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师傅的浪漫生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醉红自暖
天气一热工会主席也有精神,他最看重职工的思想教育。他想了这几天,也许该给当评定的半年先进工作者发上几本思想教育的书籍,让尚桃去问了,可办不下来,财务科长找了总会计师,总会计师说“先进”的床单已经订了分不出书钱,“下年吧,”尚桃回来学会计师的脸子,让主席感到而今是太过于物质了。
可一想赵厂长在厂中层以上会议的特别强调——重视职工的精神生活。厂长都重视而工会拖后腿?主席这辈子就是为工人工作的总得为工人做点儿什么吧?可又要少用钱。想一想,他对张姐说:“尚桃,给女工们办个医疗培训吧。”满厂子也就二三十位女工,不费什么资金的。
“好呀,”张姐立即回答,反正主席有个亲戚的女儿就在乡上的卫生院,“那又您定人,我又不认识什么医生。”张姐爱跑腿,畅快,可定人的事情还得主席拿主意。
“由李医生负责吧。”主席说。
主席的决定真出乎张姐的预料,李医生办培训?但主席定了,那就李医生吧。不过张姐看李医生到是行不行的,论看病,李医生自己都说她只学过打针,但若论李医生怎样拾掇的自己越来越年轻那到也有内容吧,现时的李医生就正在减肥,因为超标了一点五公斤,那可是很影响腰身的苗条。
张姐一招呼女工是自然的来,因为张姐会说话,说是去听李医生讲心得,人家快四十了还似一棵水葱,可看看你们,三十到不到的看上去却似发了蔫儿的脱了水的黄葱!
培训由张姐开场,李医生主讲,可刚一开场大家就同主讲人打得火热,这个看李医生的眼线怎么就淡淡的极有韵致,那个看李医生的皮肤咋整的是又细腻又红润,李医生自是美的赛红莲在忙着介绍,眼线是市里的美容院纹的,可就是贵,一下子八十元,众女工是“呀——”一声表示惊异,不过也划算,而李医生的吃红枣,吃桂圆,吃枸杞,吃当归,又惊得女工们是“呀”声不断,让张姐听着到觉李医生可不就是个吃货,就天天合计着吃!
培训现场成了大家的大讨论,什么眼型配什么眉形,什么肤色配什么唇红,发型怎样,用什么味儿的香水,好像一时里大家都生活去了法国,在这里太土了,用花露水,清凉油,想来还是香水的好,让咱们喷的香喷喷的,最好香晕了段长的头,让他多给咱们算了工资那才最好。
李医生关心这一方张姐就关心那一方,对于孕妇张姐还是有发言权的,所以,邵玉萍和吴佩兰就从张姐这儿知道了当孩子一出生时可一定要对他或她说几句表示热烈欢迎的话,“小孩子的魂儿恰在他们一出生时就落到身体里了,你们别以为人家倒无知,只不过是婴孩儿的嘴巴不说话吧!”张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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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解烦恼
李医生的工作成绩是有目共睹,不仅做好医务室的工作,还做好最关键的“计划生育”工作,“计生”工作是相当繁琐的,女工的查环,头胎的指标,若不是李医生的工作细致,配件厂也得不到“全县‘计划生育’模范单位”的光荣称号,自然李医生也荣获了“计生”工作的先进个人。
为工厂争得荣誉的李医生得到了表彰,对于李医生的事迹在厂大门口的墙报上出了整墙板,关于她的“吃苦在前,享乐在后”是尤其的重点,仅就一条——她以厂为家。做到的人是没几个,大卡车再难攀还总是隔三差五往回跑吧?可李医生在紧急情况时忙的连家都忘了。
下达了《关于李桂芳同志享受厂副科级待遇的通知》,这通知让张姐少不得生点子气。
张姐想她可没少同李桂芳同志打交道,看这文件写的,咋不“实事求是”呢?她觉着李桂芳同志哪一点也对不上“享乐在后”,就厂花园子里开的正好的月季,菊花,反正天冷天热吧,只要花好,哪一次不被她李桂芳同志摘下几朵去插在她自己医务室内的水瓶子里?到是张姐没摘过,工人也还没闲心摘。还有,李桂芳同志的医务室里放着电炉子,随时的热菜热汤面吃着喝着。这对得起“享乐在后”么?张姐的记性好着呢,想起了冬天里掂着馒头从厂食堂出来的工人,而且给李医生来个对比,她是咋也觉不出李医生的光辉。
肚子里存了事儿,让张姐心里闷闷的,禁不住有时胀气又顶了胸腔子又疼了胸口,真别给自己招了病,张姐也得泄下气,“她妈的李医生!”张姐还不想为个李医生去住医院。
终于看到了可以开口的人,看到了邵玉萍从门外走了过去,张姐赶忙出来追她。张姐对邵玉萍这样的人是放心的,又不是没打过交道,知道她的嘴紧。那次她两个碰巧在厂办,邵玉萍来领笔芯,张姐来拿信纸,但是张姐顺手就拿走了一包牛奶糖,那是招待客人的余留,到也没人在乎,可关键是这女子的嘴紧,人家又没吃你的一颗糖,可人家什么也不讲,厂办的冯主任还傻乎乎地以为人家客人就那么爱吃糖,说人家是没吃过糖。
张姐从后面拉邵玉萍的手,“邵师,来做什么?”脸上笑的实在亲切,像是盼她好些日子了。
“让李医生签字,又找冯主任,”邵玉萍抖一下手里的纸,知道张姐明白,凡每半月去县医院例行检查都要签字,可以坐厂里的专用小面包车,特人特例,当然车里面挤得人也不少,孕妇是特例,发烧感冒上火是特例,急事上城是特例,反正特例的不少。
“签了么?”张姐问。
“冯主任又找不到。”邵玉萍打算过会儿再来,反正是每次来都要同冯主任“打游击”。
两人是手挽手地走着说着,张姐自是得安慰这无可奈何的人,可说一说就跑了话题,到为她叹息了,感叹自个儿的不会糊弄人,感叹自个儿的朴实,感叹自个儿的不会看人家的眉高眼低,张姐的感叹还真是多,从下了办公楼开张一直说到维修工段的门口,还别说,这说话还真娱乐人,已经说的张姐是细眼里面闪亮光,脸上的浅纹也欢畅了!
这一高兴,张姐便又想起了季明珺,“老季的风头可也不弱,下个女副科是老季啵!”觉着人家老季更娱乐吗?嘴上的热气烘着邵玉萍的耳朵,“我告诉你!老季的午饭可在‘石副’那儿入伙呢!”细长眼睛挤个意味,挤的邵玉萍没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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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闲风
季明珺还真是又进步了。通知一到就白成琨咋呼的最欢,“这个世界!”他呼喊起了全世界,“这个世界!女人好往——高处尿!”那神情就好似女人们摘了他家的苞谷,不言传便拿走了他家肉案子上的肉。
女人自然是维护女人,白成琨的背上挨了几拳,白受!一跐牙一咧嘴,想起来了,原来这儿可不还有两个女人,便又为女人叹,“你们呀,真是被时代给甩了十万八千里!”
女工们有话自不是白成琨这样的大张旗鼓,悄悄地讲,那是女人圈子里的事情,又说看到了“石副”给老季送油条,有说老季给“石副”拿豆浆,又说“石副”给老季提鸡蛋,有说老季给“石副”买集市上的油煎豆腐,连出月子后刚来上班的张秀绒都长了见识,因为瞅着季明珺是越发明艳了,于是秀绒是顾不上自己的胖了两圈,立即断定季明珺的营养品是没少吃,说:“季科长的脸水嘟嘟,是喝了蜂皇浆呢还是吃了蛋黄油?”老季而今是劳资科的副科长,直接受石副厂长的领导,是一处工作的人,不过离这女工们远了,听不到她们的闲话,到也落个清净。“大不了人家老季是吃了孔雀肉,看她什么时候变凤凰?”
女人们的嘁嘁喳喳是天生的见风就是雨,而且是越嘁喳还越神秘,不过配件厂的砖墙还是透风的,石副厂长就有了察觉,因为他的神经很正常,一听总会计师长那戏谑的话,“老石,关心小季同志哦?”会计师那笑就笑的不正常,石副厂长就想了,“这关心同志咋到成了缺点啦?”
风言风语有什么,石副厂长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斜!送鸡蛋算什么,大惊小怪的!
看来,上下级,同志之间的关心是得开诚布公,不存私心杂念,让她们再“嘁嘁!”
所以,“石副”的大喇叭声就传上了三楼,喊着“季科长”,没个谁的耳朵不好使,连四楼的人肯定也听的清明清明。
季科长不在这儿,季科长原已不住这儿了,可石副厂长也得来这儿寻一回,开着门的宿舍都得问一下,“季科长没来?”他肩膀上搭着几辫子大蒜手里还提着几斤猪肉,明明地表示这:这就是给明珺送的。
“没见季科长?”站到了宿舍门口的“石副”意气风发,屋里的两个大肚婆娘傻傻的,肯定是被厂长的突然降临吓着的,一脸的不知所以然,定定的。
“不知道,”邵玉萍说,心想“石副”挺有力气的,不过也可见那些东西的分量足,看“石副”也是脸红眼发光的。
石副厂长心直口快,说:“碰到了季科长问一声,看用不用给她送家去?”话一讲完就离开,一转身有股风,吹留了阵儿肉蒜的混合味儿,将吴佩兰呛了一下,赶忙关门,转过身就对邵玉萍是眨巴眼睛笑,邵玉萍是也看着吴佩兰笑。
两人在宿舍的话题是自有的说,不过绝对是没在门外面讲的。可这厂里传的还更
精怪了吧?说是“石副”给老季背了好大的猪大腿肉,累的人家“石副”差点儿伤了腰。连管销售的白副厂长都问候老石呢,“老石,不得多喝几瓶‘壮阳宝’?男人也得学学骆驼哩,得储存储存。”恨的石副厂长不得不吼他,“咋啦!男人同女人还没友谊啦?谁规定的?”不过也是吼的自吼,笑的自笑,有闻到声儿的,唾沫星儿差点子没笑喷到两里地外。
可到人家季科长厮赶着男朋友来厂子里一转,谁还弹闲?人家的男朋友是要样貌有样貌,要文凭有文凭,而且单位也不错,至少是城里的,还又很年轻。
还说人家老季什么?再说就是嫉妒了,这人咋能这样的没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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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高兴
带领工厂发展前进的领头人自然是赵厂长,所以,厂里最大的光荣理应是属于赵厂长。
赵厂长不是个争名利的人,可厂长实实在在的贡献还是让全厂职工评选赵厂长成为全厂唯一的县级劳模。
而赵厂长的贡献是有目共睹,再经县里一评审,于是自然的,赵厂长就是市级劳模,下一步,突破市里冲向省城,若厂长是全国劳模呢?那多光荣。到那时,大家想到自己的光景该有多好过,该不会是天天的厂饭堂免费了条子肉?
当厂长成为全省劳模的消息传来时,全厂上下是无人不受鼓舞。那天,东风吹着红绸布的大标语呼呼啦啦地唱歌,生产区的大门上挂起了大红灯笼,全厂的中午饭免费,红烧条子肉当然有。
“厂长当劳模,大家都高兴!”
可维修这边焊工的王师傅瘦脸大黄牙却是只吃肉并不高兴,一嘟囔大标语上的宣传话,再低头看开了大半拉子的劳保鞋,这天热了到也凉快,可就怕做工时烧了脚。不过也没敢太不高兴,怕扫了厂长的兴。
不过有点子年纪的人免不了啰嗦,加上又受了管劳资的石副厂长的气,“你咋那么费鞋呢?王老头儿?”石副厂长也无非是半说半玩笑,这劳保鞋是有期限的,三年的期限,王老头儿只穿了一年半不到,却又要领新的。
王老头儿心里揣着点子气,期限三年的劳保鞋只一年多就咧了嘴,领又领不到,厂长又去省里做劳模,见不到厂长就拿不到批条,做了劳模是去给省长看去了?因为这咧了嘴的劳保鞋王师傅没有全心全意地为厂长高兴,打算等到厂长给他批了新鞋再一起高兴。
厂里的“劳保”管理有规定,什么用途有什么期限,而劳保翻毛皮鞋是最值钱,不像一双线手套,容易,有主管副厂长签字就过关去领了,石副厂长就从没卡过谁的线手套。
王段长不得不说这王师傅两句,因为王师傅实是太勤俭,一双劳保鞋是上班也穿下班也穿,这就有点儿私心杂念的意思,再说了,现在全厂都光荣而你就知道你臭脚上的破鞋,觉悟是真不高,“我的给你吧,咱两个的脚差不多,咋样?”王段长不用焊板到也可以不用穿这翻毛鞋。
“我不要你的,臭气烘烘的,不如领新的。”王师傅一眯眼,看不上段长脚上的鞋,上面满是花花印子,谁知在哪儿踩过?当然不如领新的。
“唉!什么就没个期限任你抢?你以为你是国民党?”王段长也一眯眼,王段长可是我们**。
由王段长一提醒,大家瞧着王师傅呢,还真是,王师傅真挺像电影里的国民党溃散兵,瘦脸,面黑,眼小,牙黄。大家可就笑了。
“我是**!我什么时候变了国民党?”王师傅不忿气。
“啊——?”大家就惊奇,“你这样的**?”大家知道的我们的党员那至少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噢,对,大魏师蛮像的,王段长也比较接近。
可人家王师傅还的确是我们**,王段长可是同他一起交党费的。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你就这么的表现?于是王段长说:“我看你而今是沾染了坏风气的党员,你可别叫‘私’字很闪念!”
王师傅穿去了段长的劳保鞋,也一斗斗了半月的“私”字,半月后厂长是载誉而归,王师傅是兴冲冲地领到了新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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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真好
邵玉萍生了儿子住到了乡下。 不是因为她多么热爱乡下的麦子地和集市上的热油糕,产假到了期,上班又不想少了儿子中午的奶水。
只要有安师傅就有办法,跟着安师傅学,住村子。安琰茹当年就这么过,争气!为了女儿,可不想争气也去不到城里,厂里还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发专车,喂奶水。
租房子的事由白成琨承办,有白搭档出马那房租自然只就低。一间屋,十五元月租,且房东还是个大户人家,四世同堂,太婆婆虽是有点儿厉害也就是因为最护小孩子也才租这儿,况且白搭档又拍着胸脯子说:“这家人是条件好又不小气,没时间买菜的话你就拔他们家菜地几片菜叶子也无所谓,只要关系处的好,住的你还不想走!”
做女人的一旦有了孩子就会为了孩子横下心,保证儿子是个最关键。男人么?可有可无。
及至接触到太婆婆一家人,果真如白成琨所讲。太婆婆抱着邵玉萍的儿子就似捡了宝,脸色立即是阴转晴,刚刚生气儿媳妇给酸菜里面多放了油的浪费,这霎时就忘了,“小孩子真是好呀,看这小脸儿就让人舒服!”正巧那院门外的大树上又有一群鸟儿叫,这下午的鸟儿都这么欢喜,天是晴晴的蓝,风里的味道自也欢喜,各家的饭食味儿让人觉着日子的踏实,太婆婆喜不自胜了,“多好!多好!住一起,热闹!”
太婆婆喜欢热闹,可儿子媳妇言语少,孙媳妇的话也不多,孙子,带她的重孙都去了外边打工,太婆婆是眼不花耳不聋,明明白白的一家之主。有人来,聚人气,多好的事情,看看小小的孩子,粉嘟嘟肉乎乎,“真好啊——!”看着孩子喜欢的都觉房钱多余了,“来就来吧,还让白小子给说价钱。”只要看对了眼,太婆婆便不上心钱了。
邵玉萍可不能这么做事,房租是房租的钱,儿子呢,自然就托付太婆婆的孙媳妇韭花嫂,韭花嫂是干净利落又和气,刚刚四十岁,有男人、儿子的勤劳,这院子里是红红火火,新起的大门楼上牡丹花,院子里水泥铺台阶,女人会收拾,堂屋带两厢的厦子是干干净净,又新起了三间房挨着厦子房,邵玉萍正好租间新房,畅畅亮亮的。后院子又有随时可摘得的菜叶子,尽管邵玉萍可没打算摘,可太婆婆已发了话“随便摘!”猪圈里还养着一头肥猪,肥猪全身都是宝,太婆婆说那猪的“哼哼”也是日子里该有的。
因为托付了两晌韭花嫂看孩子,那便依行市付韭花嫂每月三十元钱,太婆婆便说是孙媳妇占了大便宜,“美得她,时时处处看小孩子,多好的事儿!”所以,邵玉萍就一定要拔后院子的菜,不拔也得拔。
“是啵?”太婆婆逗一下小小孩儿,“咋这么好看呢?看到他,我到忘了我刚刚的在生什么气?”可一看到儿媳妇也正看着孩子笑,又想起来了,便说儿媳妇,“这一下你可享福啦!”也是,她忘了生气可不儿媳享了福。儿媳自从进门就不是婆婆的对手,骂架是一败再败,早已“失败”的从容了,所以,赶快地陪个笑脸,她知道,婆婆是吃软不吃硬。
邵玉萍也跟着儿子沾光,太婆婆打开她床头的小箱子让她吃里面的各样好东西,有核桃,瓜子,小蛋黄饼,干枣子,不吃都不行,吃的少也不行,两手掬的满满的掬回自己的屋里。
儿子很重要,做了父亲的人能少了动力?闵佳智是骑着自行车也来乡下,尽管媳妇说“你可以随便。”多么明白的媳妇,可还是随她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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