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仁爱/医冠禽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夏末秋
换好衣服,宋博彦带她去吃饭。他们故意错开饭点,去的时候人不多,唐糖点了一个大汉堡,刚想再来杯冰可乐,就见宋博彦摇头,“不能喝冰的。”
她嘟起嘴,“难道要用白开水配汉堡?”
“有果汁。”宋博彦拍拍身侧的百宝背包。
唐糖咂舌,终于趁坐下吃饭的空档,翻了他的背包。牛奶、面包、毛巾、换洗衣服,最夸张的是——“你怎么还带了拖鞋?”
“这是软底的,你走累了好换。”宋博彦把她翻出的东西一样样放回去,再撕开湿巾替她擦手。
望着他细致温柔的动作,唐糖恍惚有种被当小孩照顾的错觉。如果将来有孩子,宋博彦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就这样,她想到了那个没来到世上的宝宝,喉咙像被塞了黄莲,苦涩得她险些哭出来,好在宋博彦及时递上剥掉皮的**块,“外面那层太油,你吃里面的。”
唐糖低低嗯了声,埋下头掩藏泛红的眼眶。她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孩子,因为他的痛不会比她少半分,更主要的是,他在承受悲痛的时候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太累了。
吃过午饭,他们又到公主城堡玩那些比较梦幻的项目,从疯狂杯子上下来,正好碰见打扮成动画形象的工作人员在跟游客合影,负责拍照的照相师见他们牵着手,热情地举起相机,“我帮你们拍个合照吧。”
唐糖怔了一瞬,抿唇谢绝,“谢谢,我不喜欢拍照。”
照相师遗憾地耸了耸肩,朝他们笑笑。不过等他们走出几步后,还是忍不住举起相机,摁下快门,屏幕上便多了张手牵手、甜蜜依偎的背影。
宋博彦跟着唐糖往前走,心里却在思忖唐糖为什么拒绝拍照。刚才他们玩每个项目时都有被抓拍的相片,他本想用手机翻拍下来,她却拉住他说不用。当时,他以为她是嫌翻拍的照片模糊,可这次她说不喜欢拍照的理由太牵强。明明昨晚在她家,唐爸爸搬出厚厚的几大本相册里全是她的照片。
“为什么不拍?”他决定单刀直入问清楚。
唐糖默了半晌,指着头缓缓说,“有些东西记在这儿就好。”
昨晚,父母搬出她的相册,细细回忆每一张相片背后的故事,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感动落泪……然而,她却透过这温馨的一幕看到了她离开人世后,他们捧着相片默默哭泣的画面。
活着时照片是甜蜜和回忆,死后却成了缅怀和睹物思人的悲痛。
她从不信宋博彦会如他所言彻底把自己忘记,所以她更不能留下太多能让他想起自己的东西。
她万千的思绪并没有说出口,但宋博彦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放在身侧的手收紧,指甲掐进了手心——疼,疼得胸口发胀,难以呼吸。
深吸口气,宋博彦压住胸臆间翻腾的酸涩,问她,“要去卫生间吗?”
唐糖看了眼不远处的厕所,思考着是现在去,还是从小小世界出来再去。
“里面可能要排队,还是先去吧。”仿佛是为了要彻底打消她犹豫,宋博彦又说道,“我也想去。”
“那就先去吧。”唐糖说。
两人走到厕所,跟其他景区一样,女厕所的队伍永远比男厕所长,瞥了眼那队伍,唐糖打起退堂鼓,“要不,算了?”
“没事,我在那边等你,刚好给家里打个电话。”
话至此,唐糖自然不再推说,乖乖随着队伍移动。趁她不注意,宋博彦飞快跑回刚才拍照的地方,对照相师说,“你好,待会儿我太太出来,你能不能偷偷帮我们拍一张合照。”
“”工作人员不解,为什么刚才不拍,现在要偷拍。
宋博彦略迟疑后将唐糖生病的事简略说了下,说到最后不禁叹息,“我太太不想我睹物思人,可她不知道,那些是我最想留下的记忆。”
工作人员被他的深情打动,不仅答应替他偷拍,还主动说要帮他去其他游戏点拿回抓拍的底片,让他留下邮箱和电话,等找齐后会直接发给他。
宋博彦连连感谢,掏出钱给他小费,却被拒绝,“n、n,这里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我希望你们都能快乐。”
宋博彦只好再次感谢,把邮箱和号码抄在纸上给对方。
唐糖去了很久才出来,见到等在门口的他,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人超多。”
“没事,我也刚好。”宋博彦与她十指相扣,刻意朝着照相师的方向走,而毫不知情的唐糖也异常默契地说说笑笑,于是摄影师镜头里的画面,甜蜜温馨得一塌糊涂。
他们去的小小世界也是一个室内项目,坐在游船上沿河漂流,没有刺激可言,偏偏让唐糖移不开眼,因为那些代表各国风情的玩偶实在太精致了。
“迪士尼应该把这些娃娃拿出来卖,太可爱了。”她留恋不舍地说,“我好想全部抢回去。”
“这应该是陶塑或者腊塑。”宋博彦说。
“不是布娃娃?”游船跟玩偶之间有点距离,看不清材质,唐糖想当然觉得那该是普通玩偶。
“应该不是。”宋博彦分析道,“这里面水汽那么重,普通玩偶早就发霉发潮了。”
唐糖一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继而感慨,“可惜不知道在哪里能做,要不可以做几个带回去。”
宋博彦摸着她的头,“晚点去问问看。”
唐糖嗯了声,跟着其他游客下了船。两人刚走到出口,宋博彦兜里的电话就响起来。
他摸出一看是洛杉矶本地的号码,以为是唐糖父母的,可接起来一听,对方的话让他双目圆瞠,吃惊得久久合不上嘴……
59
从小小世界出来,唐糖明显感觉到宋博彦很兴奋,倒不是他笑得多开心,相反他的神情很镇定,只是那扣住她手指的劲道和灼灼的目光都能泄露出他的激动,而这一切全发生在那个电话之后,其中最令人生疑的是他居然破天荒地躲开自己讲电话。
唐糖满心疑虑,几次张嘴想问个究竟,却终究没能开口。罢了,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问了只会徒增彼此烦恼,而且她相信他的隐瞒总有理由。
想通了这点,唐糖便开开心心地跟着他玩其他的项目。迪士尼很大,如果真要挨个玩下来,一天时间绝对不够,不过单那些评价好的游戏玩完就到了晚上。看过巡演,他们先到美国老街吃饭,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到睡公主城堡看迪士尼最负盛名的烟花表演。
随着音乐奏响,礼炮齐鸣,夜幕瞬间被点亮,唐糖仰起头望着那一朵朵散开的烟花,在游客的欢呼中,眼底不由一片湿润。她的人生就像这银光活树,有过绚丽,有过灿烂,可惜,太短暂。
听到细不可闻的一声抽泣,宋博彦把视线从天空移到她仰起的小脸上,注视着那氤氲的眸子,不需要语言,他也知道她心底的痛。暗叹口气,他拉开风衣将她包进来,然后在漫天闪耀的银光中吻上她的唇,“。”
滚烫的泪水簌簌落下,滑入唇齿间,唐糖紧紧抱住他的腰,哽咽道,“rr。”
永远,他说过,有生之年就是永远。
**
也不知是受凉还是药物副作用,从迪士尼回来当晚唐糖就感冒了。
宋博彦望着体温计上的数字自责不已,“真不该让你玩水。”
“也许不是感冒,是药副作用。”唐糖嗓子哑得不像话。
“可之前也没出现过发烧。”宋博彦担心她处于化疗后的虚弱期,感冒会引发其他并发症,急得放□温计开始帮她拿衣服,“不行,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下。”
“不用。”唐糖按住他的手,“你别太紧张,体温也不是很高,吃过药应该就能退烧。”
“可是……”
“我不想去医院。”唐糖打断他的话,可怜兮兮地摇着他的手,“我真没事,只是嗓子有点疼,别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宋博彦哪里经得住她这般哀求,默默注视她片刻后做出让步,“如果明早还不退烧就必须去医院。”
唐糖讨价还价,“只要温度下降就不用去,行吗?”
宋博彦摸着她发烫的额头长叹口气,“都依你。”
虽答应都依她,但在某些问题上宋博彦却坚持原则,比如不让她洗澡洗头。
“今天出那么多汗,不洗脏死了。”唐糖噘起嘴。
“你昨天刚洗过,能脏到哪里去,都是你心里作用。”宋博彦不肯让步。
唐糖一瘪嘴,拉住他的袖子摇晃,打算故技重施,“让我洗吧,我不洗睡不着。”
怎奈这次宋博彦毫不动摇,冷着脸拉下她的手,“不行,你已经感冒了,洗头会进湿气。”
“宋博彦,你是西医诶,怎么还讲湿气。”唐糖给他上课,“从科学角度讲,勤洗澡能冲走细菌防止疾病。”
“可洗澡也会加快心血管循环,增大心脏负担。”宋博彦照常跟她讲科学。
看她一脸不满,宋博彦覆上她打结的眉毛,柔声哄道,“乖,退烧了再洗。”
不等她抗辩,他又缓道,“宝贝,你答应过不让我担心,对不对?”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夹着些许紧张和担忧,一下就击中了唐糖心脏最软的部分,让她忘记坚持,乖乖躺下来,“好吧,明天再洗。”
没办法,她的病已经让他操碎了心,再不能为一些小事让他提心吊胆。
喂她吃过药,宋博彦便拿衣服去洗澡。唐糖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幕,不觉自嘲地笑起来,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么幼稚粘人了,打滚耍赖撒娇,那些以前她最不屑的事如今竟成了家常便饭。
是生病的关系吗?还是像沈牧梵说的那样——女人只有在爱人面前才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至于那些有恃无恐的任性,不过是仗着他的偏爱罢了。
**
宋博彦洗好澡回来,见她睁着眼傻笑,有些生气,“不是叫你睡觉,怎么还不睡?”
“等你啊。”她答得理所当然。看他无语皱眉,她笑嘻嘻地掀开一边的被子,示意他上床。
“我头发还是湿的。”宋博彦解释说。
“我帮你吹。”她一咕噜爬起来,却被宋博彦眼疾手快地按住。
“躺下。”他有些气急地命令,“感冒不想好了,是不是?”
见他脸色铁青,唐糖知道他真生气了,忙乖觉地钻进被窝,朝着他吐了吐舌头,“一激动就忘了。”
气归气,宋博彦还是舍不得对她发火,只能叹息着替她掖好被子,“我去吹头发,很快就好。”
唐糖高兴地点头,“不急,我等你。”
等他走进浴室,唐糖拥着被子忍不住喟叹,哎,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照这样下去,她离幼稚园阶段也不远了。
宋博彦如言很快就回来。一躺上床,唐糖便立即贴上去,像条八爪鱼似的巴在他身上,“你真暖活。”
宋博彦调整好姿势,便于她躺得更舒服,手指温柔地梳着她的头发,“快睡吧。”
“给我讲个故事吧。”此话一出,唐糖立即觉得自己已经不可阻挡地跌到学前班阶段,刚想收回如此幼稚的话,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宋博彦好听的声音,“想听什么故事?”
555,不怪她,真不怪她,遇上这么一个把你宠得没法没边的男人,想不幼稚都难。
在心底抹了把羞愧的泪,唐糖想了想,“要不,讲讲你小时候。”至少了解他过去不算太幼稚。
“小时候啊……”宋博彦拖长音,“很多都记不得了,你想听什么?”
“就讲讲你怎么追隔壁班的小美女呗。”唐糖顺口胡诌。
“我没追过小美女。”宋博彦认真地说,可不等唐糖开心,又补充道,“都是小美女追我。”
“是吗?”唐糖酸溜溜地问,“你这么受欢迎。”
“我小时候很有女人缘。”宋博彦不以为意地说,“下次去家里,我给你看幼儿园的照片,大多数都是跟女生拍的合照。”
唐糖哦了声,“长大后呢?就没女人缘了?”
“怎么可能。”宋博彦得意地说,“爷我从小到大都很招女人喜欢。”
怕她不信,宋博彦还热情举证,“读大学时,我从来没打过开水,都是女生打好送到宿舍楼下。还有,圣诞节什么的女生都往我柜子里塞礼物。”
“是吗?”唐糖轻轻笑了笑,“那她们都送什么礼物。”
“什么都有。”宋博彦回忆道,“不过好像最多的是自己织的围巾和手套,我记得大三时有人送了我一件毛衣,那个女生我还有点印象,是法律系……”
唐糖蹙眉,自己织,好土,有买的好看吗?
不悦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唐糖在心里默念,她这可不是心里不舒服,只是刚才那个姿势不舒服罢了。
宋博彦说着说着,忽然察觉到气氛不对,忙停下来,从后面抱住她,“睡了?”
“嗯,困了。”话虽如此,声音却异常清醒。
宋博彦默了一瞬,立马明白过来,含笑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吃醋了?”
“没啊。”她有什么醋好吃,不就是女人缘么,她从小到大也多的是男生追,好伐。
宋博彦也不点穿她的口是心非,只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小笨蛋,有句话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知道什么意思吗?”
废话,她当然知道。唐糖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别扭地说,“可惜那一瓢不会织毛衣。”
宋博彦失笑,将她翻转过来面对自己,宠溺的话封缄在她唇上,“傻瓜,任她们再好,都不及你矜贵。”
唐糖感冒痊愈是在三天后。这三天里,她享受着宋博彦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宠溺,心智则彻底沦为幼儿水平。
“宋博彦,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被你惯坏的。”唐糖枕住他大腿,张嘴接过喂来的橘子,“你会不会烦啊?”
宋博彦斜了她一眼,“你说呢?”
“应该不会吧。”她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不过专家说爱是相互的,单方面付出迟早会累。”
“你不爱我?”他淡淡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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