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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曹雪芹

    贾琏叫一个小丫头叫了一个老婆子来,吩咐他道:“你把这个交给俞禄,叫他拿

    过那边去等我。”老婆子答应了出去。

    只听得院内是贾蓉的声音说话。须臾进来,给他老娘姨娘请了安,又向贾琏

    笑道:“才刚老爷还问叔叔呢,说是有什么事情要使唤。原要使人到庙里去叫,

    我回老爷说叔叔就来。老爷还吩咐我,路上遇着叔叔叫快去呢。”贾琏听了,忙

    要起身,又听贾蓉和他老娘说道:“那一次我和老太太说的,我父亲要给二姨说

    的姨父,就和我这叔叔的面貌身量差不多儿。老太太说好不好?”一面说着,又

    悄悄的用手指着贾琏和他二姨努嘴。二姐倒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见三姐似笑非笑,

    似恼非恼的骂道:“坏透了的小猴儿崽子!没了你娘的说了!多早晚我才撕他那

    嘴呢!”一面说着,便赶了过来。贾蓉早笑着跑了出去,贾琏也笑着辞了出来。

    走至厅上,又吩咐了家人们不可耍钱吃酒等话。又悄悄的央贾蓉,回去急速和他

    父亲说。一面便带了俞禄过来,将银子添足,交给他拿去。一面给贾赦请安,又

    给贾母去请安不提。

    却说贾蓉见俞禄跟了贾琏去取银子,自己无事,便仍回至里面,和他两个姨

    娘嘲戏一回,方起身。至晚到寺,见了贾珍回道:“银子已经交给俞禄了。老太

    太已大愈了,如今已经不服药了。”说毕,又趁便将路上贾琏要娶尤二姐做二房

    之意说了。又说如何在外面置房子住,不使凤姐知道,“此时总不过为的是子嗣

    艰难起见。为的是二姨是见过的,亲上做亲,比别处不知道的人家说了来的好。

    所以二叔再三央我对父亲说。”只不说是他自己的主意。贾珍想了想,笑道:

    “其实倒也罢了。只不知你二姨心中愿意不愿意。明日你先去和你老娘商量,叫

    你老娘问准了你二姨,再作定夺。”于是又教了贾蓉一篇话,便走过来将此事告

    诉了尤氏。尤氏却知此事不妥,因而极力劝止。无奈贾珍主意已定,素日又是顺

    从惯了的,况且他与二姐本非一母,不便深管,因而也只得由他们闹去了。

    至次日一早,果然贾蓉复进城来见他老娘,将他父亲之意说了。又添上许多

    话,说贾琏做人如何好,目今凤姐身子有病,已是不能好的了,暂且买了房子在

    外面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只等凤姐一死,便接了二姨进去做正室。又说他父亲

    此时如何聘,贾琏那边如何娶,如何接了你老人家养老,往后三姨也是那边应了

    替聘,说得天花乱坠,不由得尤老娘不肯。况且素日全亏贾珍周济,此时又是贾

    珍作主替聘,而且妆奁不用自己置买,贾琏又是青年公子,比张华胜强十倍,遂

    连忙过来与二姐商议。二姐又是水性的人,在先已和姐夫不妥,又常怨恨当时错

    许张华,致使后来终身失所,今见贾琏有情,况是姐夫将他聘嫁,有何不肯,也

    便点头依允。当下回复了贾蓉,贾蓉回了他父亲。

    次日命人请了贾琏到寺中来,贾珍当面告诉了他尤老娘应允之事。贾琏自是

    喜出望外,感谢贾珍贾蓉父子不尽。于是二人商量着,使人看房子打首饰,给二

    姐置买妆奁及新房中应用床帐等物。不过几日,早将诸事办妥。已于宁荣街后二

    里远近小花枝巷内买定一所房子,共二十余间。又买了两个小丫鬟。贾珍又给了

    一房家人,名叫鲍二,夫妻两口,以备二姐过来时伏侍。那鲍二两口子听见这个

    巧宗儿,如何不来呢?又使人将张华父子叫来,逼勒着与尤老娘写退婚书。却说

    张华之祖,原当皇粮庄头,后来死去。至张华父亲时,仍充此役,因与尤老娘前

    夫相好,所以将张华与尤二姐指腹为婚。后来不料遭了官司,败落了家产,弄得

    衣食不周,那里还娶得起媳妇呢。尤老娘又自那家嫁了出来,两家有十数年音信

    不通。今被贾府家人唤至,逼他与二姐退婚,心中虽不愿意,无奈惧怕贾珍等势

    焰,不敢不依,只得写了一张退婚文约。尤老娘与了二十两银子,两家退亲不提。

    这里贾琏等见诸事已妥,遂择了初三黄道吉日,以便迎娶二姐过门。下回分

    解。

    ( 红楼梦  p:///1/1999/  )




第六十五回 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
    话说贾琏贾珍贾蓉等三人商议,事事妥贴,至初二日,先将尤老和三姐送入

    新房。《+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尤老一看,虽不似贾蓉口内之言,也十分齐备,母女二人已称了心。鲍二

    夫妇见了如一盆火,赶着尤老一口一声唤老娘,又或是老太太,赶着三姐唤三姨,

    或是姨娘。至次日五更天,一乘素轿,将二姐抬来。各色香烛纸马,并铺盖以及

    酒饭,早已备得十分妥当。一时,贾琏素服坐了小轿而来,拜过天地,焚了纸马。

    那尤老见二姐身上头上焕然一新不是在家模样,十分得意。搀入洞房。是夜贾琏

    同他颠鸾倒凤,百般恩爱,不消细说。

    那贾琏越看越爱,越瞧越喜,不知怎生奉承这二姐,乃命鲍二等人不许提三

    说二的,直以奶奶称之,自己也称奶奶,竟将凤姐一笔勾倒。有时回家中,只说

    在东府有事羁绊,凤姐辈因知他和贾珍相得,自然是或有事商议,也不疑心。再

    家下人虽多,都不管这些事。便有那游手好闲专打听小事的人,也都去奉承贾琏,

    乘机讨些便宜,谁肯去露风。于是贾琏深感贾珍不尽。贾琏一月出五两银子做天

    天的供给。若不来时,他母女三人一处吃饭,若贾琏来了,他夫妻二人一处吃,

    他母女便回房自吃。贾琏又将自己积年所有的梯己,一并搬了与二姐收着,又将

    凤姐素日之为人行事,枕边衾内尽情告诉了他,只等一死,便接他进去。二姐听

    了,自是愿意。当下十来个人,倒也过起日子来,十分丰足。

    眼见已是两个月光景。这日贾珍在铁槛寺作完佛事,晚间回家时,因与他姨

    妹久别,竟要去探望探望。先命小厮去打听贾琏在与不在,小厮回来说不在。贾

    珍欢喜,将左右一概先遣回去,只留两个心腹小童牵马。一时,到了新房,已是

    掌灯时分,悄悄入去。两个小厮将马拴在圈内,自往下房去听候。

    贾珍进来,屋内才点灯,先看过了尤氏母女,然后二姐出见,贾珍仍唤二姨。

    大家吃茶,说了一回闲话。贾珍因笑说:“我作的这保山如何?若错过了,打着

    灯笼还没处寻,过日你姐姐还备了礼来瞧你们呢。”说话之间,尤二姐已命人预

    备下酒馔,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原无避讳。那鲍二来请安,贾珍便说:“你

    还是个有良心的小子,所以叫你来伏侍。日后自有大用你之处,不可在外头吃酒

    生事。我自然赏你。倘或这里短了什么,你琏二爷事多,那里人杂,你只管去回

    我。我们弟兄不比别人。”鲍二答应道:“是,小的知道。若小的不尽心,除非

    不要这脑袋了。”贾珍点头说:“要你知道。”当下四人一处吃酒。尤二姐知局,

    便邀他母亲说:“我怪怕的,妈同我到那边走走来。”尤老也会意,便真个同他

    出来只剩小丫头们。贾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脸,百般轻薄起来。小丫头子们看不过,

    也都躲了出去,凭他两个自在取乐,不知作些什么勾当。

    跟的两个小厮都在厨下和鲍二饮酒,鲍二女人上灶。忽见两个丫头也走了来

    嘲笑,要吃酒。鲍二因说:“姐儿们不在上头伏侍,也偷来了。一时叫起来没人,

    又是事。”他女人骂道:“胡涂浑呛了的忘八!你撞丧那黄汤罢。撞丧碎了,夹

    着你那≈;月尞≈;子挺你的尸去。叫不叫,与你b相干!一应有我承当,风雨横竖洒不

    着你头上来。”这鲍二原因妻子发迹的,近日越发亏他。自己除赚钱吃酒之外,

    一概不管,贾琏等也不肯责备他,故他视妻如母,百依百随,且吃够了便去睡觉。

    这里鲍二家的陪着这些丫鬟小厮吃酒,讨他们的好,准备在贾珍前上好。

    四人正吃的高兴,忽听扣门之声,鲍二家的忙出来开门,看见是贾琏下马,

    问有事无事。鲍二女人便悄悄告他说:“大爷在这里西院里呢。”贾琏听了便回

    至卧房。只见尤二姐和他母亲都在房中,见他来了,二人面上便有些讪讪的。贾

    琏反推不知,只命:“快拿酒来,咱们吃两杯好睡觉。我今日很乏了。”尤二姐

    忙上来陪笑接衣奉茶,问长问短。贾琏喜的心痒难受。一时鲍二家的端上酒来,

    二人对饮。他丈母不吃,自回房中睡去了。两个小丫头分了一个过来伏侍。

    贾琏的心腹小童隆儿拴马去,见已有了一匹马,细瞧一瞧,知是贾珍的,心

    下会意,也来厨下。只见喜儿寿儿两个正在那里坐着吃酒,见他来了,也都会意,

    故笑道:“你这会子来的巧。我们因赶不上爷的马,恐怕犯夜,往这里来借宿一

    宵的。”隆儿便笑道:“有的是炕,只管睡。我是二爷使我送月银的,交给了奶

    奶,我也不回去了。”喜儿便说:“我们吃多了,你来吃一钟。”隆儿才坐下,

    端起杯来,忽听马棚内闹将起来。原来二马同槽,不能相容,互相蹶踢起来。隆

    儿等慌的忙放下酒杯,出来喝马,好容易喝住,另拴好了,方进来。鲍二家的笑

    说:“你三人就在这里罢,茶也现成了,我可去了。”说着,带门出去。这里喜

    儿喝了几杯,已是楞子眼了。隆儿寿儿关了门,回头见喜儿直挺挺的仰卧炕上,

    二人便推他说:“好兄弟,起来好生睡,只顾你一个人,我们就苦了。”那喜儿

    便说道:“咱们今儿可要公公道道的贴一炉子烧饼,要有一个充正经的人,我痛

    把你妈一**。”隆儿寿儿见他醉了,也不必多说,只得吹了灯,将就睡下。

    尤二姐听见马闹,心下便不自安,只管用言语混乱贾琏。那贾琏吃了几杯,

    春兴发作,便命收了酒果,掩门宽衣。尤二姐只穿着大红小袄,散挽乌云,满脸

    春色,比白日更增了颜色。贾琏搂他笑道:“人人都说我们那夜叉婆齐整,如今

    我看来,给你拾鞋也不要。”尤二姐道:“我虽标致,却无品行。看来到底是不

    标致的好。”贾琏忙问道:“这话如何说?我却不解。”尤二姐滴泪说道:“你

    们拿我作愚人待,什么事我不知。我如今和你作了两个月夫妻,日子虽浅,我也

    知你不是愚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今既作了夫妻,我终身靠你,岂

    敢瞒藏一字。我算是有靠,将来我妹子却如何结果?据我看来,这个形景恐非长

    策,要作长久之计方可。”贾琏听了,笑道:“你且放心,我不是拈酸吃醋之辈。

    前事我已尽知,你也不必惊慌。你因妹夫倒是作兄的,自然不好意思,不如我去

    破了这例。”说着走了,便至西院中来,只见窗内灯烛辉煌,二人正吃酒取乐。

    贾琏便推门进去,笑说:“大爷在这里,兄弟来请安。”贾珍羞的无话,只

    得起身让坐。贾琏忙笑道:“何必又作如此景像,咱们弟兄从前是如何样来!大

    哥为我操心,我今日粉身碎骨,感激不尽。大哥若多心,我意何安。从此以后,

    还求大哥如昔方好,不然,兄弟能可绝后,再不敢到此处来了。”说着,便要跪

    下。慌的贾珍连忙搀起,只说:“兄弟怎么说,我无不领命。”贾琏忙命人:

    “看酒来,我和大哥吃两杯。”又拉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小叔子一杯。”贾

    珍笑着说:“老二,到底是你,哥哥必要吃干这钟。”说着,一扬脖。尤三姐站

    在炕上,指贾琏笑道:“你不用和我花马吊嘴的,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见

    提着影戏人子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油蒙了心,打谅我们不知道你府

    上的事。这会子花了几个臭钱,你们哥儿俩拿着我们姐儿两个权当粉头来取乐儿,

    你们就打错了算盘了。我也知道你那老婆太难缠,如今把我姐姐拐了来做二房,

    偷的锣儿敲不得。我也要会会那凤奶奶去,看他是几个脑袋几只手。若大家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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