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爱

    罗雪珂见顾菲脸色惨白，一只手还紧紧护着小腹，心中也暗叫不好。连忙扶住她：“菲菲，你怎么样？”

    顾菲残留最后一丝意识，断断续续说：“我，肚子，好痛。”说完就已经陷入到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十二章

    大哥赶来时，唐少轩因服过药情况略有好转，虽然也还难受的厉害，但总算意识清醒并未休克昏厥。唐少延不敢移动他半分，只蹲下身来在他耳边轻唤他的名字。

    唐少轩觉得精疲力竭，微微眨动了眼睛作为回应。

    唐少延长舒一口气说：“你休息一会儿攒些力气，我们再去医院。”

    罗雪珂就在这时神情恐慌的跑了进来，见唐少轩苍白虚弱的模样只好把唐少延拉到一旁说：“菲菲和孩子，怕是要不好。”

    她已经低声小心却还是惊扰了病中的人。

    唐少轩心口一紧，勉力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菲菲怎么了？”

    罗雪珂小步上前扶着他起身，语调平缓说：“没大事的，大概动了胎气。”

    唐少轩推开罗雪珂的搀扶自己颤巍的去寻顾菲。唐少延跑过去，先他一步抱着顾菲从办公室出来。

    唐少轩看到顾菲蜷在大哥怀里已经失去意识双手却紧紧护着小腹，一时间有些受不住，身子开始打晃，稳住心神交代：“送她到aa rs。”

    唐少延亲自驾车前往aa rs医学中心，他目视前方专注开车，对唐少轩说：“少轩，你需要去ran处，需要输液，需要治疗。”

    唐少轩看似不胜其烦：“大哥不用管我。”

    唐少延知道他此刻情绪不好，耐着性子劝道：“顾菲会没事的，可你自己的身子也怠慢不得。”

    唐少轩压了压自己的脾气说：“我的状况是劳累所致，等到了aa rs让那儿的医生帮我注射一剂强心针是一样的。”

    唐少延不再劝他，过了10分钟将车子平稳停在了医院正门口。

    护士用平床推顾菲进急诊室。随后就有心脏外科的医疗专家亲自来请唐少轩到另一间急诊病房，唐少轩婉拒了各项检查和诊治只要求医生为他注射强心剂。

    打过针后，唐少轩觉得胸腔内闷痛，也不知是针剂所致还是原本的病发症状。护士毕恭毕敬的说：“唐先生您需要卧床一刻钟。”

    唐少轩冷淡说：“不必。”坐在床沿扣上了衬衣扣子。

    唐少延见唐少轩这么快就过来，还是疲乏难支的样子并无多大起色，皱眉问：“不多休息一会儿？”唐少轩抿着唇摇头：“顾菲和宝宝都在里面，我怎么放心。”

    好在没有等太久，顾菲的主治医生便神色轻松从急诊室出来：“唐先生放心，顾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精神紧张伤了胎气才会昏厥，现下已经醒来。等输完这瓶营养液即可办理出院。”

    唐少轩这才觉得轻松了几分。

    转到病房后，唐少延与罗雪珂便先回去了。顾菲精神很好，坐在床头羞赧的低着头怪自己不够坚强差点伤到宝宝，继而又想起晕倒前唐少轩明明病发严重，于是紧张握着他的手说：“少轩，你没事了吗？”

    唐少轩好笑般看着她：“是我病发吓到你，把你吓晕了过去？”

    顾菲错乱的点头又摇头，最后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宝宝在肚子里动的厉害，然后大概出现幻觉性疼痛，就就昏过去了。”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唐少轩语气无奈：“顾菲，你三番两次这样吓我，我大概真受不住了。”

    顾菲搂着他的胳膊胡乱蹭了蹭说：“再不敢了。”

    唐少轩打了电话让童阿姨到医院陪着顾菲，临走前亲吻了顾菲的额头说：“我回公司处理完事情就来接你回家。”

    司机来接唐少轩打算回公司，唐少轩神色疲累靠在后座低低吩咐：“回明锦。”

    上午的审核会并未开完，因有秘书进来禀报说老太太来访才临时散了会。唐少轩担忧顾菲会受刁难，匆忙赶到办公室时老太太已经走了，顾菲看上去并无异常，倒是他自己身心受累，一时忍不住引发了病症。

    唐世齐自出院后就从主位上退了下来在明锦主宅安养身体。唐少轩来时见陈叔神情焦急似有大事发生，询问之下才知道老太太上午从公司回来后不久不知为何竟与老爷子吵的不可开交。

    唐少轩皱着眉入屋，林佩环坐在沙发上正哭的伤心，一旁轮椅里的唐世齐也是怒色难掩。

    林佩环用手帕拭泪埋怨说：“老爷子你一生武断专权，到老了也如此霸道蛮横，当初瞒着少延逼着那林姑娘绝望离开，少延伤心至极倒是顺了你的意娶了雪珂，两人貌合神离哪里有半点幸福可言？少轩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何苦叫他再步大哥后尘，顾丫头如今又怀了唐家的小曾孙，不管你答不答应，我定是要定我的宝贝曾孙的。”

    唐世齐冷哼一声说：“那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唐家的，自然可以留下，可我绝不会允少轩娶她，我唐世齐认定的孙媳只能是雅茜一人。”

    唐少轩听至此缓步走到沙发上坐下，身子斜靠着说：“爷爷允或不允，我都是要娶顾菲的。”

    唐世齐挥手让林佩环上楼，单独留下唐少轩：“少轩，你与雅茜的婚讯已经发布，势在必行。唐家现在与sn家族同舟共济已经撤退不得。你也知道州长之位一旦由共和党派候选人执掌，盛华未来的发展将举步维艰。”

    唐少轩眼神迷离，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爷爷，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我当初才会答应对外公布婚讯，但这并不意味着放弃、妥协。我会继续帮助sn先生直至他荣登州长一职，但在那之后，也请您允许我与顾菲的婚事。”

    唐世齐未做允诺招呼了陈叔推自己进房间。

    唐少轩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胃部到胸口处都在隐隐作痛，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从明锦山庄出来又回公司接着开未完成的财务审核会。盛华各地分部及旗下子公司众多，会议进展的并不顺利，尤其是亚太区一块。自二叔接手后，账目做的过于干净漂亮反而惹人怀疑。唐少轩吩咐专案组开始着手审查唐启昊管辖内所有公司的精确财务账目，并做及时反馈才松口散了会。

    许尤跟着出来汇报手头项目的进展情况，唐少轩专心听完并与他做了讨论和批示，敲定下步计划，才致电秘书室要求延后或取消今日行程。

    唐少轩从盛华办公大楼出来时天色已经渐晚。想到顾菲还在医院等他，便亲自开了车去aa rs。

    接顾菲回了诺希别墅。唐少轩先进屋洗了澡换上一套舒适的家居服，坐在客厅等顾菲换衣出来。顾菲如今怀孕4月，已经明显显出几分孕味，唐少轩看了觉得心中温暖恬适。拉她坐在自己怀里说：“有了宝宝后你可胖了不少。”

    顾菲嘟着嘴不满意的说：“胖出的这些都是你儿子的重量。”

    唐少轩笑容温柔：“让我听听宝宝有没有闹你。”说完便俯身贴上顾菲的小腹，细细感受着宝宝的动态。小家伙这次似乎心情极好很是配合，在妈妈肚子里动了动，不知是不是在舒展小胳膊小腿，顾菲软软的肚皮上竟微微鼓起一小块。

    唐少轩大惊：“宝宝他真的会动。”

    顾菲笑道：“宝宝自然是会动的，会跟爸爸打招呼，也能听见爸爸妈妈说话。”

    唐少轩似是十分感动，眼眸亮晶晶的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暖意：“菲菲，我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了委屈。”

    顾菲躲在他怀里一副幸福娇俏的小女人模样。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未等到用晚饭，唐少轩便说自己累了想先睡会儿。顾菲不放心，跟着他一起上楼。

    服侍他躺入被内，顾菲见他只是眉宇间透着疲惫并无其他异常，才放心下楼让他好好休息。

    顾菲走后，唐少轩不再强忍，露出痛苦神色。他上午病发强行要求医生帮他推了一针强心剂，此时药效已过，疼痛却愈演愈烈卷土重来。阵阵凉意从背脊直窜上来，胸口处的起伏逐渐变的艰难而凌乱，呼吸也越发虚弱牵强。肺部疼痛引起喉管里止不住的咳意，怕顾菲见到再害怕，也只能一声一声压抑着低咳。唐少轩一边咳着一边从枕边拿过手帕捂着口鼻，直到一丝细细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落在洁白的帕子上才算作罢。唐少轩拿着帕子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目光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与落寞。

    顾菲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唐少轩缓过神来擦净了嘴角残余的血迹，把手帕揉做一团扔进床边的纸篓。

    顾菲刻意放缓了动作，推门进来时见唐少轩侧身躺在床上正睡着，自己也轻轻爬了上去，面对着他在他身边躺下。唐少轩闻声睁开眼看她，让她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顾菲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问：“少轩你饿了吗？我把晚上端上来你用些吧。”

    唐少轩却没有缘由的说：“顾菲，明日随我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顾菲今日难得没有赖床，早早就起来精心打扮，确保妆容穿着都端庄得体后便安静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一直笑着不停。唐少轩昨晚夜半时觉得胸闷窒息，独自撑着身子坐起来，变换了体位保持坐姿休息了好一会儿不适感才慢慢散去。昨夜睡的晚此刻便还熟睡未醒。顾菲有些心急，想喊醒他又不舍扰了他难得的好眠。徘徊犹豫一会儿见唐少轩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蹲在床边上小声唤他的名字。顾菲轻唤了几声，唐少轩却丝毫没有反应。他本来一向浅眠的。顾菲心头掠过几分恐惧，又伸手摇了摇他搭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唐少轩这才不耐烦的侧了侧身子，睁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挥之不去的迷惘和倦意。

    顾菲拖着下巴仔细看他：“怎么很累的样子？昨晚休息的不好吗？”

    唐少轩刚刚醒来，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意味，听来分外磁性迷人：“原本睡的很好，被你吵醒来，有些不高兴。”

    顾菲愧疚的嘟囔：“我不是有意。”

    唐少轩眯着眼笑了笑说：“逗你的。顾小姐难得早起，”

    顾菲抓着他的胳膊试着提醒：“你昨日答应了我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唐少轩思索片刻说：“是吗？”他一脸疑惑的模样让顾菲差点就以为他真的把这么重大的承诺抛诸脑后了，脸色不悦只想发火。

    唐少轩见顾菲轻易上当，干脆缴械投降：“原来顾小姐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

    顾菲脸颊发烫，羞赧的站起来：“你起吧，我去看看童阿姨准备了哪些早餐。”

    唐少轩含笑看着顾菲走出房间，纤长手指按在额角缓过晨起的心悸晕眩才缓缓起身去了浴室。

    芝加哥当地时间10点整，顾菲挽着唐少轩从一家街区教堂出来，他们在神父和婚姻公证人员见证下领取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项证件，从此成为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

    顾菲捧着两张结婚证爱不释手：“唐少轩，你若是再敢推开我，我一定去法院告你。”

    唐少轩也心情极好：“老婆，你再这样直呼我的名字礼数不周，是不是应该改口？”

    顾菲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般靠上去，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声音甜美唤了一声老公。

    唐少轩搂着身边这个女人意味深长的说：“菲菲，我等你这一声老公，已经十年。”

    两个人的婚姻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鲜花、婚戒、隆重盛大的结婚仪式都没有薄薄两张证件让人心安。

    唐少轩送顾菲回了诺希的别墅，甚至没有多陪她片刻就匆匆赶回公司。他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许尤的电话，知他昨晚带着专案团队连夜对亚太区的账目做了审核，今早结果出来，竟有20亿的投资款项不知所踪，原本即将动工的工程也耽搁了下来。

    唐少轩到达公司时，大哥已经召集这次财务审核的执行团队开了半个钟头的会，唐少轩直接前往会议室，许尤正做详细汇报。大致是这笔工程款不翼而飞，工程搁置已经近一星期，一定是被亚太区高层掌权人封锁消息强压了下来。20个亿并非小数目，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这笔款项上动手脚。

    唐少延屏退了与会人员，只剩自己和唐少轩单独留在会议室。他心中烦躁只想抽只咽帮助缓解，但考虑到唐少轩在场便也作罢。

    “少轩，这件事你如何看？”

    唐少轩坐在宽大转椅内，神情冷峻：“自家人所为。”

    唐少延心领神会，这也与他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你怀疑二叔？”

    唐少轩缓缓点了点头。

    唐少延愤懑难耐终究抽出一只烟来，点上猛吸了几口：“是否将情况告知爷爷？”

    唐少轩摇头：“爷爷既已退位放权就不必再去叨扰他，还是先命人私下查清原委再做决定吧。”

    出会议室时，唐少轩转身对兀自吸烟的唐少延说：“大哥，我与顾菲今早已注册结婚。”

    唐少延猛然抬头，神情之间闪过几分歆羡：“恭喜。有情人得以成眷属，大哥为你们高兴。”

    唐少轩话中有话说：“也希望大哥珍惜眼前人。”

    在公司工作至正常下班时间，唐少轩才从成堆的文件报表中抽离出来。舒展了身姿觉得全身经络间都透着几分疲累，便格外想念自家姑娘一双柔软的小手为自己按摩一番。内线致电司机送他回了诺希。

    顾菲像是新婚的小媳妇帮唐少轩褪去了衣物，又进浴室服侍他泡澡。水温暖绒舒适，飘飘渺渺的水汽弥漫在整间屋子。唐少轩靠在浴池中微阖着眼，顾菲正在一下一下帮他按摩酸乏的身子。浴池旁的置物台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唐少轩语气慵懒，昏昏似要睡去：“现在真是不济，不过正常上班一天就乏的厉害。”

    顾菲眼眶红润，觉得心酸：“才不过而立之年，哪里就不济了？是唐少爷平日娇贵，也不知多做些锻炼。”

    唐少轩听罢淡然一笑，说：“老婆，我实在怀念初遇见你的那几年，那时还炙热阳光像个少年，在球场打整场比赛也不觉着累，夜晚还能领你去吃大排档喝啤酒。”

    顾菲听着唐少轩念旧的话语，更觉得万分心疼。如今他已坐上主位执掌大权，杀伐决断能力卓越，甚至拥有只手遮天的势力，却被各方错综关系烦扰不得安稳，身子也衰败如斯力不从心，难免滋生了些厌倦情绪。

    顾菲拿过一旁的温奶让唐少轩喝了几口：“不要总想着过往。二少爷现在家有娇妻，又即将做爸爸，人生圆满岂不幸福。”

    唐少轩挪了挪身子：“进来。”

    顾菲面露娇羞，站在一旁不肯动。

    唐少轩笑道：“我们已是合法夫妻，做什么都是受保护的。”

    顾菲一想也确实如此，自己现在已经是唐少轩名正言顺的妻子，怎么一时间角色还未转换过来。心中喜悦，连连褪去衣物也进了浴池。

    唐少轩的目光在顾菲的小腹上注视了片刻：“宝宝好像又长大了。”

    顾菲说：“是啊，他日日在我腹中长大一些，我都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