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满江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凌瑟
我冷冷的道:“令狐世家的声望?哼哼,令狐世家怕是污秽遍地、朝不保夕了。”
美儿终于忍不住反嘴相讥:“你胡说!”
媚儿怕美儿情急之下的话语让我大发雷霆,急忙过去捂住美儿的嘴巴。我淡淡的道:“放开她。美儿,我问你,你为什么离家出走?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美儿扬着头,似乎就要回答我的疑问;却又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黯,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我的话语仿佛匕首,逐渐划开她心中的隐痛:“牛天只是一个奴仆而已,他有什么资格敢勾引你的三娘苗翠梅?苗翠梅是个淫荡毒辣的角色,真的会把终生幸福甘心寄托在身份低下、武功低微的牛天身上?就算用阴谋诡计害死了你父亲,家产的继承权也绝对不会轮到他头上,他为何偏偏那么有把握?”
美儿摇头大喊道:“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我不加理会,继续道:“你的两个伯父令狐无敌、令狐无对才是你父亲之后令狐世家的最大的受益者和掌权人,连你都看得出来牛天和苗翠梅的关系,他们这两个成名的高手名宿竟会毫不知情?唯一的可能就是牛天根本就是一粒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只怕他害死了你卧病的父亲之后,就会当作替罪羊斩杀示众!”
美儿泪如雨下,挣扎着抗议:“不要再说了……”
我为口中的填上最后一块基石:“你已经发现了你两个伯父的阴谋,对不对?你已经知道他们要迫害你重病的父亲,却偏偏无法阻止,对不对?你更发现他们要牺牲你的幸福,把你当作绊脚石一样赶出令狐世家对不对?所以你才会急着嫁人,想以此远远避开周围黑暗的一切,对不对?”
美儿终于抛下架子,嚎啕大哭起来。媚儿瞪了我一眼:“没人把你当傻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我拍了拍手:“我也不愿去继续刺激美儿,但若不彻底解开她的心结,她就根本无法去设法解决问题,只会一味地逃避。我是她的丈夫,自然不希望她过门之前留下任何的遗憾。”
媚儿讶然道:“主人,你是说……?”
美儿也停止了哭泣,静静的等待着我的回答。我叹了口气:“待我这次回家见过父母之后,我会和美儿一起返回令狐世家,看看有什么该做的事情。”
媚儿握紧了我的手,显然在全力支持着我的决定。美儿也扑到我的怀中开始开心地痛哭:“人家……人家还以为你不要人家了呢……”
我抚摸着美儿的秀发,心中并无半分欢愉之意。我已决定帮助美儿去令狐世家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但成功与否却全无半分把握,毕竟对于令狐世家来说我只是一个外人,根本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而且一不小心,还会酿成华家和令狐世家的仇怨,令局面越发不可收拾。那个严厉威武的老爸若知道我的决定,怕是又要狠狠的训斥我一顿了吧?
很奇怪的,我有些开始思念父亲平时的训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我之所以没有立即赶回家中,反而在此逗留,也是在畏惧父母的那一份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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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变故突生
茫然走在街头,心中苦闷得要死。已经这样走了整整一天了吧?或许两天、三天?
耳中依然回荡着父亲的话语和母亲焦虑消瘦的容颜――或许也是因为思念我这个不成器的驽儿吧?听到我返家的消息,母亲赤着双足奔了出来,把我离家后的支离破碎的点点滴滴都反复询问了几遍,又拉过媚儿她们细细摩挲头颈,一双镯子和一根祖母留给母亲的银链也拆开分赐了她们三人,看得出来是喜爱之极;父亲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步出书房,一任我长跪不起都无动于衷,最后也不过由母亲传出一句训斥的话语:“你不是有种离家出走、闯荡江湖么?那你就别依赖祖荫,自己闯出个样来再回来!”
冷冷的话语已经让我如浸冷水,父亲似乎还嫌意犹未尽,又扣下了母亲手头上所有的银票,似乎打定主意要让我饿死街头。幸好我决定迎娶媚儿时就一定决定要尽一个丈夫的责任,提前预备下了足够谋生的资产。
可是,父亲真的打算把我逐出家门么?
门后窥察我的那一双精亮的眸子是谁?既然赶我出家,为何又通过母亲给我留下一条归家的路途?――我若真不明白父亲的苦心也许会更幸福点吧?明知道他也是籍此激我出家历练成长,不愿我一直做个羁于豪门的纨绔子弟,我却还是无法悖逆父亲的志愿。如山重的父恩压落下来,我偏偏无法开口说出一句简简单单的感激话语,只能重重的叩上几个头,然后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再次离家。
父亲会不会真的以为激怒了我,从而让我永不回头呢?我这一去,又要何时才能重归家院?
芜杂的思绪不知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了多久,我终于记起一直默默跟随在我身后的媚儿他们。几天来我水米未进、自顾自的埋头行走,她们也怕是陪我饿了几天了吧。我立住身形,扭头回望向身后的佳人。
变故突生。
铁莲子、飞蝗石、飞刀等七八样大件的暗器伴随着一蓬牛毛针从周围袭了过来,伴随着几声怒喝,有十几个挥舞着兵器的汉子杀出,我已经在一刹那认出就是以前设局截杀玉儿的那帮歹徒。
我的心难过得要滴血。这几天浑浑噩噩,让我没有多余的心机去考虑以前的危机;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提前埋伏在了路头打算截杀我们。而眼前的一切,实在超出了我们的应付能力。玉儿和他们之间,真有这么大的仇恨么?
来不及思索,我把外袍贯注内力挥出,截下了大半的暗器;顺手把玉儿扯到我的身后,因为大半暗器的目标都在她身上,我实在不愿她遭受任何的伤害;嘴里同时大呼一声:“媚儿,趴下!”
三个人里面只有媚儿不懂武功,所幸她一向对我言听计从,立即卧倒在我们三人身后,因此安然无恙。美儿已经拔出匕首接连磕飞了几样暗器,呼喝道:“相公小心!”
最要命的牛毛针袭到,我已经来不及拦挡。玉儿忽然身形一转,忽然出现在我身前,长袖如云般卷出,所有的暗器都消失在她的身前。我暗骂一句:“妈的,差点忘了严家的流云飞袖正是天下暗器的克星,而玉儿的功力也不在我之下。”
玉儿的衣袖一掷,身形优美之极。被她收在衣袖内的牛毛针反向飞出,迎面杀来的匪徒的身形均不由一滞。施放牛毛针的匪徒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件黑黝黝的物事,将牛毛针全部收下,原来竟然是一块磁铁。
一切进行得太快,我掷出外袍、媚儿卧倒在地、美儿匕首挥舞、玉儿反击牛毛针几乎同时发生,根本没有任何思索的空间。我趁匪徒被牛毛针拦阻的片刻空隙,身形拔起,双拳凌空下击。“波、波”的两声同时响起,我已和两个匪徒毫无花俏的硬碰一记。
那两个匪徒口喷鲜血向后跌倒的时候,我已经一脚踹在一个匪徒的脑门之上。伴随着一阵头骨破裂的声响,我的身形再次拔高,顺手从背后掣出桃木剑,劈中朝我袭来的两刀一剑。我剑光挥舞,织成一片剑网,朝匪徒们迎头罩下。
一个匪徒的两只胳臂离身而去,溅出的鲜血如同一片烟雾。我的桃木剑透过烟雾刺出,贯穿了一个匪徒的胸口。当我拔出木剑的时候,匪徒们终于胆颤心寒的掉头鼠窜而去。
我身后的玉儿、美儿惊讶的望着我:“相公,你――”
我淡淡的道:“有谁要伤害我的女人,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活在这个世上。”
玉儿、美儿、媚儿都一起扑到我怀中,媚儿更是喜极而泣:“主人,你终于恢复过来了。这几天你不言不语,又不肯吃饭,只是径自行走,我们都担心死了!”
望着三个娇妻憔悴的表情,我心下一阵感动:“委屈老婆们了,相公以后再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们现在去大吃一顿!”
美儿率先欢呼雀跃起来,只有玉儿除了盈盈的笑意之外,还有一丝不解:“相公,你的武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高?”
我笑道:“相公担心你们,自然十分功夫也变成十二分。”
玉儿笑容更加灿烂,没有继续追问。只有我心中知道:我的武功境界又高了一层,心中百般滋味更是齐上心头。我家传的剑法和武林中其他门派的剑法大为不同,在根基之外最讲究悟性,同样的剑法由两个人施展起来威力却是天差地别。一般而言,十年的时间足够扎好根基,以后的发展就要看各自的际遇和天赋,我现在的境界,已经比父亲当年早了整整五年。父亲肯割舍父子亲情逼我历练江湖,怕是还是为了我的将来,不愿浪费了我的天赋吧?
“只是奇怪,为何父亲以前都不许我踏足江湖,这次却一反常态的逼我离家?”心中滑过一个怪诞的念头,让我有些不明所以。
算了,酒楼就在前面,我还是先去大吃一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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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里坡上
吩咐玉儿去请一直留在厢房内的鹿芳馨后,我连声高呼小二快上饭菜。心内的死结解开,我腹内顿时饥饿如绞,我不耐的表情让媚儿和美儿悄声讥笑。真是奇怪,她们也一直陪我饿了几天,为何还能如此镇定如常?
腹内一阵咕咕的叫声让美儿的脸红得如同霜后的柿子,我也不禁调笑道:“淑女的架子还是把持不住了吧?”
美儿一阵捶打:“还不是你,害得人家跟着你挨饿!现在居然又来笑人家!”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宋老板的吩咐,小二上菜的速度也比旁桌快了很多。望着琳琅满目摆满的菜肴,我的胃口大开:“不等玉儿她们了,我们先吃!”
玉儿应声出现在楼梯口,微笑道:“原来相公这么自私!”
媚儿和美儿又各自打趣了几句,终于开始拾筷从容进餐,我暗叹:看来做个淑女也不容易啊。
我总觉得玉儿笑得有些不太自然,随口问道:“鹿姑娘呢?”
玉儿在我身旁坐下,淡淡的道:“鹿姑娘说她已经吃过了,让我们自便。”
一张纸条从桌下塞进我的手心。我凝望了玉儿一眼,她的神色如常,但眉宇间微微露出一股焦虑之意,迎上我的目光也似乎有所暗示。匆匆的扒了几口饭,趁媚儿她们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展开纸条,一行蝇头小字映入眼帘:“华亦川:要想她活命,一个时辰内赶到十里坡,一个人来!”署名是个小小的红心,仿佛在滴血。
“摧心教!”一个念头浮上我的心头:“我这次返家,鹿姑娘执意不愿同行,知道她终究还是有些怕见生人,自己也没有勉强。没想到摧心教的行动如此迅猛,更没想到他们已经查出了我真正的身份,自己大意低估了摧心教的实力,终于还是害鹿姑娘重陷敌手。”
字迹还没有干透,显然事情发生不久。我强作镇定,起身笑道:“相公要去方便一下,有没有人想跟着看看?”
媚儿置若罔闻,美儿则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玉儿刚要起身,我已经拍上了她的肩膀:“我一个人去去就来!”
“一个人”我说得很重,玉儿想必心下明白:摧心教要求我一个人去,虽然危险,我也不能不遵从,否则鹿姑娘的性命,可能就毁于这一个决定。玉儿身体一软,终于又坐了回去。
我附耳压低声音道:“放心,我保证平安归来!”
玉儿无奈的神色让我心中一软,但终于还是不顾而去。玉儿为了我的安危着想,我又何尝不是?此去危机重重,我又如何忍心让玉儿也深陷此中?
走出天香楼,抢了拴在门侧马槽中的一匹骏马,立即鞭马飞驰。十里坡并非距此十里,若非拼命奔赶,一个时辰的时间实在远不足够,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看到那张纸条前我究竟耽搁了多久。
一面心急如焚,一面命令自己要镇定,心中暗自揣摩。整件事的疑点实在太多:既然我竭尽全力也不过刚刚能到达,摧心教又如何能带着鹿姑娘提前赶到?看来这只是一个圈套罢了,要命的是我虽然明知有诈,却还是不能不去。我的真实身份又是如何被摧心教探知的呢,难道是我的武功上露了破绽?或者是从美儿身上猜到她的夫婿是我?凶手算无失策,但纸条上的字迹却秀丽清瘦,难道凶手竟然是一个女子?没想到事隔十年,摧心教竟然还要追杀鹿姑娘,摧心教的手段真是毒辣异常,不知道鹿姑娘重陷虎口,又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我心下叹息:我实在还是把江湖看轻了,现在遭遇的一切让我完全感受到了自己经验阅历的不足。自己要想在武林中闯出一片天空,还有很多的东西要慢慢领悟学习。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把整个武林踩在脚下!摧心教,你将是我逐鹿江湖的第一个猎物!
十里坡顶,一个白衣青年人迎风而立,俊秀的脸庞上罩着冷俊的寒气。一双鹰隼一样的眸子正锁紧着缓缓登坡的我。一刹那间,我竟仿佛见到了自己:一个心机更加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
我静静的在他面前站定,冷冷的打量着他。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严若玉是不是在你手上?”
我一愣,没想到他竟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应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妾室。”
“找死!”青年人的怒气瞬间爆发,不禁让人认为刚见到沉静如山的他是个幻觉。挟着烈风的一拳朝我迎面击来,但是气势已经让我胸前一滞。我侧身躲开,不由自主的掣出桃木剑劈向他的臂肘。
我暗暗一惊,也不由自主的同样燃起一股怒火:一招之内就被迫拔剑,实在让我丢尽了颜面。
青年人衣袖扭曲如蛇,缠上我的剑身,如此诡异的招式还是我首次仅见。我剑身稍斜,点向他的手心。青年人屈指如鹰,抓向我的剑尖。
我大怒:瞧他的招式招招紧迫,分明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不避不闪,任他抓中剑尖,忽然全身旋转如陀螺,绞向他的手掌,青年人只得放开剑尖,顺势拍出一掌。
拳剑相交,“砰”然剧震。青年人身形微微一晃,我却被不得不退后小半步才卸下对方的内力――看来我的内力比他还是稍逊了半筹。
我施展开绵密的剑法,开始游斗策略,尽量避免正面相交。青年人长袖挥舞,仿佛带起一阵吸扯之力,几次差点缠飞我的木剑。我只感觉木剑仿佛深陷泥沙之中,舞动越来越艰难凝涩,又如同在网中挣扎的鱼,越挣扎就被困得越死。
我知道要不了多久我就不得不弃剑败北,反而更激发起我的怒火,让我孤注一掷。我全力刺出一剑,我肯定对方决不会放过这失去后着的一剑。不出所料,对方的衣袖挥出,把木剑牢牢锁死。
我正是要他如此,果断的弃剑击出一拳。这一拳凝聚了我全身的内力,迅疾无匹的砸向他的胸口。成与败,也将在这一刹那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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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龙争虎斗
白衣青年人的右手还缠着我的木剑,望见我袭来的全力一击,双眼目光大盛,左手的衣袖拂出,迎上我的拳头。
双拳相遇的刹那,身后传来玉儿的呼喝:“哥哥,不要!”
我心下恍然,原来眼前的这个青年人竟然就是我命中的宿敌严若水,难怪听到玉儿是我的妾室之后会如此狂怒。我一面急忙开始狂收内力,一面转念思索道:“玉儿不喊让我住手,反而喊他的哥哥,显然是认为我并非她兄长的对手,不禁又有些不是滋味。”
严若水也收起了大部分内力,我们的双拳微触即收,各自分开。玉儿奔到我的身侧,拉起我的胳臂:“相公,我是担心你受伤而已,你千万不要见怪。”
我哈哈一笑,心中再不存芥蒂:“怎么会!你若喊相公住手,只怕你哥哥下手更重。”
玉儿嫣然一笑:“相公果然没有让玉儿失望。”一旁的严若水显然摸不到头脑:“小妹,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玉儿依然立在我身侧,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哥,你不要怪我任性,我已经决心嫁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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