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子岚看了眼淑慧，抿嘴笑的开心，孩子小虽然有点孤拐，但本性还是善良的。

    淑慧也笑着点点头，亲自给她擦擦眼泪，“赵家全都是王八蛋，你以后不用再想他们。”

    “其实我爹和我祖父对我很好的，以前娘说家里并不是这样，可我祖父死后，家里就全变样了。

    我爹走后他们就一直欺负我和我娘，处处想办法苛待我们，还想把我卖了做童养媳，我娘才带着我跑了出来。

    我以后会改过来的，不会那样了，老太爷跟我说了很多，我都听进去了。”

    赵萱儿睫毛上沾着泪珠，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们，眼里带着祈求的神色，求她们不要抛下她，能带她一起玩孤寂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渴望。

    “萱儿姐姐，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现在你还应该做一件事。”

    子岚停顿了下来没说是什么，要看她能不能想到愿不愿意去做。

    “我知道，我现在就去给老太太和老太爷道歉去，还要去谢谢大伯母和二婶。

    大家一直都很照顾我，是我不懂事没有体会长辈的辛苦，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过，我这样的人也确实挺讨厌的，我自己也不喜欢。”

    赵萱儿苦笑了，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认真的抬头看一眼周围呢，其实侯府对她真的不错，守孝也不关人家侯府的事，但还是处处周到的为自己考虑到了。

    “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这规矩果然用心学了。”

    子岚一听顿时笑靥如花，真心的盛赞。




第103章诚恳
    赵萱儿站了起来，眼里多了些往日没有的勇敢和坚强，少了几分怯弱和犹豫，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好看。

    “去吧，迈出这一步才是新的开始，你爹娘在天上会保护你，会为你骄傲的。”

    子岚和她对视，眼里充满了鼓励，做错了就要道歉改正，这是第一步，也是新的开始，让孩子切身感受到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赵萱儿点点头拉了拉衣襟勇敢的迈步朝正院走去，子岚和淑慧看了一眼，待她走远了，淑慧抿着嘴有点不忍心的说道：“妹妹，我们也去看看吧，你说我们去合适么”

    “你想去支持她为她说话是么”

    子岚赞赏的笑笑。

    “嗯，她都这样给我道歉了，我也不生气了。其实仔细想想她确实挺可怜的，还被亲人虐待过。换位思考，换了我是她，也未必有她做得好呢。

    好歹也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说一点感情没有也是假的，我想去看看，哪怕给她站脚助威呢。”

    淑慧低下头认真地思索后开口了。

    子岚会心的笑了笑，慧姐姐终究是个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走。”

    拉着她的手一起去了正院。

    赵萱儿先一步到了正院，正好家里人都回来了，包括杨钰和杨霖还有几个哥哥也从前院回来了，在屋子里叽喳的说话。

    见到她进来了，顿时没了声音，赵萱儿轻轻叹息，走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老太太，老太爷，萱儿来给你们道歉，也来给长辈们道歉，我错了。自打我娘走后，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惶惶不可终日，脑子浑浑噩噩的，总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我，都瞧不起我，都是抱着别有用心的目的想欺负我。岚妹妹和慧妹妹的好意我也当成是可怜我，并不是真心对我。

    长辈们对我的呵护和爱惜，我全都没看见，我娘临终前让我发毒誓，让我做一个懂规矩懂道理走正道的人，让我以她为鉴，时时自省，可我全忘了。

    若不是老太太和老太爷点醒我，我还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呢。

    刚才我去给两位妹妹道歉了，妹妹们也苦口婆心跟我说了很多，恍然才明白我错过了很多东西，原来心被蒙蔽了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越走越远。

    我来给大家道歉，也是道谢，谢谢老太爷，和老太太怜惜我，教养我，原我也不是你们的责任。

    谢谢大伯父和大伯母，二叔和二婶，还有几位哥哥，谢谢你们一直里外照顾我，吃喝穿用从来都没让我开口要过一次，我知道是你们怕我被下人欺辱，处处都替我想到了。

    我的丫鬟和嬷嬷也不止一次的提醒我，奈何那会子我怎么都不愿意抬头看一看天，看看周围的好意和关心。

    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都改过来。”

    萱儿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心声，岚妹妹说迈出这一步才是新的开始，我要活的更好，让九泉之下的爹娘安心。

    子岚和淑慧也进了门站在那，听她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向前一步，和赵萱儿跪在一起，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跪下来是为了支持赵萱儿有错就改的行为，沉默是不想勉强长辈们。

    他们也许有他们的想法，勉强别人接受不喜欢的东西也是不礼貌的行为，此举只是想给萱儿一点点支持，告诉她其实你不孤单。

    徐氏和马氏看了一眼，相视一笑，她们也许不喜欢赵萱儿以前的行为，但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犯不上。

    如今真心道歉悔改，自然也会重新接纳这个孩子，少一个棒槌，多一个懂事的姑娘，何乐而不为呢。

    棒槌惹祸也是杨府的事，还是他们丢人现眼去擦屁股，自然希望孩子都学好的。

    屋里一片静谧，好半响老太爷才说道：“道歉我收下，但我要以观后效，若真的改了学好，侯府不差你这一口饭。

    若花言巧语再不改，我也没什么和你说的了，这点子情分到你这一代，也就算结束了。”

    “起来吧，跟着姑姑好好学规矩，你爹娘早逝，与你十分不利，所以你娘拖着病体也要把你送回来。

    就是希望有人教养你，将来你的前途才有希望。好好学本事，与你有数不尽的好处。”

    “是，我听长辈的，以后不会再自作聪明了。”

    赵萱儿缓缓下拜，礼仪动作十分标准。

    老太太也观察到了，东西确实认真学了，也没有那么木讷蠢笨，只是启蒙的晚，赵家也没给教好东西，生把孩子养歪了。

    心眼不正，只要这心眼能拧过来，走正路，倒也没那么发愁。

    老太太终于觉得赵萱儿看着顺眼多了，也许和孩子真心道歉有关系吧。

    任谁付出了很多好意都得不到半点回应，也会不高兴，何况赵萱儿与他们的亲戚关系还挺远的，愣是被糊到身上拽不下来，自然心里也不舒服。

    “你们都起来吧，萱儿启蒙晚些，慧儿岚儿，你们有空就多帮帮你姐姐，她可能确实跟不上。”

    老太太也意识到了这点，处处不如人，孩子难免畏缩怯弱自卑，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形成了恶性循环。

    “是，我们晓得了。”

    子岚和淑慧起身拉着赵萱儿也起身了。

    “那萱儿先告退了，下午约了许姑姑教我弹琴。”

    赵萱儿抿着嘴小心翼翼的解释。

    “那就去吧，晚膳一起吃吧，让人送过来和姐妹们一起也有个乐子。”

    老太太想了想第一次邀请了赵萱儿一起用饭，这是软化的迹象。

    “是，多谢老太太赏。”

    赵萱儿屈膝福礼，表现中规中矩，算不得灵活，但这一切都是好的开始，大家都觉得阴霾散去阳光重新照了进来，心情都松快了很多。

    赵萱儿朝子岚和淑慧笑了笑，退出了正院回她的西苑了。

    子岚和淑慧没有挽留，此时继续留下来只会让大家都尴尬，歉也道了，应该给彼此一点时间消化。

    “她来道歉是你的主意”

    老太太目光看向子岚。

    “刚才给我们道歉是自己过来的，我们说完后我问是不是应该多做一件事，她自己主动提出来要过来道歉的。

    跟我们也掏心窝子说了很多，道歉不是我的主意，是她自己要求的。”

    子岚含着笑意回答。



第104章改变
    淑慧也跑过去凑在老太太身边说道：“没错，我证明，真的是她自己主动过来先给我们赔礼的，然后就说来给大家道歉。

    还要谢谢大伯母和我娘，说都帮衬了她很多，是她自己想不开，老拧着劲的。”

    老侯爷听了脸色稍霁，“早知道，我早点敲打一顿不就完事了么。”

    众人喷笑，徐氏笑道：“娘，那我让许姑姑在观察观察，若真的改好了也是好事，她总是要从杨家出门子的，学好了与咱们也省心很多。

    我瞧着刚才态度很真诚，确实像是想通了的样。”

    “嗯，若真的改好了也是好事，我不求她多伶俐，懂事懂规矩就行，哪怕学的粗浅点也没事。

    不怕人笨，老实诚恳也能得大家喜欢，也不是所有人都伶俐的，那老实人不多得是。”

    老太太也长出一口气，觉得压在心里许久的一桩心事，都松动了许多，心情都亮堂了不少。

    “外祖母，嘿嘿！我觉得赵萱儿现在这样其实还挺顺眼的，比以前那样可好看多了是吧。”

    子岚趴在老太太怀里撒娇，嘿嘿的笑。

    “你呀，知道你是好心为了我这老太婆着想，嗯，她改好了不在阴阳怪气的也是好事，这孩子终究还是有点善良本性的。先观察一下吧。”

    子岚听了也是得意的翘着嘴笑。

    第二日一大早赵萱儿就来请安了，来得早老太太还没洗漱呢，她就在花园里散步遛弯。

    知道子岚她们都起来了才笑道：“你们俩可起晚了。”

    子岚打个呵欠，点点头，“嗯，晚上我俩说悄悄话来着，睡的略晚了些，姐姐来的好早。咦，今儿你的头发谁梳的，真好看呀。”

    子岚看到赵萱儿换了新的发髻，瞧着可爱伶俐，还挺利索的。

    萱儿摸了摸头发笑道：“我嬷嬷给我梳的，说新的开始要有新气象，要和以前不一样才对。

    我带了点小礼物算我的赔礼，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荷包是我自己绣的，里面的干花也是我自己采了晒干的，妹妹们别嫌弃。”

    萱儿连月例银子都是杨府出的，确实身无长物，因此自己绣了两个好看的荷包，她刺绣一道上确实很出彩，很有灵性。

    “哎呀，真好看，哈哈我要换上，别人看到了就不能说我手笨了。”

    子岚一瞧比自己的真的是强了不止一点点，天上和地下的区别，立刻将自己腰间的荷包替换了下来，满意的挂上。

    “谢谢萱儿姐姐，我好喜欢，绣的真好看。”

    淑慧也拿到了自己的礼物，高兴地不行，头一次收到赵萱儿正式的礼物，还是亲手绣的，自然十分开心。

    “妹妹们不嫌弃就好，我也没有其他的长处了。只有刺绣能送，我不会别的。”

    赵萱儿尴尬的挠挠头，这也是她不愿意和她们玩的主要原因，差距确实有点大，有时候会忍不住自卑难过。

    “这一个长处就很厉害了，也不是人人都什么都会的，其实我也是只会调香，我下棋和弹琴都不咋地，所以我才拼命多练习的，害怕让人家笑话我呗。”

    子岚嘿嘿的笑着自嘲，缓解赵萱儿的尴尬和自卑。

    “谢谢岚妹妹，自打我来你一直对我特别好，也非常照顾，处处提点我，我还撕了你的荷花图，对不起啊。”

    赵萱儿有点愧疚，脑子清醒了再回想以前的事，也挺羞惭的，那段日子是最黑暗的时光，爹死了赵家不要她们了，娘紧跟着也死了，她觉得全世界都是恶意了。

    “都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再说荷花图我都画了好几张了，咱们不提以前的事了。

    你不是都道歉也给了赔礼了么，这就翻篇了，可别老提多败兴啊，咱们来打五禽戏。”

    子岚大大咧咧的笑道。

    “好啊，我一直有练习呢，只是天冷都在屋子里练了。”

    赵萱儿和她俩一起站好，兴致勃勃的和二人一起锻炼，有朋友的感觉真好，她们也并没有嫌弃自己的礼物不够贵重，其实是自己用错了方法，心不正看谁都是歪的。

    三个孩子站成一排打五禽戏锻炼身体，不一会老太太也出来了和她们一起锻炼，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暖暖的，气氛倒是十分温馨和谐。

    不在尖锐不在拧巴，不在矫情自怜，赵萱儿锻炼完也是浑身通透暖和，十分舒坦，顺畅，心情都变得阳光开朗了起来，脸上也不知不觉挂上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早起吃早膳，丫鬟得了老太太的命令，特意上了素食。

    “萱姑娘，这几样是小厨房端过来的素斋。”

    “多谢姐姐细心，我自己打了络子送给姐姐们，姐姐们别嫌弃，往日里我来来去去一直照顾我呢，以前是我不懂事，姐姐别和我计较。”

    赵萱儿没有那么多钱自然不能充大方，但可以送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姑娘做的东西都是干净清爽的。

    芍药惊喜的接过东西，“呦！这是新花样呢，我都不会嘞，谢谢姑娘的礼，我喜欢得很，我要先挑，我挑剩下再给她们挑去。”

    一瞧萱儿小姐的手是真的巧，做出来的东西都特别秀美好看。

    “她的手是真巧啊，给我也拿一个挂我的玉坠。”

    老太太一瞧也觉得十分好，下意识的开口要了一个。

    赵萱儿惊喜的望着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从袖兜里掏出几个颜色不同但更大气稳重的络子。

    “老太太若不嫌弃萱儿手艺粗陋，那个我做了几个不同花样和寓意的。”

    赵萱儿在学着一点点改变自己，小脸微红，一只手紧张在桌子下面搓着，手心都微微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