是责任,而后是怜悯,最后是近似于沉溺的垂爱——她自己都不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变质的,又是为了什么。
她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误的想法,但有时候又觉得,埃戴尔那的存在就是一种补偿,她之前的付出全都得到了回报,而且近在咫尺,她做埃戴尔那的坐骑,并不觉得羞愧,甚至感到无比骄傲,就像是巨龙向别人炫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看啊,她在心里说,这就是我的珍宝。
银龙挥动翅膀,越过云层,风将埃戴尔那的长发和袍子拉直,他向下俯瞰,看到了犹如翠绿绒毯般的大地,士兵们在丘陵之间蜿蜒前行,就像是一列列永不餮足的蚂蚁。
云层犹如雾气,忽隐忽现,丘陵逐渐转为林地,林地又逐渐出现了空白,空白的地方镶嵌着首饰盒般的建筑,在地面上它们有多么高大,在空中它们就有多么小巧,小到似乎一伸手就能拿起来,埃戴尔那几乎想要这么做,拿走它们,摧毁它们,连同里面的一切。
在下一刻,建筑就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就如我们之前见到的,龙裔贵族们的住所一如环形项圈那样以箭矢之峰为中心扩散。
无论是地面,还是天空,皇帝的军队都出现了,这是他最后的筹码,其中的大部分都被埃戴尔那的军队杀死在环城之外,但最后的,也是最强大,在蝗虫般密集的有翼蜥蜴、飞马与鹰首狮身兽中间,有着三条巨龙正在等候着他们,它们一见到埃戴尔那,就猛地扑了过来。
雷电,火焰,撕咬与无形的刀刃,若说有什么有利于埃戴尔那与霜白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三只巨龙,两只红龙,一只黑龙,显然都是**控着的,没有了巨龙的智慧,它们就只是野兽。
霜白在空中翻滚,从三只巨龙的夹攻下灵巧地逃开,埃戴尔那释放了一个法术,冰霜冻住了红龙的羽翼,它本能地怒吼了一声,喷吐而出的火焰铺天盖地而来,但除了将空气灼烧的更为滚热之外,别无他用,埃戴尔那的法术却让成功过地让它失去了平衡,在红龙咬开冻结在膜翼身上的大块坚冰时,霜白只一转头,就咬住了她的尾巴,并且挥动脖子,把她甩向箭矢之峰灰色的山体,红龙轰隆地一声在山体上撞出一个鲜明的凹陷,而后狼狈不堪地跌落——一道黑色的影子向霜白冲了过来,很显然,那只黑龙同样想在霜白无暇转身的时候把她直接撞到山峰上,但这时候霜白已经利用子的天赋迅速上升,只差一点,黑龙迅疾地收起膜翼,双爪蹬在岩石上,他嗥叫着,向埃戴尔那喷出一道酸液,霜白条件反射般地翻转身体,酸液没有落在埃戴尔那身上,却灼痛了她的右翼。
这还是因为埃戴尔那之前已经将一个防护法术投注在她身上的结果。
埃戴尔那以一种旁人无法相信的速度与力量从霜白的脊背攀爬到她的颈侧,下一个瞬间就投出了一根巨大的雷电长矛,它将黑龙贯穿,把他钉死在山峰上。
最后一只红龙在魔法的驱使下向他们冲了过来,霜白的双爪抓住了箭矢之峰突出的脊骨,突然喷吐出一股浓郁的雾气,雾气在转眼间就将他们笼罩了起来,就连红龙的吼叫都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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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威看到了他们,为了从林岛离开,他舍弃了全身四分之一的血液,这让他变得虚弱,现在在他面前是数以百万计的士兵与暴民,那是血肉的磨盘,到处都在战斗,哀嚎与诅咒此起彼伏,照亮黑夜的不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就是魔法的光亮,最糟糕的是他不属于任何一支军队,无论是谁都会把他看做敌人。
但他看到了埃戴尔那,那些可能是被故意泄露给他的消息让他心急如焚,他甚至懊悔起自己将西玛丽尔留给了埃戴尔那,不然现在他就可以立即转送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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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戴尔那没有看到英格威,霜白咬断了红龙的喉咙,喘息着,挥动着沉重的双翼向上爬去,每一步都有数之不尽的碎石落下,伴随着敢于阻挡他们的人的血肉。
当霜白落在供巨龙起落的平台上时,就连这只银龙的眼睛都变得赤红,牙齿与爪子更是如此,埃戴尔那弯下腰,从一个倒地的法师那里搜出药水与卷轴,放入自己的次元袋里,“很快,”他喃喃道:“我们就要到了。”
一人一龙走进了法崙的王宫,霜白曾来过这里,但从未觉得它如此阴森可怕。
而法崙的第二个皇帝,银龙的长子就在走廊的末端,一座宏伟的大殿里等待着他们,龙裔是不会衰老的,他的样貌依然显得年轻,只是看向埃戴尔那的时候才有了老者的嫉妒与憎恨:“我一直就在想,”他说:“想着这样的场景,”他露出了一个可怖的笑容:“你要这样面对我么?”他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不显露你的本来面目,是怕吓到了你的爱人吗?”
银龙的长子扭曲地喊道:“是了,你是不敢的,埃戴尔那,因为你知道你的本来面目有多么令人作呕,你怎么敢让她看到呢?但我也要告诉你,你若是以这样的形态,是无法战胜我的!”
他这样说着的同时,身体也开始产生了变化,银龙长子继承的龙血可能要比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龙裔都要多,有细长的角从他的额头顶起,也有粗长的尾巴在身后摇晃着,还有鳞片,奇怪的凸起与伸展后几乎覆盖了一整个宝座的膜翼。
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用了龙语,就像是所有的巨龙一样。
霜白伏下身体,愤怒地咆哮,但埃戴尔那沉默地站在了她面前。
他的变化要比银龙长子更快,更彻底与更完美——银龙长子抬着头,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变化而不断地更改,只能说,它正在往更多的不甘与嫉恨中去。
埃戴尔那最后变成了一条完全的银龙。
比霜白更大,鳞片就如每一条年轻的银龙那样闪烁着强烈的白色光芒,他的颈脖修长,龙角皎洁,眼瞳转动时就像是浮动在水银上的星辰——它让霜白,还有法崙皇帝都想起了创立了这个帝国的巨龙——他们倾慕与臣服的那只银龙。
“小偷!贼!”法崙皇帝在片刻后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你杀死了他们,吞噬了他们,你偷走了他们的龙血!”
埃戴尔那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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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威斩开了一个兽人,在感觉到有第二个人接近自己的后背时,他想也不想地挥出了自己的长刀,然后一根细细的银绳啪地一声绞住了他的手:“该死!”那人喊道,“是我!英格威。”
阿索罗从一片混乱的阴影中闪身出来,他身后是赤牙,还有埃贝,“你要到哪儿去?”
“我要......”英格威的视线在埃贝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我要去找埃戴尔那。”
“别,”阿索罗说:“你知道他现在都变成什么鬼样子了吗?”
他一伸手就把埃贝拉了过来:“承蒙他的恩赐,这都是,我,埃贝还有赤牙。”
英格威看了埃贝一眼,几乎要伸手触碰埃贝的脸,但他还是把手放下了:“抱歉,”他说:“我必须去。”





圣者 番外——龙裔(英格威与埃戴尔那的故事)(46)
今天写不完啦,明早更替,鞠躬,对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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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尔克这个名字来自于西佛兰德,在荷兰语中,它是“沙丘上的教堂”之意。
有这样的名字,这座城市的地势也可想而知,当蒂雷纳子爵遵命带着国王与主教先生巡视军队的时候,他们见到的景象并不壮观,从城镇外看敦刻尔克,那是一座古旧而又苍老的城市,虽然西班牙的私掠船将这里当作了一个要塞,借着它的庇护大发横财,但对它本身却并不看重,甚至在这里驻扎的军队也是如此,按理说,一个月前英国军舰封锁航线与港口的举措就应该引起他们警惕了,但他们除了打开水闸,淹没附近的低地之外既没有砌筑新的工事也没有加固城墙。
那些沉积在低洼处的水曾经给这里的法国人带来了一些麻烦,但他们很多都是出身于南方的农民,对沼泽与水泊并不陌生,于是他们很快就是设法将这些积水引走了,现在那些地方除了潮泥泞一些没什么大问题可言。
国王在蒂雷纳子爵的引导下参观了他们的营地——这里约有一万五千人,得有四到五个村庄才能承载的下这样多的士兵,若是平时,这个人数足以成为敦刻尔克附近村镇的一场浩劫——就如之前叙述过的,此时的军队与强盗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们凶狠,残暴无耻,毫无道德观念或是廉耻心,遵照惯例,村庄的男人、老人和孩子会被杀死,女人会成为士兵与军官们的消遣,他们会耗尽居民们的最后一点食物,离开的时候还会将房屋尽数焚烧,这种情况无论在法国,还是在英国,又或是在两个不同的教派中也相当常见——主说要爱你的邻居,主教倒不在意你干掉他们,只要他们是异端,虽然路易从不认为举三根手指和举两根手指,长十字架与短十字架,葡萄酒与葡萄汁有什么区别(以上都是发动宗教战争的理由)。
这里的人们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蒂雷纳子爵知道他们的国王生性仁慈,所以在接受了这个城镇的镇长投降的时候,就要求他为军队提供足够多的住所与食物,那些村庄里的人们虽然仍然要遭受盘剥与驱赶之苦,但仍然可以保有性命,等到军队离开,他们固然要度过一段无比艰苦的日子,但就像是那位镇长所说的,他们要感谢天主与国王。
只是路易或是主教先生,可不敢将这种阿谀之话当真,国王出行的时候,除了**手,仍然有两位裁判所的教士随身保护,若是您们还记得,当初宫廷中就一直有流言说加斯东公爵为了谋求兄长的王位,而与恶魔做了交易,这些恶魔都被他藏在一些荒诞的画里带了回来,路易十三的意外事故就源自于此——而这里正是佛兰德尔与法国的交界处,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些什么。
蒂雷纳子爵就听说过这里曾出现过食尸鬼。
国王暂时无暇顾及这些,他着重观察的是英国的新模范军与法国将士们的区别——新模范君除了服装统一之外,面色也要比一般的法国士兵们更红润,气度也更从容,举止之间带着十足的自信与骄傲,还有的就是,他们是生机勃勃的,像是一棵挺拔的新树,就像是晚宴时的那位蒙克先生那样,很显然,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他们都要远胜于国王的士兵们。
路易不喜欢克伦威尔,但他也必须承认,他是一个杰出的领袖。
他看到一座房屋正在冒起炊烟的时候,就策马走了过去,那里正有三名军官在聚会,虽然地上(这家人离开的时候应该尽可能地带走了所有的家具,国王在墙上甚至看到了一张纺车轮廓的空白)铺开的是一张地图,但他们的衣兜里应该装着骰子或是纸牌,这一点又让国王叹气,赌博几乎是现在的法国人除了跳舞狩猎之外仅有的爱好了,这点新模范君又要略胜一筹,因为克伦威尔本人就是一个刻板的新教徒,在英国已经全面禁止各种娱乐,赌博当然也在其中,所以他们的士兵至少在明面上从不赌博,国王一路看来,凡是穿着红色外套的士兵都在用打理武器与马匹来消磨训练之余的空暇时间。
这间被军官占据的房屋显然属于村庄中富裕的自耕农所有,房屋有两层,楼上是卧室,下方是客厅与厨房,砖头而非木头或是泥砖墙,还有着壁炉与烟囱,军官们所在的地方就有一座炉床,炉床上方悬挂着一个漏斗型的烟气罩,木炭燃烧时的烟雾可以从这里升上天空,炉床上悬挂着一个铁锅,国王看到的蒸汽与烟都从这里而来。
“这是你们的早餐还是午餐,先生们?”国王问。
“午餐,”军官之一紧张地说,“陛下,是我们三个人的午餐。”
国王几乎可以猜到他为什么会这样紧张,因为除了铁锅里的鲜鱼汤,这里还有干肉、黑面包、奶酪和鸡蛋,与一桶麦酒,可以说是相当丰盛了——“士兵们呢?”路易问。
“也是鲜鱼汤和面包!”那位军官说。
国王相信自己不会受到欺骗,但比起有着持续的肉类与奶制品供给的新模范军,法国军队的补给就不那么令人欣慰了,国王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比起统一的外套或是帽子,士兵们当然会更在乎自己的肚子。
但一路巡查下来,法国士兵们混杂的穿着还是让国王感到头痛,这时候的人们还没有军装的概念,所以每个人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武器的规制也不统一,至少**就有好几种,多数是火绳枪,使用这种武器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因为他们身上背着一根宽阔的肩带,肩带上挂着火药包——虔诚的士兵们一般会将这种***包配置成十二包,称作十二使徒,一包火药可以发射一次;弹丸袋子——装着圆形的**;还有导火药瓶,这里的火药要更细腻一些,用于**推进药。
使用转轮打**的人身上就要少了很多累赘,因为这种**是借助硫矿石与钢轮摩擦产生火花来点燃火药,或是更新的燧发枪,上面的燧石可以保证三十次以上的发射,不过这些枪支几乎都属于军官们,除了更具杀伤力之外,外表要更为华丽——像是黑底枪托上遍体镶金只是基本操作,还有人在上面嵌入宝石,珍珠,象牙......
除了外表之外,还有一些人在功用上竭尽奇思异想,像是枪口犹如喇叭一样的大口径**,除了装进**之外还能塞进大小差不多的石子......多管枪,从四根枪管到十二根枪管......混合枪——不,不应该说是**,因为它们看上去就像是装了一根**枪管的刀、**或是盾牌......
国王只能说他大开眼界。
蒂雷纳子爵见怪不怪,甚至对其中一些大感兴趣,对了,忘记提一句,现在的热武器,除了火炮之外,**只能在开战时起到消耗敌人战力的作用,最终左右占据的还是刀剑与长矛,所以无论是否使用**,士兵和军官们都有佩剑。
路易在自己的小册子上又记了一笔。
他们最后站在军营的边缘眺望敦刻尔克,在灰色的城墙上隐约可以看见士兵们在走来走去,蒂雷纳子爵调拨了一部分军队围城,而主力则留在这里等到西班牙人的援军,在今天结束之前,他几次看了国王,路易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就和任何一个正在战斗中的将军那样,他最担心的莫过于有人有意夺取自己的指挥权——但若那个人是他宣誓效忠的国王呢?
尤其是,路易今年二十岁,正是一个年轻人最好胜,最自得的年纪,而他也不是一个蠢人,所以很难说,国王会不会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看法,或是意见,蒂雷纳子爵不会在意国王是否会想要指点自己,他怕的是国王太过固执——他是说,就算从未指挥过哪怕一场战斗,国王也会跃跃欲试,想要在人们一展自己在军事上的卓越天赋(魔鬼才知道有没有)。
因为在他们面前,已经成了敌人的孔代亲王就是第一次参战就作为指挥官赢得了一场巨大的胜利。
路易看出了他的忧虑,这位年轻的国王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他说:“不,子爵先生,我不会插手我不熟悉的事情,主教先生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是我的臂膀,我可不会像是一个孩子那样随心所欲地束缚住你们——我只希望你能够为我奉上一场胜利,您能的,对吗?”
“陛下。”路易的话让蒂雷纳子爵感到羞愧,这位年纪足以做国王祖父的人面色涨红,甚至蔓延到了无辜的耳朵,他确实有此顾虑,但被国王指出,他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轻视他的君主了。
路易已经决定了要做一个旁观者,他是国王,而非将军,即便现在的战争中,君王们也时常御驾亲征,但他们对于将士们来说只能说是一种象征或是鼓励,真要靠路易个人的勇武去扭转局面——到那时,他距离**之君也不远了吧,就像是可怜的查理二世。
“那么,”蒂雷纳子爵得寸进尺地说:“若是可能,等到开战,您能留在这儿吗?”
路易看着他。
这位将军的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他,手指灵活地绕来绕去,意思很明显,国王还是别去危险的战场了......“这里有一座钟楼,陛下,从那里您能够纵观整个战场。”
“你们已经确定好战场了?”路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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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刻尔克之外能够成为战场的地方不多。”主教先生说,一边打开一份密信递给国王:“孔代亲王与西班牙人正在拼命地往这里赶来,非常匆忙,陛下,他们甚至丢下了自己的火炮。”
“这要感谢您的密探。”路易说:“无论是将西班牙人误导到康布雷,还是有关于他们的所有秘密。”
“这可不好说。”主教先生矜持地说,“我还在证实一些消息,陛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孔代亲王不太好过——西班牙人说得挺动听,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支军队的主要权利还是在唐.璜的手里,当然,他毕竟是腓力四世的私生子,孔代却是一个法国人。”
“他们有多少人?”
“和我们差不多,但成分比较复杂,”主教先生突然停了一下,因为他的头突然剧烈地抽痛了一下,他按住额角,闭上眼睛,“其中有西班牙人,也有孔代亲王的士兵,还有神圣罗马帝国的雇佣兵,以及约克公爵的王军。”
“等等,约克公爵是我知道的那位吗?”路易问,他刚才一直在阅读那封密信,所以没注意到主教先生的异样。
“就是那位,查理二世的弟弟,”主教先生声调不变地说道:“比起他的兄长,支持他的人更多,聚集在他麾下的人支持了他两千名士兵,不过还是由唐.璜统一指挥。”
说着,主教先生有意瞥了国王一眼,“这就是有兄弟的坏处了。”他说。
路易只是抬头一笑。
“对了。”主教先生突然说:“过几天我或许要向你引荐一个人。”
“谁?”
“写下这封密信的人。”主教先生说。
这句话才真正地让国王吃惊了,谁都知道,马扎然主教先生从黎塞留主教先生这里继承了一个密探组织,连续两届主教就像是喂养着一群猎狗那样将他们喂养的饱饱的,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滋长繁衍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他们的触角可不仅限于法国,甚至连奥斯曼土耳其都有所触及,但路易从来就没想过要去触碰这张细密的罗网,这是主教先生的底线,就像是路易身下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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