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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拐子日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山北青未了

    刘大爹眼看水饺就在眼前,还一个劲直冒热气。那水饺散发出来的香气直沁肺腑,谗的他咽了好几口唾沫。又不敢惹这革命先锋的儿媳。只好忍气吞声,无可奈何先发言:“经过上一段学习,我的思想觉悟,离上级要求还有些距离。这私字还是有。前些日子,我给生产队耕地瓜地,耕出来不少漏刨的地瓜,虽说是漏在地里的东西。可它也是集体的财产。由于自私自利的修正主义思想在作怪,我就把那些半截地瓜喂了牛,那些好地瓜,我就装进自家的布袋,背回家来。这是典型的多吃多占,是自私的心理作怪。通过近期政治学习,我充分认识到,斗私批修的重要性。从今往后,我决心跟党的路线走。冲在斗私批修第一线。再耕地捡到漏刨的地瓜,一律喂牛,多了交到生产队。”

    牛二爹挠挠头皮想不吱声,不料儿媳点到了他的名:“二爹,你也斗斗私吧,在革命风暴中每个人都要进行洗礼,早跟上时代步伐,省下落后挨斗。”

    牛二爹一听洪杏要给他上纲上线,慌忙说道:“我说我说。今夏天生产队点棒子,别人都是一米点三棵,我呢,故意省力气,两米点五棵,到收工时棒子种不是用不完么,我就把多余的棒子种装进个人衣袋之中,趁中午回家吃饭之时,掏出来喂家里的老母鸡。这种损公肥私的小动作,是受了修正主义思想影响,沾公家点小便宜,是私字的具体表现,往后我改。”

    “那我也说两句,来个斗私批修。”牛大婶见不说过不了关,也开始斗起私来:“生产队秋后扒棒子,是论斤支工分,为了多挣点工分,我扒棒子专拣大的摸,大的份量重,扒一个能比上两个小的,”

    洪杏用筷子敲的碗沿叮垱乱响,表情変的异常严肃:“省省,打住,净捡些皮毛小事来胡弄过关是不是?你三个犯了国法知不知?拿着聪明装胡涂,说正事。犯法的事交待不清楚的话,这小年连同大年都甭想过好。”

    牛家老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晓这犯法之事从何而来。

    牛大婶低声说:“杏啊,咱在家里开会,斗的差不多就行了,什么犯了国法呀,这事可不能乱说。在家里说话深点浅点没啥,出去若说我们犯了国法,是要坐牢的呀。往后收起这句话。切记不可四处乱说。我们仨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经不起折腾,别吓唬爹娘呵。”

    “爹娘?”洪杏一拍小饭桌:“事就出在这爹娘上!请问你仨,牛二应该有几个爹?”

    牛大说:“两个呀,一大一小,两个爹这不都在这儿吗?”

    “你不觉着爹多了是块病么?”洪杏正色质问道:“按国法,牛二他应该有几个爹才对?一个人一辈子只有一个亲爹,你三个老同志立马给牛二选出一个真爹来,那个假爹即刻给我滚蛋!别都在这炕上装亲爹。”

    牛大婶看看牛家老弟兄俩,叹口气说:“杏啊,当年牛家穷,娶不起两个媳妇,又都是亲儿子,十个指头,咬咬哪个也疼,弟兄俩找一个媳妇,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洪杏说:“旧社会是万恶的,那时可以原凉,现在解放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不分开?宪法规定一夫一妻制。婚姻法摆在那儿,你们为啥就不遵守?旧社会地主资本家才娶好几个老婆。你倒好,自己玩弄两个男人。也不嫌累的慌!”洪杏用手指着婆婆,越说越激动,话语也从批评教育转为破口大骂:“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一个男人还累不死你么?快老实说出牛二是哪个男人下的种,另一个滾出这口屋去!”

    牛大婶瞅瞅坐在她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左边,一个右边,并且两人都是紧紧握祝糊的一只手,都怕她把自已给甩了。牛大爹年令偏大,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左腿还因受伤有些不利落,他最怕离开这个家。牛二爹比他哥小五岁,身体强壮,无病无灾。他对自己竞争有信心。牛大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心里痛苦不堪。两个男人她都不想放弃。毕竞三人同甘共苦几十年,风雨同舟,这两个男人都对她忠心耿耿。前些年,有人给牛二爹介绍媒婆七婶,说实在话,七婶论长相比她好看,不拖油瓶,也是单身,不拖儿不带女。这么好的条件,牛二爹都没动心。而是选择了留在她身边。这份真情,曾让她感动不已。牛大爹也是优点多多,从年青到如今,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有一口好吃的,自已舍不得吃,千方百计塞进她嘴里。这么体贴入微的好男人,她实在舍不得让他离开。不忍心哪。论起谁是牛二的亲爹,牛大婶自己也拿不准,当初新婚之时,是两个兄弟轮流进她的房过夜。一个人一宿。轮流转。她实在记不起,是哪一宿怀上的儿子牛二。她拿眼打量一眼洪杏,这哪是什么儿媳?就一活活逼命的黑白无常催命鬼呀。从她进家那一刻起就弄的这个家鸡飞狗跳,没有安稳过一天,这叫永无宁日,永无宁日哇。这日子啥时是个头啊。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滴水成冰。把人赶出去,可往何处落脚?这简直就是要人命啊。冻不死也得饿死哇。

    刚开始牛家老弟兄俩还有遵有让,随着事情的进展,两人发生了激烈争吵,牛大爹脸红脖子粗的一拍小炕桌:“有父从父,无父从兄,这个家我当了这么些年,大事也好,小事也罢。抛头露面都是我。我是这个家的家长。这回也得听我的。老二你净身出家,找个地方猫一阵子。等过了这阵风再回来。想你嫂子就偷着回来看看,千万不能叫村革委会的人碰上。听我安排错不了。”

    牛二爹一抻牛脖子,反驳说:“凭什么叫我净身出家?这不是坑我么?说什么有父从父,无父从兄。就咱爹在世那几年,你可曾听过他老人家的话?这媳妇本来是咱俩所有,为啥事到临头,祸事来了你便摇身一变,说媳妇归你,也不怕大风闪了你的牛舌头!”他顺手抓起碗里的一个水饺,嘴一张手一甩,那水饺即刻窜他嘴里,吧达一口,牙一咬,眼一瞪,脖子往上一挺,整个囫囵水饺让他一口吞进肚里。片刻之后,他又吵道:“就你那小身板,就你那能耐,能挣出饭来给娘们吃吗?方才你有句话我得替你纠正过来,什么嫂子嫂子的,我的老婆你应该叫弟媳才对。搂我媳妇这么些年,我不跟你祘总账就便宜你了,识相点,吃完这顿小年饭,明早背着铺盖滾蛋。”

    牛大爹听老二不讲理以強压弱,气的浑身颤抖个不停,那花白的山羊胡子高高翘起,伸手抓过一碗水饺,也不用筷子,两只手抓满两把水饺,狼吞虎咽塞的满嘴全是水饺,一边硬往下咽,一边还落着眼泪。

    洪杏制止他说:“沉住气,辩论才刚开始。鹿死谁手还没定论呢,不能承认失败,有时侯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不劝架反而拱火,有这样的儿媳,牛家的日子能好也过么?非叫这二百五给闹黄了汤不行!

    牛二站在炕前,看着两个爹在干仗,帮谁也不合适。因为他到眼前也弄不清楚谁是自己的亲爹。

    牛大婶见自个的两个丈夫掐了起来,心里有些酸楚,更有些发毛,从前弟兄俩也吵过,那是因家务事而吵,跟今日这争的事相比,性质不同,他俩争的可是生死存亡呵,胜者王候败者贼呀,在这关健时刻,帮谁也不合适。她用两手使劲按住小饭桌,怕正在吵闹的弟兄俩掀了桌子。她急切的说:“牛二,儿子,快帮忙劝劝你爹。”

    牛二摊摊手:“娘呵,你得告诉我,哪个是我亲爹。我才能帮他呀。”

    牛大婶无可奈何,她也闹不明白眼前这两兄弟,哪个是儿子的亲爹呀。她用下巴一点正在低头吃水饺的洪杏,意思是让儿子管管自己的媳妇。牛二赶紧摇摇头,意思很清楚:不敢管,她可是咱家的小祖宗。

    洪杏吃完一盘水饺,抬头望着处于下风的牛大爹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拿出无产阶级的大无畏革命精神,造反有理,头可断,血可流,革命意志不可丢,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小饭桌不能掀,做饭的锅不能砸。”

    洪杏一番话,本意是好心,可也提醒了盛怒之下的牛大爹,他满含悲愤且又歇斯底里的喊道:“不叫我好过,我也叫你过不成。”他两手猛礿一掀炕上的小饭桌,“哗啦”一声,连碗加饺子,还有那小饭桌,全掀落到炕前做饭的大锅里。

    牛二慌忙把饭桌从锅里拿出来放在地上,复又返身去拣锅里掉进去的碗和水饺。

    牛大爹掀了小炕桌还不散伙,“噔”一声从炕上跳下地来,也不穿鞋,光着腳丫子跑到正堂大方桌跟前,搬起桌上十来斤重的大蒜臼子,来到锅前,把蒜臼高高举过头顶,怒吼一声:“我叫你过!”说罢,使出浑身力气,把石头蒜臼狠狠向锅底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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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义马
    小年这天牛大爹在家中大闹一场。《+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桌也掀了,做饭的大锅也叫他砸个大窟隆。眼见是不能再蒸干粮煮地瓜度日。牛大婶很生气,原先对牛大爹的一点点可怜之情变的荡然无存。锅都砸个碗大的洞。那意思分明是彻底跟这个家决了裂。你即然无情,也别怪我无义。她大声宣布:“砸锅的肯定不是我儿的亲爹。世界上哪有给儿子砸锅的父亲?想必他自己心中也有数。即然这样,明天早晨就打发你个老混蛋起身。也不坑你,给你口粮,还有你那铺盖一并带走。这个家是校寒湾盛不下你这条大鱼,真是庙小妖风大,出了这么个东西。一个被窝几十年,我怎么搂着狼睡觉却看不出来?亏的洪杏这一场家庭斗私批修会,要不的话,我们还真识不出这只狼来。”

    牛大爹当时也上了牛脾气,一絲也不服软:“把老子赶出去,你们想过好日子,也不一定能行,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饶不了二杂碎跟这老不要脸的搔货!”

    腊月二十四这天,漫天大雪,把个四宝山上下全是银装素裹,大道上几乎一个人影都不见。邢二早起来铲雪,牛场的其它三个老同志觉少,已经把通往牛场大门口的道路清扫干净。由于怕影响邢二休息,他们没来清扫牛二窝棚门口外的雪罢了。邢二见大家起的比他早,有些不好意思,正当他要表扬大伙几句时,看见牛场木门外站着一个人,浑身是雪,一根破绳搭在肩上,前头拴着半袋子地瓜干,背后拴着铺盖,左手提一把生铁壶,右手拄根拐棍。是谁年底前投奔牛场而来?邢二满腹狐疑,走到门前,隔着木栅栏门扇往外一瞅,是牛大爹。邢二问他:“牛老爷子,大雪天你这唱的哪一出?本该在家热炕头上享福,踏着冰雪来牛场何事?林冲雪夜上梁山,看守草料厂,提的可是酒葫芦,你倒好,提个生铁壶它不

    象啊。”

    牛大爹苦笑着说:“贤侄,真会开玩笑,大爹我辛辛苦苦几十年,出力流汗,现如今儿子也娶了媳妇,眼看过上几天好日子,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这不叫那二杂碎伙同那老不要脸的贼婆,阴谋得逞,夺了我的权不说,还狠心把我赶出家门。牛二的亲爹明明是我,可那老不要脸的贼婆却一口咬定是那二杂碎下的种,你说我有啥办法?本来两个人一个媳妇,就是澡堂子尿尿,无法查找的事。我倒霉。我去找老革命主持公道,想要个说法。谁知她断事不公,偏向她女儿一方,把我打发到牛场来过日子。嗨,都是命运不济哪。我来牛场,老革命叫我负责喂养咱队里那两头牛,住呢,就住牛二改造时搭的那个窝棚。”

    邢二安慰他说:“先住下再说,把那窝棚再铺点干草,多铺些,看你带的铺盖不祘厚,冻坏了身子骨可不是玩的,牛二和洪杏日后有了孩子,你还得回家抱孙子不是?”

    牛大爹骂道:“抱他娘个牛球蛋。”骂骂咧咧走到牛二窝棚旁边,把背的铺盖跟那半袋地瓜干往窝棚里一扔,也不去抱干草弄那地铺,而是直奔拴牛草棚而来,队里那两头牛跟他很熟,是好朋友。它俩见牛大爹来到跟前,欢快的摇摇尾巴,扬起头“哞哞”叫了两声,还用舌头掭舔牛大爹的手,牛大爹抚摸着牛头,喃喃说道:“这真牛比那披着人皮的假牛强多了,牛心比人心强啊。”

    中午吃饭,牛大爹不好意思到大伙面前去吃,他用两块石头支起铁壶,加上水煮自己带来的地瓜干吃。朵儿给他拿来一个热窝头,端来一碗白菜玉米面粥,外带一块胡萝卜咸菜。他拿热窝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两颗大泪珠子“巴达巴达”掉在手上的粥碗里。过去,凭良心说,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邢二朵儿兄妹俩。及至今日落难,漫天大雪绝境之中,投奔牛场。朵儿不但不嫌弃他,更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象对待亲人般那么温暖,使他深受感动。就祘儿子牛二,也不曾把热粥热饭亲自端到他手中,待他含泪吃完饭后,朵儿又来把饭碗收走,洗刷干净放好,从那时刻起,牛大爹决心好好干,把牛场当做自己真正的家。

    俗话说,年好过春难熬。为了集体能吃上青莱,朵儿去年秋后,在小池塘上边的荒地里开出一块菜地,有一亩多。她分别种上白菜、白萝卜、菠菜。立冬萝卜葱,大伙把白菜白萝卜全收到牛场储存起来,这一冬天所吃的大白菜出处即在这儿。菠菜不怕冻,用草盖过,随时吃随时垮蓝子来剜,即新鲜又不用储存,省下一些小麻烦。

    开春之后,牛大爹又帮着朵儿开拓了一大块新菜地,除了种时令蔬菜之外,还种上两沟葱三畦蒜,牛大爹也在小池塘边上扎个大窝棚,日夜住在菜地边上,倒不是看菜园,而是饮牛方便。另外,朵儿还和绿杏两人下到小池塘里,把原先的小池塘跟另外两个池塘挖通,把周围整理一番,又去拐子集上买来几十尾小草鱼放养在三个池塘之中,有空还剜些青草嫩菜丢进池塘喂鱼。眼见鱼儿慢慢长大,她俩高兴的欢呼跳跃。满意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

    徐光达老先生不会种地,他主动担负起喂那四个猪的任务,邢二帮他在菜地边上垒了两个小猪圈,用绳拴着最大一头猪的脖子,牵到铁路壕边上去放牧。大猪在前小猪在后,摆开一字长蛇阵,早出晚归。徐老头戴草帽,肩背军用水壶。不管刮风下雨,坚持一天最少出去放猪一次。由于喂养得力,到秋后每头猪都长到一百多斤开外。

    邢二这大半年一刻也没闲着,先是趁春雨墒情好突击种上春玉米,还种上一部分地瓜。剩余的地全种上花生。等这些春庄稼全部拿住苗以后。他又带领大家和泥弄土坯,用长枕木作梁,盖起七间小矮房,王厂长干木匠是內行,他教会了邢二当木匠,两人还把小屋的门窗全制造出来并安装完毕。还用自己和朵儿的补贴买来玻璃,安在门窗上,用布擦试干净。房虽不大,可比起庄上那些贴窗纸的老式房屋敞亮了许多。麦后这些小屋干透了不再潮湿,请瞎子择个皇道吉日,放过一长串鞭炮,便搬进新房居住。徐光达、马先生、王厂长也搬进新居,一人一间,朵儿跟邢二也各分到一间,剩下两间,一间给邢二做办公室,另一间当仓库。王厂长和邢二两人还日夜劳作,给办公室打两张办公桌,两把椅子。随后还作了一长排连椅,供全场的人坐着开会学习等活动。王厂长还特意在门口钉上一块木牌,请徐光达老先生亲笔手书三个字“办公室”。这三个字苍劲有力,显示出徐老对牛场的爱戴之情。也显示出他老人家在书法上的深厚功底。

    这天逢集,邢二要去买菜种子。因为是外行,怕买了陈年旧种出苗不旺,便约了牛大爹一同前往。他年纪大,对种子是行家。两人在集上转了一圈,没看见卖菜种的老汉。心中有些泄气。牛大爹提出要去买旱烟叶,邢二虽不抽旱烟,因无事可做,便跟在牛大爹身后,朝烟市那边走,在青菜区,寃家路窄,碰上牛二爹跟牛大婶两口子在买芹菜。牛二爹在挑选,牛大婶垮个竹蓝,里头有刚割的一斤多猪肉,另外还有二斤多油炸果子在蓝子里,牛大爹见牛二买了这么些好东西自肥,却把自己扫地出门,一分钱也没给。要知道,他们割肉买菜买油炸果子的钱,可都是牛大爹在家时全家人攒下的。这里头也有牛大爹多年辛勤劳动与汗水的结晶,也有他的份钱在内。现今把他赶出去,剩下牛二爹与牛大婶两人享用,牛大爹心中很不是滋味。再加上两人有说有笑,更激起牛大爹心中无限怨恨,他妒火中烧,过去就夺那竹蓝。不料被牛二爹从背后一脚踹倒在地,手也瞌破,牙也瞌出血来。牛大婶不但不批评牛二爹,反而变本加利,火上浇油给牛二爹拱火:“在大集上就抢就夺,还摸我的手,成何体统?这种人不着实教育一下还了得?后来发展下去,不定惹什么祸哩。”

    牛大爹脱了褂子要和牛二爹拼命,邢二慌忙把他拉住,把褂子从地上拣起劝道:“祘啦,祘啦。这么点小事,犯不上拼命。不值的跟他俩玩真的。”

    牛大婶一撇嘴:“喲哟,羊栏里跑出驴来,口气可不小,当了几天牛场芝麻官,充起大尾巴狼来了,不嫌丢人,我呸!丢丢丢。”

    邢二挨了骂,在集上人很多,他当时弄个大红脸,要和牛大婶一般见识,显的自己不遵重老年人,吃下这亏,他心里堵的荒。当时強咽下这口气,拉着牛大爹便走。牛大婶还在背后送他一程:“一窝狐狸不嫌骚,姓邢的小子这回可找着亲爹了,老东西半路拣个儿子,你一家塔伙好生过去罢。呸!”

    邢二强压怒火,拉着牛大爹来到肉市,割上二斤五花肉,让大爹提着,从菜市称了十斤芹菜自己扛在肩上。也不跟熟人打招呼,低着头往回走。回到牛场吩咐众人:“今天停产一天,都来包大包子。改善一下生活。”他吩咐绿杏回家把她大姐洪杏叫来一块吃包子。绿杏当然高兴,一蹦三跳哼着小曲朝庄里奔去。

    当天晚上,牛大婶也是包的水饺。她和牛二爹老两口在炕桌上吃,洪杏牛二小两口坐在炕沿上吃。饭吃到一半,不料洪杏停住嘴,两眼直勾勾盯着牛大婶。目不转睛,盯的老娘们心里有些发毛。

    洪杏搁下饭碗,目不斜视,分别打量牛二和他爹几眼,自顾自的说:“不差,果然如此。”她拉一下牛二衣角,继续说下去:“外人都说牛二这两个爹都不是真的,起初我也不信,可今日细细端祥,果然是实情。牛二你是长条脸,你这个坐在炕上所谓的爹是园脸,爷俩脸型根本不符,对不上号,这其中定有隐情在里边。”

    牛大婶忙辧解:“父子脸型不同有的是,外人胡说你也相信?不都说外甥随舅么?你舅就是长条脸,嗓音容貌也极相似。”

    洪杏用眼紧盯着婆婆猜道:“长相也对,音容笑貌也对,这牛二怕不是他舅的种罢?”

    牛二爹急忙说:“不对。浄瞎猜。牛二是我的儿,外人休想争了去。”

    洪杏不理牛二爹,而是专攻她婆婆,她单刀直入的追问说::“据知情人揭露,你嫁给牛家之前,可曾嫁过你姨家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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