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语君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翡玦语
“好啦,那个,你来帮我一起捉蝌蚪吧。”玦语边说边扯着晟睿的云袖,让他在她身边蹲下。
从小到大,晟睿都在母亲严厉的教育下一板一眼的长大,从来没有玩过分毫,愣愣的蹲在一旁,不知何如。
“别愣着呀,来,我教你,你要这样合起来,然后就能像勺子一样,舀起水来了。”玦语手把手教着晟睿,丝毫没有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
望着她凝神贯注的神色,晟睿突然也觉着捉蝌蚪也能是件很有意思的事,竟认真的玩起来。
“哇,捉到了,捉到了,你好厉害。”玦语兴奋的大喊,不远处,亭子里的小姐们纷纷投来了鄙夷的眼神,有人甚至说着,“真是个不知规矩的野丫头。”
玦语捧着装蝌蚪的碗,满脸的欣喜,晟睿不自觉的竟也跟着笑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般轻松过。
“喂,我叫连玦语,你叫什么名字?”玦语睁着圆鼓溜溜的乌黑大眼睛问他。
“张晟睿。”他讷讷地,一脸青涩。
玦语拍了拍他的肩,“那我们从此就是朋友啦。”
他俯身朝向她仰起的芙蓉面,“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玉兰花香。
“晟睿。”张齐贤缓缓地朝儿子走来,身旁立着连年远。
兀地,张齐贤停伫在原地,欣喜道,“她是?”。
“她是小女······”连年远还没说完,玦语就亟亟开口,“我是晟睿的朋友,我叫连玦语。”
“欸,没礼貌。”连年远随即喝住她,“她是我大女儿。”
“适才吃饭,怎么没注意到呢,长的与尊夫人真像啊。”另旁的陆将军悠悠的叹道,又顿觉不妥,立马跟连年远连连作揖道歉,“在下一时忘了尊夫人”
连年远笑笑,“不打紧,贤兄勿放在心上。”那笑容却凿实很难看。
张齐贤蹲下身,面对着玦语,“长的真可爱,晟睿有你这个朋友很荣幸啊。”他眼里有着宠溺。
“贤兄,既然如此,以后常带晟睿来玩啊。”
眼见两大人,没完没了的说着,玦语急了,扯了扯爹爹的衣袖,又望了望张齐贤,“那我现在能和晟睿去玩吗?”
“去吧。”
“去吧。”
倘若,玦语不是沈淑凝的女儿,或许此后的一切皆会有所不同吧。
只是,造化素来欢喜弄人,她已不再独独为他扬起嘴角,俨然已如他记忆里的那株玉兰树,只剩下一片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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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落水
隔日,不知何故荆王府的下人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不止。
玦语避开下人们,踏着一地金黄的梧桐叶,到后花园寻个清静,信步闲庭,无心四顾,目光与前方亭子里倚栏吃茶的瑶妃撞个正着,她一身珠光宝气,娇艳撩人。
“呦,这不是姐姐嘛。”瑶妃一副懒洋洋的调子,缓缓放下茶盏,撩起丝帕抹了抹唇边的濡湿,起身上前。
玦语想及既然避不过,那就迎吧,目光直直望向她,挤出一丝笑,“好巧。”
“姐姐,怎地一个人,不用陪王爷?”她边说还不忘撇了撇眼皮。
不请安作揖就算了,竟还似笑非笑,满脸讥讽,巧玉直想驳回去。然,玦语随手一指,对着巧玉道,“啊,那边假山池塘风景甚好,巧玉,我们且去赏赏。”懒得理瑶妃,找个托辞径直走了。
“嬷嬷,我想恭送王妃,她都不给我机会?”语调刻薄,与旁的嬷嬷相视一笑。
“小姐,我们且看她能受宠到何时?!”嬷嬷望着驻足在假山旁的玦语,一脸n邪。
话说这荆王府的荷塘还真是大,浮在水面上的日光闪耀着金色,可惜,秋日萧条,再清澈,少了碧叶红荷,着实有些无趣。
池边风大,寒气袭人,玦语不由打起了喷嚏。
“小姐,天已凉,这里风大,奴婢回去帮你去拿件大氅,不然该着凉了。”巧玉欠身作揖。
玦语本想索性回霁月阁,但回首见瑶妃一人还在亭中端坐,微微颔首,“好。”
“奴婢速速就回。”玦语脚程极快,经过瑶妃的时候还是很恭敬地作揖行礼,刚欲起身却被瑶妃懒懒地唤住,“慢着!”
她闲闲地踱步到巧玉跟前,笑意盈盈,“抬起头来。”巧玉依言仰首,心里惴惴不安。蓦地,瑶妃扬起手狠狠地赏了一巴掌,“贱婢,我还没唤你就敢擅自起身。”
巧玉被突来的一巴掌被呼得蒙了,“奴婢是急着想去给王妃拿······。”
话未尽,瑶妃提裙一脚把她踹在地上,俯身掐着她的双颊,怒瞪双目骂道,“贱婢,还狡辩!给我记着,我是主,你是婢,天生命贱的婢!”说着说着心里恨意更浓,放开手,方想提脚再踹,远处遥遥传来一声声,“救命,救······命。”
巧玉听着分明是小姐的声音,慌得顾不得尊卑,猛地推开瑶妃,往荷塘跑。
玦语猝然被人从身后重重的推了一把,毫无防备地栽入荷塘里。她扑腾手脚想浮出水面,头却被木板重重的又摁入池中,俨然是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冰冷的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裳,透入肌肤,寒透骨节。恍惚听到,巧玉张牙舞爪地喊,“王妃掉水里了,快来救人呀。”
瑶妃被玦语推倒在地,先是一愕,“死贱婢,竟敢打我!”随即气地追了过去,映入眼帘的一幕竟是巧玉在荷塘唤人救命,满眼是泪。许是荆王府里的人都在他处忙着布置打点,一时无人来应,巧玉只得离开去寻人。
赶来的嬷嬷见状,“小姐,要不要帮忙唤人。”
瑶妃不语,唯很有兴致地望着扑腾地玦语,眼见她就要沉没在荷塘里,纤纤玉手提着帕子掩嘴噗嗤地笑了,“嬷嬷,这可怎么办才好,没想到王妃这么短命,我好怕,回屋吧。”说完,又笑了起来,“真是快意!”
待玦语意识清明的时候,赵晗业已坐在床榻边,沉着嗓子道,“你不是说王妃只是受了惊,已无大碍,为何迟迟不醒来?”
太医跪在地上怯怯地答,“照理应该醒了才是。”
“照理?照理医术不精,你脑袋也保不住了。”赵晗凿凿言曰,怔地太医脸色青白交色,跪地磕头,“臣恳请王爷恕罪。”
玦语勉力地睁眼,待眼前的虚蒙渐渐清晰,抬手扯了扯他的云袖。
“王爷,王妃醒了。”巧玉激动地嚷嚷。
赵晗转身望着她,“醒了?”
“嗯。”语毕就被他俯身紧紧的拥在怀中,玦语恍惚于突如其来的柔情似水。
太医起身开了压惊去寒的方子,巧玉跟着去熬药,余下众人也悄悄禀退。
“怎么好生生的会掉到池塘里,你还真是半晌都不让我安生。”话里明明是责怪,语调却是柔和。
玦语费力撑起,但身子虚浮,又跌了下去,赵晗赶紧扶她倚在床榻上。
“不是我自己掉下去的。”玦语娓娓向他道来事情的始末,赵晗闻言,心有微澜,接过巧玉端来的汤药,轻轻地吹凉,小心翼翼地舀起,浅尝不烫,方喂予玦语。
褐色的药汤,悉数入口,不知怎地玦语觉着竟是甜的。
“可知是何人所为?”赵晗仍旧耐心地喂着汤药,语气倒像是在唠家常。
玦语摇摇头。
侍立在旁的巧玉兀地跪地,“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留小姐独自一人,都是奴婢不好。”
“巧玉,这不怪你,快起来吧。”玦语扭头望她,这才看到她红肿的脸颊,“你的脸怎么了?”
“奴婢去拿大氅的路上见着瑶妃,嫌奴婢作揖行礼不妥帖,所以·····”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当时,只有瑶妃一人,先前明明嬷嬷侍在左右的。”
“你是说,本因在的嬷嬷却不知所踪,恰逢王妃却被人推入池里?”赵晗清冷自持地询道。
“是,奴婢句句属实。”巧玉言辞凿凿,“而且奴婢四下唤人的时候,瞥到瑶妃还在不远处笑。”
禁巧玉这么一说,玦语暗自细酌,按着瑶妃的性子,倒真有可能见她一人在池边,指使李嬷嬷加害她。
“赶紧把剩下的药喝了,要凉了。”赵晗面上仍旧端然平和。
一炷香的时间,鋆卿回来了,上前凑到赵晗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他表情冷然,起身欲走,“我待会再来看你。”
还未踏出几步,就迎来了瑶妃,身披明丽的罗衣,头插金步摇,手上带着精美的臂钏,华容婀娜,扬起丝帕行礼,“瑶儿,叩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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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秋意正浓
“听说姐姐落水了,妹妹很是担心,所以过来瞧瞧。”瑶妃起身接着道。
赵晗回身走到梨花方桌坐下,轻轻浅浅地说起鋆卿在她屋前树下发现的那块还未干的木板,据说是用来把玦语摁入说中的木板。
瑶妃骤然震住,许是知道事态的严重,跪地,“王爷,姐姐落水,嬷嬷是帮臣妾去拿糕点了,臣妾闻声确实也过去瞧过,何奈都不会凫水,就离开去唤人了。那木板真的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定是有人故意要诬陷臣妾。”说着说着,眼泪如珍珠般接连不断的落了下来,凄凄地望向他。
“我不想见着府里有人为了争宠做些无谓的事。”语调一贯的端然,“起来吧”。
瑶妃望着荆王,眼前的此人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荆王吗,为何觉着如此的陌生。不,他仍旧是温润的,只是这般的温润却遥遥的与她隔着一条河,好似她再也跨不过去,触碰不及。纵使她现在跪地梨花带泪,他亦没有冷言重语,但那不是包容偏袒,而更像是漠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由着她任性的夫君不见了,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吗?还是他一直以来的包容其实不过是不在乎,她从未在这个人心上留下半点痕迹。她扭头,目光落在床榻上的玦语,是她吧,是她一点一滴地赢得了自己的夫君,是她吧,是她处心积虑地想独占尽宠爱。
瑶妃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她昂起头,徐徐起身,“那臣妾告退了。”转身,离开,娇容瞬间扭曲,充满着憎恨,深深的憎恨,似乎这一切都是玦语的自导自演,让她失宠的恶毒把戏。
女人大多就是这么善妒,擅心计,所以,玦语不喜欢与她们做朋友,除了晓瑛。只是,差点害她溺毙,就这样了事,玦语心里隐隐不痛快。她或许有脆弱的时候,但她不是圣母也做不了白莲花,她倔强得很。
赵晗见玦语若有所思,走到她床榻边,抚着她的脸,柔声道,“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嘱咐膳房去做。”
“没,不想吃什么。”随即默然。
“那,有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玦语细思半晌,摇摇头,没。她不是躲在人后的女人,从小到大也从未有人保护过自己。再欺她辱她,她也不会再避。谁都是有执障的。
瑶妃前脚才走,淑妃后脚就来了,神色急切,一身素净,恰与先前的瑶妃形成鲜明的对比。见着赵晗,立马作揖请安,举止生态,得体万分,“听闻姐姐落水了,我过来瞧瞧。”语毕,不忘让身边的丫鬟把带来的盒子递给巧玉,“这是我父亲给我的赤芝,据说切片用水煎熬,能益心气。”
“你有心了。”赵晗颔首,玦语也抱以她浅笑盈盈,“我也无大碍,有劳费心了。”莫名觉得淑妃真是个好女子,比她更有王妃之态。
玦语望着她的背影,由衷地叹道,“她真是善良贤淑,我却老是给你添麻烦。”
赵晗只道,“再睡会儿。”边说边顺着玦语的肩扶她躺下,轻轻的帮她掖好被子。
很快倦意袭来,赐了玦语一场安眠,沉沉睡去了。
“去查查那木板的来源,还有当时除了瑶妃外,还有没有人到过后花园。”赵晗轻声嘱咐鋆卿。
待玦语辗转醒来已是花朵收拢的夜幕,在床榻上用完膳,玦语想起来走动走动,赵晗却坚决让她继续休憩。可是睡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睡得着,且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可无论玦语如何叫嚣,他就是不允。
玦语骤然灵机一闪,想到个主意,觉得挺妥,道,“我想沐浴。”
赵晗用着茫然的眼神望着她,却无动静。
“那个,池塘水终究是不干净的。”玦语不忘补充道。
然后,赵晗嘴角一扬,面上竟风云不动的露出个笑来。
沐浴这事很滑稽吗?
赵晗将手中的残酒一仰而尽,“巧玉,你下去吧。”
她忙说道,“你把巧玉唤下去了,谁伺候我沐”
巧玉知趣禀退,然后再瞅瞅他那邪魅的笑意,霎那间,“我突然不想洗了。”她努力地想表明自己并非在暗示引诱,她的心思是纯洁的。
“池水不干净,太医也说了你略感风寒,泡个温泉对你有益处。”赵晗全然不理会她的话,兀自抱起了她。
“我可以自己······”赵晗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玦语心想,他真是没人性,只剩下兽性了,可是,这兽性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
氤氲雾气中,他们丝缎般的头发垂于水,互相纠缠,像盛开的水中花,让人深深沉醉。
自落水这事后,赵晗就命方块脸鋆卿随着玦语左右,护她周全。
突然身边无端多了个木讷侍卫,着实让玦语觉得很无趣。倒是巧玉,脏活累活,自此均被鋆卿担着了。
随后的某日,鋆卿帮着巧玉在拾掇桂花。停伫在树下百无聊赖的玦语,遽然发现很少换新衣的方块脸,竟然穿了件极雅致的儒衣,随口赞道,“鋆侍卫,这新衣是您母亲制的吧,上面的刺绣可真精细。”
谁想,方块脸杵了半晌,“额”了好几声,愣没支出声来,倒是一旁的巧玉莫名的红了脸。
玦语就这么意外的收获了眼皮底下的“奸情”。想到巧玉曾屡次取笑自己,今日终于逮到了把柄,她打心眼里乐呵,咳了咳道,“不过这针脚,巧玉,你说,是不是很像出自你手?”
巧玉被玦语一下戳中心事,露出了少女神色,亟亟地解释,“小姐,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感激鋆侍卫平日里对奴婢的帮衬。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哦原来是酬谢之礼啊。那是我多想了。”玦语故意把“哦”字叹得九曲十八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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