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的青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芦上灰翁
“妈……好好的,你又怎么啦?”黄莺抹了抹母亲的眼角嗔道。
“我没事!”母亲环顾了一下稍显简陋的卧室,拍着黄莺的手道:“小莺啊,妈妈对不起你啊,你爸爸走得早,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只有这一套房子还值几个钱,我们一家在这儿住了几十年,最美好的时光全是在这所房子里,原本还想留着存个念想,等我老了也算是留给你的一份嫁妆,只是现在……唉!”
“妈,你就别操心了,困难只是暂时的,早晚会过去的。”黄莺故作轻松地笑道。
“你还是把这房子卖了吧!”母亲平静地道。
“妈,你在胡说些什么呢!”黄莺突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激动地道。黄莺当然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虽然几个月来一直躺在病榻上,但她什么都看在眼里,什么都听在耳里,心里更是明镜似的。
“你就不要再撑着了!”母亲心痛地望着女儿的脸色道。
黄莺挤出一丝笑容道:“妈,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和肖力没什么的,他是一帆的朋友,所以我确实是问他借了一些钱,不过没多少,也就几万块,你放心吧,前几天一帆打电话告诉我说公司又涨工资了,所以,要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二三年吧,我就能把这钱给还上的,你就别再七想八想的了,只要安心养病就好了!”
“真的么?”母亲轻声地问一句,显然她不想再点破女儿的谎言了。
“当然是真的,一帆后来都有拿钱给我,只是我没要,我想反正是借钱,倒不如就借一个人的,好在也所花不多,够了。”黄莺复又坐回母亲身边,为她掖了掖被角,笑道:“妈,这间房子是爸留给我们的,我是断断不会轻易卖了它的,因为这里有爸留给我们的回忆。对了,妈,我应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出生的吧?”
“是啊,预产期还有前几日呢,之前你一直很安静,一点征兆都没有,那天夜里突然就肚子疼了起来,一会儿羊水就破了,那时候也没电话,好像也没有救护车,家里连自行车都没一辆,你爸急了个什么似的,一路狂奔去医院喊医生,这人还没到医院呢,你说出来就出来了,等你爸和医生回到家,我都把你包得好好的了。”母亲回忆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妈,你可真是能干!”黄莺赞叹道。
“亏了你爸,临走时,还记着拍门叫了对面的阿婆来帮忙看着我,不然我一个人还真没那么大的本事。”母亲笑道。
“是原来对面的范阿婆么?原来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是啊,可惜也走了!”念到此,母亲的脸色又暗了下来。
“妈……”黄莺见状,怯怯地叫了一声。
母亲叹了一口气道:“你把他叫进来吧,我有话跟他说。”
“妈,还是别了吧!”黄莺有些不情愿地道,她大概清楚母亲要跟肖力说些什么,她怕母亲跟他说清楚之后,两人再相见会更尴尬,更难堪。
“你放心吧,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不会怎么样的,却叫他进来吧,我只是想和他随便聊聊。”母亲坚持道。
“那好吧!”黄莺有些勉为其难道。
从卧室里出来,却见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
“我看着你厨房里还有些菜,就随便给你做了几个,你赶紧吃一些吧!我就先走了!”肖力解下围裙,却好像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黄莺心底里爬升出一丝感动,但随即却被另一丝担忧给冲散冲淡了。
“你妈叫你呢,有话跟你说。”黄莺恢复平静,轻声道:“她怎么说,你就听着好了,不要太当真。”
“我明白的。”肖力也估计到阿姨会说些什么。
“阿姨,你叫我?”肖力轻轻推开房门叫了一声,挨近床边道。
“肖先生,我这病不好,你还是坐那边椅子上,离我远一些的好。”黄阿姨有些困难地摆摆手道。
“没事没事,我近一些,你说话能省些力气。”肖力能听出黄阿姨话里的生分,却也没过多地计较,还是在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肖先生,虽然你是一帆的好朋友,但是我还是要好好的谢谢你,谢谢你一直替一帆帮衬着我们。”黄阿姨见肖力不以为意,还是坐到了床边,倒也不好拒绝。
( 沉沦的青鸟 p:///2/2005/ )
一百四十、最后一次
“阿姨,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肖力听了阿姨的话虽然心里有些不悦,但仔细从阿姨保护女儿的立场上想想,也无可厚非,阿姨的话虽然生分,但也还算给他留了几分情面,心里也便释然了,于是索性主动挑开了那层纸,直截了当但很诚恳地道:“黄莺是个好姑娘,我确实很喜欢她,也乐意和她做朋友,但是请您放心,我对她决不会存在什么非分之想的,我是只希望她过得好一些罢了。”
“你很诚实,看来之前我对你还是有些误会了,不过你既然是一帆的好朋友,想来也不太差,倒是我多虑了。”黄阿姨听了肖力的话,稍觉欣慰,淡淡地笑道,“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不太明白,也不想过问,我实是不希望我的女儿受到任何,哪怕一点点的伤害,同时,我希望你们也一样,莫要受伤,当然,也包括你的家庭。”
“我知道,我是个有了家庭的人,尽管目前似乎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我会对我的家庭负责的。而且,我想以后我会和黄莺保持安全距离的。”肖力沉吟道。
听黄阿姨的一番话,再回想之前种种,肖力思忖确实因为自己的缘故生出了一些事端,尽管不是他的本意,但毕竟已经让黄莺受到了伤害,还有就是自己和林一帆的兄弟之情也渐变了味,当然也包括林一帆和黄莺之间的误会,全都是因自己而起,这些都不是自己所原意看到的,如此说来。错了的还是自己一人而已。想到这里。肖力不禁顿生悔意。
“肖先生是个有智慧的人。我相信你能做出理智的决定。”黄阿姨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凭她的判断,这肖力确实也是个相当出色的人,如果真能做个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她却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忧。
“我会的。”肖力点头道。
“对了,前几日发生的事其实我都听到了,怕是一帆误会你跟小莺了。”黄阿姨轻叹了一声道,“你们是好朋友。原本不应该就此变成陌路的。”
“是啊,林一帆他是误会了,不过从这点却可以看出,一帆只怕心里也是有黄莺的。”肖力苦笑道,“我会找时间再跟他说清楚,相信他终究会明白的。”
“也许吧!”黄阿姨笑笑,却有些遗憾,但她知道有些事是要讲缘份的,不可强求,于是她转过话题道。“我知道,尽管很难。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三个不要因为感情问题,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人这一辈子,难得有三二知已,原本好好珍惜才是啊!”
听黄姨的话,倒是和张菊池的话一个意思,肖力也不由心生感慨,长吁口气道:“阿姨说得没错,朋友易得,知己难求,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如此最好!”黄阿姨半合着眼低声道。
“阿姨,你休息吧,那我就先出去了。”肖力见黄阿姨有些累了,便起身告辞。
“不好意思,我妈没跟你乱说些什么吧?”黄莺见肖力走出房门,便一边问一边去厨房盛饭。
“没说什么,倒是担心林一帆误会重了,想让我们还能好好地做朋友。”肖力避重就轻地回答道。
“罢了,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黄莺冷笑一声,把饭碗放到肖力身前道,“既然饭做好了,你就吃了再走吧!”
“算了,不吃了吧!”肖力拿起筷子,看着自己做的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却突然没了兴致,复又放下筷子道,“抱歉,我想起公司好像还有些事要办。”
“那好吧!”黄莺也不勉强,虽然心里面已渐渐接受了肖力这个朋友,但是和他这样一个男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吃饭,总觉得有些别扭和怪异。
下楼后,肖力在车库的小卖部里买了一包烟,取了一根,点上,抽了几口,惹得一阵猛咳,便恨恨地甩了烟尾,回望了一下楼上,见黄莺房间的窗帘动了一下,心里不由一暖。
回到公司,肖力呆呆地坐了一下午。
近四点时,肖力自言自语道:“算了,最后一次吧!”完了便拿起电话打给了生意伙伴孟春生。
“是肖哥,有事啊?”孟春生问道。
“有个小事麻烦你。”肖力道。
“有事你说话呀,我和你谁跟谁啊?”孟春生呵呵笑道。
“我听说你的大舅哥是民政局的?”
“是啊,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副局长!”
“我想在青龙陵园买个穴,可有路子?”
“干嘛,投资啊?”孟春生没想到肖力会让他帮忙这事,倒是有些意外,只道是肖力也想炒墓地。
“你先别管我干嘛,且说行不行吧?”肖力道。
“当然没问题,这点小事办不了,我那大舅哥可就白当了这副局长了,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孟春生打着包票道。
“那行,改天请你和你大舅哥吃饭!”肖力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说干嘛改天呀?喂,喂喂……”听着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嘟嘟声,孟春生不由骂了一句,“妈的,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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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肖力从母亲房里出来时脸色有些黯然,料想母亲一定是跟他说了些什么难堪的话,又见他没吃饭就走,便有些担心着,于是进到自己的房间,靠近窗口往下看,却见肖力靠着车门一手拿着烟,一手正捂着胸口死命地咳嗽,暗想这肖力平时不曾见他抽过烟,这会儿看来真是挨了母亲的骂了,黄莺的心里倒生出了几分不安和愧疚来。
就在肖力抬头往窗口回望过来的时候,黄莺的心一阵慌乱,下意识地赶紧拉上了窗帘,却不知这样更容易暴露了自己,但过后,黄莺不觉哑然失笑,笑自己慌什么呀,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说到亏心事,黄莺仔细思量起来,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对不住肖力,上次在这儿为了自己的尊严利用肖力狠狠地打击了一下林一帆,这会儿却又利用肖力作了自己内心脆弱的拐杖。而且在经济上肖力又帮助了自己这么多,却是半点过份的要求也没提出来,可见他还是个正人君子,如此看来,自己反而是个十足的小人了。
想到此处,黄莺长叹一声,无力地仰面倒在自己坚硬的床板上,可偏偏吊灯上那串风铃就挂在自己的脸上方。
风铃还在微微晃动,发出几声悠远而空灵的铃声,然而这铃声却是怎么也不能让黄莺的内心平静下来。
风铃是林一帆送给黄莺的生日礼物,却寄托了黄莺日日夜夜的思恋。
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的话他看到自己和肖力在一起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可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吧?也许只有吉利才能和他般配吧?黄莺这样反复着切问自己,捧着日渐干糙的脸庞,环顾家徒四壁的房间,黄莺似乎找到了可能的答案。
不,不是这样的。黄莺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答案。林一帆岂是这样的人,只怕是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怪吧!
可是,那一个陌生的女人又是谁呢?
对呀,她是谁呢?黄莺突然坐了起来,喃喃道,“或许,我该认识她一下吧?”
面容是那样的皎好,身材是那样的阿娜。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看着林一帆在这女人面前又是那样的放松,笑得那么开心,她的魅力果真有这么大么?对于林一帆,黄莺自是了解的,这个骨子里都透出忧郁的男人,原来也能这样笑的,原来也能笑得这样好看的,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黄莺凌乱了。
( 沉沦的青鸟 p:///2/2005/ )
一百四十一、什么是爱
临江多水,潼湖只是其一,却最负盛名。《+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潼南别业筑在潼湖南岸,是一幢非常典型的民国建筑,因为是李家的祖业,所以在七十年代遭到了比较大的破坏,不过在八十年代初由政府出资重新进行了修缮,并且连同环绕它的近十亩园林作为一个整体还给了李家。
正是腊月时节,外面的气温兀实有些低,可一位五十来岁,头发略有些花白的中年人却还在蹲着专心地侍弄着园里的盆景。
“广志,你别弄了,外面这么冷,可别着了凉,再把你寒腿的老毛病给引了来,快进屋吧!”李愚在长廊下喊,语气里满是关切。
“没关系,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林广志站了起来,扭了两下腰道:“这些年我不怎么在家,这些宝贝倒还没死掉,我看着还越长越好了。”
李愚见林广志不听劝,便进屋取了一件羊毛背心出来,口中却嗤道:“很奇怪吗?要不是我帮你侍侯着,还不早就枯了呢!”
林广志顺从地张开双臂,任李愚仔细地把背心套到身上,笑道:“好了,我知道全是你的功劳!不过以后好了,你可以把它们全还给我来照顾了。”
李愚听了,脸色稍有僵滞,不过只是一瞬,便复又展开笑脸问道:“说好几点来呀?”
林广志扫一眼李愚,心里长舒一口气,柔声道:“也没说定时间,我只叫了他们来吃晚饭呢!”说完伸出手想为李愚把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去。
李愚却躲开了,笑道:“你别碰我。手上全是泥。”
“呵呵。我倒没注意呢!”林广志悻悻地笑道。
“弄完早点进屋吧。我去橱房和秦嫂一起准备着。”李愚道,说完便进了屋去。
望着这个女人美丽的身影,林广志眼睛有些湿润,他知道,其实这是个善良的女人。
待他待弄完花草,日头已偏西。林广志进屋发现李嫂已把晚餐的食材准备得差不多了,李愚却一个人端坐在钢琴前发愣。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林广志擦干双手。扶上李愚的肩膀轻轻问道。
“噢,没什么!”李愚回过神来,把头往林广志怀里贴了一下,仰脸问:“几点了,该叫小叶去接嘟嘟了吧?”
“不用了,我已叫一帆顺便去接嘟嘟了!”
“叫一帆去接了?”李愚听了,有些奇怪。
“是啊,是嘟嘟知道一帆要回来,吵着让哥哥去接她的。”林广志小心地解释道。
“哼,倒是会收买人心。”李愚冷哼一声道。
“说什么呢。兄妹之间感情好,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啊!”林广志拍拍李愚依旧美丽的脸笑道。
李愚白了林广志一眼。闷闷地便不再说话。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对一帆也是爱着的。”林广志对夫人还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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