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女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十二声轻语
“你认为我会虐待她”
她吃惊道,“当然不会了。小爷为何这么说”
司幻莲站起身走到她背后,将挂在一边的长袍围拢在她身上。
可是虽然身体上是暖和的,不知为何心底里却愈发的冰凉起来。
“既然我不会虐待她。她是琴门的人,我是琴门的门主。我教训我自己的人,小音为何如此不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只是她一个姑娘家,身在牢狱多有不便。”
“难道我不知道她是姑娘家会故意怠慢了她。”
梵尘瑾有些接不下去。
这就是当一个人故意与你过不去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都是错的。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豁的站了起来,身上刚刚披上的长袍飘落下来,坠在地上。
司幻莲退后两步,看着她。
“既然小爷不高兴我去囚牢看蓝蝶,我不去就是了。”
“你生气了”
“我没有。我只是不明白而已。”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小爷为何不能像从前一样信我。”
司幻莲眼眸瞬间眯紧了。
“是。我过去是瞒了小爷一些事情。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小爷不利的事情。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对得起在天的师父,对得起二夫人的嘱托。有许多的不得已,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的。我是南陵国的人,我是南陵摄政王的女儿,我母亲才是沐氏一族的嫡系传人……”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心酸。
母亲离开的时候她才多大,被父亲遗弃的时候她才多大,筑南王府被焚烧的那年,她才多大……
之后的每一天,每一步,她都竭尽全力,声嘶力竭。
走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多少次的九死一生,她甚至每一天闭上眼睛之前都对自己说,或许……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若是没有明天,若是见不到第二天的朝阳了,不要难过,不要伤感。
至少她在乎的人,她暗自发誓要守护的人一个个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对她就知足了。
被释魂琴反噬的时候,她内心有多害怕,多恐惧。
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再也活不了了。
可是苍天没有放弃她。
她不是一个贪得无厌不知感恩的人,可是……为什么最后换取的却是心爱的人的疏远,漠视,猜疑。
那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滑落下来的时候,重重的砸在了司幻莲的心头。
他木然的看着她,有一丝的疑惑,有一丝懊悔,有一丝的忐忑。
他做了什么他这是做了什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答应了自己会保护她,守护她,不会再让她为难,难过……可是,好像做的有哪里不对呢。
“小音,以后……你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不好”
她倔强起来,“我可以不管。我可以做个废人。但是我想听你说,我想听你心里怎么想的……”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会说与你听。可
第289章 坦言相待
司幻莲推门进去的时候,梵尘瑾醒着。
但她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随即就听到司幻莲一声淡淡的叹息。
“我知道你是误会了。我永远不会不信你,小音。”
她依然没动。
“我不想让你再参与到苍城的琐事中,是真的不想你再操心了。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再受伤。以前,是我没有用,是我不足以照顾你,保护你。但是现在我可以做到了,我希望……永远不会太晚,永远不会!”
“那小爷是希望我是沐凡音,还是梵尘瑾”
她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嘴唇却慢慢翕合,吐出一个个字来。
她不想看他的表情,不想看他的眼神,不想沉溺在其中。
这个疑惑纠缠了她很久。
自从知道她是梵彦笙的亲生女儿后,他却毅然而然还是喊她小音。
或许在他心中,她永远只能是那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孤女,沐凡音。
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母亲赏赐的。
而不是梵尘瑾,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与生俱来的。
她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瞒着他一切,不肯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在害怕什么
“无论你是沐凡音还是梵尘瑾,有区别么”
他的语气有些涩,有些坚硬,有一丝苦恼。
她要一个答案。所以故意没有搭理他。
她要一个答案,哪怕很艰难,她要一个答案。
“小音……”感受到她的沉默,他心底已经有一丝妥协了。
可是那长年累月的冰冷,长年累月的自持,长年累月的压抑不是那样容易打破的。
“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从小是不会抵抗他的。
不会反驳。不会拒绝。
哪怕她在西荒的头一次,也是毫不在意她自己,而是没有一丝犹豫的由着他的。
司幻莲内心是感动的。
但是仅仅是感动依然无法突破心底的铜墙铁壁。
真正一无所有的人不是她,从来都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因为她的弱小,因为她的贫瘠,他吃定了她的付出与依赖。
纵使她成了与非门的大阁主,她可以取人首级于千军万马中。
可她依然是沐凡音,她的名字是他赐予的,她的姓氏是沿袭他母亲的。
他母亲是她的师父,是她的领路人。
可是终究一瞬息之间都变了。
她叫做梵尘瑾,她是沐氏一族真正的后裔,是释魂琴的正统血脉。
她是南陵国复国后的公主,她并非一无所有,她还有家人,还有需要归属的人。
终于她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无论做什么,他都失去了内心的那份高高在上的拥有感。
他从来不曾说过。
之前是没有时间去考虑,后来是一次次的看着她遍体鳞伤,他没有办法去计较她。
她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里带着血丝。
那一抹猩红刺痛了他。
阿巫前辈提醒的没错,她身体的羸弱也会唤起心底的软弱。
她以前是不哭的。
就算有眼泪也会往肚子里流,但是现在她却一次次的遏制不住。
司幻莲主动俯身上前拥住了她。
抱歉。抱歉我的小音,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不够豁达与大度。
“小音,我不会介意你的身份和身世。无论你叫什么,你都是我真正在意的人。依然叫你小音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连阿巫前辈不还是喊你小音的么。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我就叫你小瑾”
“不要。”
“为什么。”
“那是父亲喊我的名字……”
司幻莲原本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最终还是无言的将她在怀里搂的更紧了些。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
只有真真实实的拥有,才是拥有。
梵尘瑾蜷缩起来,拢在他的怀里,仿佛回到了那一个风雪之夜。
但是她心底里不再畏惧,不再害怕了。
“小爷,我想收阿伦做养子。”
“养子”
她很郑重的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发丝在他手背拂动,带起一丝甘冽一丝药草的香气。
“那孩子很聪明,阿巫前辈也觉得那孩子很聪明。”
阿巫前辈说,她的身子骨太弱了,即使能够怀上孩子也未必能够保住孩子。
阿巫依然在尝试用各种方法增强她的体质。
但每到深夜她都在卧榻上翻滚抽搐,将所有白天服下去的汤药全数呕出之后。
她便知道自己再也不可恢复了。
可她什么都没有对阿巫前辈说。
她不忍心看到那个连岁月都不肯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的妇人因为她而愁眉不展。
“我好多了!”每天清晨等着阿巫前辈端来新的药汁,她总是笑盈盈的表达感激。
那是她应该做的。
哪怕心底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
却还可以留下一线希冀给身边在乎、关心自己的人。
她这一辈是不可能为小爷留下任何子嗣了。
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的伤心,而是有一些心疼。
她有些体会到英花蝉当年的绝望了。
不同的是,英花蝉是因为感受不到小爷的温度。
而她是因为看不到自己与小爷的未来。
但如果有人问她会后悔么
不会的。
为什么要后悔呢。
一切都按照她希望的反向前进着。
一切都变得平稳而美好起来。
除了她自己的残破。
……
英国轮被阿巫前辈牵着走到了梵尘瑾的面前。
他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夫人。
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畏惧了。
可是她眉眼间依然有一丝凌冽。
他虽然是个孩子,可是有着十分敏锐的感知力。
或许与他的身世有关,从小生活在无依无靠的环境中的孩子,会格外的敏感。
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梵尘瑾会忍不住想到小爷小的时候。
也是幼小的年纪,也是被人送到了陌生的环境。
几乎要防范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样的环境或许会逼疯许多人。
但同样也可以历练一些人。
梵尘瑾静静看了一会儿这孩子。
他是局促的。从他浅短的呼吸声中就可以分辨出来,他紧张害怕着。
但是他可以熬过去的。
他始终面上很平静的垂首等待着。
“阿巫前辈,把他留在这儿吧。”梵尘瑾的声音平和,却不容置疑。
阿巫吸了口气,在孩子的手背上轻轻抚了抚才慢慢的离开了。
“走上前来,抬起头让我看看。”
英国轮走到了更近些的位置,谨慎的抬起了头,目光却始终垂着。
“你父母叫什么”
那孩子怵了一会儿。
在羽翎部落的时候每个人都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英花蝉。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羽翎郡主亲生的。
他从来不过问自己的父母,那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讨好英策熊就好了。
英策熊会供他吃供他住,会派人教他骑马,教他武功。
“你不知道”
他摇了摇头。
“以后我就是你的义母。”
英国轮豁然抬起了头,那一刻他的眼神未加掩饰。
那是一丝惊诧,一丝愕然,还有一丝……排斥。
“你不愿意”
“我是……是……”
虽然英花蝉死的时候他还小,可是部落里关于长郡主死因的流言蜚语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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