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天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忧郁的桃夭
吴桐感受着如潮般而来的束缚,低下头,却将手中的伞杆握得更紧了些。然后,他抬起头,说道:“很荣幸,你还记得我是个符师。只是,很可惜,你还是忘记了,我最拿手的是什么。”
张小花有些不在意,眼神却不由地在吴桐身上扫过,看着那如自己一样,湿得通透的衣衫,正欲张口嘲笑几句。
可目光最后停留在被吴桐紧握在手中的那根伞杆上。一个念头闪过心底,随即便是开始有些紧张。
念力奔涌而出,灌注在伞杆之中。吴桐自然地举起它,闭上双眼,猛然挥落。
劲风四起,似乎有嗤啦声在空气中迸响。
“看来我真的是太健忘了,居然连你最擅长的东西都没有放在心上。”张小花感受着自己散出的天地元气被吴桐劈开,挠了挠头,自嘲地说道。
吴桐看着手中因为承受不住太多念力灌入而弯曲的伞杆,随手将它一掷,看着那道长影穿透漫天雨幕,融入如墨夜色,不见踪迹。
张小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耸了耸肩肩,说道:“现在你没有兵器在手,符阵自然我也不会进入。莫非你还要用出点什么符师手段?”
吴桐想了想,有些认真地说道:“好像,你果然是真的太健忘了。”
张小花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怎么,你觉得你还能打赢我?”
吴桐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不情愿,可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剑,你也不入符阵,我很难赢你,多半还是个落败的下场。”
“不过因为路上你主人的那道如同樊笼般的符,让它很不高兴!”
张小花有些意外,说道:“莫非你打不过,便要去请那死胖子出手?”
“报仇之事怎能假手他人?”吴桐正色道。
张小花满目地疑惑,想不通这眼前少年为何突发失心疯,开始胡言乱语。眼神飘忽间,却忽然看到屋中窗前有清瘦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如小白花一般的脸上写满了凝重。
他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定猜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肃然!
一声清亮的嘶鸣划过深夜的寂静,随后便是急促的马蹄声开始踏来。
老马四蹄翻飞,不过几个眨眼功夫便从雨雾中闪现,来到吴桐身边,伸出自己的长舌头,亲热地舔着少年脸上的雨水。
吴桐扶着老马的脖颈,感受着鬃毛上的满手湿意,轻声道:“长卿,还记得来伯阳城途中,在那片黄土之上,发生过什么吗?”
老马眨眨眼,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张符困住身形,不得动弹。这是自己从未受过的屈辱。于是,马眼中透出的愠怒在张小花看来,居然带着十足的人性化。
“这……这不是你的马么?”张小花被老马的神情吓了一跳,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磕碰。
吴桐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了蛮荒国精骑兵临城下时,自云端出现的巨爪,那巨大身影眼中露出的慈爱。再看看自己身边正用前蹄在泥泞土地上刨蹭,不住打着响鼻的老马,突然感到眼前有些发黑般的晕眩。
“我不和畜生打!”张小花正色道。
狂风大作,天边铅云翻滚,暮色沉垂。
老马一甩脖子,挣开吴桐抱着的双手,四蹄用力,刹那间越过雨雾,向张小花冲去!
( 破境天枢 p:///2/2004/ )
第七十二章 是什么,又有什么关...
马蹄踏处,落雨纷飞,便是积水处溅起的莹白也都被那穿破帘幕的身影带得四下倾洒,那直奔而去的气势,竟然连坠落而下的万千银丝都有些滞缓。《+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张小花起初只是不屑,然后便是凝重,最后有极大的震惊之色浮现脸上。
他看着疾驰而来的老马,左手虚划半圆,竖掌凝于胸前,身躯微微下蹲,右肘抬起向后支出,手指握紧成拳。
他不知道为何眼前这匹老马不过嶙峋瘦骨,却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于是瞥了一眼孤身站立在雨中的吴桐,心下感慨,大概这便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牲畜了吧。
虽然看似久长,但十来米的距离不过转眼而过,老马将头低下,便这样,狠狠地撞在张小花挥出的拳头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老马长声嘶鸣,那歪向一侧的马头上,无数雨滴从鬃毛间飞出,随同天上的密雨坠落地上。
张小花踉跄后退,从老马身上传过来的力量,让肉身力量强横的他,都无法承受。于是,在退出一丈开外后,终于还是“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红得有些深沉的血来。
“长卿!”吴桐抢上前去,仔细检查了老马的身体,却惊讶地发现它正龇牙咧嘴地摇着头,似乎张小花的那一拳让它觉得颇为疼痛,而身上却不见丝毫伤势。
扑通,有重物落于水中的声音,吴桐转头看去,张小花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一种难言的敬畏。
有白衣身影婀娜而来,撑着伞,遮在张小花头上,同时将一个青瓷小瓶递到他的手中,这才开口道:“那夜在长安城,我便觉得你这匹坐骑有些与众不同。却没想到居然能在**力量上将小花击伤,莫非是有着圣兽血脉?”
长时间的沉默,让敲打着屋顶砖瓦上的雨声格外地清楚起来。
这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甚至可以说随口便能应上。
可是,便是这样一个问题,让吴桐怔怔地站在雨中,目光却盯着不断打着响鼻,摇头晃脑的老马。
他知道被自己唤作“长卿”的老马有着很多特殊的地方,例如速度,例如嗅觉,例如感知,例如……
可在自己心底,他终究认为这不过是有些神奇罢了。
而在亲眼看到那自云端出现的巨大身影后,他心中已然隐隐觉得自己的这匹老马与那伟大存在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说不清的特殊关系。自己闲暇时候也曾做过诸多猜测,却总是觉得那些想法结果太过离奇。
此刻听到张无敌的询问,却不由地对始终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老马突然有了一丝陌生。
吴桐低下头,任凭那冰凉的雨水连绵不断地敲打着自己早已湿透的发丝,凉意随着细密毛孔沁入肌肤之内,混在血液中浸寒心房。
老马转过头,看着沉默的少年,轻轻地伸出舌头,便如往日一般,将那份黏湿热意替换去他脸上冰凉的雨水。
感受到脸上的那份腻软,吴桐突然微笑起来,心中的寒意因为热血的不断涌入,而悄然散去。
是啊,纵然是百般离奇又如何,它终究是陪着自己长大的老马,与自己同过生,共过死的长卿!
所以,它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吴桐脸上浮现的浅浅笑意,张无敌似乎猜到了什么,于是,便不再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是伸手理顺了自己额前的刘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马,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施施然回屋去了。
“你没事吧?”吴桐微笑着问道。
张小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说道:“花爷我还死不了。”
见老马正用它的脑袋温柔地在吴桐怀中蹭着,张小花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花爷一世英名,居然被一头畜生给生生毁去。嘿,劲儿还真大!”
努力地撑起身体,方才从小瓶中倾出的药丸早已随着津液吞入腹中,伤势片刻间便缓和了许多。
张小花正欲转身回到帐篷中去,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入梦,便是修行之限的遥望。哪怕纵然是知晓自己止步化气之境,但是有句话却是昭昭不泯,便是谓之天道酬勤。”
“不是杀死梦中的自己?”吴桐好奇地问道。
张小花迟疑了下,随后说道:“我也不甚明了。你也知道,花爷是个粗人,所以这番话自然不是我能说出来的。”
吴桐好奇之情不禁勃然而发,忙问道:“那是何人?”
“自然是教主大人!”张小花说得自然之极,理所应当。
想到在朝夕夕和丞相大人口中那风华绝伦般的逆天人物,吴桐心中突生神往之意,随后想到自己与他之间如同天堑一般的差距,便有些沮丧。
“你好自为之吧。”
张小花脚步有些踉跄,扭歪着钻进帐篷,不多时,便有鼾声如雷,难辨真假。
雨一直下,而风却刮得更盛了。吴桐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在风中便觉得那凉意有些刺骨。
于是,他呆呆地看了看张无敌屋子窗户上因为烛光而映出的那道芊芊剪影,挠了挠因为湿透而全部紧贴在自己头皮上的发丝,拉着老马,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
……
那片黄土安静如昨,一身黑衫的男子身影静静地蹲在地上,看着早已被尘土掩盖得毫无痕迹的车辙,掐指在算着什么。
因为正是夏初,树梢间的青翠之色盎然,倾泻下的日光都无法从缝隙中透入,几步之间便有大片浓郁绿荫在枝桠上小鸟的清鸣中凝聚成形。
北子山想了想,伸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前轻轻地嗅了嗅。
没有人知道从鲲鹏山上下来的他,为何没有直奔伯阳城,而是昼夜疾行,如今却出现在离长安城数日路程的这片黄土地上。
原来少教主和小花真在这里试图挡住过那个人。北子山摇了摇头,禁不住叹息那场意料之中的失败。
唔,这是“不怒惊神指”?
似乎有着什么秘法,北子山品着消散无迹的天地元气波动,砸了砸嘴。
咦,它也在这里?
北子山有些诧异,似乎这个“它”的出现是件令他极为吃惊的事情!
终于,他双目圆睁,禁不住失声道:“这是……斩天拔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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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恰好知道一个
那凛冽剑气似乎透过时间的缝隙断然出现在北子山的眼前,他的瞳孔不禁微缩,便连身上那袭黑衫都因为劲气的四溢而不住拂动。《+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不过只是夏初,空气中已然有着几分滚烫之意悄然弥漫,几个呼吸之间,北子山的额上已是密密布满细小的汗珠,不时顺着瘦削的脸颊滴落在地上,将那脚下的黄土点出几朵如墨般的小花来。
“斩天拔剑术……”,北子山的唇角喃喃道。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个终日云雾缭绕的山顶,却有一间与出尘之意格格不入的破屋耸立其上。
屋中的石桌上,总有着冰冷沁骨,当时只是化气境的自己在走近它的时候浑身总是忍不住会打着寒颤。
一炉熏香开始淡燃,不远处那栋青瓦建筑内传来的浅浅丝竹,他静静地看着在众人眼中如神一般强大的白衣男子,见这位教主大人端起桌上那雨过天青色的青花瓷杯,轻啜一口,便是满颊揽香。
窗外,开始下雨,那垂落的雨丝打湿了山顶石间的青苔,也打湿了那静默的树花,向外看去,那眼瞳中流动的却是一卷墨画山水。
北子山看到教主大人轻轻放下茶杯,一番思恃后,提笔在白纸上写了几个字,摇了摇头,出屋而去。
于是,他好奇地走上前去,却看到那片雪白上有着五个黑色的大字由墨浸染。
他看着那些字,怔怔出神,不知觉中竟有剑意直刺双眼。心中顿时大惊,急忙转过头去,早已有两行清泪自眼眶滚滚淌出,随即便是阵阵剧烈刺痛。
踉跄着走出破屋,在乱石上坐下,胡乱用手背擦拭着双眼,耳旁却传来冷冽的声音:
“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去碰的!”
透过迷离的泪水,北子山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正随着轻盈透亮滴答轻叩的雨丝,从清幽僻静处缓缓走出的北溟龙鲲,轻声道:“教主,那是什么?”
北溟龙鲲右手伸出,穿过那一帘烟雨织成的雾霭,轻轻抚上北子山的双眼,手指尖,有温凉如玉的雨滴砸落。
刺痛渐渐隐去,北子山睁开眼睛,虽然略有红肿,但是视线却已然清晰。他恭敬地跪倒在地,叩头拜谢。
“子山,你的修为太浅。”北溟龙鲲将收回的手笼于袖中,淡然道:“那五个字虽然是我随手书写,但因为触动了念力,免不了带上几分剑意,倒是没想到误伤了你。”
北子山不解道:“连教主这般的顶尖修为竟然也会被触动念力?”
“斩天拔剑术,世间第一等霸道的剑术。”北溟龙鲲眉宇之间显出几分疲态,说道:“世俗人习之,或已能和化气境的修行者周旋一二。如若修行此术的人入得修行,威力便可倍增。一念至此,纵然是我,也不禁有些心神波动。”
北子山眼中惊讶之意兴起,说道:“天下竟有这等逆天剑术?”
随即想了想,脸上突现畏惧神色,说道:“要是流传开来,岂非可怖?”
“流传开来?”北溟龙鲲嘴角牵了牵,似乎是表示了一丝戏虐的笑意:“斩天拔剑术修行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全身经脉俱通,唯独奇经八脉淤塞难行。”
“那岂非便是不能修行?天下不能修行之人不知凡几。”北子山问道。
北溟龙鲲摆摆手,说道:“修行此术之人,必然需要身负天意,方能修习有成。不然纵使剑诀在手,也是无望。”
北子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问道:“身负天意?除了我教中人?这天下哪里会有这样的人?”
说完,他诧异地在眼前这位总是宠辱不惊的教主眼中看到了几分凝重之色。
虽然修行如他们,这雨丝决然不能滴落衣衫,可似乎这位教主大人心中的波动并不平复,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有着袅绕青烟徐徐而上。
北溟龙鲲转过头,看着随风而至的一蓑烟雨,缓缓说道:“天下这样的人虽然极少,但是我恰好知道一个,而他,正好修行的便是斩天拔剑术!”
……
……
记忆的匣子打开,却于此时悄然阖上。
当北子山发觉那异常霸道的天地元气波动,便是来自不知何时乍现的斩天拔剑术时,心中的惶恐更甚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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