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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艳情录(君临大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日浮生闲

    但女子的心总是细致敏感,竟有人对她的美如此浑不在意,视而不见,美人怎不好奇?于是婠婠的心里,这个人是特别的。便是这样的开始吧?一个人在你心中不再是笼统的完整,一点一点分崩离析,每一点都有如那个人的形状和色彩,然后从指尖到笑容,拼合成你心中铭记的他。那就是爱上的感觉,爱上一个人从心中他的不同开始。

    而子陵是矜持内敛的人,从一开始,婠婠便错了,用错了爱他的方式。让子陵心动的是出尘的女子,对繁华里的妖娆他从不动容,他爱清纯,爱空灵,爱简单,而婠婠有深重的心机,那媚人的笑在子陵眼中自然不起波谰。子陵心中她是美人,是妖女,是狡黠的狐,但却从未是一个纯粹的女子。那便是错过,有人先行一步,有人在原地停留,婠婠是错爱了,他有她未见的清冷卓然,她爱上自己不曾拥有不可企及的淡然。

    爱有多危险?险如悬崖不能勒马。

    聪慧如婠婠,自然是懂的,所以她从不肯轻易开口,怕越过了理智,这情就让她万劫不复。她自持若此,似是依旧心冷如冰,出手丝毫不容情,甚至于让人以为她是不爱的。这是婠婠,骄傲如婠婠,刚强如婠婠,无情如婠婠,这许多却只伤了她自己。

    大唐的才子佳人们都是凡人,祝玉妍的仇怨,石之轩的痴狂,碧秀心的宽容,宋缺的守候,多情却似总无情,将纷乱繁扰的心绪默默埋藏,酿成一潭醇厚,不曾散去,反添许多。若懵懂,若糊涂,反是好的,怕的是清楚明白地知晓,眼睁睁看自己沉沦陷落,却只能咬碎一口银牙,冷眼袖手,痛了,也只淌心里的血。蓦然间品出婠婠的苦。

    如果绞碎了心,扯断了肠,望穿了秋水,看落了芳华,依旧不能清减几分思量,那么,却当如何?痛郁结在喉中,不肯说,不能说,捱过一场场相聚和别离,以陌路和仇敌的身份。便是婠婠也有泪。

    真真假假,若即若离,世上最亲近的人离去时,那一夜,她只愿在他怀中落一场梨花带雨,不再说明天,不再说争霸,不再说天下,只是用尽所有的力量,淋漓尽致哭一场,以眼泪冲刷愁绪,洗过倦怠的身和千疮百孔的心。婠婠的泪,若流泉湿润了干涸的井,长久的冰冷与倔强,她是否已然忘记了自己还会哭泣?

    那一瞬,对婠婠只有怜惜。只是子陵终究不是她的风景,流连驻足后,忽然忆起那不是她的归宿。爱你恨你,一生一世。用一辈子去记得一个人,不论是爱是恨,都足已耗费所有的心力,苍老后,回忆就是年华留下的最好和最后的礼物。不怕忘记啊,因为你住在我心里。

    痛哭一场,已是婠婠的极限。新的朝阳升起时,这梦也风流云散,哭过了,疼过了,就足够,她转身,还会是那个妖娆又清冷的女子。忽然不再懂她,一副欢颜下,她究竟还有多少伤刻骨铭心?看不透,她的笑容将所有探询挡在开口之前,心门之外。

    婠婠比谁都懂,乱世烽火中,处处危机,步步设伏,一着不慎就再无退路,非但不会有人援手,且昔日的友人或会就此落井下石,榨每一点价值。不是胡乱的猜疑,她见过也做过,从小如此长大,她不敢也不能将真心完整地交付给谁,婠婠一直在飘泊,忘记了怎样停驻。

    所以她会爱上子陵吧,这个女子只是眷恋着一种温暖和安宁,她从不曾奢望也从不曾有过,偏偏遇上他,她明白那不是她的港湾,却仍忍不住轻轻悄悄地靠近。

    婠婠够聪颖也够狠心,终究不会为一个人而丢失了整个世界。得不到的,就放手吧,在爱成伤害前远远逃离,还存一份怀念聊慰寂寂漫漫的人生。

    如果心痛,就狠狠思念,直到心也麻木,如果有泪,就生生吞回,直到在眼中成了海。婠婠依旧微笑,宛然当年,在他转身前,她一定要先他而去,留下一袭说不尽的背影。

    如果我曾爱过你,那么我就不会忘记,只是现在,我还要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 大唐艳情录(君临大唐)  p:///0/861/  )




那一抹琉璃翠色
    那一抹琉璃翠色

    她是大唐中最轻灵的女子,青璇。

    记忆里,她一身琉璃翠色,栖在幽幽碧潭中央出水的青石上,将晶莹赤足浸入春日的寒水,潭底油油的丝草飘摇,轻柔缠上她的趾尖,引得鱼儿将她的足啃噬得微痒。

    于是青璇敛眸,淡然微笑,仰面感受拂过脸颊的清风,那管绿玉竹箫横在她指掌间,温润如她眉间的神色。只有铮琮的泉流,簌簌的微风鸣奏,新绿泻满林间,天蓝云淡。

    有她的梦里恬然安静。拄一根青枝,踏一双芒草鞋,在深壑碧山里穿行,流连道途的风景,寻一处唤作幽林小筑的灵境,探一个吹着箫曲挽起清风的女子。

    她会娇俏地眨眨眼,笑出朱丹里的编贝,她会静静坐在溪水边,雪白的足踢起涟漪和珍珠,她会侧过脸瞥一眼你凝望她的神色,在晴夜里涨红了你的脸。她是琉璃色的精灵,空灵了满谷的翠春光。

    哪家的女儿能得子陵的心?落雁的叹息,子陵萦系的心绪。两个女子,一个纯白,一个新绿。一个离开,成他永远的留白,一个相守,伴他一世的无忧。想看耄耋时的子陵依旧羞赧的样子。

    念起青璇,忆起一种恬淡欢欣的相守,那样的安宁和最初的悸动,只有她能给,就如此似两个孩子,欢欢喜喜地走到依偎着看星辰的老,彼时她仍旧弄起竹箫,他还是讷讷地笑。

    有一个字,不论你是否相信,是否遇见,它总会在冥冥的远处,千回百转,带你回当年的最初。是缘,若潺潺的水,漫过天涯,连起迢递的彼此。

    哪一面是见她的第一眼?当邪王曳着浮舟悠然问起,子陵忽然无法说得清。

    是微时遥遥听过她的曲?是破山庙里她易容的脸?是中秋月里轻纱下的半面妆容?还是独尊堡中她承诺的相见?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她,将所有拼凑,才是那个完整的青璇。

    她的出场是万人空巷,引无数英雄尽倾心。彼时她是名动天下的才女,而子陵只是尘埃中寂寂的一个,只能远远仰望她的世界,伸出手,拔到最高亦无法企及。

    她于他是星辰般的存在,璨然而遥远。她没有现身,只遗下渺渺的一曲余音不散,叹息一声,化了局中的戾气,宛如昙花开过的留痕。锋寒曾在回神后追寻她而去,经年后,他淡淡说起她的背影,他说,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语声里似隐了一抹怅然。

    如同每个故事里注定绝世的红颜,美得飘缈,幻梦般不真实。自然是惊艳的,只是捧卷的夜里不曾想到她会牵起如此的情缘,往事若雪泥鸿爪,被风轻轻揭过。

    再相逢,也是箫声的引领,仿佛如此漫不经心,却让人相信是命运细致安排的不容错过。

    山庙上,青灯燃起时,子陵见的是她易容后的脸,却仍让他痴痴脱口,你真美。曾见过种对美人的释义:所谓美人,是她在眼前时你便只见她的美貌,但若除却了她美丽的外表,你仍会被她深深吸引,直至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青璇是美人,而我更爱的却是她洒脱如风的爽朗,笑容里那一丝顽皮和狡黠,清新若满谷碧草与幽兰的气息。她不是羞涩的女子,那个面红心慌的人总是子陵,而她戏谑地笑着,转过脸去。

    大唐胭脂粉黛里只有青璇这样自然不拘,她在身旁,纵然只有静默,也让人不自觉地敞开心,微笑,像夏日里坐观繁星的悠然。

    每每念起,总是难忘锦官城里明月下让子陵失神的一眼。有这么一种情怀,当闲看流云庭花渐落时,忆起的不是那人的面容,而是她回眸的瞬间,他转身的侧影,她曳过青石的裙角,他微微挑起的眉梢。

    她皓如霜雪的腕,他掌心纵横交错的纹,留驻在你我脑中,成了印记。那一夜,他穿行在人潮里,回首阑珊处,见她娉婷立在河川的对岸,他的目光越过满街的锦衣珠翠,和轻烟般淡淡氤氲的月华,望着她轻轻缓缓盈盈,撩起柔薄的纱,现出半面妆容和唇角那一抹清浅。

    韶光如醉,天地都安静。笙歌繁华远去,所有纷扰和熙攘蒙胧,车水马龙中,忽然约定般相逢,竟不讶异,只有满心的安然与恬淡相契。随子陵一道珍藏这一眼,从此情愿相信,茫茫人海中一种欣喜叫做缘。

    不要开口,只想送你一个微笑。

    青璇是子陵的安慰。衣上征尘杂酒痕,多少清高和淡雅都抵不过世间风霜扑面,不知寂寞非英雄,深涉红尘尝尽七味,掩不住的倦怠萧索涌上眉间,盛名后,寂寥何解?淡如子陵者也茫然。

    只是,他如此幸运,遇见了她,夜寂人静时,可以思念她随意的调侃,思念她赤着足弄起溪水的样子,这惹满尘埃的世间,还有那么一处幽然的小谷,有个轻灵若柳色的女子。邂逅时,他措手不及,想念时,他微笑着怅然若失。

    有一种天涯,只在你心里,越过了,就是天长地久。如果说子陵真的尽力去挽留过什么,青璇是他最不愿放的一个。独尊堡里他见过她的素颜,听过她悠扬的曲,享过她身旁的清风,于是忘不了,辗转反侧。

    终于重回她的小筑,他似远归的人般欣喜和幸福,她仍清爽笑着,只是淡然招呼,你来了。是,来了,带着疲惫和思念而来,寻她了一个心结。她吹起箫曲,拂动他的心,流水涓涓月色融融,青璇笑问子陵为何流泪,他不答,却凝视她的眼,逼近她身前。青璇终究没有留下,她说他弄疼了她的心。唇上冰凉一触,子陵睁开眼,夜满霜华。

    或许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处伤,不论是走过风雨,还是安享荣华,以为忘却时,回头,它还在那里,不曾溃烂,亦没有愈合。青璇无法释怀,不能遗忘,她绝俗的转身里有一抹黯然,寻一处绝境,让惊世的才与貌独自苍老。青璇是快乐的,她将那伤掩好埋藏,只是在深心里有郁结的什么化不开。

    逝水如斯,只要仍生活着,我们便不会弃了对幸福的追寻。洛阳战后,子陵茫然惘然时,从未如此这般思念她的气息,思念她拂水的足,思念她空灵的曲,思念她清浅的笑。于是越陌度阡飘零水上而去。再见青璇,星辉斑斓得泫然,她与他伴着彼此,终于输给了缘。

    是我最爱的也最平凡的结局,白璧无瑕。

    洋洋洒洒百万言,故事的尽头,石之轩在春寒料峭里来到她面前,青璇紧紧攥住子陵的手,玉容苍白。是否原谅?其实答案早已明了,她说,娘至死都没有怨过你。

    ——娘没有怨你,而在漫漫的岁月里,我亦早已原谅。

    那个清俊的男子唱着缈远的歌谣,微笑着翩然折身,满头花白的发在凄清风里丝丝零落。

    自从一见桃花后,

    直至如今更不移。

    前代的爱恨落幕,邪王踏歌而去。青璇终是唤他,爹。

    轻声一句,她终于在泪光里释然。

    ( 大唐艳情录(君临大唐)  p:///0/861/  )



幽幽明月寂静时
    幽幽明月寂静时

    终于释怀,对她的决绝。终于明白,懂她的无奈。终于心疼,当她还是离开。妃暄,不回头,踏着月华,消失在飘缈天尽头。

    她是一个例外,之于子陵之于仲少之于世民之于我。

    从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唤她仙子,她却不是红颜。她涉了红尘却永远置身事外,她难懂难读却如此至真至纯,不是她做错,是尘埃沾满了我们的心。只能在天水的另一方欣赏,她自清如水,盈如羽。

    天津桥头,不曾料到的风华绝代。天上明月,水中照影,青石古桥,夜来凉风。月皎皎,水幽幽,一把古拙的剑,一袭出尘的影,她回身,明月无光,从此黯淡了清华。青葱少年,懵懂当年,时光荏苒后,白头回首前,引人徒然一叹。三小子怔怔失神,凝望,那不是倾城的容颜,只是海云端触不到的清雅,世事倥偬间,能余下的只有怀念。

    从开始便预料了结局,她不是归人,是凡尘中的过客,而明月独行青天时,总有多情的人痴痴遥望,迷离了眼,洇湿了心,却忘了月无情,人易老。她终于倾倒了众生,成这污浊里的空明与纯白。

    那一夜的锦官城成全了他与她的相知和相遇,而妃暄立在朦胧的远处,说,子陵,请给青璇尘世间的幸福。是欣慰,是失落,还是淡淡的怅然?我不懂,明月不懂,问诸春光。

    如果遇见了这么一个人,能与你相对无言,静默着听新雨落枯荷,看燕子去,两心悠然,那么请不要错过。如果有一双眼,能坦然望进你眸中。

    微笑时,眼里有月光清清朗朗,那么要十指交扣,紧紧不放手。而妃暄款款转身,不曾挽留。会否遗恨?怕只是凝成一声低低的叹息,飘转在空中,化作夜里烟柳梢头点点微凉的露。

    妃暄不会哀伤,她是九天里清寒的流云晓月,在轻软风中,芳菲树下,拈花而笑。那是她的悲悯和自在。佛说慈悲,妃暄说愿入凡尘,渡世人。

    挟剑南来,带起一场空灵的雨,散了靡香,谢了奢华,从颓败的残垣腐朽的雕窗而入,落在谁的眼里,成了海。她从红肥绿浓处走过,冷露湿了重花,却漫不进她的清雅,锦绣荒原胭脂泥,回首张望,重楼蔽云天,阑珊处,她无语轻叹。

    豆蔻时,恋上这一卷风流,曾欢欣,曾黯然,曾无语,曾喟叹。从最初的洛阳到最后的长安,从她回眸的容颜到她远去的倩影,直到岁华已过,故纸微黄,某个黄昏某个瞬间,遥望夕阳,忽然懂她。

    为青璇生疼,为婠婠流泪,只是于她却有莫名的抗拒,我不爱,子陵的仙子。想来也应如此,她是那么决绝的女子,清冷不可及,看惯了风花雪月,柳岸灞桥的我们,自难解她的高华。

    若非痴男娭女的缠绵,便容不得俗人的感伤愁怨,春草黄,秋枫落时,有谁忆起的会是妃暄?她不曾合了时世的味口,不愿,不能。于是由此知,我不过俗人,容不得真的清丽出尘,原来明月如银,夜凝青霜,于我不过觉出冷,冷了眼里的浮华,心上的尘埃。

    终于静默,日晚暮临时,翻开曾珍爱的回忆,猝不及防,她淡笑纷纷而过,汹涌着湿了我的眼。经年后,释怀。原来从不曾淡忘了她的影,原来需要如此的沉淀,才能读她不经意的凝眉。这一番辗转,迟了到。

    难忘龙泉,难忘妃暄。她亦曾为自己的心痴过回。一回,足矣,足够偿了这一世的怀念。那种交融明澈如水,清淡如云,是雪覆青山的空灵和梅吐幽芳的娴雅。

    禁不住用凡尘的心绪遥想,妃暄会否幸福?若世上有这么一个他,从你凝眸的神色里读出你的悲喜,从你欲语的踌躇间读出你的烦忧,不相许,不允诺,也铭记。那么,便是幸福。是真的懂,懂她的所有,可以安然自在,知道他明白。

    子陵与妃暄是神似的。除却子陵矜持的骄傲,都是平静似水的人,淡泊若风过竹间,目光蓦然的交汇便在那人的眼中见了彼此。同如泉般清冽的两人,他们的相守亦只能如此,他在她身旁,无语看双蝶翩翩戏。

    只可意会。若飘雪旋舞的瞬间,你心头的思绪。

    只是一个转身,就离别了往昔,只是一个微笑,就融化了执拗,只是一次回眸,就成为了传说。有无数好景常在,有万年月晴月圆,只是他与她的回忆,在哪里?

    在零落的雨中,在破碎的风里,在花开的瞬时,在荷尽的日子。只向佛求一盏青灯,了一段尘缘,来年小雨淅沥时,能在檐下,用寂寞的姿势恬然的笑,看又一季春华。

    ( 大唐艳情录(君临大唐)  p:///0/861/  )



十年流光舞仙绝
    十年流光舞仙绝

    当光阴荏苒,洗尽铅华,风霜模糊了她的容颜,红尘朦胧了她的眼,记忆里的风华绝代,仍有那袅袅的歌,引思人用一生去铭记。

    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一个女子,不说她如水的妩媚,不说她琼紫的高华,说她远行的忧愁与安然,不胜思量。

    彼时,她从清歌里踏出,寂静了满堂缤纷的喧哗,寥落了尘世流离的嘈杂,这天籁自她魂灵里漫出,盲了听者的眼耳与心。有风游过她发际,在洛阳城奢艳的云天里为她拂出一缕清华,她便如此款款而行,仿佛越过凄迷的烟草与漫空随风的柳絮,从缈远的幻梦里降下了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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