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杨德水说，谢谢林主任，谢谢官主任，谢谢各位兄弟姐妹！边说，边主动跟大家碰杯。

    喝过第一杯酒，首批菜也上来了，青一色的生猛海鲜，有鱼翅、澳州大龙虾、鲍鱼和大黄鱼。

    吴芯小声地对杨德水说，杨哥的身份不一样了，待遇也大不相同啊，连我们也跟着沾光。

    众目睽睽之下，杨德水不好多说，便说，你少来！

    吴芯翘着嘴不高兴地说，我怎么啦我？她的声音又尖又高，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符顾名见吴芯跟杨德水抬杠，心中一喜，幸灾乐祸地问吴芯，你的杨哥怎么欺负你啦？大众情人吴芯对杨德水“情有独钟”，平时左一个杨哥右一个杨哥，叫得甚是亲密，而对符顾名的态度十分冷淡，不但爱理不理，有时还当众直呼其名，符顾名大概是想借这机会略施薄惩。

    杨德水刚要接话，想想还是算了。这丫头个性太强，让她吃点小亏长长见识，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便含笑看着吴芯，看她怎么自圆其说。

    吴芯到是百无禁忌，朝杨德水吐了吐舌头，又对符顾名皱了皱眉头，反问，你真想知道？

    符顾名说，你是一处的人，我当然要关心啊。

    吴芯说，那好，我说了，你可得替我主持公道。

    符顾名到也不糊涂，他说，有林主任和关主任在，哪轮得到我给你主持公道啊！

    刚刚还说我是一处的人，一提到正事，就立马打退堂鼓了！吴芯笑言，看来靠不住啊！

    吴芯说话没轻没重，杨德水怕她再闹下去，又要得罪符顾名了，便说，你乱说什么呢，符处这是谦虚。

    吴芯却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她说，杨哥刚才提醒我，说你是我的直接领导，让我先敬你。可我觉得应该先敬杨哥，他却批评我不懂礼数。她微笑着问符顾名，符处，你给我们评评理，究竟谁对谁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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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权力的热岛效应(3)
    这是哪来的话呀？杨德水茫然地看了看吴芯，不知道她唱的是哪出戏。+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吴芯这话怎么听都像在嘲笑。符顾名心里很不是滋味。早知如此，又何必多管闲事，自讨没趣。被逼到这份上，不表态肯定是不行了，他只好强装欢颜说，德水是客人，应该先敬他。

    吴芯却不干了，他朝杨德水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可我还是觉得不对。

    符顾名以为吴芯又要先敬自己，自我感觉一下子好了起来，挥着手说，听我的，错不了。心里却恨不得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为自己争回点失去的面子。

    你想啊，杨哥是客人，本来是应该先敬他的，可问题是……说到这里，吴芯有意不意地停了停，见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等待下文，她才慢悠悠地说，要没有林主任和官主任的关照，我哪有机会坐在杨哥身边，哪轮得到我先敬酒啊？所以，我觉得应该先敬林主任和官主任。

    杨德水暗暗为吴芯捏着把汗，生怕她口无遮拦，把领导们全都得罪了。这话一出口，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他第一个使劲鼓掌。

    见杨德水带头鼓掌，大家也跟着拍手叫好。掌声一落，杨德水对林朝新和关月圆说，吴芯年纪虽轻，觉悟却很高啊，多培养培养，一定大有前途。他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吴芯平日里跟自己走得近，今晚又不惜得罪符顾名，替他杨德水捧场子争面子，杨德水当然要投李报桃。符顾名升了处长，自己也是要走的人了，两个副处长的位置都空着，他得为吴芯争取个职位。再过十几天，就是吴芯在工作满三年的日子了，刚好符合提升的年限要求。

    关月圆表态，小吴不错！

    林朝新作了肯定，小吴很有前途！

    符顾名越发不是滋味，催着吴芯说，别光说不练啊！

    吴芯这回到乖了，马上端起杯子，要敬林朝新。

    林朝新说，先敬德水，德水是第二省长。

    杨德水说，林主任，肯定要先敬你的，如果我真有机会给省长端茶倒水，那也是你大力推荐的结果啊！

    吴芯说，你是我们的老师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哪有不敬师父，先敬师兄弟的呀！

    林朝新也就不再坚持了，高兴地与吴芯碰了杯。

    林朝新带了头，接下来自然是轮到官月圆，再是杨德水。

    跟杨德水敬酒的时候，吴芯什么都没说，只是端着酒杯微笑着看着他，很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敬过杨德水，吴芯又依次敬了二处的刘昆鹏、三处的林汉文、秘书处的王成帆和后勤处的陈谨，最后一个才敬符顾名。虽说刘昆鹏、林汉文、王成帆和陈谨都是处长，跟符顾名同一个级别，但符顾名是一处处长，是吴芯的直接领导，再说，一处的份量一向比其他处室要重，她这样做，显然是看不起他符顾名。符顾名端坐着，懒洋洋地伸过杯去，刚要碰到就缩了回来。吴芯不高兴了，碰都没碰到，不算，重新来！

    符顾名说，就这点酒不够意思啊，你我都满上，好好干一杯。

    杨德水这才注意到，吴芯杯里的酒确实有点少。不过，符顾名也忒狠了点，吴芯一圈下来，少说也喝进了半斤，要是再一满杯下去，没准当场就挂了。

    吴芯却是一副豁出去的姿态，二话不说，提起酒瓶就往自己杯子里斟。符顾名当然不能示弱，跟着满上，并主动跟吴芯碰杯。

    吴芯坏笑着说，借花献佛，恭喜符处高升啊！说完，提起酒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干了。

    好样的，厉害……大家情不自禁地为吴芯喝彩。

    符顾名也不甘落后，紧接着喝了个底朝天。杨德水注意到，他在放下酒杯的瞬间，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符顾名的酒量还可以，却属于那种细水长流式的慢性子。这一杯，少说也有三两，一口闷下去，是够他半天难受的。

    大家也为符顾名拍手，但掌声明显不如上一波来得响亮。

    官圆月说，今天是政研室双喜临门的日子，德水当上了第二省长，符处也摆正了，成了正处。大家都要向小吴看齐啊，都给我骄傲起来，好好地敬他俩！

    吴芯一听乐了，斜乜着眼看着符顾名。杨德水看出她的心思，碰了碰她的手小声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吴芯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没事，你就别再找事了，这样对你没好处！杨德水是为吴芯好，真要把符顾名得罪大了，吃亏的还是她。

    少来！吴芯学他的口气，见杨德水有点失望，她又说，有些事你不清楚。

    杨德水没时间追问缘由，刘昆鹏已经起身向他敬酒了。杨德水跟刘昆鹏私交不错，刚来政研室时，拜他为师，学了不少窍门。杨德水走到刘昆鹏身边，按着他的肩头说，我得向吴心学习，先敬领导啊！说着，也不等刘昆鹏表态，拍了拍他的肩膀，绕回到林朝新身边敬酒了，林主任，三年多来，一直蒙你关照，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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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权力的热岛效应(4)
    林朝新跟杨德水碰了杯，没有直接去喝，而是说，德水啊，当了第二省长，可不能忘了在座的战友们啊！你也知道，政研室是个务虚的单位，清水衙门，大家跟着我啥好处都没落到。+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我也不向你提无理要求，往后年度预算核准的时候，你可得帮衬着点，不能由着财政厅那帮孙子胡来，一砍就是一大截，搞得连接待经费都紧张。

    林朝新说的到是实情，省委政研室虽说是个正厅级单位，但实际权力远不如省政府的厅委办局。省政府的厅委办局多为行政主管部门，有具体的主管业务，有项目，有专项资金，而政策研究室管的是宏观政策，既不像财政厅有财权，也不像水利厅有事权，更不像人事厅有“人”权，除了固定的人头经费，和少得可怜的调研经费外，几乎没有其他可支配的资金。杨德水也不直接回答，而是调侃说，政研室既不管人，也不管钱，更不管事，多安全啊！

    官月圆接话说，这年头多少部门接二连三地出事，抓的抓，关的关，开除的开除。可见，穷也有穷的好处，可咱们政研室的同志向来太平无事！

    杨德水说，不但太平无事，几乎每一届领导都能及时得到提拔，譬如省委的方秘书长，省政府的高秘书长，都是从咱们政研室上去的。

    当官图个啥，不就图个级别吗？级别上去了，待遇也就跟着上台阶。林朝新当了三年的政研室副主任，两年的主任，三年一进步，顺利的话，很快就该轮到提拔了。杨德水这话怎么听都舒服，林朝新当然高兴。他笑着说，你也别尽挑好的说，这事你要是不答应，这酒我就不喝了。

    杨德水心里想到了两个字“交换”，有人拿金钱交换权力，有人拿权力交换金钱。交换是有条件的，要不是看好他省长秘书的地位，林朝新肯定不会如此大方，一帮同事也不会这么捧场，符顾名更不会主动替自己提行李。由此他想到很多人架子端得挺大，却并不知道自己端的权力地位和金钱的架子，一旦失去了权力和金钱，失去了交换的条件，最大的架子都是空的。杨德水说，领导吩咐的事，我只要有机会办，肯定得办，而且要办得漂漂亮亮。

    林朝新满意地笑笑，端起杯子跟杨德水又碰了碰，一干而尽！

    杨德水带了头，其他人肯定也要跟着来。符顾名刚当上处长，表现得很积极，杨德水敬关月圆的时候，他就去敬林朝新。

    敬酒有个习惯，下级敬上级，上级随意，下级要喝光，而且酒不能太少，太少显得不尊重。杨德水目前的身份是副处长，除了吴芯，一桌九人中，数他级别最低。但他的身份很特殊，敬谁谁都喝个底朝天。当然，杨德水也很自觉，不管敬谁都全心全意，杯杯见底。他酒量本来就大，心情又特别好，自然是不在话下。可符顾名就吃力了，一圈下来，眼神开始恍惚。他是新任一处处长，大家自然免不了要祝贺一番，而且他还不能少喝，少喝就显得不厚道。第二圈喝下来，符顾名就站立不稳，脚步阑珊了。如果这时候能悠着点，也就撑过去了，偏偏他喝昏了头话特别多，搞得人人都冲他敬酒。这样一来，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印了喝酒五步曲：

    斟酒时斜风细雨，

    劝酒时甜言蜜语，

    喝酒时豪言壮语，

    喝多了胡言乱语，

    到最后倾盆大雨。

    杨德水刚从厕所里接了个电话出来，见符顾名躺在地上，刘昆鹏和王成帆上去要扶他起来。他却赖在地上不肯，大声嚷嚷地说，你们抢我杯子干吗呀？大家都忍不住笑。

    刘昆鹏说，喝酒也不能躺着喝吧！

    符顾名说，谁躺着喝啦，是你喝醉了吧？说完，眼一闭，竟睡了过去。

    杨德水见此光景，便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散了吧！

    给符顾名这么一闹，林朝新多少觉得有点扫兴，也就说，我们这里结束吧!对说陈谨说，你让司机送送德水。

    杨德水说，别送，我还要到附近办点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符顾名。

    陈谨说，你放心去吧，符处我来安排。

    杨德水刚刚在厕所里接了肖建国的电话。肖建国一开口就问他喝醉了没有，他觉得奇怪，就反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喝酒。肖建国笑着说，我下午听说，林朝新带着一帮人去机场接人，就猜到一定是你回来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当了第二省长，就连我的信息都不回了。

    杨德水这才想起刚下飞机的时候，是收到一条肖建国发来的短信，因为忙着给林朝新打电话，忘了看短信内容了。便抵赖说，你不知道，这大半天来，我一直在想你啊，你啥时给我发短信了？

    肖建国说，少来少来，孙猴子又恢复原形了。我问你，请你喝酒我是排不上队了，喝茶有没有时间？

    杨德水兴奋地说，好啊，好啊，嗓子都喝哑了，我真巴不得马上就走呢！又问，你在哪里？

    肖建国说，钱王酒店，三十六楼茶吧。

    杨德水没想到肖建国也在钱王酒店，便爽快地说，好，我一会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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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权力的热岛效应(5)
    离开明月厅后，杨德水没有直接去三十六楼，而是上了趟厕所。+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当他站在镜子前整理仪容的时候，手机响了几下，收到一条短信。短信是吴芯发的，问他在哪里。

    杨德水酒喝得有点多，也懒得回信，就直接拨了她的电话。

    电话一通，杨德水就问，你没喝多吧？

    吴芯就在电话那头笑，我还以为杨哥高升了，再也不会理我了呢，还是蛮关心人的嘛！

    杨德水问，你在哪？

    吴芯说，我在酒店门口啊，怎么一直没见你出来？

    看来这丫头有什么事要找自己，杨德水又问，就你一个人？

    吴芯说，他们都走了，又怕你有事忙，所以给你发了条短信。

    杨德水说，那好，你上三十六楼，咱们喝茶去。

    吴芯异常惊喜地叫道，杨哥，真的呀？

    杨德水故意说，你不会另有安排吧？

    吴芯又说，本来我是想请你喝茶的，既然你请了，我就不客气啦。

    杨德水把房间号告诉了她。心想，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丫头真是不可小觑。

    吴芯没有直接去房间，而是等候在三十六楼电梯口。杨德水一出现，她就甜甜地迎上去，叫了声杨哥。杨德水问，符号怎么得罪你了？

    吴芯笑容不见了，满脸委屈地说，他说要帮我提副处长……

    杨德水明白了大半，故意说，这是好事呀，一处就空出了两个副处的位置，争取一下，你完全有可能当上副处长啊。

    吴芯白了杨德水一眼，没好气地说，好个屁，你不知道这家伙有多恶心，居然要我陪他一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尖嘴猴腮，什么德性啊！

    杨德水说，哦，原来如此，难怪你朝他发飚。

    你不跟他狠一点，他还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呢。吴芯不无骄傲地说。

    杨德水说，你不怕他报复你？

    我怕啥？就他这能力也能玩得转一处？到头来，还不是要反过来求我。小丫头自信满满地说，再说，真要有事，你还能袖手旁观，不帮着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