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荷华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唐小鱼是姐姐
道医馆里除了步惜欢,还有十多名医师,因来馆中的抱恙之人实在太多,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相比之下,夏无且真是轻松太多了。郑芙突然有些好奇,倘若夏无且不救治病人,那他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言蹊!”
郑芙回神,是元尘,以及……那日在牢中帮她的男子。
赵高看她的眼神带有怯意,狐狸眼中又有几分不太明朗的意味。见他二人进来,郑芙先是朝元尘一笑,而后看向赵高,抬手作揖:“总算是见到你了,那日在牢狱中没能向你道谢,属实遗憾。”
赵高有些不知所措,答道:“不不不,该道谢的是我……还是姑娘你厉害,手起刀落便杀了他们三人,这么多年了我总算恢复了自由之身。”
“好了,我们三人都有功劳,齐心协力才能走出来。”郑芙突然想到了别的事,说道,“对了,你在咸阳已经许久,接下来想去哪我派人送你去,替你安置住宅并拨一众仆从。”
赵高低头,沉默不语。
郑芙问道:“还是说你要寻找家人亦或是想要别的什么东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尽全力帮你。”
赵高还是不说话,元尘用手拐了他一下,对郑芙说道:“你方才对他说的话,我数日前已全部对他说过。”
郑芙疑惑:“那你”
赵高突然双膝跪下,说得诚恳:“我无父无母,也无亲人,幸得你帮我逃离牢笼,如今无家可归,更无甚十分想要的东西,只想跟随姑娘身后。往后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还望姑娘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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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生命的意义
“啪嗒!”
郑芙绕到夏无且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地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都说医者慈悲为怀,你愿意救我,说明你不是心肠冷漠之人。秦王并非大恶之人,生于这样的环境,他亦有诸多无奈。只要能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无且再次转过身,背对着她侧头说道:“不救就是不救,与善恶无关。”
说完,夏无且向院内的一间屋子走去。
郑芙追了上去:“夏馆主,你是因为担心六国百姓才不愿医治的吗可你有没有想过,长久的分裂会让更多人经受战乱之苦,只有统一才能让九州太平,才能真正让他们安居乐业啊!”
夏无且面色不变,继续往前走着,“天下自有定数,人亦有命数,顺应天道人命,方得善终。”
天道何谓天道眼睁睁地看着在乎的人死去,无所作为,即是天道
“我现在就自刎,你就当做答应徐福要救的人是秦王!”郑芙拔下头上珠钗,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夏无且不搭理她,继续向前走着。
郑芙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冷漠如斯,厌恶与人相处,到底入世做什么,在云梦山里清修,便不会被我们这些令你讨厌的俗世之人打扰,不是更随了你的意么!我真不知道,你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闻声,夏无且顿住脚步。
天上风云变幻,雷雨大作,一瞬间整个院落被雨水冲刷,夏无且原先摆好的大阵变了样子。他似是看出了什么,疾步走到阵法中间,蹲下身子轻抚地面。
郑芙自知劝不动他,也不能强人所难,转身离去另想他法。
夏无且看着被冲乱的阵法,好像在发呆。
师父,你说得不错,他命有一劫,但你说,救与不救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从来都找不到自己生命的意义所在,空有一身绝世医术,可无处施展,避世多年,已经忘却了自己的本心。
或许这个女子说得不错,我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或许能从这次选择中找到答案。
“等等。”夏无且缓缓起身,抬头看着风雨大作,任凭大雨滴灌在脸上,“我同你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急速往函谷关的方向驶去,车内坐着一个出尘的白衣男子,而赶马的人身着黑衣,戴着面纱,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寻常马夫。
郑芙快马加鞭,每到一处驿站便换一匹马,来不及停留,只求能多为夏无且争取些时间。
心中无比焦急。
嬴政,我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若你敢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两日后,函谷关。
“各位将军,郑公女带着医师来了。”一个名士兵进帐说道。
“快,让他们进来!”
“郑芙见过各位将军。”郑芙来得风尘仆仆,已两日未曾梳洗,这样闯入军营很是失态。
王翦扶起她:“别管这些虚礼了,郑丫头,快让医师救治大王。”
众位将领一个个退到军帐两侧,让郑芙和夏无且往前走。
夏无且在帐外止住脚步,不愿进去,郑芙只好朝众人作揖致歉:“夏医师救人时不喜有人观看,不如各位将军先行移步帐外。”
几人心中虽有不悦,可现在情况危急,他们不能再计较这么多,于是纷纷走了出去。
众人走后,郑芙跪坐在大帐中间的榻边。
她终于活着见到这个牵挂两月的人,可他,却无法睁开眼睛来看她一眼。
嬴政的脸色白得发青,嘴唇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双手冰凉,完全没有一点活气。
郑芙眼眶一阵温润,心口无比酸涩,该不会……
夏无且看到嬴政,起先是愣了一下,问道:“秦王的生辰可是正月十九”
“不错,你问这个做什么”
原来如此……
这次打赌,果然是他输了。
 
第四十章 苏醒
“总而言之,先等大王醒过来再做打算。”蒙恬对郑芙说道,“你在咸阳做的事,我们都已知晓了。”
“我并非故意盗用玉玺,只是事态实在紧急……”郑芙支支吾吾。
“你做得很好。”
郑芙有些诧异,侧过头去看着蒙恬,没想到他会肯定她的做法。
蒙毅拍拍她的肩:“你本无实权,贸然使用玉玺固然不妥,可你确实救了咸阳。我爹说了,你如此年纪便有这样的胆识,若是个男子,他定要让你上战场为大秦拼杀,半分推脱不得。”
三人同时大笑,郑芙心中两月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只是不知为何,她心底仍有些莫名的惆怅。
蒙恬坦言:“你生性单纯,容易被人利用,本来我很是担心。但现在看来,你自有你的生存之道,日后成了大秦王后,必然能坐稳那个位置。”
大秦王后……
以她现在的境遇,还可以吗
郑芙鼻子一酸:“我先进去看看。”
话罢起身进了营帐。
蒙恬有些摸不着头脑:“蹊妹怎么了”
蒙毅淡笑:“谁让你说得这么直白,羞了呗!”
蒙恬不以为然:“我说的是实话。”
蒙毅撇嘴:“你就爱瞎操心。”
“……”
因为咸阳局势实在太不稳定,为防某些文臣趁机作乱,再三确认过嬴政并无性命之忧后,年长一辈的武将们就此启程回归咸阳,留下蒙恬与蒙毅,并拨调两万人作为函谷关的驻守之兵。
同时,华阳太后的亲信已经全部伏法,王贲派人将其再次送到雍城的行宫,只拨了两个口不能言的夫人为其送饭,并派百人看守。名为养病,实为囚禁。芈鸾被禁足在华阳宫里,由宛昭负责打理她的生活起居。
一月之后,咸阳宫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毕竟花开花落,旧人去,自有新人来。
“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郑芙一连喂了一个月的汤药,若不是夏无且说此毒深入骨髓要慢慢除去,她都怀疑嬴政是在装睡了。
早在二十天前他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脸色也稍有好转。可这毒太过阴狠,只有清除到一定程度时,中毒之人才会醒来。
郑芙放下药碗,黯淡地低下头去,自言自语道:“可我又害怕你会醒来。”
她拉起自己的衣袖,直视自己手臂上凹凸不平又面目狰狞的皮肤,低低说着话。
“我总以为皮相只是身外之物,可轮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有多重要。你要是看到这些丑陋恐怖的伤疤,会作何想法我真的……不敢去想。”
郑芙蹲坐在嬴政旁边,双手捂住头低低啜泣。
“我一点都不喜欢哭。可在这件事上,我真的忍不住,忍不住哭了许多次……每次看到你,我……”
郑芙不再说话,闭着眼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片刻后,她转身替嬴政整理被褥,端起药碗神色如常地走出了营帐。
在她走后不久,一双狭长星目忽地睁开,那深棕色的眸子里尽是透骨的杀意。
随后夏无且掀开了帐帘,踏进来一步,看见睁着眼的嬴政,又默默地放下帘子退出去。
接着,他又踏了进来,站在帐门口。
两人无言对视。
“……”嬴政一时被他弄得有些尴尬。
夏无且停顿片刻,走到嬴政身边,以俯视的姿态十分仔细地看了他很久。
在嬴政终于要忍不住说话的时候,夏无且突然跪下叩首,说道:“主上,若我算的不错,你应该在半个时辰之前就醒了。”
这个医师倒是厉害。嬴政道:“你是何人”
“夏无且,也是你未来的臣子。”
这般自信的模样,倒是比他过犹不及,嬴政对此人有点印象,继续说道:“与徐福齐名的齐国第一医师”
夏无且面无表情地说着看似谦虚的话:“不敢当,不过马上就是秦国的了。”
虽然他的脾气有些古怪,但是总体给嬴政的印象还不错。嬴政拉开被褥,夏无且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下一步行动,嬴政面露疑惑。
夏无且说道:“主上此刻不
第四十一章 我们更似天作之合
因为嬴政病情好转,中午的时候有几个人将他送到函谷关的行宫里去。然而郑芙并不知晓他已醒来的事情。
郑芙等在宫外,火堆上的罐子里不断扑腾着水汽,看时间差不多了,将药罐拿下,把药汁倒进碗里。她走进屋内,将药碗放在桌上,坐在桌前搅拌汤药,无意间抬头,一下子愣住了。
桌前的两只香炉缓缓冒出白烟,时而交缠时而分离,自由却又相依着从半掩的窗户悠悠远去,夕阳的余晖映射在屋子的地面上,好像在窗边点缀了丝丝金色的荧光。
她看得不真切,又似乎不是荧光,是太阳照射在发丝上浮现出的光华。
那个人站在窗前平视远方,郑芙看不见他的表情,微风中他一缕发丝轻舞,正是这缕发丝借着阳光有了不一样的光华,而那黑色的背影,总会叫她一见便难忘。
嬴政侧过脸,阳光刺得他皱眉半闭起了眼睛,他转过那对深棕色的深邃眸子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霎时,郑芙感受到檀香气味又浓重了一些,便微微抬起头,竟正巧对上他低头看她的目光。
嬴政走过来蹲在郑芙身侧,清明的眼中有些许期待的意味,他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向她伸出。迟疑片刻,郑芙便将手放到他的掌上。可嬴政不按常理出牌,很快将他手掌的方向转为和她一样,一刹那二人便十指紧扣。
不等郑芙反应,他伸出另一只手,解下郑芙的面纱,刹那间她脖颈上恐怖的疤痕一下子暴露了出来。自左下至右上,从锁骨到耳后的一条长长的红黑色的疤痕。
郑芙不敢看他,站起身,加重力道抽回手想要逃走,谁知他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拉回来,顺势往前半步……
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在周身弥漫,清雅高贵,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混合着这屋子里原有的熏香,倒是显得他的气势温柔了些许。??
郑芙睁大了眼睛。
他的眼睛就在她之上一寸处,近距离之下她无法凝神去看他的眼神,只觉两颊很是温热,头有些晕。
??一来二去,她惊慌之下竟然呆愣住了。他的吻很是霸道,仿佛要诉尽三月未曾相见的思念,完全不容许她有丝毫放松的机会,让她的注意力完完全全集中在他身上。
他一边紧握她的右手,一边又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减轻她的负担,一边攻城略地,一边又小心翼翼。
许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吻唬住了,她完全不知这种时候该如何呼吸,用左手把嬴政推开,坐在地上怯怯后退,抬起双手遮住脖颈。
屋子里一片安静,郑芙的手臂被嬴政抓住,他带着她的手缓缓前移,放到自己胸口的衣襟中。郑芙一阵脸红,接着她的掌心便袭来温热的触感……以及不和谐的粗糙。
她抬起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嬴政语气淡然,好像在述说别人的事情:“寡人三岁之前,吕不韦尚在赵国,那时只要他心情不悦,便会鞭笞寡人。”
郑芙鬼使神差地将他的衣襟拉开,映入眼帘的同样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只是时隔太久,已不太清晰。
嬴政伸出双手,将她揽在怀中,些许温柔且坚定无比:“有了这些伤痕,寡人与你,更似天作之合。”
郑芙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抓着他的衣袖,微微发抖。
是了,千言万语,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
所有人都有可能抛弃她,可能厌恶她,唯独他不会。他始终站在她身前,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她,永远不是孤身一人。
嬴政抬手轻抚她的头,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若你厌恶这些伤疤,寡人带你寻遍天下名医,一定替你消去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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