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过了一会赵萱儿低着头说道“我先回去了，今儿夫子也不上课，我就先回屋了。”

    “哦，好。”

    子岚点点头，想着可能是因为她娘去世了，心情不好，也没心情玩笑也是有的。

    等人走了，淑慧才撅着嘴说道“妹妹不能帮她画画，明明是我先求的妹妹。”

    “好，不帮她画，她太瘦了没养好身体呢，画出来也不好看的。你别把什么都挂脸上，这样不好。”

    “你看她都不和我们说话，今儿夫子沐休我们一起玩啊，不认字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可以教她呀，难道还要我们求着她不成么。”

    淑慧看不上她。

    子岚叹口气认真地望着淑慧明亮的双眼说道“慧儿姐姐，我知道姐姐是最善良的姐姐了，你看我刚来姐姐那样照顾我，我都记得呢。

    萱儿姐姐从小被人苛待过，性格有点拘谨，而且她也没学过规矩，很多事都不懂，她娘如今也去世了，无论以前多大的过错，但萱儿姐姐是无辜受累的。

    咱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虽然她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但她也就比我们大一岁而已，姐姐就容让一二吧。”

    淑慧低着头玩着腰间的飘带，想了很久，才抬头道“好吧，我看在妹妹的脸面上才同意的，我并不是故意针对她，她真的很木讷。”

    “每个人性格都是不一样的，我娘还老说我性格太跳脱了，让我跟你学着稳重点，你有你淑慧姐姐一般稳重大气，我就知足了。”

    子岚摇头晃脑的学着杨氏的样说话。

    哄的淑慧哈哈大笑，“姑姑是哄你的，姑姑姑父不知道多疼你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子岚看淑慧笑的天真烂漫，眼里似乎沾染了星辰一般，璀璨明亮，忍不住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子，子岚又在画板前开始修图了，越画越像了，瞧着有个八分像了，这才停下手，准备下午弄好颜料可以上色了。

    赵萱儿回了院子再也没出来，子岚和淑慧下午派人去找她了。

    特意让机灵可爱的木香过去问的。

    “赵姑娘，我们姑娘和大小姐问，下午她们俩要弄颜料做一点子合香玩，问您要不要一起来。”

    木香圆圆的脸，可爱讨喜，且年纪比大丫鬟小，不至于吓到赵萱儿。

    赵萱儿想了想眼神暗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懂合香，我就不去了。”

    “不要紧的，其实两位姑娘懂得也不多，也是刚开始学的，她们闹着玩的，一起去吧，在一起玩有趣呢，还可以一起学习背书。”

    木香忍不住劝了一句。

    赵萱儿摇摇头，低垂着头，右手捏紧裙边来回的搓揉着，声音小小的，“我不去了，替我道声谢吧。”

    “好吧，那奴婢告退了。”

    木香无奈只得退下了。

    回到正屋，老太太见人回来了，抬眼问道“不来”

    “不肯来，有点害怕的样，奴婢劝了两句，也不敢来。”

    木香摇头。

    “嗯，那就不管她了，你去玩你的吧。”

    “是。”

    老太太扭脸朝杨氏冷笑一声，“你说我该怎么教”

    杨氏淡淡的笑了一下，给母亲揉揉肩，“老实本分也行，将来大了给副嫁妆，说个本分老实人，过个安生日子也是一桩福德。”




第39章用心
    老太太听了叹口气，“我是真不愿意找这个麻烦，我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可你说这事不管也不行，谁让你爹欠了人家一条命呢。

    人说三岁看到老，这孩子这么木讷，以后谁家婆婆能看得上呢。”

    “孩子没教过，又受过虐待，性格有点偏了也是有的，但瞧着是个老实的。”

    杨氏也不针对孩子，虽然恨她娘干那样的事，但时过境迁了，她也没得逞就算了吧。

    “切，岚儿来侯府也是第一次，刚开始也是处处谨慎小心，生怕自己做错一点了，可照样机灵可爱，嘴巴甜会来事。

    但凡你错了长辈们还能跟你个娃娃计较么，可你也得主动点融入家里呀。

    都去喊你了，怎么就缩着脑袋不吭气呢，我真看不上这样性格的孩子，太费劲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教。”

    杨氏也笑了，“我家岚儿从小就是个魔星，老实不过三天的性格，给点好脸能上天扒月亮去。”

    “我就喜欢这样性格的孩子，不怕你大胆，就怕你是个怂包啊。”

    老太太无奈的叹气，一副很发愁的样。

    杨氏也认同母亲的话，孩子胆大些是不怕的，可以教么，可若是太怂了女孩出嫁将来肯定要受委屈的。

    “我爹他怎么说呢。”

    杨氏委婉的问了一句，打算这个孩子将来怎么着呢。

    “你爹，他啥也不管，就给了一句话，你看着办吧，一副嫁妆的事。

    嗨，这叫我怎么办呀，说是外孙女也远了些，说不是好歹也沾着亲，我不嫌弃穷亲戚，咱杨家旁支的穷亲戚，我年年都给族里钱接济呢。”

    老太太满脸委屈，这事弄得太麻烦了。

    杨兰青自己作死把好姻缘给弄没了，一开始给她找的那个很好的，也没婆婆，族人不少有助力，孩子也上进又是一身好武艺，长得俊俏。

    呵呵不知足，先头看上表哥，人家舅母压根就看不上她那性格，结果闹翻了，外家也没了，后来又看上了正天，差点闹出丑闻了，得亏正天是个君子，家教是真的好。

    嫁去商户厉害点也罢了，以侯府的威势捏个商户之家，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么，好家伙过得比我这个老太婆还老呢，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厚实的嫁妆几乎全没了。

    结果她一蹬腿死了，给我留个孩子养，我招谁惹谁了，赔钱养大了她，还要落个刻薄名声，然后在给我老太婆甩个孩子接着养。

    杨氏也叹口气，“娘，女儿知道您满腹委屈，可我爹也没奈何，好歹当年一条命呢，不处理好将来还得让人说嘴呢，我哥哥们还得做人呢。

    我冷瞧着我爹也不大关心这些事，也是被伤透心的样了，为的还是我们兄妹几个的名声罢了。

    这孩子要是老实，将来就给说门简单清净的亲事，人口简单门风清正就很好了，毕竟她爹娘都死了是个孤女，也说不到太好的人家，寒门之子过个简单地小日子就不错。”

    老太太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舒服多了，拍拍她的手，“还是你心疼你娘我，我也是这么大岁数了，我就怕将来她被富贵迷花了眼，亲事太低会觉得我亏待她呢。”

    “那就是她的事了，让她知道一下孤女该是什么命格她就懂得世道艰难了。”

    杨氏冷然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老实本分我也不在乎这一口吃的一副嫁妆，若是跟她娘一样，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这可不是慈善堂。”

    老太太眉眼中多了几分凌厉的神色。

    屋里娘俩说这话，子岚和淑慧却不操心大人的事，在别的屋里玩的很开心。

    子岚在调制颜料，准备给画上色呢，淑慧则跟着红霞学习调香，但她对这个没太大兴趣，纯粹就是一时热度，好玩而已。

    木香来禀报了，“小姐，赵姑娘不来。”

    子岚抬起笔问道“你没劝一句”

    “劝了，不来。”

    “哦，那算了吧。”

    红霞听了想了想才开口，“小姐，奴婢斗胆说一句，这会子还得适应些日子呢，怕是心里胆怯了，可能是赵家亏待过姑娘，怕得要命呢。

    侯府是个有规矩的人家，这气势就让一般孩子害怕了。这会子也急不得。”

    “红霞姐姐说得对，我觉得她还是先学规矩吧，老是勾着个脑袋，缩着脖子，这个样实在太难看了，我以后一定跟姑姑好好学礼仪规矩。”

    淑慧也摇头，赵萱儿那形象和仪态实在太难看了，小家子气的厉害。

    “这倒是，是要先学规矩。”

    子岚也点点头，这孩子以前经历了什么，一丁点自信都没有，简直怂的不要不要的，树叶落下来都害怕砸了脑袋。

    大家也没再说这个话题，倒是同情多些，虽然有些不喜她的做派，但都很怜惜她，也多了些包容。

    老太太可能也意识到她仪态实在太差了，就让许姑姑过去给她说几天，意思是单独教半个月，然后在合在一处学，害怕她跟不上更自卑了。

    许姑姑答应了，就每日上下午的分开教赵萱儿和淑慧，反正她也没什么活干，就只管教孩子们规矩的。

    赵萱儿第二日一早开始跟她们一起行动了，一起锻炼一起上学吃饭，不过不大说话，跟个隐形人一样，问一句答一句，子岚都接不住话茬了。

    今日宋正天从外面回来，这几日都去忙着照看府里的装潢去了，挑选花木奇石木材家具等等，希望让母子三人住的舒坦点。

    “爹，你怎么这会子回来呀”

    子岚看到爹高兴地扑了过去。

    “我从咱家院子回来的，今儿得了空可以带你们一快去玩去。”

    宋正天抱着女儿举得高高的，逗的她咯咯直笑。

    “哎呦快放下来，可别摔着了，孩子都大了沉着呢。”

    老太太赶紧招呼让放下来。

    “爹，咱家都弄好么你忙着弄什么，爹爹辛苦了。”

    子岚跳下地去给老爹倒了一杯茶奉上。

    “乖，我给咱们屋里各自装了一个浴室，修了个大点的池子，冬日里沐浴就非常方便，利用地龙的水温，稍微加热就可以洗澡了。

    你不是想学凫水么，在家就能玩。我见着别人家都弄了这个，特别方便呢，无非就是花点钱的事。”

    宋正天给三个主人房里各自都按了一个，方便好用。



第40章逛街
    子岚都惊呆了，满脸都是惊喜，“爹，你给我们装了浴池么，你太厉害啦，爹你真好。”

    她高兴地扑进老爹怀里撒娇，自己家安装了浴池，这个简直是创举，这个时代的人几乎都是用木桶洗澡的，因为烧热水需要柴火的，而城里的柴火都是买来的，并非免费的。

    因此着洗澡洗头是个麻烦而且奢侈的事，装个浴池利用地热这个时代是有人做的，但价格很高，是一整个简单地循环系统，古人还是很聪明的，就是费点事。

    “只要你们高兴舒坦，我辛苦点也没什么，有了这个冬日里洗澡也不怕受冻了。你和你娘又爱干净，有这方便呢。”

    宋正天专门为了媳妇孩子特意花钱让人装了这个，这些日子一直忙乎这个事，亲自盯梢把这个弄好才算利索了。

    “爹你最好了，我就知道我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

    子岚特别高兴，以后自家洗澡暖和又方便，简直太好了。

    宋正天瞧见女儿这样高兴，多日的疲惫也一扫而光，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老太太也笑了，“这东西费事呢，你可检查妥当了，万一事后用的不好可就麻烦了。”

    “没事，我装了三个，给的钱也足，他们给我弄得好好的，不好我就找他们算账去。”

    “有这也方便了，以后省事舒坦也好，你那院子基本弄差不多了，还需要什么不跟你大哥说一声就是了，该省钱的别浪费了，别不好意思张口，都是一家人。”

    老太太看女儿外孙女都过这么好，正天又是个知道疼人的，心里也觉得十分欣慰，自己眼光好没选错人。

    “花木奇石家具那些都是大哥二哥帮我找的人，给的价格也便宜很多，省了不少钱呢，我就想着干脆就弄个浴池，给她们娘仨弄上，冬日里沐浴方便又舒坦。”

    “很好，你想的真周到。”

    老太太也赞不绝口。

    老太太的耳房就是这个设计，所以子岚喜欢窝在外祖母这里，沐浴很方便，也十分舒服。

    但侯府当初只弄了这一个，别处都是木桶洗澡的。所以她爹真的很疼人了，一口气弄了三个，他们正院一个，兄妹俩屋子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赵萱儿在一旁看到他们父女互动，也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

    “爹，我的蔷薇花种了么”

    子岚窝在老爹怀里问道。

    “让园丁给你种上了，等过些日子再补种一批，从大食国买的种子也给你种上了，看看能不能成活。”

    “肯定能，我还等着提炼蔷薇露呢。”

    “好，我让人给你在你院子里，单独修了一间屋子，专门给你调香用，因为有火需要单独修葺一下。”

    “谢谢爹，爹爹辛苦了。”

    子岚靠在老爹怀里高兴的很。

    “明儿个去上香，你们去不去”

    “去呢，我也要单独上香。”

    “那就一起去吧，正好今儿带你们出去玩一圈去，你们去换衣服吧。”

    宋正天专门抽了时间陪伴孩子的，不过这次男孩不去，要在家读书呢。

    “好，我去换身衣服，萱儿姐姐你也去梳梳头吧。”

    子岚的意思是带上她的。

    “我，我我就不去了，我守孝呢，不去了。”

    赵萱儿瑟缩了一下，轻轻咬着嘴唇，缓缓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