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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风叶已鸣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沉闇

    两个人都是默然,许蹇墨也插不上话,仓库里有些安静得过分了,还好,大概是看见白萱出来得太久了,那个勇哥亲自过来,走进来揽住白萱的肩膀,在她耳边亲热地问道,“怎么,叙旧叙完了吗?”

    白萱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指着陶诗序说道,“她以前对我很好,不要刁难她好不好?”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揽着她往外面走去,“你说怎样就怎 样。”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宠溺,并不像是伪装。

    陶诗序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门外面,又看着大门重新被关上,转过头来又是许蹇墨那张充满了关心的脸,刚刚被压下去的复杂心情,又一次地升了起来。

    站在姜可晨旁边的中年男子将手里的电话猛地往桌子上一扔,冲着姜可晨喊道,“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地解释一下。”

    姜可晨低着头,低眉顺眼地果真跟他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 “外面的这些媒体都是夏家的找来的。被绑架的不仅是陶诗序,还有一个叫许蹇墨的人,他和夏暮回是生死之交,夏暮回为了把他给救出来,找媒体过来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言下之意,那些人是夏家找来救许蹇墨的,跟他没关系,也跟陶诗序没有关系。

    听了他这样说,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儿,语气也不如之前那么严厉了,“那夏暮回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被绑架的事情?”

    姜可晨声音还是像刚才那样,听不出一丝的起伏,“陶诗序被绑架的时候许蹇墨就在那里,是许蹇墨在慌乱之中给夏暮回留了信息。他们比我还先得到一步得到消息。”

    那个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可晨,对他的话也信了七八分,因为之前姜可晨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开会,电话压根儿就没开过,要不是之前那个毒贩打电话过来威胁,他也不可能知道陶诗序被绑架的事情。而那个电话之后也没见他通知谁,夏暮回和齐子琪就找上了门来,应该是夏季做的主,和姜可晨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我信你。我知道你是分得清轻重的人,不会为了个女朋友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和前程。”他顿了顿,又说道,“这次如果真的能够把王勇给办了,你就记头功,调进市厅里来,不要再回分局了。”他说着拍了拍姜可晨的肩膀,鼓励道,“年轻人,好好干,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不会安于一个小小的分局副局。”

    他话音刚落,那个被他扔在桌子上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得死紧,将电话接通之后就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安静的那一边。

    姜可晨也没有注意去听他究竟在说什么,反正他现在面对的压力比自己还要大,如果他不想让自己坐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厅厅长的职位被撬翻,就不应该轻举妄动,妄想用两条无辜的人的性命换取他的功绩。

    姜可晨正坐在桌子面前看资料,却不防陈厅长接完电话折转过身来,劈头盖脸地对他问道,“那个许蹇墨,究竟是什么来头?”

    姜可晨先是一愣,本来想问,可是这些日子来在职场中打拼这么久,好歹也还是长了点儿心思,也不多问,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他是夏暮回的好朋友,和他在美国开了一家建筑设计公司,事业有成之后就回国来了。”

    那个陈厅长看他神色坦荡,不似作伪,再加上想到姜可晨的父母和他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姜可晨没有必要骗他,“嘿”了一声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晚饭是白萱亲自送过来的,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个叫“勇哥”的人。

    白萱把饭递到陶诗序和许蹇墨面前,又给他们解开了绳子,示意他们自己动手。

    手腕被绳子绑了许久,都已经有了瘀血,陶诗序转了转手腕,正要伸出手来去端放在地上的饭盒,那个叫“勇哥”的就已经一脚踹出来,陶诗序不防他回突然发难,还来不及回过神来,手里的饭盒就已经被他踢飞了。

    出乎意料的,这里面的两个人质都没有说话,而是同一时刻,仿佛是约好了一般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个叫“勇哥”的一把提起陶诗序的头发,将她提到自己面前来,冷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倒是小看了你的那个二世祖男朋友啊。”

    陶诗序头发被他扯得发麻,脸上却偏偏还是要做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肯让他在心理上觉得有半点儿的满足。

    那个男人见她既不呼喊也不大叫,心里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往深处想,只是依旧瞪着她,咬牙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你那男朋友究竟做了什么吧?哼,他把你被绑架的事情捅给了媒体,这件事情已经不再是市警察要做的了,就连上面都派了人下来。”

    他越说越气,说着就将陶诗序猛地朝地上一掼,骂道, “妈的,本来以为捡了个宝,没想到居然还捡回来一个定时炸弹。”

    他转过头来正提起脚又要朝陶诗序踢过去的时候,后面一直一声不吭的许蹇墨突然淡淡地对他说道,“打女人的男人还算男人么?”

    王勇猛地回过头来朝许蹇墨看去,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那老子不打女人,打男人就是了。”说着就朝许蹇墨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许蹇墨吃痛,猛地弯下腰去,却还是忍着痛对他说道,“你不要想错了,人不是姜可晨叫过来的。”

    王勇伸在半空中的脚果然顿住了,许蹇墨见了,直起腰来对他说道,“你知道夏家和齐家吗?我和齐夏两家关系匪浅,媒体的人应该是他们找出来,为了牵制警方的。”

    他见王勇脸上似乎有不信之色,于是又解释道,“想必为了抓你,警方费了不少的心力吧。你又长大旗鼓地打电话给姜可晨,肯定是被他们知道了,姜可晨的父母是什么来头你肯定也清楚,为了姜可晨的前程自然是不愿意让他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出什么岔子的,也为了他们这么久的部署能够有实效,能够将你一把抓获了,警察厅的那群人定然是不会理会人质的死活的,只要到时候把你们抓住了,只需要在报纸上将人质的事情轻轻掩过去就行了,没有谁会去注意的。况且,市的媒体基本上都被官方掌握着,要是没有其他人的授意,就算将这件事情报道出来,官方也可以将它们统统压下去,除了惹祸上身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人质事情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讲,官方都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可是现在连媒体都被惊动了,除了官方,能够将媒体煽动的,就只有市的两大巨头,齐家和夏家了。也只有他们两家,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和官方作对。”

    许蹇墨说了这么多,加上整个一天都没有喝水,嘴里已经是一片干涸了。

    一旁站着的王勇听完他的话,静静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偏过头来,目光n鹜地看了他一会儿,方才“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好啊,我信你。”他将许蹇墨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番,说道,“你说了这么久,究竟想要说什么?”

    陶诗序心里猛地一跳,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抬起头来朝许蹇墨看去,他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有什么样的反应,在她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对着她淡淡一笑,笑容里尽是安抚。又偏过头来对王勇淡淡说道,“我的意思么,很明白。”

    他嘴上不停,继续说道,“你指望姜可晨能够帮你把证据偷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同样的,陶诗序也成了一颗弃子,留之无用,齐家夏家是因为和我有关系才煽动的媒体,和她比起来,我更加有价值。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放了她,只留我一个人?”

    陶诗序眉心一痛,正要说话,可是王勇却已经先开了口,“谁说她没用?”他的目光在陶诗序身上转了一转,又对准许蹇墨,说道,“人质么,多一个总比少一个好,更何况,我身上已经背了这么多条人命了,就算她无用,到时候杀了就是,放了干什么,让她回去给那群警察报信吗?”

    许蹇墨心中一突,没有想到他居然把杀人的事情说得这么容易这么轻描淡写,但又想到他的职业,便瞬间释然了,将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沉淀下来,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声音,续道,“你看她这幅样子,到时候就是要逃走,她恐怕都跟不上你们的步子,留着只能是拖累。我如果是你,就会把她拿来做谈判的条件,借政府之手,将媒体的注意力强制地转移过去,给自己的留下更宽的后路。”见王勇不说话,许蹇墨沉默了片刻,又续道,“人质不在多,而贵精。她除了是姜可晨的女朋友之外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有一刻姜可晨舍弃了她,你不是空自算计了一番?”

    站在王勇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白萱走上前来,轻轻地扶住王勇,轻声说道,“勇哥,我觉得他的这个主意挺不错的……”她还要继续再说,却被王勇抬起手来制止住了,他偏头看向许蹇墨,眼睛里的n鹜之色越发地浓厚,“你费了这么大的心力,无非就是想要我放了这个女的。”

    他嘴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问道,“她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值得你这样用尽心机?”

    他话音刚落,坐在地上的陶诗序霍然抬起头来朝许蹇墨看去,他却看也不看自己,依旧是那副淡然到了极处的模样,对着王勇解释道,“她爱的人并非姜可晨,而是我,今天我和她之所以会被你们给抓住,那是因为她背着姜可晨和我约会,我本来打算是要跟她把话说清楚的,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却没想到给了你们可乘之机。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然对她没有感觉,但是也不忍心看着她把命交待在这里,况且,”

    他轻轻垂下眼睫,将眼睛里的所有情绪尽皆覆盖住, “今天如果不是我找她的话,她或许根本就不会被你们绑架了。我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她是因为我才身陷险地的,我自然有义务要把她给救出去。”

    他说完,王勇却没有说话,仓库的四个人都没有说话,陶诗序不说话,是因为她现在脑中全都已经被刚才许蹇墨的那番话给占满了。

    她知道,许蹇墨之前已经和王勇分析了一遍他的重要性,为的就是要把自己给送出去,可是如果王勇知道她在许蹇墨心中也比较重要的话,那出去的就不是自己了。为了牵制许蹇墨,到时候只有把自己给留下来,而把身份棘手的许蹇墨给放出去,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在这里,就更加的危险了。为了让自己出去,许蹇墨才这样颠倒着来,告诉王勇,她其实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放不放都没有关系,带着反而麻烦。可是……陶诗序抬起头看了一眼王勇,忍不住想,他会上当吗?

    王勇眯着眼睛看着许蹇墨,静静地打量了他一番,方才缓缓地开口,“你觉得,这样的话,我会信吗?”

    许蹇墨心里蓦然一紧,脸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甚至比刚才看上去还要放松一些。他双手一摊,口气里有着淡淡的无奈,“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不想死而已,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看了一眼陶诗序,有些歉然地对她说道,“不好意思,我把你牵扯进来,却没能把你送出去。”他撇了撇嘴,续道,“可我已经尽力了。”

    陶诗序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并没有说话,她现在心里一团的乱,也根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跟许蹇墨说什么。

    倒是旁边的王勇,先是打量了一番许蹇墨,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陶诗序的脸色,因为在他看来,陶诗序是个女孩子家,年纪不大,加上从一到这里来开始,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十分的害怕一样,这样心机浅薄的人,如果许蹇墨说的是假的,那从她的表情里面,就一定看得出来。

    他看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发现,心里已经对许蹇墨的话信了七八分了。可是长久以来的谨慎性格又让他不能马上就做出决定,他又再一次地看了一眼陶诗序,方才一言不发地拉着白萱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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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 一线(中)

    待到他们两个走远,将门关上了,陶诗序才抬起头来,对许蹇墨淡淡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让她一个人出去?为什么让他留下来?

    许蹇墨先是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地一愣,随即便有些释然地笑了出来,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不好么?”眼下的他,才有这陶诗序从未见过的轻松和释然,仿佛那个即将被留在这个有生命危险的地方的人不是他一样。

    高中时代的许蹇墨,总是带着淡淡的骄傲,对什么事情都很淡漠,仿佛这世间从头到尾就没有他关心的事情一样,和人交往,总是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陶诗序才知道,许蹇墨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从来都不在人面前提起家里的情况。他那样自傲的少年,感情上面洁净到近似乎有洁癖一般,肯定忍受不了自己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的,可是偏偏那个女人又是赋予了他生命血肉的人,他就是连反抗都不能够。前段时间再次见到他,曾经的骄傲是没有变的,起码在人前是这样,可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那样宁折不弯的骄傲却变成了比尘土还要低贱的卑微。

    陶诗序心中微酸,若是其他人还好一些,偏偏这个人是许蹇墨,她不想承许蹇墨的人情,可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拉进去而换成许蹇墨出来,那样她不会甘心的。

    念头在心里转了几转,手指甲都要把手心给弄破了,她才努力地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对许蹇墨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关你的事,他要针对的也只是我而已。你费了那么大心力的事业刚刚起步,还有你的……你妈妈,她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拆散别人的家庭逼死别人的母亲将你送出国去,这样的条件你更应该珍视才对,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到这里面来?”

    她看了一眼许蹇墨,心里那句掩藏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是杀死你弟弟的凶手,你放我在这里,正好可以为你弟弟报仇,你又何必用这么大的心思来救我还要赔上你自己?”

    听到她这样说话,许蹇墨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还是刚才那副轻松的样子,甚至看上去比刚才心情还要好,看着她眼睛弯成陶诗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月牙状,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的,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和旁的没有关系。况且······我一个人在这里,逃出去的机会说不定还要大一些。”陶诗序心知他说的是实话,自己一个女流,单就是身体状况都不可能跟他们男孩子比,如果真的到了要逃命的时候,说不定许蹇墨还要反过来照顾她。再说了,就是真要逃,一个人的目标也小一些。可是,纵然自己曾经那么恨他,要她将许蹇墨一个人放的这里,自己逃生,她也是做不到的。

    许蹇墨却没有给她时间去思考那么多,只是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却有些低落了,“况且,我做了这些,也可以抵消一些我妈妈犯下的罪过,也让你,不那么恨她。”他语锋一转,突然说道,“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走不出曾经的心结,总认为我弟弟的死是因为你的关系,可是这本身就不是你的关系,那个时候一片混乱,说起来,我们人人都有责任······”他抬起眼睛看向陶诗序,清彻的双眼里是一片坦荡温柔,“我这些年知道你总是去看他,想要消弭自己的罪孽,可是你坐的那两年牢就已经将你曾经的过失也抵消了,你再也不欠谁的了。”他低头一笑,笑容中有着淡淡的苦涩,“倒是我,欠你的还多一些······”

    陶诗序却没有他那么淡然,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见她不说话,许蹇墨又说道,“不过,也许王勇不会同意我的提议,到时候你就要受苦了。”她看了他一眼,许蹇墨又自嘲地笑了笑,说道,“算起来,还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说话呢。”

    陶诗序听了,也是淡然一笑,笑容中也有些自嘲的意味。果然和许蹇墨说的一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平心静气说话呢。以前高中的时候,她虽然喜欢许蹇墨,但是在她跟他表白之前,整整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两个人说的话一个手都能数得完、后来和他表白了,他们两个不是在吵就是许蹇墨压根儿不愿意理她,到了后来,就是她不愿意理会许蹇墨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陶诗序靠在身后的集装箱上面,昨天晚上和姜可晨吵架吵到那么晚,早上又那么早起来,与绑匪和姜可晨的妈妈斗智斗勇斗体力,身体早就已经疲惫极了,只是之前神经绷得极紧,没有觉察到而已,现在坐在这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仓库开门的声音弄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曾经发生的,她永远都不愿意去回想的那一幕,居然又再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母亲从顶楼跳下来时的尸体,许蹇墨的妈妈那张小人得志的脸,还有许蹇墨和她共同的弟弟,那个孩子去世的那一刻,眼睛里的惊惶和留恋···· ·

    不知道是因为做梦的关系,还是因为她睡姿不正确的原因,睡了一觉起来,陶诗序非但没有觉得解乏,身体反倒比起刚才更加疲倦了,只有头脑,到底是休息了一会儿,比刚才还是要清醒一些。她没有感觉到身上有多冷,低下头来才发现,原来是许蹇墨将他的外套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仓库里本身n凉,陶又是直接坐在地上的,湿气重得很,如果不是有他的外套的话,她多半已经感冒了。陶诗序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原本就矛盾的心,此刻更加烦乱了。她本想将外套递给许蹇墨,可是看到王勇带着白萱一起进来,捏住外套的那只手使了使劲,终于还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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