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子岚怨念的哀嚎。

    “姑娘可别埋怨，这是夫人交代的，说你喜欢赖床，就得这么叫才能起得来。”

    木香一边说话，一面指挥沉香和芸香端热水给子岚洗漱，另一个则拿了熏炉熏衣服。

    “好了起来了，记得给我带两盒衣带香，我答应了诗诗姐姐给她带一盒的。”

    子岚打着哈欠起床了。

    “早就装好了，还装了些其他的小玩意和宫花，拿着去分一分吧。”

    木香越发妥当老练了，红梅回了杨氏跟前伺候，杨氏也希望木香能早点撑起大局，不足的地方还有齐嬷嬷看着，也不要紧。

    子岚起身喝了一大杯蜜水，开了窗户透气，在外屋空地上打五禽戏，外面早起太冷了，所以在屋子里开了窗户锻炼正好。

    打了几圈身上热热的了做做柔韧性的拉伸锻炼后，就洗漱穿衣梳头，然后去正房跟母亲一起吃早膳。




第86章家规
    来到正房内，子琰也刚到，兄妹俩规矩的弯腰给爹娘请安，“孩儿给爹娘问安。”

    “嗯，起吧。去上学可要用心，宋家规矩严厉，学得不好可要挨板子，琰哥儿适应的可还好”

    宋正天问子琰是因为宋家的族学很严厉，尤其是对男孩，不光要读书，还要学习君子六艺，其中武备是必须的。

    宋家是大族传承的是老规矩，所有男孩必须文武兼备，据说以前不曾统一时地方割据诸侯占领一方，子弟几乎各个都是文武兼备。

    因为世家大族不光要读书懂道理，还要学习管理自己的封地，甚至随时要拎刀上战场应对侵略强占地盘的敌人，保护自己的封地。

    文人文弱这个印象压根就不对，君子六艺是指礼、乐、射、御、书、数。

    礼是礼节，五礼

    乐是六乐

    射是军事射箭，为五射：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御是指挥军事战车，为五御。

    书是书法。

    数则是术数，出名的有九章算术。

    武艺骑射这个是君子六艺之中必备的功课，而君子的君则是贵族公子的意思，并不是指文弱书生。

    只是后世文官讲究儒家思想，统一之后不再需要文官上战场，有武将冲锋在前，渐渐演变成了文死谏武死战。

    而很多世家大族依旧传承老规矩，对子弟习武是很看重的，对君子六艺的教授也是极为严苛认真。

    子琰微笑道：“多亏了在外祖家打了好基础，已经习惯了武课，并不觉得太过辛苦，儿子还能适应。”

    “嗯，不求像你大舅舅那样能上战场，但起码要能保护自己保护女眷。当年为父也是有认真学习拳法呢。

    那套拳法是可是武当山的正宗拳法，中正平和威力十足很适合男孩学习。”

    宋正天面带笑容，眼里有些追忆的神色，想起少年时的辛苦总有几分怀念。

    “爹你也会武啊”

    子岚颇为惊奇的瞪圆了眼睛问道。

    “当然了，君子六艺骑射乃必修课，怎能不学。”

    宋正天用你问的问题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哦，爹爹好厉害。”

    子岚拍着手微笑，看来自己对历史学的不够好，她真的以为书生不学武呢，原来是错误的呀。

    宋正天看女儿的表情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顿时失笑道：“寒门子弟能读书科举已经不易了，君子六艺根本学不起，只能选自己现有的，把书法练好已经是极致了。

    这也是为什么寒门子弟不易出头的缘故，而读书人家也分三六九等呢，名门望族为首必须十代以上，每代皆有人才出现耕读之家次之诗书之家又降一等，富贵传家不过三代。”

    宋正天说到这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

    宋子琰想了想说道：“咱家是耕读之家。”

    “对，没错，我们是耕读之家，还不够望族的资格。”

    宋正天坦然回应。

    子岚在一旁听到后也不住的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宋正天能够坦然面对侯府了，因为宋家并不比侯府差半分。宋家依仗的是底蕴，而侯府依仗的是军功和皇帝的宠信。

    宋家已经传承八代人了，当今皇朝还没有五代呢，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底蕴哪里是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宋家自己有个藏书阁，里面的藏书达到了海量的地步，每年都子弟去书阁晒书清理藏书避免书籍损坏，有专人看管藏书阁。

    本家弟子可以借书但要写条子，限定日期不归还则要被惩罚，损坏书籍要挨打的。

    重要书籍概不外借，可以看但不能拿出藏书阁，外家弟子只能抄书，学成后抄的书都不能带走，这是属于宋家的资源不允许外流。

    “原来咱家这么厉害啊。”

    子岚第一次对宋家有所了解，一直都说是大族，但其实她并不理解是什么是真正的大族。

    杨氏摸着她的头笑的愉快，“要不然你外公为什么千方百计让我做记名嫡女，从一落草我就是你外祖母养大的，就是希望抬高我的身份，能和大族联姻。

    这联姻后很多无形的好处也是外人想不到的，就说读书规矩这一块，是潜移默化带进家门的。

    对子弟的约束和促进起到了良好的示范作用，简单说就是跟着啥人学啥样，跟着好人学规矩。”

    子岚恍然点头，外公很有远虑，和宋家联姻好处多多，最直接的是规矩底蕴就能从孩子的身上表现出来，对自家孩子也是一个榜样的作用啊。

    “岚儿过几日也要开始学宋家规矩了，可能会繁复些，听不懂就尽管问，我宋家讲究女孩端庄大气勇敢坚强，最不喜欢怂包软蛋了。嘴甜一些错了也没人会怪你。”

    宋正天也提点了女儿。

    “是，女儿记住了。”

    爹娘教导完后开始用早膳了，子岚敏锐地发现和杨府又有不同，一水的青瓷碗碟，就连下人也多有规矩。

    上菜时仆人要跪伏在地上双手将菜品放于桌上，丫鬟一律穿窄袖的褂子，方便干活。布菜时则左手拿着小碟，右手夹菜，避免汤汁洒落。布完菜后身体退后一步。

    “你叔爷爷知道我们奴才不够用，特意给了我们几个，以后她们在屋里伺候，你们也要多熟悉。”

    宋正天是要他们熟悉礼节和规矩，免得出去了被人耻笑规矩稀松。

    在杨府子岚可以被外祖母抱在怀里吃东西，在宋家不允许这样。

    不能独立则由奶嬷嬷照顾，可以自己吃饭了就自己吃，母亲不能抱了，害怕太过娇养移了性情过于柔弱并不好。

    杨氏见女儿有点不自在，“不用紧张，你爹说家里要立规矩了，方便你们熟悉宋家的礼节。

    日后你们还要见到很多世交，早点熟悉这些对你们有好处，你们很快就会学到这些东西。”

    “是。”

    吃过早膳用薄荷水漱口，木香给她穿了一件天青色绣兰花的银鼠皮斗篷，初春的季节还有些冷呢。

    “原来咱家规矩这么重，以前我都不知道呢。”

    子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去了才发现堂哥们个个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都带着高贵的气度，想来这是平日里浸润的缘故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

    怪不得爹爹并不担心给你请嬷嬷的事了，宋家也不需要宫里的嬷嬷。”



第87章考校
    子岚也恍然点头，老爹确实不太担心是否能请到嬷嬷的事，娘之所以担心是因为受的教养不同，老爹一句两句和她也说不清楚，说的太深可能会伤了母亲的颜面。

    请到嬷嬷则是为了日后有人能帮衬自己，还能借太后的威势起到震慑作用，好处也是多多，请不到也就罢了。

    说话间到了宋家，他们买的宅子和宋家本家不太远，离得近也方便走动。

    到了门口下车前，兄妹俩将嘴里的薄荷叶吐掉，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下了车。

    在族学门口三爷爷站在那挨个检查大家的仪容仪表，读书就要有个读书的样子，衣服都穿歪歪扭扭邋里邋遢的，你的心思到底在哪。

    看到他们兄妹俩整洁利落微微点头放行了。

    早课时果然抽查了家规，子岚是第三个被抽查到的，背的很流利，一字不错。

    三爷爷满意的点头，“不错，看样子回家有用功，很好。”

    特意点子岚是因为她是宋家最小的姑娘了，如果她都能背出来，你们还背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你们还不如我宋家不足五岁的姑娘呢，蠢驴么。

    早课结束进学堂学习，今日学的史记，由三爷爷亲自讲课，用讲故事的形式说给大家，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十分生动有趣，可见年纪虽然很老了，可着一肚子的知识却很扎实。

    子岚听得如醉如痴，感慨不已，这个时代的史记和前世有很大不同，不认真听答不上来。

    快到中午了，三爷爷下课前布置了功课，要求她们每人写一篇感想，针对听到的内容进行剖析。

    下课后坐在旁边的宋诗诗终于长长的吐口气，“终于下课了。”

    “嘿嘿！三姐姐你很怕三爷爷啊。”

    三爷爷就是宋诗诗的亲祖父。

    “当然怕了，学得不好我祖父会打我板子的，我哥可没少挨打呢。”

    宋诗诗撅撅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逗的子岚呵呵直笑。

    内院来人了，一个年老的嬷嬷朝屋内的姑娘们行了礼，“老太太要宋家姑娘去正院，今儿中午要在正院用膳。”

    “多谢严嬷嬷，我们这就去。”

    宋桂凤年纪最大，立刻起身屈膝还了福礼回应。

    正院是族长夫人，她们要喊二奶奶的，也是老爹宋正天的亲婶婶，族长之位是有族人商议后选拔的，并不是按照官位高低来决定的，而是根据个人能力综合考评。

    “走吧，我们要去学礼仪了。”

    宋诗诗无奈的叹气，这顿饭吃的可不容易呢。

    “啊，是要抽查么”

    子岚有点紧张，鉴于宋家规矩严格，她也十分谨慎，生怕行差就错惹了笑话就不好了。

    “嗯，要指点我们用餐礼仪，还会教些别的东西，姑姑和婶子们都会在，今日是家宴。定期就会检查我们的礼仪，教导我们一些东西，你去了就知道了。”

    宋诗诗一时也没说的太明白，只是神秘的笑笑。

    子岚观察了一下，只有宋家的几个姑娘，其他不姓宋的姑娘们都留在了学堂里，用艳羡的眼神目送她们离开。

    “姐姐，她们怎么不去”

    “这是宋家的教养，单独教授宋家姑娘的，几日一次，你才刚来学的不算勤，等你到了我的岁数就知道了，每日下午都要去正院学习。

    有的时候是礼仪，有时候是如何宴客，宴客需要哪些礼节有什么忌讳和规矩，白事和喜事有什么不同

    或者去别家做客有什么规矩，不同情况该如何应对等等都要仔细学，婶婶们会随时抽查我们。

    等再大一些我们还要管账管家，每个人分管一摊，错了少了我们要赔的，而且还要挨罚呢。

    到最后整个宋家的庶务和族务我们自己单独要能拿下来，成为一个合格的宗妇，不合格的人择亲时标准就不一样了。

    男孩们也有自己的考核标准，每日下午也要接受家训，比我们更严格，错三次以上视为不长脑子不用心，要打板子呢。”

    宋诗诗拉着她的手小声的和她讲解着规矩。

    子岚扁扁嘴，欲哭无泪，好复杂，嘤嘤嘤，小老百姓哪见过这么多规矩啊。

    宋诗诗见她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太太一样，顿时笑了，捏捏她的小脸蛋。

    “莫要担心，大部分和你请的嬷嬷教的是一样的，只是细节上多了几道而已，这些都是慢慢学的，日子还长着呢。”

    子岚这才放心的笑笑，看样子自己以后要在空间里加大练习力度，决不能拖后腿让人耻笑。

    不争馒头争口气，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别人能学会我也能学会。

    进了屋见到厅堂内已经在左右两边分列摆好了长条矮脚饭桌，上面有茶点，每个小桌左手位置都有一个丫环跪在地上，应该是等待伺候她们的。

    而左边已经坐了一排夫人了，观察梳的是妇人发髻应该是宋家媳妇们，没想到她娘竟然也在，早上出门时可没提过啊。

    子岚站在宋诗诗身侧被围在了当中。

    宋桂凤带领六七个宋家姑娘上前一步，朝主位的两个老太太行礼，先一步跪在蒲团上，左手压着右手展平手心朝屋内缓缓下拜。

    宋诗诗等人跟着照做，子岚镇定的吸口气照着姐姐们的样子依样画葫芦，不急不缓的行礼，不见慌张。

    “给二奶奶和三奶奶问安，给各位婶婶们问好。”

    “给二奶奶和三奶奶问安，给各位婶婶问好。”

    众人齐声回应。

    主位上左右两个老太太，互相对视一眼，左边的二奶奶精神矍铄，面容慈祥，一身靛蓝色团花八福湘裙，头上簪了红宝石的金簪绾发。

    朝下面轻笑道：“不错，没做错，起吧。”

    子岚听到桂凤姐姐松了口气，缓缓带领大家起身。

    “入座吧。”

    左侧首位的第二个夫人是宋家二儿媳，也是堂婶，可以换作二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