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仁爱/医冠禽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夏末秋
杨阳手足无措地瞪大眼,不敢伸手去接。杨乐怡却不顾丈夫担惊害怕的眼神,执意要把女儿交给儿子。她看着儿子,眼神里是信任和鼓励。
在母亲满满的期许下,八岁的杨阳终于颤巍巍地伸出手,如捧着圣物一般抱过唐糖。就是那么巧,刚刚还在呼呼大睡的婴儿霍地睁开了眼,那双乌黑的大眼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杨阳,下一瞬,她嘴一咧,绽放出灿然的笑容。
那个笑容干净纯真,一扫杨阳多日的不快和疑虑,他把她贴紧自己,耳边是母亲的交待,“杨阳,你是哥哥了,以后你要照顾妹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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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起,杨阳成为最称职的哥哥,代替忙碌的父母承担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唐糖牙牙学语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咯咯地笑,挥着小手兴奋大叫“杨阳、杨阳”,清脆有力,还伴随着噗噗流下来的哈喇子。
因为她一句“ara做的土豆好难吃”,忙着sa考试的杨阳立即抛下课本,研究起中国菜。因为她困惑地问,“杨阳,你去了assass,学校里再有男生追我,谁帮我挡?”他便放弃递来的橄榄枝,选择离家更近的加州大学……对他毫无下线的宠妹行为,好友孟非扬归咎为“恋妹痞”,连他成天嘻嘻哈哈的老妈都紧张地问丈夫,“永宁,你说儿子对唐糖的感情,会不会真的不正常?”
其实,他自己也曾困惑过,可当遇见真正的爱,他才发现,爱情和亲情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对着唐糖,他会关心,会爱护,会努力让她开心快乐,可面对爱的那个人,他会赌气,会跳脚,会傻子一样笑,会倾尽所有只想让她幸福。
想到那个人,杨阳不禁皱起眉头,时至今日,她的幸福与他何干?
唐糖看他剑眉紧锁,以为他是难过自己说不谈恋爱、不结婚的言论,便摇他的手臂,佯装不高兴,“哥,你是不是很想把我早点嫁出去,好甩包袱啊?”
杨阳收回思绪,长叹口气,“傻瓜,你什么时候都不会是哥哥的包袱,我只是觉得都过去五年了,你该放下心去尝试一段感情,找个喜欢的人,谈一场恋爱。”
听着他的话,沙发上的唐糖慢慢蜷缩起来,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很久很久才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再来一次。”
杨阳难过地凝视着她,想起那一年,他在医院的天台找到失踪的她时,她也是这样,像个婴儿般紧紧抱住膝盖,蜷缩在墙角,用一双恐惧的大眼望着他,哽咽道,“哥,我怕……”
那是她第一次叫自己哥哥,却是他永远不想寻访的回忆。
长长舒口气,杨阳心疼地抚摸她柔软的头发,没有再做任何劝道。他知道,她心里的死结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开的,只希望有一天,有一个男人,能用厚重的爱去打开她的心结,让她勇敢、坚强,真正开始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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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摘下纱布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不过,为了尽快适应工作,她只在家休息了两天,便带病上岗。原本,她还担心上次不经审批做手术会引起院里不满,哪知回来后非但没被批评,高时江和主管医疗的副院长还着实表扬了她一番。
事后,她才从张凯那里知道,原来宋博彦在聆讯时主动承担了一切责任,声称她是被迫参加手术,对她手术方案更是给予绝对好评,并告诉聆讯组,她事发后主动提醒了他应该补报手续,是他自己疏忽了,而且他还因为不满她对自己“应该严格执行规定”的谆谆教育,撞伤了她的眼睛。
如此遵规守纪的典型,院里自然不会惩罚,至于宋博彦,则是被院务口头警告,扣除当月奖金。
唐糖没想到他会如此维护自己,虽然知道一月奖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心里仍存感激。一直想着要好好谢谢他,可奇怪的是,这一周她在医院进进出出,硬是没碰见宋博彦,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一起吃饭的张凯,“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宋医生?”
“咦,你不知道吗?”张凯一副怎么连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看得唐糖很茫然。
“我应该知道什么?”她不爽地讪笑。
“他去上海开交流会了,没告诉你吗?”
张凯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唐糖更不解,“为什么要告诉我?”
张凯把筷子插*进饭里,故作神秘地笑道,“你俩不是……”
“不是什么?”她歪着头反问。
“没什么、没什么,吃饭、吃饭。”张凯夹了筷菜塞进嘴里,夸张叫道,“呀,今天的西兰花真香。”
唐糖瞥了眼他盘子里的菜,淡淡地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个应该叫菜花吧?”
咳咳,张凯被菜花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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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担心她用眼过度,杨阳主动承担起接送她上下班的任务。不知是他的车太抢眼,还是关注她的人太多,没几天医院就漫天飞起她榜上大款的绯闻,最雷人的是,经过一群人脑补,故事的版本很快就变成了这样——
“真看不出来,唐医生是这样的人。宋医生多好啊,又帅又有能力,她竟然看上个正太脸,我觉得那男的也没比宋医生帅啊。”护士a替宋博彦抱不平。
医生b马上出来指正,“你懂什么呀,帅能当饭吃啊?那男的是投资公司的,人家一秒钟赚的钱就能抵宋医生一辈子收入,我要是她,也选这男的。”
“有钱又怎样?在中国你再多钱还不是要巴结当官的。”护士一副深谙世事的模样,“我听说宋医生家里都是当官的,他爸好像是哪个省的书记,他爷爷是将军,依我看,唐医生选那个土包子,完全是目光短浅。”
……
流言风起云涌,身为主角的两人却浑然不自知。唐糖依旧享受着杨阳的贴心服务,而从在上海开了一周会回来的宋博彦更是不解,为何一上班众人看他的表情就那么怪异,欲言又止又带着同情。
活见鬼,他不过是去开会,有什么值得可怜悲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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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班,宋博彦到药房帮奶奶取好药正打算出门取车,手臂冷不丁就被人从后面拉住。
他诧异地回头,望着身后神色慌张的郑传兵,“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郑传兵搓着手干笑,“你今天怎么走正门出?”
“给家里人拿点药。”宋博彦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忽然想到,“你,是不是想搭车?”
郑传兵一怔,而后摸着后脑勺又是一阵傻笑,“哎呀,对呀,你车呢?在后面吧,我们走吧。”
郑传兵边说边拖着宋博彦往回走,头却频频回顾,那慌张、急促的模样让宋博彦都开始怀疑,后面是不是有讨债的。
他反手拽住郑传兵,手往后指了指,“我车在前面停车场。”
郑传兵失望地啊了声,正苦恼该怎么把宋博彦拉离此地,偏生又杀出个程咬金,全院公认说话不经大脑的丫头,发热门诊的陈爽。
“天呀,宋医生怎么在这里?”陈爽吃惊地捂着嘴,眼里是蓄满悲悯。
两人怪异的行为让宋博彦生疑,他打量着他们,慢吞吞地问,“我不应该在这里吗?”
不理会郑传兵就快挤出水的眉眼,陈爽同情摇了摇头,把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果你想去打奸*夫,我可以帮你加油助威。”
她说这话时,宋博彦身后传来pa的一响,郑传兵恨不得拍的是陈爽的脑门。
宋博彦睨向扶额摇首的郑传兵,语调轻扬,“奸*夫?”
郑传兵呵呵干笑,“那、那啥、那个……”
他结结巴巴半晌憋不出一句话,宋博彦早已失去耐心,后跟一旋往正大门走去,既然他们都不让自己走这里,他就出去看看,到底什么是奸*夫?
自动玻璃门霍地打开,宋博彦站在门口,环视四周,没什么啊?刚打算折回去问个究竟,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宋博彦”。
清脆熟悉的女声,像极了最近常探访他梦中的某人,他循声望过去,发现左侧边门跑出的正是昨夜还来过的她。
唐糖一阵小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说,“你从上海回来了?”
宋博彦看着脸颊红扑扑地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帮她理正没翻出来的领子。
手搭在颈边的刹那,周遭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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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
所谓鬼使神差,就是你清醒过来后压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得出来。
抽气声想起的刹那,一向自持冷静淡然的宋博彦不争气地涨红了脸。相较之下,反而是唐糖大气淡定,无比自然地道了句“谢谢”,只有脸颊薄薄的绯红透露出她的羞涩。
宋博彦尴尬地咳嗽一声,“你、找我有事?”
唐糖轻轻颔首,讲明来意,“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饭。”
宋博彦一怔,不解地望着她,“为什么?”
“谢谢你啊。”唐糖微微一笑,头忽然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聆讯的事,谢谢你帮我兜着。”
她身高刚好及他下巴,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能清晰看见她白皙的发际线和柔软乌亮的头发,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只消一秒钟,宋博彦聪明的大脑便彻底当机。
第二次鬼使神差地,他微垂下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字句带着灼热的呼吸滑入她的发,“好香。”
这一次,任凭唐糖功力再深厚也无法装淡定了。她怔楞在原地,呆呆地盯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耳朵像烧熟的虾子,又红又烫。
仿佛过了一古,她才醒过来,猛地退开一步,面红耳赤地瞪着宋博彦,“你……”可惜,张口结舌半天硬是没逼出半句话,气得她一跺脚,旋身飞奔至院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宾利。
还没回神的宋博彦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跑远,再看着她拉开车门,匆匆一眼,他便看清了驾驶座上的男人,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异样。
直到车子驶离医院,郑传兵才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兄弟,节哀顺变。”
宋博彦回头,没来得及问什么意思,陈爽已走过来,给了他一记夸张的拥抱,“宋医生,别气馁,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婆没了可以再找。”
这一下,宋博彦更是一头雾水。老婆?谁老婆?
众人把他呆呆愣愣的样子,自动归结为失恋后伤心欲绝,纷纷投去怜悯的目光,一时间各自脑补起洒狗血的三角恋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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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上,唐糖脑子里一直重复着刚才发生的事,小脸越发热烫。
杨阳一边开车,一边偷偷打量她的反应,见她捂着脸直摇头,忍不住笑起来,“我妹妹这是在害羞吗?”
“你看见他亲我了?”唐糖不打自招。
杨阳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笑得像只狐狸,“原来他是在亲你。”其实,刚才在车上,他只看见唐糖和那个男人站得很近,并未看清他们的具体动作,不过自家妹子上车便摆出怀春少女的模样,让他隐约猜到点什么,只不过他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敢当众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唐糖自觉失言,忙欲盖弥彰,“什么嘛,只是嘴唇碰到我头发,你别瞎想。”
“我有什么好瞎想的?”杨阳戏谑,“他嘴唇碰到的又不是我头发。”
“你……无聊。”唐糖气结,扭过头望着窗外,作势懒得理他。
望着那羞红的小脸,杨阳从心底里笑出来,他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充满生机的唐糖了?
自从那件事后,唐糖仿佛变了一个人,表面看依旧嘻嘻哈哈,开怀大笑,骨子里却什么都无所谓,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看似是更豁达、实则是用微笑作伪装,她努力藏起该有的脆弱,坚强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卸下面具后,就像个婴儿,脆弱得不堪一击。
五年来,外人都当她活得洒脱,只有他知道,她很努力的生活,大胆地尝试所有新事物,不肯接受恋情,甚至不愿意在一个地方生活太久,都是源自她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
心理医生告诉他,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让她重树信心。杨阳曾担心她把自己关得太久,没有人走得进去,可今天,竟然有个人能让她脸红心跳,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他怎么会不高兴?
睨了眼唐糖,杨阳小心试探,“对了,我看那个人很面熟,好像是上次送你回来的人吧?”
“对呀,就是他。”
杨阳状似漫不经心地说,“诶,他姓什么来着,我记得你上次告诉过我的。”
“宋啊,宋博彦。”唐糖脱口答道,丝毫没注意上了老哥的当,因为她压根没提起过宋博彦的名字。
杨阳偷笑,暗暗记下这三个字,决定找人探探宋博彦的底,好不容易出现个能让妹妹心动的男人,他一定要把好关,不让往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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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唐糖不在状态,那边的宋博彦亦浑浑噩噩,车子开到宋宅,见到母亲,他才恍然想起,“惨了,我忘了去国贸帮你拿礼服。”
林佳贞递给他一记白眼,“就怕你忘记,还专门在下班前打电话提醒你,结果还是没记住。”
宋博彦难为情地讪笑,随便扯了个借口,“临下班又接了个病人,一忙就给忘了。”
端着水果出来的宋奶奶听到孙子这话,立即接过话头,“忙忙忙,你什么时候闲过?我看国家主席都没你忙。”
宋博彦接过果盘,放到桌上,“奶奶,主席只负责开会吃饭上新闻,你孙子可是要治病救人,这生病意外又没规律,当然比他忙。”
宋奶奶瞪了孙子一眼,气不打一处来,“这再忙也得把正事儿办了吧?这院子里谁不忙?”
宋博彦一听,暗叫不好,奶奶又该老生常谈了。
果不其然,宋老太太一坐下就直奔正题,“你看人家瞿白、周延,管着那么大的公司,还不是照样找老婆生孩子。”
说起孙子的婚事,老太太就忍不住埋怨起媳妇,“都怪你们,前几年我一提,你们就帮着他说早早早,随他高兴,这倒好,一晃就快40了,连个对象都影,怕是等我进棺材也见不着重孙。”
奶奶虚报自己年龄的行为让宋博彦忍不住翻白眼,“奶奶,我刚过33,离40还远着呢。再说,你怎么就见不到重孙了,言言和诺诺上周不是刚来看过你。”
“楚楚的孩子跟你生的能一样吗?”宋老太太声如洪钟地大吼,“我要的是宋家的重孙。”
对奶奶强词夺理的说辞,宋博彦习以为常,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巧妙转移话题对象,“那叫博霖赶紧把恬恬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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