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罪
这个时候扶苏看着天空里的玄奥光线,还不能理解丁宁所说的这两句话中的含义,但是除了他之外,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懂了。
在昔日元武登基前,王惊梦杀入长陵的那一战里,郑袖和元武也并未如此联手,所以这是两人压着箱底的秘密之一。
然而现在这样的手段却用了出来。
这只能代表着郑袖和元武在这件事上已经达成了一致。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丁宁,包括牺牲扶苏。
所以寂寒的星火和阳炽的太阳真火才能完美的相融,而那些等候在这片荒原上,包括胶东郡的那些修行者,也明白了她表达的意见,所以那些腾蛇和异兽才会在此时腾空。
真正的不惜一切代价,元武和郑袖全力发动的杀局,已经彻底开始。
澹台观剑微垂下头,他忍不住转头看着扶苏。
他的目光里不自觉的充满同情和怜悯。
事实上除了皇宫里的少数人之外,长陵绝大多数像他这样的修行者都很喜欢扶苏。
因为扶苏没有长陵皇室和胶东郡的一切气质,他真的很善良。
扶苏原本没有能够理解,但是此刻听着那些遥远而清晰的破空声,注意到了澹台观剑的目光,他骤然明白,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也不断的颤抖起来。
“元武的身边应该有个人,有个他绝对信任的人。”
丁宁看着长孙浅雪和最想杀死元武的千墓,慢慢说道:“元武天生就是个很循序渐进和很谨慎的人,他用这样的方式消耗自己的力量来换取郑袖的回应。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恐怕都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么他的身边一定会有个足够强,又足够值得他信任,至少和他的利益站在同一阵线的人保护他。”
“要想杀元武,就必须先把这个人找出来。”千墓点了点头。他平时大多数时候很安静,看上去很稚嫩,但每次提及元武,他就会变得很严肃,很有杀气。
这片战场上此刻不知道有多少名秦楚的宗师,而且当元武和九死蚕同时出现在这片天地,又会吸引不知道多少外朝的强大宗师赶来。
能确保元武的人,恐怕至少接近破境前的东胡老僧,至少比世间其余的七境宗师要高出一大截。
这样的人,即便对于八境都有真正的威胁。
这样隐藏在元武身边的高手,既是元武最坚实的盾牌,又是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在关键的时候便随时会噬咬他们一口。
“还能有谁?”
长孙浅雪深吸了一口气,她在脑海之中将当年的很多人搜寻了一遍,但是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那么强大,同时会守护在元武的身边。
当她忍不住说完这句话,所有的人便都开始沉默。
天空之中的星火和太阳真火还在飘落,但不再席卷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
那一道道苍白色的星火和成束的太阳真火最终凝聚成一种诡异的淡紫色,变成一条条不规则的刃体,长如剑身的不规则刃体边缘,闪耀着青色和金色的光芒。
这些刃体已经定形,放佛凝固一般,暂顿于高空之中。
如果说先前战斗中丁宁展现的剑意是完美,那此时空中的这些剑刃带给所有人感知里的感受,便是狂暴和不属于这个世界。
东胡老僧的面色渐渐泛红,接着变为一种接近琉璃般的深红。
在这时间都似乎凝固的刹那间,他体内的气血流动越来越快,渐渐沸腾。
他手中的法杖就在这个时候往上伸了出来,因为握得太过用力,气血和真元流动得太快,他手掌心里坚韧到极点的肌肤居然撕裂,一条条血流顺着杖身像粘稠的红漆一样往杖尖蔓延。
数朵真正的血花在杖尖盛开,如宝石般晶莹剔透。
每一朵花瓣上绽放而出的力量,就变成一顶看不见的透明华盖,重重叠叠在他们的头顶。
比平时正午都明亮百倍的天空里,骤然亮起千道剑光。
那些淡紫色,但刃体边缘却闪烁着青色和金色光芒的剑刃,变成急剧流动的剑光充斥天地间,暴雨般朝着他们所在之地落下。
无比狂暴霸道的剑光成河,挤压和切割着这里每一道细微的天地元气,硬生生在这片空间里挤压出千道细小的闪电。
恐怖的力量冲击,却是没有发出任何暴戾的声音。
这些剑光冲击在他们头顶那些看不见的透明华盖上,发出的声音就如雨珠落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般细微。
老僧身旁的所有人,包括丁宁的眼睛里都有赞叹之意。
这千重尘山阻隔了老僧和八境元气的沟通,但是郑袖和元武此时联手的剑光里蕴含的大部分力量,却是被他用一种至柔的力量抵消,就像是青苔的柔软和青苔之间的间隙轻柔的磨灭着从天空坠落的力量。
这是一种难言的大手段。
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还不够。
透明的天空里,看似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老僧手中的法杖杖尖上的那数朵血花上,已经布满裂纹。
这裂纹甚至朝着他手中的法杖和他的肌体延伸。
老僧的身旁,有一团黑色的浓烟。
黑色的浓烟里,千墓抬起了头。
炽热的太阳真火对他所修功法的真元最为克制,所以他天生的畏惧,所以此时他的抬头,便显得特别的倔强。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有无数个黑点出现,然后迅速放大。
一块块墓碑从地底钻了起来,往上飞起。
( 剑王朝 p:///1/1796/ )
第四十八章 维系
这些墓碑包括那座黑山,都是晏婴的本命物。
此时当他的感知世界里出现无数块墓碑,接着出现一座黑色的山,他的气海里便有无数本命元气顺着他的经络往外喷涌。
一座真正的黑山,结合着地底的荒土,便真实的矗立了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这座黑山顶向了上方无比狂暴的剑河。
寂灭的星火和炽烈的太阳真火都可以对他的本命元气造成伤害,这一刹那黑山上发出无数热油被融穿的声音,许多已经残缺的墓碑上,迅速被腐蚀般出现无数的孔洞小说 ,而且像融化般不断扩大。
这是一种真实的痛苦。
这名黑袍少年顿时疯狂的尖叫起来,然而尖叫声里充满的却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他愤怒的尖叫着,双手不断地挥舞着,一块块墓碑随着他的心意,倔强不屈的往上拍击,朝着那些剑光砸去。
……
阴山里,有一座简陋的草庐。
身穿普通布衣的元武,就坐在草庐前方的空地上。
这片空地处于一块挑起的崖间,前方就是云海。
别山的云海一般端庄而美丽,然而阴山之所以称为阴山,便是因为山高而阴寒,乱云飞舞之间尽是黑意。
此时有那千座阴霾尘山,再有无数黑色的阴气在那千座山中燃烧般不断往外迸发,所以他眼前的层层云雾也都是如铅的颜色。
他的面容很平静,但是身体肌肤里的经络却像是无数活动的蚯蚓在扭动,一些肌肤的纹理中不断泛出晶莹的光泽,甚至有种随时都要崩裂的感觉。
虽然未身临那千座尘山里,但事实上他正和世间另一位八境做着最凶险的争斗,至于还有那名黑袍少年,对于他而言则是另外一名老对手,鹿山会盟上令他身受重创的晏婴。
人生里有无数艰难的选择,相比此时战斗本身的凶险,他脑海里的争斗更加令人难诀。
只是很多时候,有些选择却不能完全按照自己所想,就如此时,他比任何人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到那星火的稳定。
那寂寒冷漠的星火始终极为平稳的落下,和他释放出的本命元气汇聚,没有任何催促之意,然而这种稳定和毫无波澜,却偏偏就是最厉害的催促。
元武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
举着法杖的东胡老僧铁眉微跳。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
那道狂暴的剑河依旧还在上方的空间里暴烈的穿行,然而其中最为精纯的一部分力量,却是硬生生穿入了他的元气里,刺入了他的身体。
这种力量只是一种纯粹的震荡力,就像是有人在握着他手中的这根法杖,拼命的抖动。在一刹那的迟疑之后,东胡老僧明白了这股力量来自于世间另外一名八境,元武。
他也想明白了对方是动用了如何的手段,来对自己造成真正的伤害。
这种本命元气的互相交缠,完全就像是元武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元武让自己的身体疯狂的震荡起来,带着他的身体一起震荡。
这是一种真正两败俱伤的手段,但是有一点,元武比他进阶八境的时间更长,在八境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所以他的气海和一些重要的经络,比起他更稳固。
这种震荡的冲击力,就针对他的气海。
无可否认动用这样的手段,元武一定会受重创,甚至连修为都会下挫,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尽复,但是他却会修为尽废,会死。
所以郑袖和元武联手的这一击,最后想要达成的效果是元武重伤,而他死。
此时东胡僧脑海之中分外的清晰,他知道这恐怕是出自郑袖的心意。
元武逼着她用牺牲儿子为代价,那她也自然要元武付出同等的代价。
这样对于她和元武两人而言才能公平。
或者说她和元武的关系,便需要这样才能继续维系。
东胡老僧的面容苦楚,他是这联手一击的目标,刚入八境窥探到那奇妙的天地,此刻却即将气海尽溃,生命也即将消亡,心中自然有极度的不甘。
然而也就在此时,千墓更加愤怒的尖叫起来。
他感知到了真正的杀意所指,感知到了有力量完全漠视了他的这座千墓山,并精巧的从他的千块墓碑之中穿过,落入东胡老僧的身体。
随着他的尖叫,空中数百块墓碑缭绕着黑气,如陨石般疯狂的坠落,带着一道道黑气,冲入老僧的气海。
这些墓碑在空中时显得很庞大,但打在老僧的气海上时,大小却如同小小的印章。
老僧赤红的面容顿时漆黑一片。
在他的感知里,他有无数紊乱力量不断穿行的气海里,骤然被塞满了无数黑石。
这些黑石令他体内脏器的生机都出现了衰败,但在这一刹那间,这些黑石遭受撞击的互相冲击和摩擦,却缓解了对于他气海本身的破坏之力。
噗的一声,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老僧的身体似乎一刹那苍老了很多岁,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有种真正衰老的气息透出,然而随着那一道道黑色的气流从他的气海冲出,他的气海却终究保住了。
他终究活了下来。
元武所在的空地上方,陡然下了一场大雨。
元武的眼角出现了几道皱纹,但这几道皱纹却是深入肉里,渗出血来。
他的肌肤里也渗出很多璀璨的晶光,如同星尘。
当这场大雨落下之时,有一名持着黄纸伞的修行者走到了他的身后,替他挡住了这场雨。
……
长陵,静寂到可怕的皇宫深处,郑袖垂手而立。
散碎的星火如无数晶莹璀璨的宝石从她身前的空间里坠落,穿过她那个玄奥难言,无数光线折射着的天井。
她的双手不断的颤抖着,指尖不断滴出血来。
她白玉般的双手手臂肌肤上,有着无数细密的裂口。
“你的确是真正的寡人。”
“因为我会心痛,但是从你开始争夺天下开始,你却从不会为任何人心痛。”
她慢慢抬起头,在心中说了这样两句话。
她无法确切的看到所有战斗的画面,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感知到元武的力量最终去了何处。
她可以肯定,即便那名东胡僧不死,那东胡僧的修为,也差不多已经废了。
( 剑王朝 p:///1/1796/ )
第四十九章 死信
“我真的很失望。”
当郑袖收敛星火,走回她书房深处时,一名年轻人站在池塘边,看着前方屋檐下椅子上的人说道。
咕嘟一声,池塘里的鲤鱼吐出了一个泡泡。
这池塘里的鲤鱼很肥很大,而且红白青三种色泽非外的鲜艳,一点都不杂乱,是极名贵的品种,还有数尾是浑身纯白,只有额头上有一团红色的肉瘤。
这些鲤鱼的价值甚至超过这个简陋的院落本身,而且并非能够仅仅凭借金钱所能得到。 ≈nbsp()()(小说);世间能够超越金钱的,便唯有权势。
这名年轻人先前名为李信,现在名为方信,这个院落便属于他。
所以之前他给人的感觉只是一名朝气蓬勃的年轻修行者,然而现在他的站姿都是背负着双手,给人的感觉就是极有威势。
他看着座椅上的方饷,面带怒意,目光也是咄咄逼人。
长陵的天气已暖,这些在冬季沉于池底的锦鲤已经在欢快的嬉戏,拍打着水花,然而竹椅上的方饷依旧畏寒,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你失望什么?”
听着方信的质问,方饷的面容却是没有多少的波澜,他依旧和平时一样,若无其事,带着一丝慵懒说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