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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剑朝天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茶旧
扶剑朝天去
作者:青茶旧
妙诀学仙晚,白云归谷迟。  四方来朝神仙客,不见仙首转尘凡。  诗酒茶,剑与花。  天命有劫时,穹光驿道分。  八面来人齐涌动,三尺长刃覆霜寒。  杀人客,磨骨刀。  (我叫吴良,善良的良,我是一名剑客!当杀则杀!)



第1章 善良的良
    八月十五,中秋节,月满如日。

    

    吴良走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听着两边房院里的欢声笑语,心底越发觉得厌恶,这些个脑满肠肥的坏人,哪怕就从指甲缝里扣除丁点来丢给自己,那也够自己过上好几天的舒坦日子了。

    

    “呸!”吴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抬头望了望那轮玉盘似的满月,紧了紧怀中的香烛,快步走过这条长街。

    

    名叫伏龙镇的小镇,说大也不大,也就区区几千户,上万人。吴良的家住得很偏远,好在今夜月光的清辉洒遍了田垄小径,荒野树林,让他不至于摸黑回家。

    

    刚满十岁的吴良其实是有些怕的,尤其是走在树林里的时候,不过只要一想到有两个最亲爱的人在天上看着自己,心里又不那么怕了。

    

    逝去的亲人都会化作星星在天空中望着自己。这是听镇上那个私塾先生说的。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什么“为民请命”之类的东西,吴良听过就忘,在听到先生详解时还会嗤之以鼻,但唯独这一句,一直铭记在心。

    

    回到家的时候,月亮高挂长空,约莫是到了先生讲的“如日中天”的地步。推开院门,两间空荡漏风的茅屋,真正的家徒四壁,连锁都没有。

    

    吴良放下偷来的纸烛,弯身去清理烂草鞋上的泥土碎叶,脚踝被茅草割出了细小的血痕,又痒又痛。拧干了被露水打湿的有些成条的裤脚,咒骂着那段割伤自己脚踝的荒草路,念叨着等冬天干燥了,非得一把火烧光不可,要是再长出来,那就用石头给一根一根的砸进地里去。

    

    收拾好自己,吴良又抱起香烛去了屋前,点上香,点上蜡,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已经捂热的苹果放到地上,望着漫天繁星,笑呵呵道:“爹,娘,你们先吃!”随后退坐到门槛上,斜靠着门框,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天空,也不说话。怀里还有一个镯子,玉的,不是什么值钱物件,甚至在残次品里都算差的,过了这些年都已经掉水严重,想来那个穷鬼老爹也给娘亲送不起什么值钱物件,但是对于吴良来说,那是双亲唯一的遗物。

    

    八月十五,中秋节,团圆夜。

    

    可两年前的这一天,吴良,成了孤儿。

    

    “娘亲,你跟爹爹为什么给我取名字叫吴良呀”

    

    “因为娘亲和爹爹呀都希望我们家崽崽长大了当一个心底善良的人呀!”

    

    脑海里偶尔想起的温馨场景,十岁的单薄少年就这么坐在门槛上,沉沉睡去。

    

    跳跃的烛火映在那张稚嫩的脸上,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

    

    第二日,当吴良被惊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杂草满布的田垄上,两道人影正在赶来,一快一慢,前面那人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语。

    

    吴良瞥了一眼已经烧光的香蜡,赶紧捡起两个苹果,每一个苹果都先快速的咬上一口,然后挨个儿啃。

    

    “吴良你个杀千刀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连八月十五你都要去偷东西,真是活该克死你爹妈,成了个孤儿!”

    

    镇上买水果的李婶儿,年轻时没了丈夫,独自一人带着儿子也未在找什么相好的。一是怕对不起丈夫,这孩子不能随了他人姓,叫了他人爹。二是怕对不住孩子,这后爹哪能比得上亲爹好。但即便是如此也架不住有些人的闲言碎语,尤其是那些馋她身子而不得的光棍汉子,更是使劲儿的泼脏水,故而造就了李婶儿的泼辣性格,这骂街的本事在镇上那是出了名的。

    

    另一人是个木衲汉子,瘦高瘦高的,嗜酒如命,成天在腰间别着个酒葫芦,完全就是在酒里泡着,看起来脸色苍白病恹恹的,在镇上开着一家白事馆,酒醉时睡觉,酒醒时扎纸人、纸马这些死人用的玩意儿。镇上的人都叫他病痨鬼,也不知是谁先开始叫的,反正他也不介意,老光棍一条,兴许是见多了死人,所以对生死看的极淡。

    

    病痨鬼故意落在后面几步,望着前面妇人扭动的腰肢,听着那些恶毒的咒骂,笑了笑,觉得十分有趣,这两样下酒菜,都不错。

    

    妇人骂着骂着便觉得有些无趣,这一没对手,二没起哄的,可不就是无趣嘛。她停住脚步,回身望着汉子那上下打量的目光,白了一眼,骂了一句迟早喝死你。老娘这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还看你奶奶个腿儿,真是光棍三年,母猪不嫌。

    

    妇人对这个住在自家对门的汉子着实骂不起来,倒不是什么情分不情分的,实在是这汉子太过木讷,属于死猪不怕开水烫那种油盐不进的货色,别说骂他,就是一巴掌呼他脸上,他说不定还叫你使点劲,你说气人不。

    

    发现自己店里被偷,这妇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良,这娃子小小年纪就喜欢到处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每每被抓住还骨头极硬,认骂认打就是不认错,反而让人觉得“大义凛然”的样子。毛孩子一个,乡里街坊也都不敢下死手,权当教训教训得了,可是屡教不改也就越发招人厌烦了。

    

    几只香烛,木讷汉子其实没当回儿事,这吴良每年的八月十五都会来店里走上一遭,有两三个年头了,这门都是他故意留的,哪里会想来与这毛孩子找什么麻烦,但是架不住这妇人连拉带拽的。

    

    其实妇人的想法汉子很清楚,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实实在在的帮那孩子一把,都是苦命人,谁容不得谁呀。

    

    见两人踏进院子,吴良双手环胸,吐出了嘴里的几粒苹果籽,轻蔑道“李寡妇,病痨鬼,这香烛已经烧了,苹果也已经吃了,你俩想怎么着吧”

    

    木讷汉子只是呵呵一笑,独自喝着酒,也不说话。

    

    李婶儿可气得不轻,骂道“你个兔崽子,李寡妇是你叫的你爹好歹也算半拉子读书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没教养的种来。”

    

    吴良掏着耳朵,挖着鼻屎,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骂是风吹过,不痛不痒,他权当耳旁风。

    

    李婶儿骂街鲜有敌手,可是这无人接招,有劲儿使不出的感觉,着实让她有些憋屈。

    

    李婶儿抬起手,作势要打。

    

    吴良双眼一蹬,居然主动将脸迎了上去。

    

    李婶儿轻叹一声,收回手,语气平缓道“吴良,你眼睛够毒的,我哪两个大苹果自个儿都没舍得吃,居然让你给偷去了,算你五文钱没坑你吧。这病痨鬼的香烛、纸钱,也算你五文钱,也没坑你吧。说吧,这一共十文钱,什么时候给”

    

    吴良笑呵呵道“李婶儿这做生意果然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过要钱没有,要命也不给!”

    

    李婶儿正欲说话,吴良又贱兮兮的道“你说你们一个寡妇,一个光棍,这一大早的就来欺负我这毛孩子,按理说不应该啊,莫不是你们孤男寡女,只是想找个借口……”

    

    “闭嘴!你个满嘴嚼舌根子的贱种!”李婶儿气急败坏。

    

    木讷汉子只是觉得好笑,能让着李婶儿气结的人可不多。

    

    李婶儿瞪了汉子一眼。

    

    汉子立马收敛笑容,认真道“吴良,你没钱就去给我干活消账,去我哪儿当个学徒。我每天供你吃喝,你干的活值多少钱,咱们除去饭钱,多退少补,只要你认真勤恳,应该是有工钱拿的,你可愿意”

    

    吴良眉头微皱,不清楚这两人如此大张旗鼓的上门讨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以前也曾偷过,可不见两人如此大费周折。莫不是有什么别的盘算不成他可不信这两人会有如此好心。

    

    小小年纪就在泥泞地里摸爬滚打,自然早慧,都是吃苦头、吃亏给吃出来的。

    

    汉子为了消除吴良的戒心,劝解道“你不必担心我们两人别有用心,就你这家徒四壁的,能有啥用心还能把你卖给那人贩子不成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至于么”

    

    李婶儿破天荒有些对木讷汉子刮目相看,今儿个话怎么这么多,而且句句在理。

    

    吴良冷笑道“收起你们的假慈悲吧,小爷我哪儿也不去,就是饿死冻死也会死在自己院子里,不会去给你们当狗,当下人!”

    

    “吴良……”李婶儿正欲劝说。

    

    吴良又道“我爹娘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可曾有人搭把手我爹娘尸体在哪暴尸三天三夜,都开始腐烂发臭,被狗啃食,你们可曾有人盖过一尺白布有一人来叫过我一声所以啊,在这里装你娘的善人!”

    

    李婶儿欲言又止。

    

    木衲汉子也是微微叹息。

    

    两人知道,仇恨的种子已经深埋在少年的心底,只是当年那件事……

    

    目送两人消失在田垄里,吴良呸了一声,暗暗立誓。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第2章 老石桥
    伏龙镇中有一条河,曾有人探寻过源头,是那高山流水汇聚而下。自小镇北面而入,自小镇南面流出,横穿整个小镇。河水因其甘甜清冽,故而叫清水河,小镇上有半数人都是饮用此河水,另外半数则是自己院子里打井,都是家境比较殷实的人家。虽然清水河名中带河,却不是寻常的小河水沟,但是也远远称不上“江”,宽不过七八丈,最深处约莫三丈有余。

    

    这河中多鲫鱼和白鲢,但是唯有一种生活在浅滩处的小麻鱼最为受人欢迎。这种鱼指节长短,喜欢吸附在浅滩处的石头下,只要拿起一块石头一敲,就会被敲晕,翻开石头,就漂出了水面。捕获比较容易,而且乐趣十足,镇上许多孩子都乐此不疲。当地人将这种鱼称之为“石巴子”,无论以何种方式烹饪,都极其鲜美。

    

    吴良一大早就出了门,腰间挂着一个老旧的竹鱼篓,今天要捕获满满的一篓石巴子回来才行,不积存点东西,这个冬天就别过了。

    

    父母早逝的第一个年头,是吴良最为难过的时候,哪个冬天若不是去偷别人地里的白菜,怕是都硬撑不过来。也是从哪时候起,吴良开始了偷盗,没办法,人总得活下去。而且除了那个教书先生,吴良不喜欢这座镇子上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心里也没啥负担,反而有些快意。

    

    吴良的家在镇子西面的山坳里,清水河最大的浅滩则在南面快要出镇子的地方,因为那里被筑有一个高约一丈有余的堤坝,堤坝下游的整条河流便是浅滩。说来也奇怪,那片最大的浅滩之后,却有一个瞧不见底的深坑,也不大,像是井口,即便是清澈的河水汇聚在哪儿也是蓝幽幽的,瞧不真切,天然就让人觉得恐惧,即便是水性最好的孩子,也不敢进去探上一探。

    

    深坑上还有一座老石桥,这座镇子一共有三座这样的石桥,连通镇子两边,但唯独这一座,桥下悬挂有一柄带鞘长剑,或许是年头太过久远,剑鞘都已经铁锈斑斑,被岁月腐蚀得没了本来面目。听村里的老人说,那剑叫斩龙剑,挂在桥下是为了防止镇子里的蛇类成了精怪走江蜕蛟化龙,冲撞了石桥,坏了镇子的风水。因为这么个说法,镇子上的人更是对哪个深坑以及那把剑多了几分敬畏的意思。

    

    吴良走到那片浅滩的时候,浅滩上已经有七八个一般大的孩童在拿起石块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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