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无罪
“恭喜师兄。”
丁宁却是看着他,轻声说道:“不要谢我,你应该明白这是凑巧,任何的宗师都不可能这么快便随便看出这样的画卷的真意,只是凑巧。”
张仪回味着丁宁的这句话,他觉得有道理。
因为他可以肯定,像薛妄虚这样级别的宗师,境界也应该比留下这份画卷的人低出许多。而整个长陵,境界高过薛忘虚的,却并不算多。
也就在此时,令他和所有人震惊的是,前方的写意残卷上,再次缓缓释放出一股天地元气。
只是这股天地元气很快开始散落,好像有人一笔画出,却是马上中断。
“当”的一声。
墨园里的半空中,发出了一声闷响,就像是有人敲动了一个无形的黄铜巨钟。
“怎么回事?”南宫采菽震惊难言的左右看着,她和众人的目光都最终落到了伸着手掌放在自己眼前的谢长胜的身上。
谢长胜的脸色也十分的古怪,十分的精彩。
“我好像悟到了一点东西,但不完全…没彻底弄懂?”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这一句,然后继续将手掌放在眼前,继续看前方的画卷。
这算是什么?
连手掌遮在眼前都能看写意残卷,都能从里面悟道?
周写意浑身僵冷的想着,骤然想到之前丁宁对谢长胜做过的动作,他心中顿时涌起更多不可置信的情绪,忍不住转头望向丁宁。
“你方才看得那么入神,你看到了什么?”此时的丁宁,却是在轻声问着南宫采菽。
“我看到了一条江。”
南宫采菽看着丁宁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图画上有许多东西,但我好像只能看到这条江。”
丁宁平静的低声说道:“这很正常,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喜好不同,性情不同,每个修行者所修的东西不同,在看符或者看这种图解之时,便自然会有差别。”
南宫采菽点头道:“我父亲也说过类似的道理,我想着若是能有所悟,那我也只能从这条江里悟出些东西。我便在这条江里寻找最吸引我的东西。”
丁宁说道:“这种做法是对的。”
南宫采菽道:“现在好像吸引我的是江里的数朵浪花,那数朵浪花似乎也很有意思,好像寻常的浪花不会那样生成,也不会那样起落,只是其中的真意,却是全无头绪。”
丁宁沉默的看着画卷,看了半炷香的时间,说道:“若那些浪花是被江水中逆流而上的鱼尾激起的水花,便算正常了。”
南宫采菽愣住。
她再看那些浪花,心中便不自觉的想,那下面似乎真藏着几尾逆流而上的鱼?
……
时至傍晚,茶案上已经换了参茶,添了精致的小点。
周云海的面容虽然平静,但心神却略有不宁。
“当!”
便在此时,一声钟声在空中响起。
他的心蓦然一沉。
和两个时辰前响起的那声半截钟声相比,这声钟声分外悠扬,甚至给人一种引起远处山谷回响的感觉。
……
墨园西北角,丁宁感知里气机最为强烈的那片小院白墙黑瓦,看上去和普通村落中的小院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在其中一间厅堂里,却是都铺着虎皮。
每一张虎皮都显然是取自壮硕的成年巨虎,每一张在地上铺开都是极大。
这间厅堂的一张软榻上,吊着一颗红色的拳头大小的珠子。
这颗珠子散发着灼热的气息的同时,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和暴戾的气息…唯有在一些凶兽的体内,才有可能结成这样的内丹。
灼热的气息偏又沉重,缓降在地面的虎皮上,热意又随着毛皮的纤端往上散发,是的这个厅堂里温暖如春,且热意出奇的平均。
铺着比少女的肌肤还要丝滑的锦缎的软榻上,坐着一名老人。
他满头银发梳理得光可鉴人,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肌肤散发出玉般的光泽。
他身体上散发出的热气同样浓烈,让任何修行者都会感到气血旺盛,生机强大。
然而偏偏又有一种苍老的意味,从他的身体里不断散发出来,似乎有许多污秽的尘埃,始终萦绕在他的周围。
他身上绣金锦袍下,小腹部如同怀胎十月的女子般异样的高高隆起。
但他的腹部左侧,却有些异样的空虚。
那处地方,就好像被人斩了一剑,不仅是大块的血肉和骨骼都失去,就连内里的脏器都似乎缺了一部分。
这样严重的伤势能够活下来,便真是很不简单。
这名老人的目光始终像窗外飘去,似乎对自己的身体都有些恐惧和厌憎一样,目光极少触及自己的身体。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许多负面的情绪,怨毒、不甘、贪婪、狠辣…这使得他光洁的面容有些狰狞。
夕阳将要落山。
钟声已然消隐。
然而却是又有几道独特的剑意,好像游鱼般出现在清冷的空气里,出现在墨园的半空。
然后又是一道如雷般的宏大声音,从极高空不断滚落。
在听到之前的钟声时,这名老人便已经明白今日墨园里有极不寻常的事发生,再感觉到这样两股气息接连从写意残卷上喷薄而出,他便不再有任何怀疑。
他想要知道造成这样不寻常的事的真正原因。
所以他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在他站起来的瞬间,他眼睛里所有负面的暴戾情绪全部消失,尽化为和蔼。
他又披上了一件狐毛大衣,遮掩住了自己的腹部。
看上去,他便是一个极其善良、和蔼慈祥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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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各自谎言
写意残卷的前方,周写意这个昔日骄傲到极点的长陵年轻才俊已经面如死灰,在画卷里连续释出的元气的冲击下,他的心脏都已经有些麻木。。。
张仪有所悟,令墨园里凭空下了一场大雨。
谢长胜有所悟,墨园空中异音爆响,如巨钟震鸣,群山回响。
南宫采菽有所悟,古殿里陡然生出几道诡奇的剑意,如数条游鱼在江中逆流而上,拍打着水花,行踪不定。
徐鹤山有所悟,极高空之中好像多了一座无形巨山,有巨石滚落如雷。
他们都很震撼无语,都还在一遍遍回想那些线路和意境,生怕自己忘却。
唯有沈奕很羞愧。
“师兄,我还是看不出任何东西。”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丁宁,轻声说道:“我既没有感觉出这两座山之间有空谷回音,也没有感觉到山上有巨石滚落会如何,我用了谢长胜的法子,看到的墨线里,也没有独特的感觉。”
“每个人所长不同。”
丁宁看着羞惭的沈奕,平静的说道:“能见到别人的所长是你的优点,但一定要去学别人的优点,这便是你的不对。关中八百里沃土,你平日所见开阔,心胸也宽广。所以你能看到大处,你能看出两山浓淡,你便只需看这两山浓淡。”
沈奕呆了呆,自语道:“只看浓淡颜色有什么用处么?”
丁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此时夕阳已落,天色已暗。”
沈奕愈是呆住,不理解丁宁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
“我们来时艳阳高照,阳光明媚,此时天色却暗。”丁宁却是已经平静的接着说了下去:“但你看两山的浓淡,有改变么?”
沈奕的身体猛的一震。
他眼中的画卷,他所能看到的那一座黑,一座淡淡的白的高山,和来时没有任何的区别,在黑暗的光线里,还是一样的分明,黑没有变得更黑,白依旧是淡淡的,如同永恒。
他的脑海中如有一道亮光划过。
他的眼界里骤然清晰起来,下意识的去捕捉那几条令这样的黑白不变的墨线。
他的全部精神,瞬间沉浸其中。
……
“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声慈祥温和的声音,便在此时在古殿外响起。
“我从未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解这画卷的方法,也从未想到长陵的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眼光。”
听到这样的声音,周写意眼中瞬间充满敬畏的神色,再想到今日因为自己,才有这么多外人进入墨园,并都获得了如此好处,他便满心惶恐,直接就转身,对着古殿外的来人跪伏了下去,颤声道:“老祖。”
丁宁的眼瞳中深处闪过一丝浓重的寒意,但在转身的瞬间,便如坚冰消融,化为绝对平静的池水。
他转身看着出现在殿口的身穿华贵银狐毛大衣的老人。
除了处在奇妙玄机中的沈奕,张仪和谢长胜等人都惊讶转身看着这名突然出现的老人。
当周写意的声音在他们的耳中回荡,看到周写意跪伏在地上的身体,张仪第一个想到了某种可能。
“您…”
他的脸上瞬间和之前有所感悟一样,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您难道是周融墨前辈?”
“什么?”
谢长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这听上去似乎的确绝无可能。
周家有老祖,名为周融墨,便是唯一一个能从写意残卷上悟出修行功法,并从中领悟三道剑式的存在。
只是那人要从周写意往上追溯数代,在大秦先帝时代,便不知道多少岁数,尤其传说中在元武皇帝登基之前的数年腥风血雨中,这名周家老祖便被人一剑斩了,在长陵肠穿肚烂,血洒数条街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然而听到谢长胜脱口而出的惊呼声,这名慈祥而和蔼的老人却是温和的一笑,感慨道:“老而不死,正是老朽。”
南宫采菽和徐鹤山也都是满心的震惊。
两人都是将门之后,比起张仪和谢长胜,他们知道更多的长陵旧事。
这是一个经历了大秦两代帝王的存在,经历了旧贵门阀的辉煌到衰败,经历了变法,到元武皇帝登基。
他们甚至知道,在变法之中,这名老人曾经是元武皇帝的敌人,但在元武皇帝大局已定,在登基之前的那场腥风血雨中,他和周家便接受了元武皇帝给予他们的最后机会,为元武皇帝而战。
所以现在的周家虽然没落,但却依旧能够在长陵好好的生存下去,依旧可以拥有广阔的封地。
只是传闻中那一战十分的惨烈,周家老祖和许多名强者一样,都是身体不全惨死…谁能想到,这名周家老祖还活在周园之中?
……
周家老祖周融墨慈祥的笑着,他的目光落在丁宁的身上,他和蔼的说道:“方才我恰好听到了你点拨师弟的话语,连我都有茅塞顿开之感…且容我胡乱猜测一二,难道之前接连有人在这画卷里悟道,都和你有关?”
丁宁眉头微蹙,似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周家老祖眼睛里却是涌出异样的亮光,赞叹道:“看来是真的如此了,难道你真的能够看懂全图?”
虽然除了依旧不闻外物的沈奕之外,场间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领悟出自丁宁的点醒,然而听到周家老祖的这句话,他们还是觉得不可能。
因为恐怕长陵没有任何一名宗师,能够看懂这写意残卷全图。
除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秦帝王,元武皇帝?
也就在此时,沉寂的写意残卷上,突然再次释出一股气机。
张仪等人,包括刚刚才在地上站起的周写意,全部霍然转身。
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一缕缕独特的天地元气,已经转化成无数明亮的光线。
所有的古殿里的人就像是突然迎来一场盛大的日出。
封着画卷的纯粹透明的水晶壁,在这一刹那就像是燃烧了起来,变得耀眼无比,变成了两个无比耀眼的光团。
接着整个古殿都像是变成了透明的水晶,往外继续迸射着透明而纯净的光线。
光线席卷过墨园里所有黑白分明的气息。
接着在下一瞬间,所有的黑白两色消失了一瞬间。
无数的颜色在这一瞬间就好像突然回归,殿宇、溪流、草木,全部回归了本源的颜色。
虽然已经日落,天色黯淡,然而这万物突然变回自己的颜色,这一瞬间的景象,却是壮丽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甚至令人感动。
“丁宁师兄!我真的好像悟到了些东西!”
沈奕喜极而泣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直到此时,他还未来得及发觉殿中已经多了一名老者。
所有人看着丁宁的眼睛里,又多了数分不一样的情绪。
“我当然不能看懂全图。”
丁宁在此时出声,说道:“我只是借势而已。”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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