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宋诗诗和大家一起鱼贯入座，子岚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因此落后了一步，见大家都选了位置，似乎和她想的按照年纪大小排座位并不一样。

    宋诗诗见子岚有点茫然，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朝第一个位置努努嘴，子岚收到信号快步朝前面走去。

    在进入右侧第一个座位之前下意识的巡视了一圈，发现母亲就是坐在第一个位置，顿时明白如何排列了，安心的坐了下来。

    这一切都被老太太和婶子们看在眼里，目光露出笑容来。

    主位右侧的三奶奶问道：“岚儿，你来说说为什么这样排座位”

    子岚站起身先朝主位福礼以示尊重，然后微微抬头看了一圈，大着胆子说道：“我之前看到姐姐们都是明确的进了自己的位置，不曾有丝毫犹豫，说明平日里早就明了的。

    我是第一次来，看到诗诗姐姐给我示意，又发现母亲和我的位置是一样的，说明是按照父亲或者是祖父的排名进行排列的，应该是我祖父是长房排行老大的缘故。”




第88章规矩，求月票
    二奶奶微笑点头，观察杨氏目露惊喜之色，说明之前并无教导过，孩子很聪明，观察入微，行为谨慎有度，很不错。

    “很好，不曾教导的情况下观察的仔细，选择很正确，大胆心细，今儿第一次考核做的不错。赏一道菜。”

    外面的丫鬟立刻端着红木托盘上前，一道清淡的小菜被放在她的桌前，瞧着颜色很漂亮。

    子岚再度拜谢回礼，“多谢叔奶奶赏赐。”

    “嗯，坐下吧。”

    子岚坐回座位上，额头已经出了细汗了，下意识看了眼隔壁的桂凤姐姐，她朝自己伸出大拇指露出灿烂的笑容表示赞赏。

    她微微吐口气，缓解了心里的紧张，竟然跟入考场一样，都出汗了。

    “诗诗你可知道今日的碗碟为何是红色的”

    三奶奶先点了自己的孙女考校。

    宋诗诗起身行礼后，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今日是立春，乃是万物生发觉醒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咱家举办家宴，一家团聚乃是喜庆之意

    又是一年开春，算是双喜，因此宜用红色碗碟表示喜庆之意，最后就是岚儿妹妹是第一次参加宋家的家宴，也表示欢迎归宗。”

    二奶奶笑了，“还不错，反应够快，赏。”

    丫鬟们再次端着红木托盘单独给宋诗诗上了一道菜，这是奖励。

    子岚心里偷偷揣测，莫不是答错了不给菜吃，干坐着那也太尴尬了吧。

    偷偷的朝母亲杨氏望去，二奶奶笑了，“莫要看她，今儿是你们考核的日子，虽你没学过宋家规矩，但你娘特意给你请了太后身边的嬷嬷，因此你也要接受考核。

    本来是说等你进家一个月后才开始考核的，如今你有了嬷嬷可以直接考了。”

    子岚登时苦了脸，哀怨的看着她娘，杨氏捂着嘴呵呵的笑，好心办坏事了。

    皆因为杨氏对宋家规矩不太清楚，和宋正天成亲后立刻就去了外放之地一去就是九年，因此根本不太了解宋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宴会也只在成亲时吃过一次，她自己规矩极好也就没发现什么特殊，所以有所误解，早知道这样不需要费劲的求教引嬷嬷了，让宋家教就完事了。

    杨氏低头身体微微前倾，“是我的错，我总想着正天官位低，害怕耽误了孩子的教导。

    我是个烧糊了的卷子，就想着请个嬷嬷也好帮着教引一二，咱家平和安定也没有什么纷争，我担心孩子过于天真，让长辈们笑话了。”

    二奶奶摆手笑道：“不怪你不知道，你进了门第三天正天就得了调令去外放了，一直也没怎么和家里接触过，不了解是有的。

    请了嬷嬷能够震慑一干小人，为将来做打算，也是极好的。正天跟我说了你的打算，为娘的为孩子多打算一道，不算错，有则更好，没有也就罢了不强求。

    这次回来就好了，不光岚儿要学，你也要学，对咱家宗族的事也要多了解，你可是长孙媳，规矩都极好，但咱家的一些规矩人情往来，世交夫人你也要接触了。”

    “是，我跟着弟妹学就好了，几个弟妹和嫂子没少帮衬我呢。”

    杨氏谦逊的点头。

    子岚心里偷笑，想来母亲也是冷汗津津吧，嘿嘿，不能我一个人蒙圈紧张，咱娘俩有难同当。

    接下来几个孩子都纷纷被点了名进行考核，好在都答对了，大家都得了一道菜。

    没多久二爷爷和三爷爷带着男孩们也进屋了，女眷们迅速挪动了一下，男人们坐在妻子的左侧，而男孩则顺列排在左侧后面空余位置。

    今日爹爹也来了，还见到了其他几个堂叔，看样子这是家里的大事。

    “今日是春宴，难得大家能聚在一起，虽人不齐整不过也不要紧，去年大家都做的不错，趁此机会迎接正天一家子回家。

    也要感谢他们夫妻给族里捐赠了祠田和族学的供应，以及书籍等不少东西。

    这些年儿郎们外放都没有忘了族里，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贡献了自己的力量，我们做长辈的看到你们团结一心，十分欣慰，将来百年后下去也能跟列祖列宗有所交代了。”

    二爷爷和三爷爷等老人起身端着酒杯示意。

    众人起身，“吾等团结一心，紧守家训，不敢忘却。”

    二爷爷这才压了压手掌，众人重新落座。

    此时丫鬟们才端着菜鱼贯而入，将菜品摆在了桌子上，全程子岚都是默默的观察别人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春宴主打春天的菜色，每道菜里的菜品不多，最多就两三个，一道吃了撤下去再上另一道，长辈先动筷子晚辈才能动筷。

    吃菜要端着小碟，不可以让汤汁滴落在衣服上，不雅。

    吃饭时不可以发出声音，要小口咀嚼，不能吧唧嘴发出奇怪的声音，不雅。

    全程要求端坐腰背尽量挺直，吃东西才可以弯腰低头，要保持姿态优雅。

    一顿饭吃下来子岚觉得浑身僵硬，十分辛苦。

    午膳时间一个半个时辰，菜色挺多味道也非常好，就是规矩多了些。

    下午女孩们没课了，夫子今日放假，外家姑娘可以回家休息，而本家姑娘则要留在婶子们跟前继续学习技能。

    例如宴客时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需要如何做，包括碗碟是白色的还是青花瓷的都有讲究和规矩。

    还有其他一些技能的学习和运用，茶艺，香道，琴技，画作等等甚至是包括祭祀时该站的位置，穿什么衣服才符合规矩都有说头。

    香道则由杨氏来教，茶艺则是二婶婶教导，琴技是三婶婶教，绘画则是四婶婶，祭祀礼仪则是二奶奶亲自教授。

    诸如此类从今日开始，子岚在宋家从头开始学习礼仪规矩，技能，甚至举手投足都要标准化，成为一个真正的世家贵女。

    回到家还要有齐嬷嬷进行补充验看，学习也不能落下，宋正天还有其他课程分别给两个孩子。

    子岚忙到飞起了，只能利用睡眠时间在空间里加大作业量，不断地熟悉提高自己，尽可能的融会贯通。

    一连学了几日，终于到了沐休日了，兄妹俩简直是长出一口气。

    杨氏也得了空闲，答应带他们回外祖家闲散一天。

    宋家和别人家不同，各房管各房的事，但大日子和族里的事，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共同管理，哪个房头的人在家就多辛苦一些。

    例如杨氏之前他们这一房都是二爷爷在管着，她没回来就是二奶奶在操心。

    二爷爷就是宋正天的亲叔叔，是他父亲是亲兄弟。宋家的族亲有点多，子岚目前还认不全，因此长辈们会主动告诉他们该如何称呼。

    年纪再大些的族老已经不管事了躲在乡下修养闲散，他们要喊曾祖父或者老祖宗才合适，现在管家管儿郎们的都是叔爷爷这一辈的人。



第89章姐妹
    到了外祖家，子岚进了内院就和哥哥一起撒开腿朝正院跑去，一面跑一面喊，“外公，外祖母，岚儿来看你们了，我好想你们啊。”

    声音里的欢快老远都能听得见。

    老侯爷在屋里也听到了，和儿子们笑道：“这高兴劲可见是在宋家学的很辛苦吧。”

    子岚说话就进了门，不依的撅嘴，“外公，看破不说破，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哈哈哈哈！”

    屋里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这孩子太有趣了，怼人还可以这么怼啊。

    子岚被哥哥警告的瞪了一眼，和哥哥一起上前跪在蒲团上，规规矩矩的给长辈们请安。

    “好，好起来吧，瞧着几日不见这规矩都越发好看了，确实不错啊。”

    杨侯爷也敏锐的发现了孩子们的不同之处，越发自信大气了，连礼仪都做的更好看了。

    行完了礼子岚站了起来跑到老太太怀里依偎着，“外祖母，你不知道这几日我好辛苦的，日日都要学东西，一天都在忙，回到家我爹还要布置功课。”

    小嘴巴拉巴拉就开始絮叨上了。

    淑慧听得好奇的问道：“不是有齐嬷嬷在你身边么，还需要学什么规矩呀”

    “好多嘞，礼仪包含很多，祭祀的，宴客的，做客的，还有茶道的，还有管家理事的，还有学习服饰配色妆容等等，总之好多。”

    子岚竹筒倒豆子一般挨个点了一遍，最后无奈的叹气，像个小老太太似得。

    马氏和徐氏听了也瞪圆了眼睛，“我的乖乖，怎么那么多啊，我记得我闺阁时也没学这么多呀。”

    “大族传承的都是老规矩，十分繁复，但学到的也是真本事。若是名门望族也是如此，只会更加严厉。

    宋家在京城门风都是极为清正的，不然怎么会出那么多低阶官位的子弟呢，这就是耕读之家的人才传承不断代，兴旺发家。”

    杨侯爷十分自得的笑了，为自己的眼光而骄傲。

    “那妹妹岂不是很辛苦啊。”

    淑慧第一个为子岚叫苦。

    “辛苦是有一点的，但我去了就明言了，学得不好考核不过关，将来长大了就说不到好亲事，可能会次一等了。能游刃有余做宗妇的人，亲事的人选也不一样。”

    “还有这一说么”

    老太太抱着子岚赶紧扭头追问老伴。

    “没错，宋家的婚事一直如此，每个月都有考评，包括男孩也是一样的，我能说到正天也是别人介绍的，若考得差综合印象不好，也不会介绍到我跟前了。”

    老侯爷认可的点头。

    简单说就是大家包括族亲对你印象都好，你平日里就是学霸，各方面包括行动能力都十分优秀，那么到了岁数亲眷之间互相介绍儿郎闺女，肯定首选先介绍你啊。

    如果你没有那么出色，到时候就会有并列其他人选，你可能会被刷掉的。

    “那我的小乖乖难道也要被人挑拣”

    老太太不由得皱紧眉头，她知道世家大族规矩很多，底蕴深厚，但没想到会这么严苛。

    “恐怕我们只有参考的权利，没有决定权。世家大族每个孩子无论嫁娶都代表着娘家的教养，学的太差的宁可养在家里一辈子也不会送出去败坏家门名声的。

    大族对家族儿女的守护是倾尽全力的，同样出去的孩子对家族也是飞蛾扑火誓死守卫家族，就算为家族牺牲也在所不惜。

    所以你以为当真是宋家没有人才么，其实是历代皇帝对大族的人才多有打压的缘故，也是害怕他们的底蕴会影响到皇朝。”

    在继续说下去就有点犯忌讳了，因此老侯爷点到为止。

    老太太长嘘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搂紧了子岚，低语道：“看样子你还是要好好学规矩，不然以后外祖母也帮不了你啊。”

    “怎么会，外祖母帮我请了嬷嬷不知道帮了我多少了，去了宋家才没有被人嘲笑，二奶奶也说请了嬷嬷能够震慑小人，是外祖母真心疼爱我，让我好生孝顺您。”

    子岚小嘴甜的很，当然也是真心感谢的缘故，不然她一个普通老百姓出身，面对大族的规矩就算年岁再长也没用。

    不懂就是不懂，不会的东西装不出来，没有齐嬷嬷提前教导大半年，自己肯定要出丑了。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老太太听了心情颇为复杂，有些心疼孩子这么小就吃苦，但也知道学成对孩子是大有好处的。

    “慧姐姐，我带了好玩的东西给你。”

    子岚拉着淑慧去了里面暖阁玩耍，外屋则留了杨氏和舅舅们说话。

    今日老爹不在要去部里办朝，开春户部是最忙碌的，因为一年初始很多银子要拨下去，要进行审核等等，十分繁琐忙碌。

    子岚给淑慧带了一些好玩的小玩意，还有两样自己做的精油跟合香。

    “慧姐姐，这是我做的，这个是茉莉花的花油，用来擦身上可以香香的，味道清淡不浓烈，这个是玫瑰的油，抹头发沐浴后用都很好。

    这个是春消息，两款配方不一样，春日里用最合适了。”

    淑慧欢喜的拿着子岚做的精油，开心的笑着，两个小瓷瓶里面是荷荷巴油浸润了茉莉花于玫瑰花的浸泡油，反复萃取过很多次的精油，味道好闻，效果也很好。

    “春消息是新的么给我用的”

    “嗯熏衣服的。”

    子岚笑着说道。

    这两款春消息配方是不同的，配方一用的是丁香，零陵香，甘松各半两，茴香麝香各一分。右为粗末，蜜和得剂，以瓷盒储存，地坑内窖半月。

    配方二是丁香百粒，茴香半合，沉香，檀香，零陵香，藿香各半两。为末，入脑麝少许，如窖同前，兼可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