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飒飒
关意晟循着记忆,寻找着这具身体最**的所在,仿佛是月下抚琴,胸中自有琴谱,一勾一抹便是情潮涌动,听她娇声相和,更是相交相激,盘旋而上,直冲云霄。林朝澍柔软而湿润,绵腻地展开,容纳着他几乎不能自控的冲动。她软糯地把他的名字含在唇间,关意,关意,关意,一声声透着隐隐的躁动。
他应该是不能思考了。酒精在燃烧他的血液,妖精般的女体在瓦解他的理智,还有什么值得想的?然而,在这如梦似幻梦寐以求的时刻,他的神智却又一次地浮在了半空中,看着自己野兽般地冲动,却同时又红透了眼眶,泪水**了自己的睫毛,模糊了视线,终是一滴滴落在了女人的身上。他见到她温柔地捧起自己的额脸,坚定地吻着他的泪,呢喃着爱语:我爱你,关意。
是的,就是这一句,他就是在等这一句咒语般的话语,能让他瞬间灵魂归位。他猛地停下所有的动作,紧绷着身体,把泪湿的脸埋在她高耸的胸乳之间,呼吸间全是她丰盈而充沛的体香。
“你赢了…林朝澍,你赢了…”他喃喃地低语,终于颓然地放松,趴在了林朝澍的身体上。
林朝澍强忍着哽咽,只是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伸出手,紧搂着关意晟的头,轻柔地抚摸着,像是母亲在安抚孩子一般。
良久,关意晟翻身坐起,抹了一把脸,下床穿好裤子,又从床下一一捡起林朝澍的衣物,一件一件,帮她穿好。直到扣好最后一粒扣子,他才闷着声音开口说话:“林朝澍,我爱你。”然后,重重地,在她额间留下了一个吻。
“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选择什么人陪伴你以后的人生,只管去做吧,其他的事情,有我在。从现在起,我就只是林一一的父亲。那一句话,我不会再说。”
第55章渡人渡己
“爱情,不过是两厢情愿的厮守而已。”——关意晟
究竟,爱情是什么?
白皓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在离地一万米的高空上,在漫漫的长途飞行中。很多年前,这个问题曾经让他痛苦过,困惑过,于是,他用近乎自虐的自我放逐去缓解痛苦,去寻找答案。他穿越过沙漠中的无人区,攀登过最险峻的雪山,在热带雨林的河流中漂流,跟随过动物大迁徙的步伐…在这样行走的途中,他好似渐渐遗忘了自己的初衷,又或者是在别人身上得到了救赎。
现在,这个问题却又一次地闪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几乎是一上飞机就注意到了那两个人,原因无他,那个男人是坐着轮椅被空姐推进来的,女人很熟练地配合着空少把男人挪到了座椅上。那个男人个头不高,敦实微胖,衣着朴素,普通得放进人群就再也辨认不出来,安静不多话。一路上,女人对男人细心体贴,关怀备至,素白的脸上,笑容恬淡。男人睡着后,她帮他盖好毛毯,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视线对上白皓的,并不吃惊,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当做是问好。白皓愣了一两秒,然后微一颔首,便撇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他对这个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兴趣。爱一消失,恨也就成了无土之木,让人念念不忘的,其实只是不甘心而已。当年他曾几近疯狂地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他甚至断定她有难言之隐,比如一个贫穷破碎的家庭,比如债台高筑的双亲,比如患病的亲人…然而,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线索。他终于接受,他为之疯狂的爱情,在她心里还不如一张户口纸。
多年后的这一次偶遇,这情深意笃的一幕,让他突然明白,其实,不过是爱得不深而已。若是不那么爱,高门深院便足以让她退惧。若是非常爱,倚门沽酒也好,素手作羹汤也好,生活的艰难磨折不过是爱情的徽章。在他这里,她是爱情的逃兵,是贪慕虚荣的女人。而在那个男人心里,她是爱情忠实的信徒,是浮世里的清泉。
忽然地,白皓非常想见到林朝澍。
他在一个很不恰当的时间点出差了。长长的大半个月时间里,因为时差问题,让他只能偶尔在电话里陪着晚睡的林朝澍聊一聊。如果过去,这样陪伴和守护,其实已经足够,然而,当他们之间的关系需要再往前跨进一步时,便让人觉得隐隐的不安。最近,一一的嘴里开始常常提到一位“关叔叔”,除了送她礼物之外,还带她去游乐园,去山里摘野菜、钓鱼。虽然,每次一一都会加上一句“我还是最爱你啦”作为安抚,但他明白,孩子已经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不管内心如何想念,白皓再见到林朝澍母女已是几天之后的事。一一收了礼物,兴奋了好一阵,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结果,大人们还没吃完饭,她就已经昏昏欲睡,赖在妈妈身上一动不动。林朝澍搂着女儿,忍俊不禁:“她最近在学直排轮,每天都在院子里疯玩儿,累得一大早就睡了。昨天晚上做晚课,困得一头栽在书桌上,墨汁全印在脸上了。”
白皓笑一笑。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色的林朝澍,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盈起来,一点点的快乐就能让她飘在空中。他乐见于她的快乐,却不安于她快乐背后的那个原因。这让他隐约地想起小时候养过一只蝉,看着它一点点吐丝,一点点成茧,然而,不过是一个周末不在家,再见到时,盒内却只余下一个空空的茧。
他觉得心惊,明明是自己的感情事,却像个局外人般,隔着无形的屏障,似乎只能坐等结局自己一点点展现。伸手叫来侍者埋单,他轻声说:“我送你们回去吧。”林朝澍点点头,低头要摇醒女儿,却被白皓伸手拦住:“让她睡吧,我来抱她。”
林朝澍嗔怪地说,他对林一一实在太纵容。白皓微微一笑,嘴边有难言的苦涩,只能作无事状:“等她再大一点儿,别说我能不能抱得动,就算我死乞白赖要抱她,她都不会搭理我了。唉…我怎么就有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呢?”
听闻此言,林朝澍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感伤,忙垂下眼帘,轻轻地笑。在去停车场上的路上,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两个人说了几句言不及义的话,便都默契地收了口。车到了林朝澍家楼下,白皓停了车,抱着一一送上了楼。尔后,林朝澍照例送白皓下楼,只是今天,二人各有心思,让这段短短的相处也变了调。
“开车小心点儿。”林朝澍向坐在车里的人嘱咐道。
白皓不语,然后突然地朝她勾勾手指,她不知何故,走近几步,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他。白皓一笑,迅速地伸出手揉乱了林朝澍的头发,惹得她下意识地狼狈躲避,他带着笑意说:“丫头,凡事不要想太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
林朝澍正在用手指整理着头发,听他这么说,动作突然变缓,呼吸吐纳好几个来回,斟酌又斟酌,话到嘴边又咽下。
“好了,我得走了。你快回去吧,我看着你上楼。”白皓心头发紧,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但到了真正要面对的时刻,仍是本能地想逃。
“嗯…再见。”林朝澍看了他一眼,怔了怔,转身离开。
白皓目送着林朝澍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动汽车,缓缓驶离。汽车没有开出多远,电话忽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深深呼吸几口,才按下了蓝牙的通话键。
“白皓…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不能把车停下来?我现在过来找你。”
“…好。”
白皓将车停在路边,打开窗,熄了火,看见后视镜里,有个女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却是为了要一步一步走出自己的心里。
林朝澍打开车门坐上车。她低头略略思量了片刻,虽是艰难,但终于有勇气说出口:“对不起…我还是…”
“你是挺对不起我的。”白皓截断了她的话,轻笑着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儿的男人?有什么事儿盛不下、受不住?这么多年的老朋友,这点儿信任也不给我?”
林朝澍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番话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怕自己为难。此刻,她竟真的不能判断:“不,当然不是。我只是…你是我太重要的朋友。我应该道歉的。前段时间,是我自己乱了方寸,把你也拖下了水。这场仗,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我应该自己面对,而不是软弱到要利用朋友。”
朋友。白皓的心慢慢慢慢地下沉,勉强撑出来的轻松,在此刻,却是一种狼狈。他终于敛了笑容,认真地说道:“如果要这么说,那我也算是利用了你的软弱,乘虚而入。我们半斤八两,算不算扯平了?”
“你别这么说自己…”
“丫头,不管你回不回应我,我都在那儿。就算我做不了你身边儿的那个人,但我至少还是一直在你身后的那个人。我帮你,并不需要你的回报。”
“白皓,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却仍然想不清楚未来该怎么过,可是,我想清楚了不能怎么过。如果我尊重自己,尊重你,我就不能这么困住你,也困住自己。一段关系,不是单靠一方的牺牲就能维持,就能幸福。到最后,大家都会不堪重负。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都应该有更好的人生。”林朝澍当然相信,就算自己拒绝了白皓,他仍然会以朋友的身份存在于自己的生活里,照常地关怀,照常地守候。可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一种关系,那太畸形,太自私。
这番话让白皓沉默了。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问题:爱情究竟是什么?
“关意晟那里,会有你更好的人生吗?”第一次,白皓在她的面前,说出了这个名字。
林朝澍直视着他的眼睛,坦荡荡地摇头:“他是林一一的爸爸,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我明白了…”白皓点点头,自言自语般,“你知道的,我有一段很失败的恋情,让我对一些事情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可是,你,林朝澍,却让我对爱情这件事儿有了不同的看法。这些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不管你承不承认,他就在你心里,怎么也拔不掉。每回,只要我回头一望,你还是一个人守在那里。在我心里,你就是爱情。可能,我再也没办法对别人产生这样的信任。感情,是我自己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控制它。如果,这是一种错,错到你不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儿存在,我也走不开。”
第56章彼岸花开
“人,有时候比自己想象的更高贵,有时候又会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悲。”——林朝澍
“叩叩叩!”玻璃门上传来几声轻响。冯月华放下手中端着的一盆薄荷,转头看去,关意晟站在那儿,打量着温室里的一片或深或浅、郁郁葱葱的绿色。他已经忘记冯月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养植物的了,只是这么些年以来,他从没在温室里见过一株能开花的。
“有什么急事儿吗?”冯月华一边脱下手套和围裙,一边眼也不抬地问。
“不算急事儿。昨天刚拿到我爸复查的报告,今天正好周末,约了王教授来家里再给看看,您待会儿有时间吧?”
冯月华洗了手,仔细擦干净,才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带责备地说道:“你说话做事之前能要是能再多想想,少让你爸着急上火,怎么也好过你现在事后献殷勤。”
关意晟对于这样的指控并不反驳,低头不语,安静地跟在冯月华身后往外走。
冯月华走了几步,脚步忽又停滞,侧过脸来,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对关意晟说:“林一一的事儿,我还没忘记。只不过现在你爸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我不想再生出些多余的风波来。我知道你最近见过那孩子,找个时间,带她出来先让我见见吧。”
关意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只是自己很快便察觉到,迅速松开,移步到冯月华身前又是一脸的波澜不惊:“走吧,王教授应该已经快到了。”
见他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冯月华心中恼恨又感慨,脸上温度骤降,不再开口,看了他两秒,便疾步往主楼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花园窄小的石径上,一拐弯,便遇见了穿着家居服正在慢步行走的关孟河。
“爸。”关意晟打了声招呼,关孟河微微地点了点头。冯月华稍微停了几秒,嘱咐丈夫等会儿去前厅见见医生,便自己先上楼换衣服去了。冯月华一走,关孟河与关意晟之间便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这沉默如此地令人不安。关孟河看着完全看不出情绪的儿子,似乎根本不打算开口说一句话,他轻叹了口气,示好般地先开了口:“我这个病,方家那边现在已经得了信,估计暂时也不会冲着咱们发难。这件事儿,我是插不上手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我刚刚让了块前海的地王给方家老二,方叔叔应该不会再说什么了吧。爸,您还是安心养病吧,费神的事儿还是先放一放。”
关意晟本是好意劝慰,关孟河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一阵怒气直冲心头:“不要以为我在家呆着,外面的事儿我就管不了了!要么你就干脆把我气死,不然,你那些龌龊想法最好是给我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关意晟低头,嘴角讥讽地弯着。龌龊?究竟是谁做下的龌龊事儿?他不想和他多说什么,抬眼看着面色涨红的关孟河,似笑非笑地说:“您尽管放一百个心,您担心的事儿绝对不会发生。”
关孟河本以为儿子已经是颗铜豌豆,蒸炒炸煮通通不熟不烂,乍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您真想知道吗?”关意晟远远看见管家从主楼里往这边儿走来,敛了脸上的神色,“走吧,王教授应该已经到了。”
到了前厅,冯月华已经在招呼客人。外人面前,自然是父慈子孝母贤,看得王教授直呼关孟河好福气。这位教授算得上是国内心外的第一把刀,与冯家是世交,只是当时关孟河发病的时候,他人正在国外参加一个学术会议。王教授拿出一叠检查单据和手术纪录递给关意晟:“我把你父亲入院开始的所有资料都过了一遍,一些需要重点关注的检查项目和指标,我已经标在上面了。这个手术很成功啊,只要注意好术后的保养和恢复,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又笑着对关孟河夫妇说:“我今天来啊,主要是惦记着你们家那几罐好茶叶,讨茶喝来了。”
冯月华笑着站起来,手一扬:“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去茶室坐坐吧。”关孟河也站起来,笑着附和。王教授摇摇头:“今天老关你就只能闻闻茶香了。术后的注意事项,欸,小晟啊,我也列了张单,回头你也给家里管事儿的人看看吧。”关意晟点点头,于是三人便说说笑笑地去喝茶了。
关意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那叠厚厚的资料,怔了一会儿,才拿过来放在手中,一页一页地过。王教授标注的地方,之前主刀的医生也已经嘱咐过,并没有其他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对比了关孟河入院时的检查报告和这次复查的报告,那些危险的超标项目也都已经逐渐接近正常范围。他把东西都放回茶几上,起身招来了管家,把王教授写的注意事项递给了他。管家接过去,匆匆看了几眼,迟疑着说:“这几个医生都说是要饮食清淡,少荤腥油腻。我看你爸他脸色发白,想着肯定是手术失血过多。能不能问问医生看该怎么补补血?”
手术失血?关意晟突然地怔忪起来。关孟河做的是微创手术,论失血,怎么也不会过多。他只是想起了那一晚林朝澍忍着泪要给高弘毅捐血,最后自己却因为血糖过低昏倒。如果说要补血,她大概比关孟河更适合。
“刘叔,您能不能让厨房炖点儿燕窝粥,回头我走的时候要带走的。”
管家尽管心里疑惑,但也不会真问出口,点头称诺,便脚不沾地地去厨房了。关意晟不想去打扰几个长辈叙旧,绕过沙发便往楼上走,回自己的书房去处理公事。只是,走到半道上,他却越走越慢,最后更是如石膏像般僵立在楼梯上,然后,旋身飞奔着朝茶几而去,抖着手在一堆形形**的检查单里翻找,最后拎出一张薄薄的血液检查单,拿到眼前,反反复复地看着其中一项检查结果——血型:ab型r阳性。他分明记得,那一晚,林朝澍跑到护士的前面,说自己是型血。这不可能!这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人错了!
关意晟是学生物的,一个ab型血的人,不可能会生出型血的子女,这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常识。一般来说,去医院看病时,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检查人的血型,除非是病人自己要求。关孟河是因为要做手术,必须检查血型。所以,错的人,只能是林朝澍。可是,如果林朝澍也没有错呢?这是一个不理智的想法。弄错自己血型的人不在少数,有时候是想当然,有时候只是记错了。可是,对关意晟来说,这个微小的妄念就像是被风扬起的蒲公英,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不去,洒下满地怀疑的种子。
他觉得血往头上涌,在血管里鼓噪着,激得额角上一突一突。他忍着身体里一阵一阵的战栗,抖抖索索地掏出了电话,拨通了林朝澍的电话。听到那边林朝澍的声音,他才稍稍地定了定神,声音暗哑:“你是什么血型?”
“…我是型血。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型血?”
“突然问这个干吗?”
“先别问,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血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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