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调香

    经过大半年的熟悉和忙乱，子岚逐渐上手，变得游刃有余，这大大减轻了杨氏的负担。

    杨氏主要负责和婶子大娘们交流，一些比较磨嘴皮子的事，有些亲戚间的麻烦，子岚这么小的岁数去了不合适，杨氏去就比较好。

    不到半年功夫，店铺的生意在子岚的手里变得顺顺溜溜的了。

    婶子们私下里都说果然是才智过人，我们费好大劲才能保住营收不掉，这孩子看着却很轻松地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开春后子岚手里有了十六家店铺，还有大小好几处田庄，以及一条商道，还有船运以及香楼和香铺，还有杨氏的陪嫁，一股脑全都丢给她了。

    子岚每两日会见一次管事，分批见他们。今年已经八岁了，她早已不再隐藏自己，面对管事气场全开，游刃有余，管事们接触后对她十分敬服。

    皆因她脑子活络跟着她有肉吃，吃的满嘴流油没话说，再一个她拾掇人的手段也是花样翻翻的玩，保证让你死去活来。

    在她的影响下，沉香木香芸香檀香甘松几个丫头下力气学习，算盘已经打得很好，可以给她帮忙了，鉴于她们表现好。

    沉香和芸香等四个丫头升为二等了，又挑了两个丫头出来做三等。




第172章算账
    子岚书房里传来了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她还在写写画画作计划表，来年要干什么都写的一清二楚，贴在墙上挂的一块板子上，作为提示。

    “小姐，蜜饯铺的账算出来了，误差不大，和往年差不多，还比去年盈余要多呢。”

    “小姐，船运的账也出来了，比去年要下降了一成多，说是因为水贼的缘故，怀疑是曹帮挤兑的原因，亟待解决。”

    芸香说完在纸上添了几笔贴在板子上做提示。

    “让人通知我外公和大舅舅，再找一些退下来的将士做护卫，派人去和曹帮谈一下，问问我外公的意思，谁去比较好，明儿上外公家记得提醒我一声。”

    “小姐，别抠了眼睛吃点东西喝口水吧。”

    木香端了茶点过来。

    子岚抬起头揉揉僵硬的脖子，取出小瓶将灵液当做眼药水滴入眼睛里，舒缓一下疲惫酸涩的双眼，靠在椅子上小憩一会。

    “小姐，为什么学族务只有你这样忙碌，我看桂凤小姐她们几个也没有你辛苦啊，三老太太为什么对你这样严厉啊，从早忙到晚还要做老爷给的功课，一刻都不得清闲呢。”

    木香叹口气颇为心疼自家小姐，可她们几个是奴才，能帮忙的地方还是太少了。

    “你不懂。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责任，我自己也喜欢这些，愿意干呢。”

    子岚睁开眼喝口水笑笑，又拿着点心吃几块垫垫肚子。

    木香歪着头显得有些困惑，却没敢再回嘴。

    子岚笑了笑，“木香，你现在是大丫鬟了，为什么你比她们操心的事多呢”

    木香想了想开口说道：“因为我是大丫鬟呀，我是年纪最小的一等丫鬟了，这不光是情谊也是小姐信任我，我就应该多操心多想着点才是。”

    “对呀，你觉得这是你的责任，同样宋家养育我教养我，你要知道外面很多官家千金都不能读书，因为家里信奉女子无才就是德，可我宋家鄙视这个，所以女儿才可以读书。

    你知道请女夫子一年要花多少钱么，还有这些琴棋书画的才艺一年要花多少钱么就说弹琴吧，每隔几年随着女孩的长大就要更换琴，一把琴普通的也要几十两银子呢。

    够一个条件不错的人家一年的费用了，我说的是条件挺好的人家。

    再说我调香吧，你知道为什么有些老百姓流离失所，因为灾后亲人生病，他们花光了自己的银钱，没得选择了。

    调香里面大部分都是药材，这些还算普通的话，那么沉香檀香这些要选好的可都是非常昂贵的。可宋家因为我调香好，家里各种药材随便我玩，这些又是多少钱呢。

    一个像我这样的大家闺秀养大至嫁人，花的钱何止是一点点啊，如今我有能力，为什么不做呢何况外面的事都有长辈们帮我跑了，也不用辛苦太多，无非就是算个账而已。

    人要懂得感恩，懂得饮水思源啊，没有人喜欢自私自利，忘恩负义的人。”

    子岚语重心长的告诉几个丫鬟这些话，是她的真心话，也是想借机教诲几个丫头，她们毕竟年纪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要想过得挺胸抬头，首要是先学会做人。

    “奴婢明白了。”

    木香听后若有所思，认真的点头，显然是听进心里去了。

    他们却不知道门外站着杨氏和宋正天，原是过来看看孩子，劝她不要太辛苦了。没想到听了这一番话。

    夫妻俩彼此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眼里都有着无比骄傲的神情，朝守在门口的素馨和琼心轻轻摆手，悄悄离开，没有在打搅孩子。

    出了院子宋正天主动拉着杨氏的手握在手心里，一脸感慨的望着妻子的脸笑道：“乐清，谢谢你给我生了两个如此优秀的孩子，能娶到你是我宋正天前世修来的福气。”

    杨氏仰起头笑的无比开心自得，“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生的孩子能差了么。

    正天我担心孩子们的婚事，只有这一桩事我心里放不下。琰哥儿的前程功名我都不担心，他是个稳重心里有计量的孩子。

    岚儿个性坚韧却也倔强，眼里不揉沙子，我唯独担心她的婚事。

    正天，我求你件事行么”

    杨氏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丈夫商量。

    “你说。”

    宋正天微微低头，眼里划过了然之色，妻子想说什么他心里是有数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岚儿没有选到自己合适的丈夫人选，我宁可让她自梳头，凭她的能力和本事，也能过得很好，衣食无忧没有烦恼。

    与其嫁人过得不好，我宁愿她一个人过日子，有钱有奴仆，未必比嫁人过的差了。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尽管我并不认可，但我会支持女儿，我只希望孩子们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还有，我想将我的陪嫁都留给岚儿，宋家的东西给琰哥儿，以岚儿的能力，咱家的产业不用五年就能再翻一倍以上，琰哥儿绝不会缺钱，所以我想把自己的陪嫁留给女儿。

    只要孩子手里有产业有钱，将来也能退步抽身，有个余地。”

    杨氏把孩子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甚至超过了对丈夫的爱，经过多年思考，见到了女儿的能力，她做了这个决定。

    宋正天拉着妻子的手拍了拍，“陪嫁可以都给女儿，这个我没意见，不过嫁人的事还可以再商量。

    我可以答应你，若有一天岚儿过得不好，就是结仇我也一定把女儿接回家来。

    我会在我百年之前为女儿做好安排，哪怕未来儿子和儿媳妇侄儿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了心意容不下岚儿，我也会为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她受人白眼的。

    俩孩子都是我的眼珠子，是我的宝贝，我不会厚此薄彼，给岚儿的嫁妆我已经在筹备了，时间还有呢，我还想再添置一些旺铺之类的。

    至于人选我会斟酌考虑，为她争取最大的权益，不会让人牺牲我女儿的利益来成全他们的。

    我这些年如此大手笔的支持族务，捐钱捐物，尽一切所能供应族里的儿郎，为的就是咱们一双儿女，否则我完全不必拿这么多，和其他人捐一样多也没人说半个不字。

    清儿，你要信任我，他们也是我亲生的，我爱他们不比你少半分。”



第173章想法
    杨氏这才红了眼眶点点头，“我就是担心岚儿，她绝对容不下小妾之流的，这孩子嘴上从不喊一句苦，可我知道她是个烈性子，这是我最担心的。”

    知女莫若母，杨氏比子岚以为的更了解她的脾气个性。

    “我晓得，所以我更倾向大族之子，虽然规矩严厉，但大族都不允许纳妾，高门皇家就算了，我压根没有做这个打算，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你疼岚儿胜过我，我只是一直放不下心。”

    杨氏知道女儿如此辛劳也要一肩承担起宋家族务，替他们赚钱表现自己的能力，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她可以猜到，她想让宋家宗族看到她的能力，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将来若是真的过的不好想自梳头，回宋家也能被大家欣然接纳，因为她有足够的能力给宋家带来财富，就冲这一点没人会傻到拒绝吧，这才是子岚不可言说的打算。

    杨氏全都懂，她懂女儿的心。

    “傻瓜，她还小呢，没到那一步，我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相信我。”

    宋正天拉着妻子回屋，杨氏又一想丈夫也不会委屈了儿女，心里又安慰了许多。

    子岚可不知道宋正天夫妻如此纠结，倒是忙的团团转。

    第二天收拾了东西去外公家里玩耍一日，看望外公和外祖母，还有姐姐们，有日子没见到她们了，还真是很想念的。

    进了门子岚就高兴地欢呼，“姐，我给你们带了点心还有江南送来的小玩意。”

    因为她管账的关系，见管事变得斯通见惯了，管事们会给她带各地的小玩意，哄她开心一下的。

    “岚儿来了啊。”

    杨侯爷今日沐休在家呢。

    “外公好，外祖母好，我想你们了。”

    子岚热情欢愉的给长辈们行礼问安。

    “嗯，是有日子没见着你了，听说你掌管了宋家大部分产业，忙坏了吧，你祖父为什么这么着急啊，你还小呢，过二年也使得么。”

    老太太皱着眉头觉得外孙女实在太辛苦了，她可是管家多年的人，自然知道产业越多，操心的事就越多，人也越辛苦。

    “外祖母您别担心，祖父交代了叔伯和哥哥们还有管事们替我张罗呢，其实我主要负责算账和把控大局，平时我爹和我哥哥也会帮我呢。

    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挺喜欢，干的还挺高兴的。嘿嘿！”

    这是她熟悉的领域，有一种找回自信和价值的感觉，很开心。

    “也罢，只要你别太辛苦累着就好。”

    老太太叹息一声，孩子瞧着挺高兴的样，那就不拦着了。

    “好妹妹，你可有日子没来了，我俩都想你了。”

    淑慧和赵萱儿从暖阁出来了，拉着她打招呼。

    “我也想你们，我早就想来了，可事没弄完，我也是才接手铺子，面见管事还要看一下账目，了解实际情况，忙的不可开交，好姐姐，可别怨我，我心里想着你们呢。

    你看我带了好玩的东西给你们，这是管事们送来给我玩的，这些是江南的玩具还有绣谱，还有布料等等，都是上好的颜色，还有云锦等好布料，给大家做衣服。”

    她巴巴的掰着手指头给大家说着自己带了什么玩意，好让她们开心一下。

    赵萱儿拉着她坐下，颇为心疼的望着她，“这些都不重要，有日子没见怎么清瘦了好多，慧儿你说是不是”

    说完还扭头征询淑慧的认同。

    淑慧也点头，“是瘦了些。”

    子岚失笑，眼里全是暖暖的笑意，“哪有啊，我长个子了，你们都没发现我长高了么。”

    她很得意的站起来蹦了蹦。

    “个子确实涨了，小脸也尖了一些。”

    老太太还是心疼的叹口气，但宋家的教养自有一定道理，这是往宗妇的方向培养，做得好将来嫁的好呢，她不能拦着那是害了孩子。

    子岚抱着老太太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亲昵的笑了，“外祖母，别担心，我可不是受委屈也不吭声的人，我要是承受不住肯定会跟我娘求救的。

    再说了我娘也要管很多事，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纠纷，这事我干不了。

    我能帮着算个账什么的，也是减轻长辈们的负担，我也能学到好多东西，我挺开心的，本事学到手才是自己的，这才是立身的根本。

    我在家吃的可好了，我娘定期让齐嬷嬷给我炖汤调养身体，我早起晚上坚持锻炼，一点没耽误，不然怎么能长个呢。”

    她挑挑眉开心的笑着，逗老人开心，让她们不要为自己担心。

    虽说铺子很多，但对于她来说并不会很困难，以前摊子比这大，也都是干熟悉了的，只要掌握了方法会用人，不会太辛苦。

    老太太拍拍她的肩膀，“好，只要你开心就好，要坚持锻炼，身体好对女孩子很重要的，没人会喜欢柔弱的病秧子。”

    老太太再三提醒她不要本末倒置。

    “是，我记得呢，不敢偷懒。”

    她早期打五禽戏围着花园散步，夜里游泳一个时辰坚持不懈，为的就是有个好身板。

    空间里的灵液常年饮用，其实身体真的很硬朗，只是女孩到了长身体抽条的时候，小脸自然就不圆润了。

    “对了，外公，船运那边有点问题了，曹帮可能挤兑咱们，想分一杯羹的意思，我琢磨着绕开他们不现实，不如派人出面去洽谈，共同合作。”

    杨侯爷沉思片刻后说道：“你想化被动为主动，那么这里面就要分他们一分钱，少了恐怕不行。”

    “您说的我想到了，但香楼的生意可是要分给皇上份子钱的，我们从中稍稍引导一下，曹帮难道不想从背后走向前台么，难道他们就甘心一辈子做贼寇走江湖，就不想要前程。

    再一个，我心里还有点不成熟的想法，今儿来也是想和您跟舅舅们商量一下的。

    如果曹帮加入咱们，那我们可以运送的东西就会增加很多，分他一份也就没什么了。

    江南水米之乡，气候温暖，很多生意我都想染指，例如茶叶，还有丝绸，甚至海那边的香料诸多生意我都想沾一手呢。

    曹帮肯定有这方面的人脉，但他没权没势，走不了明面，我们有啊。

    他不见得有那么多船，我们有，我们还可以带兵带武器呢，他得藏着掖着，贿赂别人也是一样要损失不少，不如和我们合作，走向明面，踏实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